难忘我的青春年少时(02)老关庙小学和首义路小学
老关庙小学,顾名思义,就是在为三国时期关公建的一座庙里办的小学。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从大东门到起义门,中山路还是一条石子路,它的右边是残存的武昌城土城墙。老关庙就建在土城墙里面一侧,现在的719所院子里。五十年代初,老关庙小学周边都是菜农的菜地。
记忆中,那座庙还比较大,从大门进去两边各有六间教室,中间是一个大天井。几个班的学生课间都在那里玩耍也不嫌窄。再往后面,对着天井还有二楼,校长和老师们在那里办公。老关庙坐北朝南,天井右边有一个门通到操场。印象最深的是操场后边有一座白塔,但没有注意是为谁建的。老关庙大门前面一条土路东西走向,东面是住在城墙内外的菜农子弟上学必经之路;西面走出校门三四百米向右转几百米就到了张之洞路,那里当时有一个7435工厂的的工人宿舍,许多工人子弟和附近的居民子弟都在老关庙小学上学。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老关庙拆了,那座白塔还在。719所在那白塔旁边建了一个游泳池,我调回母校华中师大一附中后,曾带我的两个女儿去那里游泳,睹物思情,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我于1952年进入老关庙小学读一年级,1957年学校整体搬迁到首义路,从此校名改为首义路小学。1958年,我毕业于首义路小学。也就是说,我在老关庙小学读了六年。但是,至今对我的老关庙小学所知甚少。
查百度,也少见有关介绍,有的说是“老官庙”,也有的说是“老观庙”。但是,我以为还是“老关庙”比较靠谱。
前几天上百度,突然看到一篇《首义路小学点滴》,文章作者是
1966年进入首义路小学读书的,但是他的妈妈曾经是老关庙小学的老师,小时候还在老关庙小学住过,他的依据就是,与他的几个哥哥在学校操场后面一尊小白塔前照过一张像,而且他居然找到了那张黑白照片,正是八十年代初还立在719所游泳池边的那个小白塔。作者由此溯源老关庙小学的百年历史。也许他的考证更靠谱。
照片中的这座小白塔原来叫太虚舍利塔。作者查阅有关资料后说:“太虚大师于1922年来汉选址,看中了黎元洪一个族亲的空院,买下它,建起了武昌佛学院。建立佛学院的同时,还设立了小学部。1928年,重新开学的小学,正式定名为平民小学,主要招收附近的菜农和城市平民的子弟。”
平民小学改过一次名,叫大雄小学,多少标明了佛的元素。1949年以后,佛僧及佛学中止,大雄名字不合时宜,改成了武昌(武汉)第十七小学。至少那个时候,老关庙是叫得响的,所以母亲调过去以后,都叫它老关庙小学。还是在1957年吧,学校搬到首义路,再次改名叫私立首义路小学。”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从武昌大东门到梅家山,再到武昌起义门,还残存一段土质的城墙,上面长满野草。从张之洞路出武昌通湘门,就是中山路那条石子路,路的左边是杂草丛生的土城墙;向南走一二百米就可以看到路的右边就是任家湾和刘家湾,穿过任刘二湾,再翻过粤汉铁路,有一条大约五、六百米的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到我们李家花园。
从上小学第一天起,我每天沿着小路,翻过铁路,穿过任刘二湾,横穿中山路那条砂石马路,再翻越那段土城墙,向西走二三百米就到了老关庙小学。
我和方容、刘先旭、秦娟英等发小,在老关庙小学,以及后来的首义路小学,从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是同班同学,经常下课一起玩,在老关庙小学时,放学后就各奔东西。我出校门左转,翻过土城墙,穿过任刘二湾,回我们李家花园;他们出校门右转,穿过一片菜地,回他们的家。学校搬到首义路新校址,我每天上学、放学回家得走差不多半个小时还不止。现在不记得是哪一年暑假期间,班上七八个同学曾到我们李家花园玩过,知道我们家有白兰、茉莉等许多香花,后来,有几个女同学经常找我要香花,有时还“威胁”我,明天你不给我们带花来,我们都不跟你玩了。
