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资料
正文

五 我的青年(二)大学时代(11)

(2025-09-20 07:51:47) 下一个

                                                     五 我的青年(二)大学时代(11)

 

         在文革串联之初,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红卫兵小将的消息传开以后,全国各地的大、中学生几乎都纷纷涌向北京,期待着毛主席的亲切接见。因为这是当时最无上的光荣、伟大的一件事。有的红卫兵小将曾先后被接见过三四次之多,回去以后确实可以在他们的同伴中炫耀一番,引来了他们的同伴羡慕不已。

         后来,全国各地的学生(大、中学生)几乎都通过串联去过了北京天安门广场,毛主席接见红卫兵的事才渐渐的淡漠下来,大串联的意义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场全国性的免费旅游在全国各地展开,全国各地的城市、著名的风景区成了旅游的热点。

         我在两次快速去了北京以后回到学校,文革根本没有结束的迹象,整天处在学校的派别斗争的高音喇叭的喧闹之中,使我近乎感到有些窒息和厌恶。大家都又纷纷三五成群地去全国各地“串联”了,此时的串联已经加上了引号。当我回过神来时发现,我的一些逍遥派同学和一些“保皇派”同学都走了,我一下子又感到落寞了起来。还好当时还有230专业的倪沛霖、邹本法等五位同学还在学校,他们虽然都不是我同班同学,我们却都曾在同舍住过,在某种意义上比同班同学还要熟悉,关键他们也都是逍遥派。他们正在打算以串联的名义去“人间天堂”—杭州一游,这倒与我可谓不谋而合。因为杭州市只是离上海一步之遥,即使旅途再艰苦也只有两个多小时,况且又是“人间天堂”,我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当时火车站的管理十分的混乱,谁都不知道停着的许多列车开往何处? 但我们知道双层列车是来往于沪杭之间的专列,我们见了双层列车就往里钻。列车上人不算多,基本上都有位置可坐。我们在车上等候不久,车厢里的灯亮了,告示列车即将启动。在我们的期待中列车开始缓慢移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列车在不断加速,列车在轨道上发出很有节奏的响声,知道列车以正在以正常的行驶速度向前飞奔着。

我们环视了一下车厢,还有少量的位置空着,我们感到很幸运,选对了这个历程。其实我们的老家都离杭州不远,有住在嘉瑞,萧山,绍兴的,我住在启东的也不算太远,且都去过杭州市,但真正游玩过西湖美景的还没有。这是在我们上了车以后,随便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的,所以大家越聊兴致越浓,真想好好的玩个痛快。上海至杭州的距离本来就比较近又是直开,所以比我们估计的时间要早些到达杭州,我们正在聊的兴头上,列车开始减速,渐渐的驶入车站,车站里停着许多列车,有不少的学生模样的孩子在这些列车中进进出出……。

因为刚刚入秋,天气还比较热,住在这一带的人都知道“秋老虎”的厉害。而且,我们只是打算短期出来玩几天,所以,我们基本上都没有什么行李,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塞在我们随身带的背包里。所以,我们很方便地出了火车站。我们在西湖旁边的一个中学里安顿下来,有足够的时间来游览西湖美景。在这数天时间里我们参观了灵隐寺、游览了断桥、虎跑泉又敬拜了岳坟、遥望了雷峰塔……。又在市内品尝了美味小吃,又吃了杭州的特产小核桃以后,我和倪沛霖俩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商量着我俩先撤回上海,与他们告别去火车站准备回上海。

那时才下午四点钟左右,沪杭之间只有两个来小时的车程,到上海正好吃晚饭。火车站里停着的许多辆列车,就是找不到来往于沪杭之间的双层列车。当时那些停着的列车上根本没有去任何地方的标记。可是有好几辆列车里面已经挤满了学生,可是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们再去寻找双层列车,只能凭着估计上了一辆列车。列车的车厢里同样挤满了人,只是比去北京稍微好一些,至少座椅下和行李架都空着,也不难能找到一个站立的地方,再艰苦也只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一切总是往好的去想。

