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系列二十六：朱李争雄之三：朱玫拥立襄王李煴与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去世

光启二年即公元886年正月初八（戊子）夜里，十军观军容使和开府兼神策中尉田令孜劫持唐僖宗李儇前往兴元（汉中）逃难，并于正月初十抵达宝鸡。接着他们又在邠宁节度使朱玫等人逼迫下逃离宝鸡。

当时军士和民众混杂，兵器纵横交错，一片混乱。田令孜任命神策军使王建和晋晖为清道斩斫使。王建让五百手执长剑的士兵作为前驱奋击开路，唐僖宗的乘舆才得以通过。唐僖宗将传国宝交给王建，让他背着跟随自己登上大散岭。凤翔节度使李昌符派兵焚烧岭上的阁道，有丈余的一段阁道即将被烧断，幸好王建搀扶着唐僖宗在浓烟里一跃而过。夜里，他们睡在木板下头，唐僖宗枕着王建的膝盖睡觉。睡醒后，他才开始进食。唐僖宗解下御袍赐给王建，说：“朕把它赐给你，是因为上头有朕的泪痕。”

御驾刚进入散关，朱玫已经包围了宝鸡。田令孜留在石鼻的守卫禁军溃散，朱玫得以长驱直入，进攻散关，但没有攻克。嗣襄王李煴是唐肃宗的玄孙、襄王李僙的曾孙、伊吾郡王李宣的孙子。因为有病，他没来得及跟上御驾，只好留在遵涂驿。朱玫率军到那里见到后，带着他一道回凤翔。

正月三十（庚戌），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从河中回到太原。

二月初一（辛亥），唐僖宗任命田令孜为剑南西川节度监军，内枢密使杨复恭为神策左军中尉。

同时，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与朱玫和李昌符再次上表请求诛杀田令孜。

也在二月，唐僖宗任命前东都留守郑从谠为守太傅兼侍中。

当初，朱玫和李昌符得知御驾要前往兴元，便让山南西道节度使石君涉在险要隘口设置木栅，烧毁邮驿用的栈道。唐僖宗不得不从其它道路前往散关。因为山路崎岖，追兵又在后头，他们经历了四次大危险，才抵达山南（即汉中）。三月初三（壬午），石君涉丢弃兴元逃归朱玫。

三月初四（癸未），宰相萧遘率领在凤翔的许多朝臣上表罗列田令孜及其党羽韦昭度的罪状，请求唐僖宗将他们诛杀。当初，韦昭度通过在禁内供奉的和尚僧澈结交宦官，才得以为相。僧澈的师傅僧知玄鄙视僧澈的所作所为。韦昭度每次和同列宰相去见僧知玄时，总要对他下拜。僧知玄只是对他敷衍地作个揖，就让他到僧澈那里去喝茶，不想跟他有任何往来。

山南西道监军冯翊人严遵美到西县迎接御驾。三月十七（丙申），乘舆抵达兴元。

三月十九（戊戌，《旧唐书》误作戊辰），唐僖宗任命翰林学士承旨和兵部尚书兼知制诰杜让能为兵部侍郎；任命刑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孔纬为兵部侍郎兼诸道盐铁转运等使：一同以本官出任同平章事。

同时，保銮都将李铤、杨守亮、杨守宗等人在凤州打败朱玫的邠州军队。

唐僖宗下诏加王重荣为应接粮料使，让他征调本道十五万斛谷粟周济国用。王重荣上表声称，田令孜尚未被诛杀，他不能奉诏。

唐僖宗任命尚书左丞卢渥为户部尚书，出任山南西道留后。他还任命严遵美为内枢密使，并派王建率领所部兵马卫戍三泉，派晋晖及神策使张造率领四都兵马进驻黑水，修复被石君涉破坏的栈道，用以恢复交通往来。他还让王建遥领壁州刺史。禁军将帅遥领州镇就是自此开始的。

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开始怀疑东川节度使高仁厚，想去掉他。遂州刺史郑君立（《新唐书》作郑君雄）起兵攻陷汉州，向成都进军。陈敬瑄派部将李顺之出战，结果郑君立战败身死。陈敬瑄又征发维、茂二州的羌军出击并杀了高仁厚。可惜一代名将死于非命。