那时,首义路小学出校门向左转,走百多米穿过武珞路,就是坐落在蛇山脚下的湖北省图书馆,从马路边到大门,要上大约二十几级台阶。进大门右边有一间少儿阅览室,我们经常去那里看《中国少年报》、《少年文艺》等,那里曾是我们课余阅读活动的殿堂,我在那里学会了读书看报。
小学毕业,恰逢1958年大跃进之年,不搞升学考试了,我们都直接保送上中学。我们班大多数同学保送到华师一附中,我却被保送到与华中师大一附中仅一墙之隔的湖北大学附中。一年之后,只有两个班学生的湖大附中被并入华中师大一附中。我和发小们又成了中学校友。
【附录】难忘哺育我成长的省图书馆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湖北省图书馆就在蛇山南麓“抱冰堂”下、首义路口对面。从首义路小学出门左转,横穿武珞路,向大东门方向走二三十米,向左抬头看,就是省图书馆的大门。从人行道走上二十多级台阶进大门,那正对大门的图书馆大楼,典型的中式歇山顶结构,顶上的绿油油的琉璃瓦,虽然掩映在蛇山绿树丛中,但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大门右边就是少儿阅览室。阅览室与图书馆大楼中间还有一个花坛。大门左边是一栋老式楼房,沿着左边小道走进去,在图书馆大楼旁边,还有几栋现代公寓楼。我复学后,65届的同班同学孙德旭的父亲时任副馆长,他们家就住在馆里。
难忘蛇山南麓“抱冰堂”下的湖北省图书馆,那座有文化传承的古式建筑,现在已经定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建筑。它留给我许多美好的记忆。
1958年,我在武昌首义路小学读六年级,我与刘先旭、方容等几个发小,经常在下午放学后去省图书馆少儿阅览室看报读书,有时还在那里完成当天的家庭作业。那位与我们的妈妈年龄相仿的张老师,总是笑容满面热情接待我们,有时还指导我们阅读一些报刊上的好文章。后来,我在网上结识的母校华师一附中学弟昌庆旭告诉我,那位慈祥的张老师,大名张秀宜。几十年后,才知道恩师的大名,才知道他的儿子——我们的学长、武汉大学历史系著名教授冯天瑜,也是华师一附中的学生!感恩微信时代!
至今难忘,少儿阅览室的阅览桌设计非常人性化,它的桌面是一个“人”字型,坐在桌子两边的读者不用低头看书报,平视桌上的读物即可,而且不会影响对面读者的阅读。
1962年,我因“浸润型肺结核”休学一年。每天早上去小东门“武汉市结核病防治所”,打一针链霉素后,就去省图书馆少儿阅览室看报刊杂志。每天上午要看到中午,直到阅览室关门,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那时还是张老师负责管理阅览室,她也许不记得以前带着红领巾的我了,但我记得慈祥、亲切的张老师。她见我每天上午都在阅览室,就主动问我为什么不去上学。
我告诉张老师,我是华师一附中高二的学生,因肺结核病休学在家。我家住在通湘门外李家花园,祖父和父亲都靠种花为生,家里只有一本《李氏宗谱》,是有字的书。
我还对张老师说,在首义路小学读书时,我与发小们就经常到这里来看书读报。现在离开了学校,一个人在家没有什么书可看,于是每天上午打完针就来这里了。
张老师没有因为我得了传染病而嫌弃,还特别表扬我爱读书,鼓励我珍惜休学时间,多读点书。然后,让我把学生证给她,帮我办了一张借书证,可以去后面的图书大楼借书回家看。
张老师还手把手教我,怎么从那么多书中挑选自己喜欢的书。张老师引我走进借书柜台边的一间房,那里面好几排检索图书目录的柜子,那些柜子有点像中药店那样的小屉子,每个屉子上面分门别类标明了书籍的种类。抽出来可以看到一张张硬纸卡片,整整齐齐穿在一根如筷子般粗细的圆不锈钢棍上。卡片上有你需要的书,就可以抄写书名、库存号等。很快就可以借到你想要读的书了。
从此,我这个从小只闻花香不识书香的花农子弟,就一脚踏进了“书香门第”——古色古香的省图书馆藏书大楼!
