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个是真的
文/老幺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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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是s市台商协会举办的迎春宴会上认识的。那次他跟随台北的一个旅游团到大陆沿海城市旅游,恰巧这一天在深圳自由活动。团里的几位生意人带着他出席了由当地台商邀请的宴会。地点在迎宾馆的西餐厅,除台资企业的代表以外还有市领导和大陆的企业代表参加,各方人士作了恭贺新禧的发言之后,就是开始吃自助餐了。
长发飘飘,身材苗条的芊芊姐拿着盘子准备盛一点红薯芋头之类的粗粮,她旁边一位身着耐克运动装的身板硬朗的大叔不经意扭头瞟了她一眼,并立马退后一步,很绅士的把手一摊,僵硬的嘴角挤出一丝笑意:请!
不不不……还是你先来……她笑着摆摆手。
女士优先、女士优先……他点点头退到她的身后。
她选好喜好的食物,端着盘子四下搜寻熟面孔,发现熟人的旁边没有空位了,于是就随便找了一个地儿。刚一落座,他也来了。原来他的同伴都在这一块儿。
你好,你好……他欠欠身和她打招呼,面容平静如水。
四个人的座位,原本坐了他和两位容光焕发的女士,她们和他一样都身着便装,与这个宴会有点不相配。
我姓白,名无忧,无忧无虑……他自我介绍说,又道,请问……贵……贵姓?他说话有点口吃,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
免贵姓刘,刘雨芊。她嫣然一笑,爽朗地回答,大大方方地和他们几位台胞一一握手,举手投足中散发出知性味儿来。
我在大学教授心理学,同时又定期为好几个台资企业做EAP。她看见好几位台胞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显出有些茫然的样子,于是连忙解释道,EAP就是企业员工心理辅导。
哦,很好的职业,很有意义的工作。几位台胞齐齐称赞。
好不容易碰见一个心理专家,大家边吃边抓住机会提出各种问题向她请教。
白无忧听得多,说得少,最后,他耳语般地向旁边的芊芊姐请教关于自闭症、抑郁症、职业倦怠等问题。他说自己在IT行业做了多年,同行中好像患了这些症状的人还真不少呢。其实,他本人在退休之前的好几年就不愿意和老熟人见面,偶尔不得已和熟人相撞也不愿意开口讲话。退休后外出旅游从不和熟人结伴,除了怕多花钱以外,是否还有一些什么深层次的因素在作祟,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很怕患了那种叫做类似于自闭症的心理疾病。当然,他暂时不好意思向她倾诉这些隐情。
我们在企业心理辅导中也发现了类似问题。您说的没有错,尤其是IT产业的人员心理问题比较严重,这可能与你们每天面对电脑,设计软件、编程,长期处于和数码打交道的虚拟世界之中有关。一般来说,IT产业的人除了和内部人员打交道以外,几乎可以不和外界接触,从而很容易导致社会化程度下降,交往能力退缩,同时每天重复超强度的劳动,久而久之就会产生职业倦怠、抑郁和自闭。当然,关于抑郁症和自闭症还涉及到家族遗传基因的问题……
自闭症主要是先天的原因引起的吗?他对这个问题十分敏感。
很多心理专家都认为这是一个生命的不解之谜,也有不少专家认为它的谜底多半和先天的遗传基因相关,但是也不排除后天的特殊经历的影响,尤其是和童年的特殊经历密切相关。在我看来,有的患者完全是由于这种特殊经历所致。她说得头头是道,非常之投入,甚至忘记了吃东西。
台胞们专心地听着,白无忧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芊芊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给学生讲课,很不意思地说,对不起,我讲得太多了……耽误了你们的宝贵时间。
哪里,哪里,我们正洗耳恭听呢。白无忧谦和地说道。还想请教一下,自闭症一般都有什么表现呢。
比较严重的自闭症患者完全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意识不到其他人的存在,对他们不会产生任何兴趣,对任何人和任何事都没有感觉。芊芊姐的话题一展开,就免不了进入职业角色。