朱玫因为田令孜在天子身边，终究无法去掉，便跟宰相萧遘说：“主上颠沛流离了六年，中原将士作战冒着矢石，百姓为军队提供粮饷；他们战死或饿死的什有七八，才仅仅收复了京城。天下人正为御驾回宫感到高兴时，主上反而将诸将勤王的功劳变成敕使的荣耀，把大权全交给他，导致纲纪坠毁，藩镇屡被骚扰，因此再次出现祸乱。我前不久奉相公的尊命前来迎候大驾，却得不到信任和明察，反而好像我在胁迫君王。我们已经极尽了报国之心，也极尽了破贼之力，现在怎能垂头丧气俯首帖耳地受制于宦官阉人之手！李氏的子孙还很多，相公为何不想另立明主，有益于社稷？”萧遘说：“主上即位已经十多年了，也没有大的过失。正因为田令孜专权制肘，以致他自己也坐不安席。主上每次谈及此事，总是流泪不已。前些日子主上其实并无出走的意思，只是田令孜陈列禁兵在他帐前，胁迫他出走，甚至不让他等到天亮。罪恶都在田令孜身上，谁不知这事！足下尽心于王室，正应该带兵回到镇所，然后上表迎回銮舆。废立的事情太过重大，连伊尹和霍光都感到棘手。我实在不敢过问这事！”朱玫从萧遘那里出来后，大声宣布说：“我要另立李氏一位亲王，敢有异议者斩！”

这年春天，成都地震，凤翔有个女子化为男人。

四月初一（庚戌）夜里，出现荧惑犯月角（火星进入月亮）的天象。

四月初三（壬子），朱玫逼迫在凤翔的朝廷百官奉戴襄王李煴暂时监理军国事务，自己承制封拜官员和指挥军队，然后派大臣入蜀去迎接御驾。他还让百官在石鼻驿誓盟。朱玫让萧遘起草册文，但萧遘借口自己的文思早已荒废而谢绝。朱玫便让兵部侍郎兼判户部郑昌图起草。四月初六（乙卯），李煴接受册命，朱玫自己兼任左、右神策十军使（《旧唐书》还说他自为大丞相），然后率领百官奉戴李煴回京师。郑昌图接着出任同平章事、判度支、盐铁、户部，并各置副使；朝廷财政三司的大事全交给了他（《旧唐书》作朱玫在五月任命中书侍郎、刑部尚书、平章事郑昌图兼判户部事）。在河中的朝臣崔安潜等人也上呈给襄王的表笺，祝贺他接受册命。

田令孜知道自己已不被天下所容，便推荐枢密使杨复恭出任左神策中尉和观军容使，自己出任西川监军使，前往依附陈敬瑄。杨复恭于是着手排斥田令孜的党羽，将王建外派为利州刺史，晋晖为集州刺史，张造为万州刺史，李师泰为忠州刺史。

五月，朱玫因中书侍郎兼同平章事萧遘最初反对让襄王监国，便罢免了他的参知政事，改任他为太子太保（《旧唐书》作太子少师），给自己加侍中及诸道盐铁和转运等使。他还任命裴澈为门下侍郎、右仆射、同平章事、判度支。朱玫并任命淮南节度使、检校太尉、兼侍中高骈为太师兼中书令，出任江淮盐铁和转运等使、诸道行营兵马都统；任命淮南右都押牙兼和州刺史吕用之为检校兵部尚书，兼广州刺史和岭南东道节度使。他还大肆封拜藩镇主帅，以此取悦他们。朱玫又派吏部侍郎夏侯潭到河北宣谕，派户部侍郎杨涉（《旧唐书》作柳涉，疑有误）到江淮宣谕。接受他封拜的藩镇什有六七，高骈甚至奉上书笺劝襄王进位。只有定州、太原、宣武、河中拒绝接受襄王的封拜。

吕用之建立官衙和开辟幕府，全和高骈相同。凡是高骈的心腹及能干事的将校，他都逼迫他们依从自己，为所欲为，不再向高骈咨询禀报。高骈开始对他怀疑，暗中想夺了他的大权。然而吕用之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高骈也拿他毫无办法。吕用之知道高骈想对付他后，十分畏惧，便去寻访他的党羽前度支巡官郑杞和前知庐州事董瑾。郑杞说：“高骈这么做当然为时已晚！”吕用之问他有什么好主意，郑杞说：“曹孟德说过：‘宁我负人，无人负我。’”次日，他和董瑾共同写了封信，密封起来交给吕用之，其中的内容非常秘密，没人知道说了什么。

这期间，萧遘称病回归河中的永乐。

五月初八（丙戌），有彗星出现在箕宿和尾宿，还穿过了北斗和摄提（木星的别称）。

当初，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和朱玫共同密谋拥立襄王。后来朱玫任命自己为宰相，专权霸道；所以李昌符十分愤怒，便拒绝了他的封官，上表给兴元表示款诚。唐僖宗于是下诏加李昌符为检校司徒。