自古以来,人们都说“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而我感觉读书是非常快乐的事情,学海虽无涯,只要“乐”作舟,就一定能找到登“书山”之路。
那一年,读书给我带来的快乐,加上当时治疗结核病的最佳药品链霉素针剂和口服雷米封药片,更加上妈妈的精心的调养,还有当时我们李家花园的清新空气。不到半年,复查结果,“病灶已经钙化”了。但是,学校规定,必需休学一年。
那一年,从湖北省图书馆借回来读的许多小说,虽然没有“万卷”,但少说也有几百本吧。读了之后,增长了许多知识。谈不上“胸中脱去尘浊”,但那个时候正是我人生的青春期,真的觉得“书中自有颜如玉”。不仅读了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还读了许多小说中描写男欢女爱的情节。实话实说,我的性启蒙完全来自古今中外的小说。
幸亏人类有了文学作品,一代一代青少年得以感悟“书中自有颜如玉”。感谢张老师在我成长的关键时刻,带我走进了省图书馆,不仅丰富了精神生活,还让我从书中初识了爱、情、性。
我谨记荀子的“学不可已矣”,如饥似渴地汲取人类文明的精华。从四大名著到巴金的激流三部曲;从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到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从法国雨果的《悲惨世界》到高尔基的《我的大学》;还有当时中国曲波的《林海雪原》、杨沫的《青春之歌》、欧阳山的《三家巷》、李六如的《六十年变迁》、冯德英的《苦菜花》、溥仪的《我的前半生》、周而复的《上海的早晨》等。
后来读了《黄生允修借书》,文中一句“书非借不能读也”,真是感同身受。
省图书馆藏书之丰富自不待言,每次能借阅两本。我经常是一二天看一本,虽有囫囵吞枣之嫌,但确实锻炼了我的快速阅读能力。记得当时读外国小说,最难的是人物的名字太长了,不好记,就只记主要人物,其他的就跳过去。其实,跳读也是一种快速阅读方法,跳读的核心是要会抓那一段文字的关键词。
1961年,我考取华师一附中高中,遇到了恩师唐启金老师。唐老师教我们俄语,兼班主任。2014年,我们班五十周年聚会时,九十多岁的唐老师给我们这些古稀之年的学生,传授长寿之道:“第一心态要乐观;第二饮食要平衡;第三健身要适度”,与我们相约,等他百岁之时,一起再回母校。我们师生守约,于2018年9月15日在新校区一号报告厅,举行了盛大的“唐启金老师百年寿辰庆典”活动。
还记得,高一开学,唐老师第一次与我们见面,讲了许多关心我们思想、学习、生活的话。最后归纳为,要学会想问题,善于思考和总结;要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和生活习惯。希望我们坚持写日记。从那时起,我就坚持每天写日记,直到文革开始,不得不忍痛烧掉日记。那一年的“休学日记”,每天都记下读了哪本书,深刻感受是什么。烧掉的是白纸黑字,记忆深处的那些往事、那些人,只要一提某个细节,就都浮现出来了。难忘省图书馆那一段课外阅读生活。
感谢庆旭学友,帮我想起了那一段难忘的往事,感谢慈祥热心的张秀宜老师,让我能借到那么多书!正是那一年如饥似渴地课外阅读,为我后来学语文教语文奠定了基础啊!
我从当年通湘门外李家花园那一条小路,走出来,走进首义路小学读书识字,走进省图书馆,打开了通向世界之窗!
诚如高尔基所言:“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难忘湖北省图书馆的哺育之恩!