白无忧听了之后大松一口气,庆幸自己并不属于这个范畴,至少自己还可以“天马行空,独往独来”,至少,至少自己还可以和陌生人,尤其是陌生女人交谈,犹如现在这般。他盯着盘子里的那个胖胖的红薯呆呆地想。
请用餐吧。她微笑着提醒他。
你也喜欢吃粗粮?他盯着她盘子的红薯问道。
健康食品嘛……她笑道,瞟了一下他的红薯。
嘿嘿……他指指自己的又指指她的。两人都笑了起来。白无忧觉得和这个女人聊天好自在,他的话匣子不自觉地打开了。
他们从健康食品的好处,聊到健身的话题。
我坚持到健身房锻炼三年了,很有成效。他伸了伸肌肉微微隆起的胳膊说。
怪不得,你一点不显老。
很健壮哦。
那两位女士笑嘻嘻地夸奖道。
健身房是他唯一的社交场所,为了克服孤独感,他强迫自己每周到健身房去两次,可是去了三年,也没有交上半个朋友,倒是把教练的脸谱背了个滚瓜烂熟。
哦,你很有毅力。我一年前才开始到健身房锻炼,因为工作太忙,所以坚持得不好。
他俩就台湾和大陆健身馆的项目和费用以及如何减脂、塑形、增肌等话题聊得不亦乐乎。白无忧惊诧自己就像黑夜里绽放的昙花,一下子开放起来。虽然他以前曾经和七位大陆美眉打过交道,但和她们在一起不是过于提防,就是过于过于矜持,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鱼得水。
后来他们在微信里了解到彼此都是单身,她比他小7岁,网名叫芊芊姐。
你有48岁吗?他惊叹,不像,不像。看起来只有38,顶多40岁。
彼此彼此。您的健身很有效,身材很挺拔呀,像年轻小伙子。她恭维着,心里却想这位白先生的身材和面貌反差太大了,瞧瞧,眼角的鱼尾纹不甘示弱地向外延伸,颧骨上的浅浅的褐斑像水草似的随笑纹而浮现。不过这位大叔穿戴整齐,干干净净,言谈举止比较斯文,气质还不错,看起来还是有些文化底蕴的哈。
他们起先是隔三差五闲聊,然后是每周一歌,后来发展到早请示晚汇报。聊每日的生活动态,晒晒自己做的菜,谈谈大陆的风景名胜、两岸关系和台湾的民主选举,唠唠各自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关于心理健康方面的话题当然也是重头戏。
几个月之后,白无忧提议两人初秋结伴游江南,他说小时候听国中语文老师讲江南的小桥流水和杭州秀丽的西子湖,那个才叫美啊,美得让他心向往之几十年。
一起游江南?芊芊姐觉得这步子也迈得太快了一点。对于男人,她早就失去了深交的兴趣和勇气。可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于是,她以工作太多抽不开身为由婉言推辞了。
有一天芊芊姐在整理书柜的时候,无意之中读到余光中的“春天,遂想起”。诗人满怀深情追忆孩提时的江南,以朴实而浪漫的情怀歌咏古代美女的江南、鱼米之乡的江南和历史典故的江南以及与母亲隔岸呼唤的江南……那是一个对于台湾人来说既亲近又遥远的江南——“可以从基隆港回去……从松山飞三个小时就到……站在基隆港,想——想回也回不去的江南。”
芊芊姐读着读着,两行清泪潸然而下。这首诗歌她读过好多遍了,可是这一次好像感觉特别不同。她抹去脸庞的泪痕,心问,我这是怎么啦?思来想去,她终于明白是因为认识了一位台湾大叔的缘故,哦,大叔的父亲,那个一辈子郁郁寡欢,临到去世都不曾回到故园了却夙愿的国民党老兵,可怜可悲可叹哪。
怜悯和同情占据了大脑的主流,余光中的“春天,遂想起”激活了这个女人母爱般的情愫,于是,她当即决定来年的春天陪他游江南。
春天,他们认识一年之后将相会在江南的温婉芬芳的春风里。
白无忧知道芊芊姐的决定之后喜出望外,咧着嘴回信息说,好的,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一天到晚忙工作,很久没有出游了,一想到马上可以出去透透气,而且还有一位谦谦君子陪同,芊芊姐觉得这不失为一件好事。不过,好像还是欠缺一点什么。那就是两者之间的深度交流。当她把余光中的那首唯美的令她情感迸发的诗歌发给他之后,他并没有接梗,她问他知道余光中这位诗人吗,答曰:不清楚。她还发现他对古典音乐也“不清楚”,而芊芊姐的音乐功底是从童子功开始的,六岁开始练习小提琴,从此痴迷西方古典音乐。
我为什么要苛求他,我是想和他深交吗,有这个必要吗,如果没有这个必要,为什么要答应他的邀请呢?我和他是一个频道上的人吗?芊芊姐一边不断地询问自己,一边对他的接不上梗而耿耿于怀。
