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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捧起你的脸》第十八章:恩重情长(2)

(2016-06-10 01:01:20)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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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恩重情长(2)

耿致勤受伤后从朝鲜运回祖国,经过一年多的治疗和疗养生活才能基本自理,组织上给他找了一个小二十多岁的农村姑娘为妻,照顾他生活起居。1956年他们生了个儿子,可是孩子才八岁,父亲就去世了。耿剑的妈妈年轻,不久嫁了人,并先后又生了五个小孩。本来比较活泼的耿剑变得寡言少语,闷闷不乐。

耿致勤显然预料到这个结果,临死前嘱托崔世力帮他照看儿子。每逢寒暑假崔世力就把耿剑接来北京,两口子待他比亲生儿子还亲。

耿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就是坐在爸爸膝下,听他讲红军长征,讲抗日打鬼子,讲,讲辽沈平津战役,讲抗美援朝和上甘岭。在小男孩的心目中,父亲的形象和天安门的英雄纪念碑一样高大。

朝鲜战争爆发,耿致勤从鸭绿江边一直打到三八线并提拔为师长。他参加和指挥了那场空前惨烈的上甘岭战役,不幸在前线阵地遇到美军的空袭,身负重伤。

耿剑十四岁那年暑假,崔世力买了一台留声机。少年一遍又一遍地播放《上甘岭》的插曲,仿佛看见上甘岭的丛山高地上,父亲叱咤风云,指挥千军万马,与敌人展开殊死拼杀。

耿剑记不清父亲带他去看过多少遍《上甘岭》,只要电影院放这部电影,耿致勤和儿子场场不拉。

儿子说:“王兰阿姨的歌真好听。”

父亲说:“那是世界上最动人的歌。”

儿子说:“王兰阿姨像花一样。”

父亲说:“她是地球上最美丽的花。”

儿子问:“爸爸,你见过王兰阿姨吗?”

父亲答:“当然见过,她就是我原来那个团的卫生员。”

儿子问:“爸爸,那个师长就是你吗?”

父亲答:“当然是,师长就是爸爸。”

小男孩咧开门牙缺失的嘴巴,痴痴地仰视着爸爸,晶莹剔透的双眸盈满了崇拜和幸福,盈满了骄傲与自豪。

留声机里飘出王兰的独唱声:

姑娘好像花儿一样
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两行滚烫的泪水流落少年的脸颊。

少年耿剑天天盼望早日离开继父家,崔世力请求仍在部队的战友帮助,耿剑十五岁当上了小兵。他在部队表现很好,可是两年后在一次军事演习时负伤。他的右手食指粉碎性骨折,军医认为不宜继续留在部队。转业后,耿剑在天津的一家化工厂做工人。恢复高考他也报了名,可是念的书太少,名落孙山。他不甘心,刻苦自学,上了电视大学和函授大学,先后拿了大专和本科文凭。然而正规大学年年大批学生毕业,他的文凭没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有一天耿剑听到同学说,美国大学承认他们的文凭,他开始玩了命地学习英语,考托福和GRE。连续两年他都收到美国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有一个大学还给了部分助学金,但是连续两年美国使馆都以没有足够的生活费和经济担保拒签了。

崔世力对来看望他的宋思彥夫妇说:“孩子都三十二了,我们劝他赶快成家,可他说都努力了这么多年,不甘心放弃。”

谭溪说:“我的儿子在美国一家药厂任董事长,可以经济担保,肯定没有问题。我回去就给儿子打电话,你告诉耿剑,让他与同跃见一面,同跃对办理留学的手续比较熟。”

回归豪门,一次次心灵的激荡,同跃感觉从绝望的谷底直升幸福的顶端。爱人、家人、亲人、友人、恩人,所有的情感都得到了回应。人的一生有很多欲望、很多寄托:事业、兴趣、财富、地位…..唯有感情最可贵。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所有的感情都是建立在利益需求基础上,有物质的,更有精神的。感情上的联系可能是偶然发生或生来固有的,但感情的深化和发展有赖于心灵的撞击与沟通。善意和领情、施恩与报恩是人类感情最核心的内容,人性因此而美好。我们的社会乐于献爱心的大有人在,知恩报恩的大有人在,但却缺少两者之间的纽带,缺少形成这种纽带的环境。如果没有诚意、没有互信,当人们害怕恩将仇报或者被迫仇将恩报,感情世界便暗淡无光,生命失去光彩。