从他们的穿着、语言和举止车厢里绝大部分是外地的中学生,他们在说笑、打闹很是热闹。我的同学问了旁边的一位中学生:“我们这辆车将开往哪里的?”他只是向摇了摇头。后来我换了一种方式问了另外一位学生:“你们是去上海的吗?”他点了点头说:“是的。不过我们很难确定它开往何处?“ 最后他又补充说:“反正我们出来很久了,到哪儿都行。不过我们还没有去过大上海,这次真想去那里。”我们听了以后有点犹豫了,但至少觉得有开往上海去的可能,因为他们希望的目的地也是上海。于是我们选择了一个地方安顿了下来。”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夜色渐渐降临。我们的身体不适似乎在加重,也不知道我们的列车什么时候启动。但总是自我安慰的想:“反正离开上海不远,再坚持两个来小时就可以到家了。”我们在车上又有些焦急地等待了一段时间以后,车厢里的灯亮了,窗外漆黑的夜色已经笼罩着大地。列车开始徐徐启动,车厢里起了一阵兴奋的骚动。有的站起来活动一下关节,有的在调整着自己的坐姿或睡姿,更有相互间说笑、打闹……。

列车开始以正常速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我们透过窗户在夜色里始终辨认不出开往上海去的任何标记,我们开始怀疑乘错了列车,但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我与同学商量,我们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吧。

后来我在上厕所时,随便问了一下厕所旁边看上去比较沉稳的学生,他告诉,我们的列车是开往桂林去的。我心里想,真是牛头不对马嘴。暗暗自嘲:“还不如一个中学生呐!”继而又想:“不是桂林山水甲天下吗?也倒不枉来一次啊!”阿Q精神使我们安定了下来。

第一次乘坐列车去桂林,确实不知道需要多少车程的时间,但觉得车程很漫长。虽然由于列车正在以正常速度在行驶,车外的新鲜空气不断地从车窗灌入,倒不觉得怎么闷热,但在车厢的地板上坐上一个晚上那是够受的了,况且我们俩原来身体就不适。我们有些不足于坚持到桂林,但说实在话,我要比我的同学强一些,他是个十足的书生,平时很少锻炼身体,我倒是个爱运动的人,相对我耐力比他强。我看他脸部通红,睡眼惺忪知道他在发烧,因为我也感觉自己也有热度,但比他要好些,我们尽量坚持到桂林。我与旁边的一位中学生商量,能否给我们让出一些地方,能使他靠在我身上半躺着。他倒向另外一个方向移动了一下,腾出了一个足以伸腿的地方,然后让他靠在我身上,因为他个儿小也不足以增加我的负担,他开头怕连累我执意不愿,后来我好顿劝说他才同意。他感觉舒服了许多,并慢慢的睡着了。

这时,我真的很后悔出来串联,这真是自作自受啊!想着想着伴随着列车很有节奏的震动和噪声,再加上一天的疲惫,慢慢地也昏睡过去了。

这是我第三次免费“旅游”,但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第二天拂晓时醒来,突然感觉口干舌燥,浑身发烫,我轻轻地推醒了靠在我身上的同学,问他:“您感觉怎样?”他张开惺忪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有气无力说:“我感觉很不舒服,口干舌燥的,好像有点发烧。”我从他那涨的通红的脸和十分难受的神情证实他也病了,我们俩真是同病相怜了。但我并没有把自己的发烧告诉他,并给他腾出一点空间鼓励他说:“靠过来点可能舒服些,再坚持一下,天亮就到桂林了。”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天亮是否就到了?只是相互鼓励,安慰而已。

在次日十点钟左右,我们的列车才达到了桂林市火车站,我们俩拖着疲惫不堪的病体,相互搀扶着走出车站,根本无心去领略这个陌生的城市的一切,而是急于根据在车上询问到的广西师范学院的地址去寻找暂时的归宿。得到了好心人的指点,帮助,我们很快地找到了广西师范学院。我们被安排在一个校外的一个宿舍里,宿舍里只有我们俩,宿舍里躺着四个床位,床上的用品还算整洁,我们在宿舍的盥洗室里洗漱以后,然后又在旁边的厕所里方便一下,就回到了宿舍躺下休息。手腕上的錶告诉我们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但我们没有一点食欲,只是口干舌燥的很难过。我们商量以后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去就医,至少也要吃些水果之类的东西。决定起床去寻找学校的医务室或医院。经过询问,我们在学院内找到了医务室,医务人员和善又认真地给我们进行了诊断,诊断结果,我们都患上了呼吸道感染引起的发烧,体温分别为38.5°和38.8°,给我们各自配置了三支青霉素注液,要求我们卧床休息,按时打针。