唉,人无无完人嘛。自己也有不如人意的地方,比如在电脑和网络以及保健养身等方面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过于苛刻。倘若这位大叔真的脾气超好,那么她宁愿放低其它方面的要求。记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芊芊姐内在的“自我”努力地说服和驱使“超我”逐渐趋于“本我”,从而获得了心理平衡。这个时候,她恍然大悟并且惊骇于自己正在脱下盔甲。
15年前她之所以选择离婚,有难以启齿的隐情。
她的前夫陈老板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他的工厂生产电子配件畅销国内外。媒体介绍说,雄心勃勃富有开拓精神的陈先生,从南开大学应用物理学专业毕业,三年之后开始创业,这位企业家的人性化管理制度在行业中口碑极好。由于善于用人,擅长人文关怀,仅用了五年年的时间就从小型企业发展到中型企业,从而为跻身上市公司打下了良好基础……
有一次陈老板的一位年轻部下患了抑郁症,他四处托人寻找心理专家,经人介绍找到年轻有为的副教授刘雨芊门下。
他对她一见钟情,就愁没有机会表白。正好那位病人的家人不在身边,陈老板就名正言顺地以家属自居主动向刘老师了解治疗进展情况。一来二去就熟络起来。经过半年多的心理治疗,部下逐渐恢复正常。陈老板便乘答谢的机会和刘老师套近乎,先是设盛宴款待,进而展开强烈的攻势。差不多有三个月多月的时间,每一天都往她的办公室送礼物,不是请快递和助手送去,就是自己亲自开车送去,就连那种老掉了牙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套数也用上了……弄得她身边那些物质女羡慕得不啦不啦的。
芊芊姐严守已久的城池很快被攻破了。他们开始频频约会。
这个男人德才兼备又有经济实力,外貌也不错,虽然谈不上气宇轩昂,但算得上仪表堂堂,可为什么已过不惑之年还未成家呢,芊芊姐心里有些纳闷。不过自己这支名花不也是老大不小了,到了而立之年也还没有主吗。在深圳这样的一线城市,事业型的大龄单身狗多如牛毛。这样一想,她便很快释怀。
不到半年,他们闪婚了。婚后,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富婆。手里有用不完的钱。他常将沉重的现金砖头,一块一块地搬回家去亲手发给她,她很惊诧的问他为何不转到银行卡上,他用火辣辣的眼光抚摸金砖对她说,我要让你知道它的分量。无语。她哭笑不得。笑什么笑,这就是爱,就是我对你的看得见摸得着的爱。他粗鲁地拥吻她,让她在窒息中感到恐惧不安。
结婚不久,她从陈家亲友口中了解到丈夫鲜为人知的离异背景。糟糠之妻和十几岁的女儿住在老家湖北荆州,他理所当然地每月给女儿寄去不薄的生活费用。她晕了好几个月,主要是恐惧他掩盖真相的本领。他左劝右说,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后来她又发现他的南开大学的大学文凭是假造的。她有个高中同窗好友曾在这所大学读书,所以她对南开大学并不陌生。每一次她饶有兴致谈起南开,他总是支吾搪塞地回避,他甚至没有一张在南开校园的留影……
你欺骗了我……你这个骗子……你说说,还有什么瞒着我的……有一天深夜,她推开力图和想和她亲热的那个散发出酒气的身体质问道。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像一道闪电,划破了黑色的幕幔。
她反抗,被野蛮粗糙的大手拽着头发和衣领,从床上拽到地上。
从此以后,暴打成了家常便饭。这是她自找的苦头,不敢与曾经竭力反对这场婚恋的高知父母倾诉,更不敢在学院泄露耻辱,只好把明伤和暗痛捂得发霉。白天,她带着温润的微笑在讲台上娓娓道来或者与同行一起专注于课题研究。下班以后,只要一坐上回家的校车,她就变得像一个心事重重的疑似案犯。
同室分居,成为她反抗的唯一盾牌。每天晚上,她总是早早地把自己反锁在属于自己的房间,偶尔听见客厅的森森的冷笑声,如芒刺穿透背脊。
有一天傍晚她正在卧室梳妆台前化妆,准备参加校庆歌咏比赛,突然,他像一个幽灵似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吓得她魂飞魄散。因为很久以来他几乎都是深夜回家或者根本就不回家。
婊子养的,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见那个野男人?他掖着怒火的嘴角发出冷笑。
她怒目而视,忽地站起来,把口红塞进化妆包就走。
一把铁钳狠狠地钳住她的手腕,五个粗粗的手指陷进了她白皙的皮肤。
放手!我快迟到了!
