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顾爱疆明显感觉到有人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她也知道肯定是在说她和吉小军。但是人家没有当面说你,你能怎么样?爱疆不会吵架,就是会,此时又能和谁去吵?人家会说,又没说你,你紧张什么?这样一来,岂不是不打自招。
徐丽告诉她吉小军失踪后的第三天,爱疆中午没有吃饭,约了徐丽一起到研究所外面散步。北京初冬的天气不算太冷,但是风特别的大,爱疆的长头发在风里飘散开,好像棕黑色的丝绸闪着柔滑的光。平常小燕子一样叽叽喳喳的徐丽今天也不说话,爱疆的情绪影响了她,她一会拉拉爱疆的手,一会摸摸爱疆的头发:“哎,你看,刚才骑车过去那个小伙子看你呢!”
爱疆也不回答,盲人一样瞪着眼睛往前走。她很烦,想不通为什么生活一下子变得这么复杂。徐丽又停了下来,望着爱疆的脸说:“姑奶奶,说句话行不行?”
爱疆没有办法,笑了笑:“小祖宗!”
一到办公室,人事处就打来电话,让顾爱疆到人事处办公室去一趟。爱疆不情愿地,一面穿外套,一面和徐丽对视了一下。徐丽握了一下爱疆的手,因为吴小玉也在,她们没有说话,但是感觉到是为吉小军的事。
刘五四、康嘉杰、郑常仁和另外几个岁数大的领导都在,刘五四的办公室里挤得快进不来人了。顾爱疆还没有站稳,刘五四就哼哼地冷笑着问她是否知道吉小军哪里去了。爱疆这几天因为吉小军的事正在恼怒。刘五四一问,顿时火冒三丈。她反问刘五四为什么问自己这个问题,难道研究所派了她顾爱疆看管吉小军不成?康嘉杰和郑常仁见爱疆情绪很激动,一起站起来让爱疆先坐下,爱疆故意坐到康嘉杰和郑常仁的中间,刘五四在她的正对面。尽管很气愤,爱疆还是看见刘五四今天系了一条暗金色有绛紫色图案的围巾,衬着她紫色的口红很是好看。
郑常仁为了调节尴尬的气氛,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接着,他问爱疆是否知道吉小军失踪了,爱疆回答不知道。刘五四又气急败坏地追问爱疆,难道她就没发现吉小军这几天没来。顾爱疆也不示弱,用鄙夷的口吻回答,难道研究所没来上班的人都失踪了?再说,研究所那么多人,你们是每个人都问,还是单独来问她顾爱疆。
康嘉杰说是每个人都要问的,先从他们同一个办公室的问起。可是刘五四不买康嘉杰的帐,说吉小军留了遗书,遗书上说是顾爱疆提出分手,所以他不想活了。
顾爱疆此时又恨又气,忍不住眼泪涌出来。她一面哭,一面说:“什么分手,分什么手,我和吉小军有什么关系?”
刘五四又说,很多人都知道她和吉小军在谈恋爱,因为顾爱疆把吉小军甩了,所以才导致他的自杀。顾爱疆的血液顿时凝固了,怎么,吉小军死了?她站起来向门口冲过去,正和开门进来的金炼撞了满怀。金炼赶紧拉住她,说吉小军回来了,刚到了办公室。此时里屋的那些人也都出来,金炼说吉小军已经回来了,就在办公室呢。那些人便撇下顾爱疆和金炼匆匆朝研究所赶去。顾爱疆看见金炼,眼泪更忍不住了。金炼递给她自己的手帕,爱疆也顾不得那么多,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了上面。
吉小军对顾爱疆表白之后,顾爱疆彻底不搭理吉小军了,没有了善意的微笑,看也不看“妈妈做的”,只要办公室剩下她和吉小军两个人,爱疆马上就会离开。吉小军开始给爱疆写信,每天都有十几页,她看也不看扔回到吉小军办公桌上。可是爱疆不知道,她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她没有注意吉小军的变化。吉小军在给她信里开始是表达爱慕之情,渐渐地加入了各种想象,由想象而成了妄想。他在信里描写他们怎样相爱,甚至写到他们怎样做爱,爱疆的声音、体态,还杜撰了很多对爱疆身体的描述,这些她都不知道。
吉小军在最后一封信里说过,如果得不到爱疆,就要与她玉石俱焚,爱疆依然不知道。那天下班时,吉小军说想和爱疆谈谈,约她一起去陶然亭,爱疆拒绝了。吉小军就把给爱疆的信复印了一份,放到了人事处信箱里,另外还加了一封遗书,而他自己却跑到一个同学那里躲了起来。几天过去了,他估计研究所热闹的差不多了,顾爱疆也被折腾的差不多了,他就回来了。
刘五四前两天在外面开会,今天才回来,否则这次谈话大概几天前就发生了,吉小军算计着时间,当然他不知道刘五四这几天不在,他预计该发生的都推迟了,要不然再等几天回来,热闹会更大些。
说来令人奇怪,吉小军因为背后爱嘀咕研究所里的人际关系,平常不怎么招刘五四待见的,此时刘五四看见他就像看见失而复得的亲人一样,嘘寒问暖,不知所以。吉小军用他依然漂亮的眼睛扫了一下爱疆,然后垂下长长的睫毛,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副受了委屈的孩子样,说自己不该因为谈恋爱而耽误工作,请领导原谅。
爱疆愤怒地恨不能抽他两个嘴巴,但是她忍住了。徐丽用关切的眼睛望着她,她自己也知道,此时必须平静,否则事态的发展不一定对自己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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