朱玫派部将王行瑜率领邠宁和河西的五万兵马去追赶唐僖宗的乘舆。感义节度使杨晟带兵抵御，但出战多次败退，只好丢弃散关逃走。王行瑜于是进驻凤州。

当时，各道进献的贡赋大多送到长安，而不是兴元；所以扈从唐僖宗的百官和卫士都缺乏粮食。唐僖宗开始哭泣流泪，不知道该怎么办。宰相杜让能跟他说：“杨复光与王重荣共同打败黄巢，收复京城，所以他们的关系十分密切。杨复恭是杨复光的兄长。如果陛下派重臣前去用大义劝谕王重荣，并转达杨复恭的致意，估计王重荣会回心转意，考虑归附朝廷。”唐僖宗听从了他的建议，便派右谏议大夫刘崇望出使河中，奉诏劝谕王重荣。王重荣当即听命，并派使者带着表章，进献十万匹绢，还请求出讨朱玫，为自己赎罪。刘崇望出使回来后，兴元君臣相贺。

蔡州主帅秦宗权部将秦贤入寇宋汴，宣武（汴宋）节度使朱全忠派兵在尉氏南面将他打败。五月十五（癸已），他又派都将郭言率领步骑三万出击秦宗权的老巢蔡州。

五月二十（戊戌），襄王朱煴派使者到晋阳赐给李克用一道诏书，说：“主上前往兴元，但半路上六军生变，造成惊扰，仓皇之间，主上不幸晏驾（死了）。我为藩镇所推，如今已接受册命。”朱玫也写信给李克用。李克用得知这些阴谋全都出自朱玫，因而勃然大怒。大将盖寓劝李克用说：“銮舆流离，天下人都把这事归咎于我们。如今要不诛杀朱玫，废黜李煴，我们就无法洗清自己罪名。”李克用听从了他，于是烧了诏书，将使者囚禁起来，然后移送檄文给邻道，声称：“朱玫胆敢欺瞒藩镇，公然胡说主上已经晏驾。本道将派出蕃、汉三万兵马进讨凶逆，应当和你们共立大功。”盖寓是蔚州人。

这年夏季，荆南和襄阳因为连年蝗灾和旱灾，米每斗贵达三十贯，普遍出现人吃人的现象。

六月初一（己酉），唐僖宗任命扈跸都将杨守亮为金州刺史兼金商节度使和京畿制置使，带兵二万出了金州，与王重荣和李克用形成掎角之势，共同讨伐朱玫。杨守亮本姓訾名亮，是曹州人，和他弟弟訾信都是杨复光的养子，因此更名为杨守亮和杨守信。

李克用派使者奉表声称：“臣正发兵渡过黄河，要除掉逆党，迎接御驾。希望陛下下诏给诸道，与臣同心协力。”先前，山南的人们都说李克用与朱玫联合，因此人心惶惶。当李克用的表章来到时，唐僖宗出示给扈从官员，并告谕山南的各个军镇，于是大家全都放心了。然而李克用的表章仍然不忘提到朱全忠的事，唐僖宗于事让杨复恭写信劝谕他说：“等到三辅（即长安一带）的事安宁之后，朝廷自然另有决断。”

衡州刺史周岳发兵攻打潭州，钦化节度使闵勖招来淮西大将黄皓入城共同防守，结果黄皓趁机杀了闵勖。周岳接着攻拔潭州城，生擒并杀了黄皓，自称钦化节度使。不久后，朝廷将钦化军更名为武安军，任命周岳为节度使。

也在六月，镇海节度使周宝派牙将丁从实（《新唐书》说他是武宁即徐州军将，而镇海是浙西）袭击常州，驱逐了刺史张郁。张郁逃往海陵，依附镇遏使南昌人高霸。高霸是高骈的部将。他出镇海陵，有民众五万户，士兵三万人。

秋七月初一（戊寅），秦宗权攻陷许州，杀了忠武军节度使鹿晏弘。

这期间，唐僖宗任命金商节度使杨守亮为检校司徒，兼兴元尹，出任山南西道节度等使。朱玫大将王行瑜急攻兴州，杨守亮出师击败了他。但王行瑜继续进攻，感义节度使杨晟后来弃镇逃走，王行瑜于是占据了兴州（《新唐书》说九月初二戊寅，静难军将王行瑜攻陷兴、凤二州）。唐僖宗下诏派保銮都将李铤、扈跸都将李茂贞和陈佩等人进驻大唐峰抗拒他。李茂贞是博野人，本姓宋名文通，因功朝廷赐他现在的姓名。

八月，卢龙节度使李全忠去世。李全忠是范阳人，广明中年担任棣州司马。他家房间里长出一根芦苇，一尺三节。他感到担忧，便跟别驾张建说：“我房间里突然长了根芦苇，这不是怪事吗？”张建说：“芦苇是茅草类，得到水泽就会滋生。李公家里有茅土之庆（即封爵），难道不是天意！芦生三节，意味着节钺必定会传给三代人。李公请勉力建树功名，不要忘了这话。”李全忠任满回到乡里后，又到节度使李可举那里成为牙将。当时李可举兵力正十分强盛，想和镇州瓜分易、定地区，便于光启元年（885）春派李全忠带兵攻打易定，结果被定州军在易水击败。李全忠惧怕李可举降罪，便率领残余部众反戈奇袭幽州，迫使李可举自焚而死。三军于是推举李全忠为留后，朝廷也就将节度使的节钺授给了他。李全忠死后，朝廷任命他儿子李匡威为留后。