呸……呸呸……酸臭的唾液夹带着愤恨的妒火发射到她粉红的脸庞。
他抓住了她死要面子的致命弱点,所以越来越猖狂。
你!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她哭喊着冲进卧室的洗手间,把把自己反锁起来。
这位名声在外的企业家丈夫,也不会弄出太大的动静来,他可以暴打她,但从来没有砸过物件。所以左右邻舍是完全不知道内幕的。
她在洗手间低声啜泣,好不容易捱到半夜,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在黑暗中,将心力交瘁的身躯往床上一倒,殊不知进入了他的埋伏圈。这一次,她在愤怒羞辱和奄奄一息中,遭到婚内强暴。
第二天两只眼睛肿得像红灯泡,她不得不带上大墨镜去上班。
一大早就被院长叫去责问,昨天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请假?练了那么久的歌咏比赛,就这样随意放弃,亏得你还是老师,起码的规矩都不懂!院长愤懑地说,她没有想到自己器重的业务骨干会做出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刘老师不得已才把由来已久的苦水统统倒了出来。院长沉默已久,这位好心的老大姐走过去抱住她的肩膀说,对不起!她诧异地抬头望着她。对不起,小刘。平时对你关心太少,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一点都不知道。小刘,不要再委屈自己了。抓紧了结吧。你放心,有关你的隐私,我会守口如瓶。
她在老大姐的怀里嘤嘤地啼哭,像一个迷路的孩童,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院长特意给她布置了一个课题任务,并以加班为理由,把校园教师村的一套房分给了她,还特地派了两名保安陪她回家搬行李。那天,陈老板不在家。事后他气势汹汹地打电话给她,她没有接听。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浑身上下品牌包装得时尚超前的他笑容可掬地出现在她办公室门口。她用颤抖的手拨通了院长电话,几分钟以后,院长助理把他请到办公室谈话。
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嘴角依然掖藏着冷笑,但那是一种虚弱的笑。他知道,一旦她不再需要脸面了,就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他踉踉跄跄地走在没有味道的春风里,耳边回响着院长的那句话,你应该去医院看看心理医生。这句话,刘雨芊以前说好多遍都被他的耳光和拳头打回去了。
或许是陈老板从小就在父亲的黄金棍下长大;或许他从睁开眼睛就开始目睹父母打打吵吵的闹剧;或许是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和企业竞争的巨大压力;或许是农民出生的他从小到大受到社会歧视……我们可以用无数个或许来猜测他为何对家暴乐此不彼,就像一名恋战的士兵,如果很长时间没有战事的消息,就会不由自主地摩拳擦掌,手心发痒得直往上面吐唾沫。
无论怎样,作为受害者刘雨芊都无法忍受和没有必要忍受这种非人的生活了。她已经在生不如死的状况下忍受了一年半。在他们结婚刚满两年的时候,双方以协议离婚结束了这场噩梦。
因为后怕芊芊姐一直都不敢再度陷入婚恋中,这个独生女儿从此把身心分成两半,一大半献给了学生和科研,一小半献给了年迈的父母。日子过得很辛苦也很充实,一混就是十多年了,她的两鬓开始泛白,眼角出现了不易察觉的细纹。不过,温和甜美的笑容常挂在她脸上,浑身上下散发出光明与清澈,不知内情的人,一位为她是一个幸福女人。
前几年,她涉足企业EAP,接触了不少台商,发现台湾男人大多善解人意,很有涵养。她时常猜想他们在家里和老婆相处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会不会也是双面人?后来,她又认识了几位台湾老板娘,在闲聊中发现她们对婚姻质量都比较满意,有的发自内心的赞美自己的先生。这种良好印象,是她走近白无忧的前奏。
台湾男人是出了名的小气鬼哟,他们和朋友吃饭一般都是AA,有的人连一分一厘都要斤斤计较。闺蜜玉芬语气很重地提醒她,玉芬是广州的心理医生,她们是十几年前在中国科学院心理研修班上认识的,后来芊芊姐常年带学生去玉芬医院的心理科实习,两人的友情日渐增长。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轻易迈出那一步的。每当玉芬念叨台湾男的短处时,芊芊姐就很干脆地回答,可心里却纠结着。如果他只是有点小抠门,但脾气很温和,我愿意吗?在经历了家暴那段暗无天日的生活以后,芊芊姐发誓,要么不再婚,要么对方一定是一个脾气超好的男人,钱多钱少都无所谓。她的年收入好几十万,又没有子女负担,每一次给父母尽点小心父母总是加倍地补偿她,所以,她完全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富翁。
太抠门的男人,我可受不了!玉芬不放心,在芊芊姐春天飞往上海的头一天晚上,再次发信息警示。
我也受不了呀。她回道。心下定了一个原则,如果他属于小抠,可以谅解,日后通过构建亲密关系去影响和疏导;如果是中抠,那就做一般朋友吧;如果是大抠,那就拉倒,朋友都没得做。
再说,他的个性也有缺陷,这你是知道的。玉芬提出另一个警示。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就是一个驴友而已,你放心。芊芊姐有些不耐烦了。明天清晨就要去机场。她打着哈欠,在微信里和玉芬拥抱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