我们在卧床休息期间,完全没有食欲,只是想能吃点水果之类的东西,于是我们俩硬撑着去了校外,就在校门口不远的地方一个不大的水果摊,水果的品种不是很多,堆放着的文旦特别诱人,又大又新鲜,而且特别的便宜,才2-3分钱一斤,在上海是绝对买不到的。看来这里是盛产文旦的,于是我们各自买了2-3个,买到这么价廉物美的文旦似乎也使我们来了一点精神,心里也宽慰了一些。我们兴冲冲的回到宿舍,并开始有些迫不及待的品尝文旦来了。我们当然没有任何工具,就把它表面清洗以后,用指甲剥了皮掰开来吃。哇!水分特别的多,又特别的甜,感到桂林的文旦特别好吃。在这几天里,我们又买了几个文旦,很少去食堂吃饭或者从食堂拿来些馒头之类的食物,就连同文旦一起吃。

三天后,我们渐渐的恢复了,体温也趋于正常,胃口也好了起来,也有了精神,我们俩走出校门去桂林市市区兜了一圈,当时只有中山路相对比较繁华些,但马路很狭窄,刚好能让两辆汽车相向通过,马路两旁也没有一家像样的百货商店,都是一些杂货店铺,米粉小吃店,水果店。马路上很少看到有汽车通过,即使像上海那样的三轮车,自行车也不多,他们习惯于用扁担挑着搬运东西,而我们看到的几乎都是身材矮小,瘦弱妇女在从事这样的体力活,看着她们挑着重担,步履蹒跚在街上艰苦行走的样子,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心里在呼唤着:“桂林的男人哪里去了?”桂林的男人果然来了,他们的个儿与他们的女人一样的矮小,瘦弱,只能被他们的女人宠着。

在中山路南侧几乎与中山路平行的就是桂林市著名的丽江,丽江水清澈见底,江面不太宽,为方便过江,江面上架着许多负载不大的桥,经常看到那些妇女挑着柴火从桥上通过。在兜的过程中,我们知道桂林市有几个景区,有七星岩,芦笛岩,还有阳朔山水甲桂林著称的阳朔。但由于身体刚恢复,且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急于回上海,商量结果,既然来到了桂林,就决定去距我们住的最近的七星岩参观一次,而不是游览一次,因为我们刚刚恢复还有点力不从心。

在次日的早晨,我们搭上去七星岩的汽车,走马观花地游玩了七星岩,岩洞的景色非常美丽、壮观,岩洞很深,很长。由五光十色的灯光配置,使富有想象力的游客可以把每个景点幻成许多个画面。岩洞里有一段是水路,可以乘坐小船游览两岸的景色,这是我们第一次游览岩洞景观,也是唯一的一次,所以,印象深刻,记忆犹新。

我们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但还有许多的景点没有去,而且我们俩确实没有此雅兴,就急于想回家了。可是我们的家又是那么的遥远,来的时候路途的艰辛,已经使我们乘怕了火车了。所以,我们需要规划一下回去的路线,两个人很容易达成一致,决定乘火车至南昌,然后再乘专列至九江市,再乘轮船回上海。虽然花费的时间要长些,但人可能舒服许多,再说时间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

桂林市火车站里旅客不太多,我们不由得纳闷起来,因为来的时候是那么的拥挤,后来我们悟出了其中的道理,当时上北京串联的都是所谓真正的革命派(造反派与保守派),借串联为名到处游山玩水的则都是逍遥派,而这里素有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的著称的桂林市,当然来这里的多半是逍遥派,来到这里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能尽兴的。我们想我们提前“撤退”或许能占了车上不太拥挤的便宜。但我们还是按着我们既定路线来实施,因为我们长江里的新造东方红号的客轮还没有乘坐过,想象中要比火车舒服。

我们很顺利地到了南昌市,没有出火车站就搭上去九江市的列车,于当天晚上到达九江市,我们在九江饭店里搞了一个房间(当时都是免费的),这里比广西师范学院的住宿条件要好许多,由于旅途的劳累,漱洗一下就休息了。次日早晨,我们在饭店的餐厅里遇见了我班级几个逍遥派和保皇派的同学,他们准备上庐山一游,虽然我们有些派别的不同,但此时基本上消除了派别的隔阂,他们邀我们一起同游庐山。我们也知道庐山是中外闻名的避暑胜地,国共两党的领袖及一些大人物都来过这里,著名庐山会议也曾在这里举行。但是由于我们才刚刚恢复,上山有些体力不支,我们婉拒了他们,决定明天回上海。

我们就利用当天的有限时间,走马观花地逛了一下九江市的古老而狭窄的石板街道,领略一下小街两旁的具有当地特色的杂铺店,小饭店和所谓的百货商店。这里没有文革的太浓的气息,显得相当的平和和温馨。在次日的上午,我们搭上了长江里的东方红客轮回上海了。

 

[ 打印 ]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