也在八月，进入福建的王潮攻拔泉州，杀了刺史廖彦若。王潮听说福建观察陈岩的威名，因此不敢侵犯福州境内，并派使者向他请降。陈岩于是上表奏请王潮为泉州刺史。王潮沉着勇敢，颇有智略。得到泉州后，他招怀离散，平均赋税，修缮兵甲，使当地吏民心悦诚服。他将原来上司光州刺史王绪幽禁在另外的馆舍，王绪极为惭愧，结果自杀身死。

九月，有彗星陨落在扬州，

也在九月，朱玫的大将张行实攻打大唐峰，但被李铤等人击退。金吾将军满存和朱玫的邠州军交战，打败他们，收复了兴州，进而坚守万仞寨（《旧唐书》说杨守亮再次在凤州打败邠州军队。军容使杨复恭秘密派人去劝说王行瑜，让他归附朝廷）。

同时，李克用弟弟李克修进攻孟方立（两人都自称昭义节度使），并于九月十八（甲午）在焦冈生擒他的部将吕臻，还攻拔故镇、武安、临洺、邯郸、沙河。李克修接着任命大将安金俊为邢州刺史。

以太子太师裴璩等人为首的长安百官向襄王李煴劝进。冬十月初一（丙午，《旧唐书》作五月初二庚辰；此处以通鉴和《新唐书》为准），嗣襄王李煴即皇帝位，改元建贞，并遥尊唐僖宗为太上元皇圣帝。

这期间，杭州刺史董昌跟大将钱镠说：“你如果能攻取越州，我就把杭州转授给你。”钱镠说：“行。反正不夺取越州，它终将成为后患。”于是带兵自诸暨直趋平水，凿山开道共五百里，出了曹娥埭。浙东将领鲍君福率众投降。钱镠与浙东军队作战，屡次打败他们，接着进驻丰山。

感化军（即徐州）牙将张雄和冯弘铎得罪了节度使时溥，便聚众三百逃走，然后渡过长江，偷袭并占据了苏州。张雄自称刺史，并大肆集聚兵马，部众扩展至五万，战舰千余，自称天成军。

同时，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去世。诸葛爽是青州博昌人，曾在青州下属县城当伍长，因为被县令鞭笞，便放弃了差役，在乡里卖唱过日子。后来遇上庞勋之乱，他便到徐州当兵，累次建立军功，成为一名小校。官军讨伐徐州时，庞勋处境窘迫，诸葛爽便率领百余人与泗州守将阳群归附朝廷。他经累授出任汝州防御使。李琢任招讨使到云州出讨沙陀人时，上表奏请诸葛爽为副使。广明元年（880），黄巢攻陷京师，唐僖宗下诏让诸葛爽率领代北行营兵马，到关中勤王。诸葛爽率军进驻栎阳。后来潼关失守，御驾西幸，诸葛爽便投降了黄巢，被任命为河阳节度使。黄巢失败后，他又上表归降朝廷，唐僖宗进位他为检校司徒。

当时魏博节度使韩简的军势非常强盛。中和元年（881）四月，魏博军队进攻河阳，在修武击溃诸葛爽，诸葛爽弃城逃走。韩简命令大将守卫河阳，自己出师到郓州讨伐曹全晸。同年十月，孟州人重新引诱诸葛爽，他便从金商率军千人，重新进入河阳。他派人犒劳魏博士兵，然后让赵文玣率领他们离去。十一月，诸葛爽带兵进攻新乡。当时韩简从郓州率军回来，驻扎在获嘉西北，准备率领魏博大军直趋关中三辅，要诛除黄巢余孽。韩简自已也有称霸的野心，三军屡次劝谏，但韩简全都不听。偏将乐彦祯因军心动摇，趁机用激将法刺激部队，于是牙军逃归魏州。诸葛爽军趁机出击，结果韩简的八万兵马全线溃败，在奔逃时互相踩踏而死，落进水里淹死的人多如牛毛，河水居然为之不流。翌年正月，韩简被他的牙军所杀，诸葛爽的兵力于是大振。

黄巢即将失败时，诸葛爽再次归附朝廷。他虽是群盗出身，但在富贵之后，善于治理地方；所到之处法令清明，百姓没有抱怨磋叹，士人以此对他颇为赞赏。

诸葛爽死后，大将刘经和张全义（《旧唐书》作张言）拥立他的儿子诸葛仲方为留后。张全义是临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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