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幺六六
用心灵诠释心灵博文皆为
原创
(油画习作。我的憨憨、酷酷）
最近我们和教会的弟兄姐妹彼特、琳达夫妇你来我往，每次见面彼此都提及经年往事。彼特是广州人，当年的黑五类子女。1969年下乡，一呆就是8年，好不容易熬到改革开放，1977年高考返城。回忆起前途茫茫的知青生活，彼特印象颇深的一件事就是伙同其他三位知青偷鸡。饥寒交迫，半年没有闻到肉香了。在《水浒传》里的“时迁偷鸡”的启发下，他们作案两次，第二次正吃鸡的时候被民兵抓住了个正着。正所谓，“上得山多遇着虎”，证据确凿，难以抵赖，当众亮相的彼特正在尴尬痛悔中熬煎，却不料，被偷的农妇，那位60岁左右的大娘站出来说：“不是他偷的，是我自己给他的。”只一句话，救了彼特的命。大娘也是知恩图报的人，因她平时患眼疾，彼特曾给她点过青霉素眼药水。一报还一报啊。这不是一滴眼药水和一只鸡之间的交换，这是爱和仁慈的链接。
农民大娘的善举，让我想起《悲惨世界》的米里埃尔主教。冉阿让从监狱中逃脱之后，偷了米里埃尔的银器，但当警察抓捕他时，主教谎称银器是冉阿让借走的，并主动送他一对银烛台，这件事成为冉阿让丢弃老我，重塑人生的转折。
半个世纪前为彼特遮盖偷鸡之罪的农妇，没有读过《悲惨世界》，甚至目不识丁，然而她却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文化人，善良的种子在她宽厚的胸怀里开花结果，然后，影响了彼特的生命。
1979年彼特远渡重洋到美国纽约留学，学成后安家立业，在教会受浸，成为基督徒。2005年，彼特回中国大陆出公差，十七岁的女儿同行。他们去了杭州旅行。一天早上，父女俩刚走出酒店，迎面来了一位讨钱的儿童乞丐，彼特为了培养女儿乐善好施的品行，将一些零钱交给女儿去施舍。可谁知，周边好几个乞丐忽地围了上来，伸手向姑娘要钱，吓得她大喊：“救命啊！救命……”酒店保安闻讯跑了出来，举起手中的棍子劈头盖脸打了下去。在这混乱无措的关键时刻，彼特喊道：”不要打！是我自己给他们的。”一句话，救了几个小乞丐。当时其中一位11/12岁的乞丐向皮特下跪道：“谢谢叔叔，我们太饿了！”彼特无言，热泪盈眶。
事后，彼特反思，自己为何在关键时刻喊出那句话来？瞬间，35年前年自己沦为一名偷鸡贼被人捉住，被偷的大娘慷慨相助的情形浮现眼前。蓦地，他想起《圣经》传道书（1:9-10）：“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岂有一件事人能指着说这是新的。哪知，我们以前的时代，早已有了。”其实，这里蕴含了潜意识的传承，也渗透着报应相向。大娘赐予彼特良善的种子，他用开出的花，结出的果来回报大娘。
彼特的故事，让我联想到另一个故事。那是我的一位好友立的亲身经历。
很多年前，立在重庆市北温泉附近的一所中学任职。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她路过学校门口的公交站，两位南京游客（中年妇女）向她打听路线，她看见她们没带雨具，就取来雨伞送给她们，她们很不好意思地说：“这怎么行，我们以后怎么还给你呢？”“一把雨伞还什么？不用还了。”这件小事，在立的记忆力很快就消失了。过了若干年，立迁徙珠海，她到了新的工作单位珠海机场报到没多久，遇见了一位看上去十分眼熟的阿姨，对方也认出她来了。这位张姓阿姨，原来就是当年接受她雨伞馈赠的游客之一。茫茫人海萍水相逢，本以为擦肩而过，可谁曾料到，上帝又安排她们再次相遇，而且成为了终身的忘年交。
张阿姨是一名退休教师，其时她的工程师丈夫受聘于珠海机场，所以，他们从南京飞来珠海长期落户，立是机场的全职职工，当时，她的女儿才两三岁，孩子的父亲常驻外地，虽然立的父母也在珠海，但他们要替立的妹妹带孩子，所以，立一个人里里外外一把手，特别辛苦。张阿姨的出现，让立生活发生了重大变化，她对于立来说，不是亲娘，胜似亲娘，她们之间很快建立起稳定的类似母女的关系。每当立需要的时候，张阿姨总是不辞劳苦主动替她带小孩，小家伙习惯亲热地称呼两位老人是爷爷奶奶，善良厚道的立对两位老人常常问寒问暖，关怀备至。这种稳定的亲密关系延续了很多年，直到张阿姨夫妇到了垂暮之年返回故乡南京后，他们之间依然保持亲人般的来往。我曾在立家中的墙上看见他们一家三口和张阿姨夫妇的合影，活脱脱一幅全家福。
这个真实的故事让我唏嘘不已。世界真小，转来转去，你总会遇见你该遇见的人；太阳永远都是新的，但日光之下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是旧的；有的时候，看似恶人横行霸道还得着用不完的好处，可实际上是上帝手中那根善恶报应的指挥棒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也许正因为如此，立才会归顺耶稣基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