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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系列六:孝文改革之十四:北魏韩显宗上表与南齐萧鸾废立

(2016-11-11 12:47:48) 下一个

公元494年正月初一(丁未),魏孝文帝拓拔宏在邺宫的澄鸾殿朝见群臣。正月十一(丁巳),高丽国派使者前来朝献。正月十七(癸亥),孝文帝开始南巡,并下诏在相、兖、豫三州之内,赐给百岁以上平民县令的头衔,九十岁以上赐爵三级,八十以上赐爵二级,七十以上赐爵一级;并赐给不能自理的鳏寡孤独百姓每人谷粟五石,棉帛二匹。他还让地方官员将本地的孝悌廉义和应征的文武人才姓名报上朝廷。五天后,孝文帝经过商朝忠臣比干的墓,用太牢祭祀他,还亲自写祝文说:“乌呼介士,胡不我臣!”

公元494年正月二十九(乙亥),魏孝文帝拓拔宏来到洛阳西宫。中书侍郎韩显宗上书陈述了四件事:其一是:“臣私下听说皇上的舆驾今年夏天将不巡视三齐(今山东),而准备临幸中山(河北)。去年冬天舆驾停留在邺城时还是农闲的季节,但即使这样,为行宫提供的食用,已让百姓不胜劳累。何况今年的养蚕和麦收都不太景气,再这样河北的百姓将何以堪命!而且六军远道涉暑而来,只怕会导致疠疫流行。臣还希望陛下早日归还北京(平城),好节省各州供应行宫食用的辛苦,也好早日完成洛都营缮的工役。”

其二是:“洛阳宫殿原来的根基,都是魏明帝时建造的。前世的人们都已经觉得过于奢侈。现在对宫殿加以营缮,应当适当裁减。还有,近来北都的富裕家室,都在攀比各自府第的豪华。陛下应当趁着迁徙的机会,建立一定的制度杜绝这一现象。同时还应当拓广交通要道,疏通河流沟渠。”

其三是:“陛下重返洛阳时,应当减小随从的规模。帝王在宫廷禁地之内都还得实行所谓警跸(即沿途警戒,清道止行)的措施,更何况长途跋涉,爬山越水,能不三思吗!”

其四是:“陛下耳朵听的是政事律法,眼睛看的是古籍章典,嘴里应答的是百官奏折,心里担忧的是朝廷万机;太阳偏西了才用膳,不到半夜不睡觉;再加上陛下的无限孝思,日益加深;陛下的批文和诏书,每天都可成为一卷文章。陛下虽然英明睿智,精力充沛,不为此觉得厌烦,然而这毕竟不是修身养性,永葆皇运的办法。还希望陛下放宽心思,不用事必躬亲,应当信任宰辅,从而达到天下大治。”

孝文帝觉得他讲得颇为有理。韩显宗是韩麒麟的儿子。他又上言认为:“州郡举荐的人里很多徒有秀才和孝廉的虚名,而没有秀才和孝廉的实质。朝廷也只是复查他们的门第名望,而没有认真考核。如果都这样做,那么可以让他们另选有门第名望的人来充当士人,又何必要假冒秀才和孝廉的名义?有门第和名望的,那都是他们祖父和父亲遗留下来的,对皇室有什么裨益!对时代有裨益的只是贤能的人才而已。只要有才,即使是屠夫、渔民、奴仆、胡虏,圣王也不因为有这样的臣属感到可耻;如果无才,即使是夏禹商汤周武三王的后裔,最终也将堕落为皂隶。有些朝臣也许会说:‘今世没有奇才,还不如就从门第里提拔士人。’这说法也不对。怎能因为世上没有周公和召公,就取消宰相的职位!只要他有那么点长处就先加以叙用,那样贤才就不会被遗落在野外。

“还有,刑罚的重要,在于明确适当,而不在于重。如果有罪必罚,即使像捶打鞭笞这样轻薄的惩罚也可以让他们不敢再犯。如果容许侥幸,即使夷灭三族这样的严刑也不足以惩禁他们继续为非。如今朝廷内外的官吏,都想建立自己的名声,争着用酷刑显示自己的无私,互相攀比谁更严厉,竟然成为风气。陛下居住在深宫之内,把百姓当作赤子;而百官分担治民的重任,却把百姓当作仇敌。因此造成尧舜只有一人,而桀纣却有千百的局面。国家缺乏和平的气息,都是由此而来。臣认为陛下应当敕令百僚,尊重百姓的性命。

