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站在风口,看着远处,山崖下的风将她的风衣吹得四下飘浮,她脖子上的彩染长丝巾也在劲风中拍打着,扭动着,高飞着,好像要挣脱束缚一般。她将丝巾从脖子上解了下来,拿在手中,定定地看着。眼神凄凉,忽然她将手摊开,丝巾从她的手中鱼一样额滑开,被风一把撩起几个翻转就被抛向更空旷更高远的天空。
啊?!我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丝巾飞远,一点没有要去追赶的样子。
为什么啊?我本来想问,可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她总是说我是个小男生,说我什么都不明白,我不希望加深她的这种印象。
丝巾在空中为无形的大手揉捻,时而高高抛起,时而无力地下坠,最后向着悬崖下的峡谷落去。她紧赶了几步,靠近悬崖边的铁丝网往下看。我怕她一不小心脚踩滑了,摔下悬崖,步步不离地跟在后面,丝巾被一棵高大的松树挂住,不再飘飞,好像是彩色的旗帜一样徒劳无益地拍打着树枝。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明明她就在我的身边,却让我觉得特别的遥远。我听见她喃喃自语地说,结局不过如此吧。
嗯?!她是在问我吗?还是在对自己说话。我努力地想,这个时候如果是个成熟的男人,他会说什么呢?我发现有很多事情我确实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呢?但是让我什么都不说也不好,我问,风真大!好好的丝巾干嘛要扔了?
悠悠回过头,脸上苍白异常,眼神透着凄迷,又说了一遍,结局不过如此吧?
没有,怎么会呢?啊~~~~那个,我们还是下山吧,你的脸色不太好,小心感冒。
悠悠说,对不起啊,我这个人就是喜欢自说自话,你有没有被吓倒?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她笑的很夸张,像个让人看不透的小妖精,让我无法跟两分钟前还一脸肃穆哀绝的女人联系起来。
我正在发楞,她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挽起我的胳膊,说,走,我们下山吧,快冻死了。我们去找一家酒吧,喝点酒,吃点东西就暖和了。
她不由分说的就拉着我往停车场走,我回头看了一眼挂在树枝上的丝巾,无比艳丽而孤单的在山风中列列有声的翻动。
悠悠有些不耐烦,“扔了就扔了,有什么好看?”
哦~~~好吧。我发现我在悠悠的面前永远只有发出象声词的水平,她的情绪我根本无从把握,她对我来说就好像是一个谜,一个美丽的让我充满期待和渴望的谜题,可是也是个让我无从下手的谜题。
我们随便找了一个酒吧进去,我们点了鸡翅和薯条,但是悠悠什么都没吃,一个劲儿的喝酒,桌上的食物碰都没碰。
这样的她看着真让人心痛。她喝了好多酒,我劝也劝不住,只能任凭她。
她的眼睛迷离起来,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我看她醉的厉害,扶起她走出了酒吧,悠悠靠在我的肩膀上,东歪西倒地走着,她问,老...安,老安,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问,可是没有等我回答是或不是,她已经抢先说了下去,她根本就不在乎我的答案。
她问,你爱我什么呢?我这样的人究竟有什么可爱的?
爱-你-什-么?我有些吃力的重复,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知道我完全可以像赵抚强曾经传授说,女人就是耳朵软喜欢听好听的,只要厚重脸皮可劲儿的夸女孩子,随口说,爱你的妩媚漂亮,爱你的冰雪聪明,爱你的一切,怎么好听怎么来,没有女人不中招的。可是对悠悠我说不出口,我觉得能说明白的都不是爱了,我就是对她很动心,关心她的一切,特别特别心痛她。看见她伤心难过的样子,看见她郁郁寡欢的样子,看见她痛哭流泪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好像也掉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这一次她等不到答案,显得非常的失落,半天才幽幽地说,那么,抱抱我好吗?
我无法抵抗她哀求的眼神,张开双臂拥她入怀。我觉得她的身体特别冷,好像是被冻得硬梆梆地花枝,我想将她抱紧些,用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可是依旧觉得冷。我微微推开她一点儿,开始解开外套,她盯着我,冷冷滴说,你们男人,说来说去就是喜欢女人的身体吧....你要你就拿去。说着她猛地拽开黑色紧身裙的吊带,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胸部露出一大半。
我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没错我一直希望触摸她,也幻想着跟她做爱,甚至很多次在梦里将她当作了发泄的对象,但是我没法面对这个歇斯底里的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愤怒的女人,一个悲伤的女人,她眼神中的迷离和火焰让我不知所措。
她的眼神挑衅又轻佻。车里的寂静好像要冻僵了我们。路边有车灯经过,她半露在空气中的肩膀微微颤栗着,好像被冻紫了的萝卜,车子里的空间太小,我费了些力气才将外套脱下来,递给她,说,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心里那些不高兴的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我转过头不去看她,我想要她,但是肯定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瞪着我,好像在看一个怪物,眼睛中狂热的火苗变成了幽怨的水汽,泪水决堤一样往下滚落,她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特别脏特别坏的女孩?
不是,你不坏,最多就是太痴情....我一只手拿起纸巾盒子递给她,她接过纸,却没有擦眼泪,只是将纸拿在手中揉来揉去。我启动了车,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侧过脸看着车窗外深井一般的黑暗。她虽然就坐在我的身边,却又离我那么远。车启动起来,在黑河一般的街道上行驶,车上的CD自动的播放起来,正好是一首邓紫棋的《你把我灌醉》
我想起悠悠在山上丢掉的那条丝巾,此时此刻也一定正在寂静黑暗的山岭中鬼魅一样飘浮舞动的景象,那么贵重的丝巾说不要就不要了,八九和今天遇到的画家有关了,悠悠这么喝酒想必是很伤心才会如此,想到这里我有自责起来,都怪我太木讷,悠悠这么伤心难过,我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我要是有赵抚强这么一般的经验就好了。说来说去还是我太笨,不懂得女人的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