【附录】首义路小学同学聚会
2018年4月中旬,回到武汉不几天,首义路小学的秦娟英同学在群里邀请我们几个发小在一起聚聚。我请她让我倒倒时差,稍晚几天再聚。这次发小聚会就定在月底,到她家附近一个自助餐厅去吃自助餐。
这是我们回国后的第一次同学聚会,参加聚会的既是发小,也是后来在华师一附中的校友。那天来的有发起人秦娟英夫妇,她的先生老毕当年在华师一附中读高中,是我们这一届初中生的辅导员。当年华师一附中团委组织高中各年级的优秀团员,到相应的初中各年级去当辅导员,比如高一(2)对应初一(2),协助初中老师辅导学生。这种管理模式也是华师一附中的优良传统。
聚会时与秦娟英聊起我们小时候的故事,谈及家世,说到父辈,往事一一浮现在眼前。原来,她还是我的老表的老表。我的表弟严家林是我在华师一附中65届2班的同学。家林的奶奶,是我祖父的亲妹妹。据说,当年我们李家花园就是在严家花园的扶持下发展起来的。秦娟英家的老人也对她说过,秦家花园也是严家大力帮助下做起来的。没有想到,三家的晚辈如今也是古稀之年的人了,而大家对祖宗父辈这些往事却一无所知,真是愧对先辈啊!幸亏有了网络、有了微信,我和秦娟英商量后,联系严家林建了“三家村族群”,各家先把本姓家族的后人联络起来,赶紧找还健在的老人抢救珍贵的家史资料,及时在群里交换相关信息,时机成熟后三家一起真正建一个“三家村史馆”。让我们的后辈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那天来的还有曹桂华、方容、齐元荣、冯光复、林新元、许中等,加上我和老伴一共十个人。
我们小学是同班同学,到华师一附中后分在不同的班,我和曹桂华、齐元荣、许中是64届(2)班的,因病休学一年后我就是65届(2)班的了。林新元和冯光复是64届(1)班的,秦娟英和方容是64届(3)班的。
高中毕业后我和方容联系最多。当年,我从硚口区武汉43中调回母校后不久,发小刘先旭从北京回汉探亲,找我和方容,三人相约去汉口看望我们的小学班主任俞老师,后来她的儿子马昕在华师一附中读书,我们的联系就更多了。1997年她的儿子中南财大毕业后没有工作,她让马昕只身一人到海口来找我,帮她儿子找到了工作。她儿子非常优秀,后来一直在海南发展,事业成功,成家立业,有了孩子之后,接方容来海口常住,我们在海口就经常相聚。有一次,方容带着儿子、儿媳和孙子到我们家一起包饺子,闲聊时,他问我老伴:“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李培永的呀?”老伴如实相告:“短训班结业分到水厂路中学工作以后呀!”方容一边拍着我的肩膀,一边笑着说:“那你认识他很晚啦!我跟他才是青梅竹马啊!”大家轰然大笑。
曹桂华是我们64届(2)班的老班长,她与方容亲如姐妹,高中毕业后虽然联系不多,但是经常可以从方容那里听到她的一些情况。2014年高中毕业五十周年聚会时她主持,2015年又主持我们班编的《青春的风华与蹉跎》发行座谈会,在高中班级群里也经常可以看到她的身影。她待人诚恳、做事认真,到如今还保持着华师一附中优秀班干部的作风。
发小齐元荣是我们这个群建起来之后,我才知道她是我的小学同学,更有意思的是我老伴曾经在武珞路中学与她共事好长一段时间,她还不知道我老伴的先生就是她的同学李培永。不论在读书时,还是工作时,在集体生活中,她总是默默无闻!她听领导的话、服从分配、任劳任怨!她做事认真!她更是一位好妈妈、好妻子!
发小许中与我在64届(2)班同学,他的父亲是我们的物理老师,也是中国中学首批物理特级教师,记得他当时还是我们班的物理课代表,也是许老师的独生子。父子两人为我们班同学的物理学科学习做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许中大学毕业后分配在边远地区,历经周折调回到武汉从事他所学专业,并在该专业建树颇丰,是名副其实的专家。
那天聚会与我聊得最多的是冯光复。在我的记忆中,这次聚会是我们两个人高中毕业后第一次见面。到华师一附中后,他是一班的,因才华横溢而小有名气。他不仅学习成绩优秀,而且积极参与社会活动,是学校学生会的学宣部长。他说经常与朱牧生(65届二班的同学)有联系,因此还知道我高中毕业以后的一些情况。我感谢他对我的关注,就以茶代酒表示我们的学友情谊。
林新元在华师一附中与冯光复同班,也是他们的班长。在我们发小群里经常发表他写的诗词,第一次与他聚会是2015年,曹桂华班长邀请他参加我们班《青春的风华与蹉跎》发行座谈会。他在会上代表一班同学,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贺词。从他写的发言稿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位非常认真负责老班长。
感谢秦娟英学友为我们这些发小提供了一次见面相聚的机会,大家见面两三个小时,真是聚在一起开会呀!似乎我们又回到了少年时代,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