同跃和柳青结婚的日子定在圣诞节那周假期,谭溪让同跃把家乡那些帮助过他父母的几家人请来。同跃何尝不想乘此机会表达对他们的感激之情,但是仔细考虑后又有点犹豫。

同跃知道姥姥姥爷的客人都是中国知识界的泰斗,很多兼有高级行政职务。江西的客人无论是地位、文化还是修养差距都太大,安排起来有很多麻烦。他最担心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让他们没有面子。

宋柄麟的遗嘱中将他的财产一分为四分给两个儿子、孙女和孙子。宋芷瑶遗产中的现金部分已经转给了同跃,他有足够的财力。不过谭溪坚持包揽所有的婚礼的费用,不用他们操心。然而这么多人来北京,吃住游玩开销惊人,怎好意思让姥姥破费太多。

同跃和柳青商量后决定,只让柳青大妹陪同她们父母来京,其他人就不邀请了。柳青如实向谭溪汇报了他们商定的结果和理由。

谭溪给同跃打电话说:“这些人在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们的女儿,这也是姥爷和我的一点心意。你放心,我会让人招待好他们。钱的问题你就更不用担心,我和你姥爷年纪都这么大了,将来我们的财产都会继承给你们。现在趁我们健在多花点钱,让我们高兴高兴,也算你的一份孝心。”

同跃对这位老太太真是佩服到了家,明明花她的钱,倒成了我的孝顺了。

江西的客人的除了柳青家人请了师傅蔡元兵一家和乡长牛大毛一家,还有现任地委副书记的牛学旺夫妇。另外一个被邀请的客人涂卫东,因为有特殊使命,单独秘密地来到北京。

牛学旺两口子提前到北京,没有住在谭溪提供的宾馆,而是住江西省驻京办事处。他有不少公务,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是和宋瑞华面谈,敲定宋总向南城县中、甘坡岭中学和南岭村小学捐款事宜。

蔡元兵、牛大毛两家人和柳青的家人一起乘火车进京,柳青和春生去车站迎接。大家到达向往已久的首都很兴奋,这些客人中只有牛乡长到过北京。见到几年不见的儿时好友毛崽,春生和他亲热地拥抱在一起,差点又称呼他的绰号“三寸”。

毛崽羡慕地对春生说:“你小子真有出息,都当大作家了。听说你写了剧本,在拍电影。”

“我只是一个学生,哪里比得上你,做老板了。”

 “什么老板,就是个体户。” 毛崽不好意思,他初中毕业后学开车,现在自己搞了个小型运输公司,往返县城和甘坡岭。

蔡元兵一家只有智力不全的众众没有来。双双和对对当年一起参加高考,两人只差两分。结果双双录取师院分校,属大专,毕业后分到县中教书。对对差一分没上大专线,听从柳青的建议去了中专卫校。物以稀为贵,卫校男生的毕业分配都比做护士的女生满意,对对分到县医院放射科做技术员。

当天下午,谭溪和同跃来宾馆看望江西来客。她长时间地握住媛姑的手,谢谢她在那个年代对自己女儿的护理和帮助。媛姑泪水汪汪地述说往事,不住地称赞同跃小时候是多么地乖,多么地懂事。后来媛姑忍不住取下头发上的发卡,要给同跃掏耳朵。同跃有点羞怯地望了望姥姥,谭溪笑着暗示他顺从媛姑。

李雅红对谭溪说:“学校老师都喜欢同跃,聪明极了,从来没听过普通话说得这么好听的小孩,我们都叫他‘北京人’。媛姑更是不知怎样夸同跃才好,有一次她对人说同跃长大了一定会做大官,没准能当上毛主席。邻居都知道她从乡下来,没有文化,不然告到居委会,就没她的好日子了。”

谭溪被媛姑的朴实和善良深深打动,临走时关切地说:“可惜你们冬天来北京,太冷了。”她的话却遭到大家的热烈反对。江西的冬天虽然气温一般不低于零下五度,但是湿度大,房间里面没有暖气,很多人年年手脚冻伤。因为面包车和宾馆里有空调暖气,他们来北京最强烈感受是:这里的冬天太暖和了。

同跃和柳青在北京的客人有杜子腾夫妇和凯特林夫妇,另外耿剑陪同崔世力夫妇也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崔世力的手术非常成功,他没有别的大毛病,治好了腿病,感觉年轻了十多岁。

谭溪真的发现一个电影角色很适合崔世力,让他去试试镜头。导演很满意,当即定下让他出演,老红军乐得快找不到北,到处给亲朋战友打电话吹嘘他要当电影演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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