“还有,当年周室移居洛邑,仍然保留着故都宗周。汉室迁到东都,在长安依然设置京兆尹。按照《春秋》的大义,有宗庙的地方称作都城,没有的则称作京邑。何况代京(平城)是宗庙山陵的所在,王业的根基。平城作为神乡福地,历史确实已很久远。如今将之当作一般的郡国,臣私下很感不安。所以臣觉得应当在那里建立特区,安置令尹,就像周朝汉朝那时一样,崇尚根本,重视旧邦,光照千秋万代。

“还有,古人士农工商分开居住,是为了让他们专心从事自己的行业。太祖道武皇帝(拓跋珪)创建基业,拨乱反正,天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但他还找时间将士大夫和平民区分开来,不让他们杂居一块。工匠、技人、屠夫、商贩,各有专长,但因为没有设定严格的区分,久而久之就都混在一起了。如今听说洛邑居民的体制,只是根据官位而不分族类。然而官位无常,今天荣耀明天也许就衰败了,这样就可能导致衣冠士族和奴仆差役很快就都住到一块去了。假使一里之内,既有唱歌跳舞的地方,也有咏诗读书的场所,那么让孩童随意选择,他们必定选择歌舞而放弃诗书。然而要让工匠技人的子弟学习士人的风度礼仪,恐怕一百年都难学成。而士人的孩子要仿效工匠技人的样子,一早上就学会了。所以孔子说要居住在仁德的乡邻,孟母也一再进行三徙的训导。这是良好风俗的根源,陛下不能不体察。朝廷每次选拔官员,总是根据他们的婚姻和仕宦的情况加以升降,做的多么周到!然而在安置居民方面,却是清浊不分,办的又是多么粗略!今天迁都刚刚开始,到处都是官府的属地,如果趁机区分工匠技人等等,让他们分别居住,只要陛下一句话而已。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而要错过这达到盛美的机会!

“还有,南人以前占有淮北的土地。他们将自己比作中华正统,在那里设置侨居的郡县。淮北自从归附圣朝以来,却仍然不改名称,以致名实交错,文书方面很难分辨。臣认为应当根据地理上的原名,全部改回来。小的可以合并,大的分别设置。至于中原的郡县,过去因为户口太少合并了不少州郡。如今人口既然增多了,这些地方都可以恢复原名。

“还有,帝王以天下为家,不能有私藏。仓库的储蓄,是为了供应军国的需用,除非是有功德的人不能随便从库房里取出财物赏赐他们。在朝的各位权贵,得到的俸禄已经不少了。近来朝廷颁发的奖赏,动不动就数以千计。如果将这些东西赐给鳏寡孤独的百姓,他们得到的实惠会很多。如今却直接给了陛下亲近的大臣,实在不符合‘周急不断富’的说法。”孝文帝阅览了他的奏章,非常满意。

二月十三(己丑,通鉴和魏书均作乙丑,疑有误),孝文帝来到河阴,让人勘测那里的方泽。

二月二十(丙申),北魏改封河南王拓跋干为赵郡王,颍川王拓跋雍为高阳王。二月二十六(壬寅),孝文帝北巡,次日即渡过黄河。同时,南齐派人出使北魏。二月二十八(甲辰),孝文帝下诏全国,告知百姓迁都的意图。闰二月十八(癸亥,通鉴似乎作闰四月),孝文帝在句注陉(指从山西代县太和岭村北至山阴县新旧广武城的山间通道)南边留宿,皇太子则来到蒲池朝见。闰二月二十七(壬申),他回到平城,让群臣再次讨论迁都的利弊,叫大家各抒己见。燕州刺史穆罴说:“如今四方未定,不宜迁都。况且征伐没有马匹,靠什么战胜敌人?”孝文帝说:“代地有很多牧场,怎会担心没有马匹!如今代地在恒山之北,九州之外,并非是帝王的都城。”尚书于果说:“臣不是因为代地胜过伊河洛水,只是自从先帝以来,久居在这里,百姓也都习惯了。一旦南迁,只怕大家都不高兴。”平阳公拓跋丕说:“迁都的大事,应当尽快占卜决定。”孝文帝说:“当年周公和召公都是圣贤,所以能靠占卜决定到哪里定居。如今没有这样的完人,占卜有什么好处!而且占卜是用来决定疑难问题的,没有疑难占什么卜!黄帝占卜时龟壳烧焦了,皇帝的臣子天老说是‘吉’,黄帝也就听从了。完人想知道未来的可行与否,靠占龟决定。帝王四海为家,或南或北,哪有什么固定的地方!朕的远祖,世代都居住在北边荒僻的地方。平文皇帝最早在东木根山定都,昭成皇帝后来改到盛乐建都,道武皇帝则迁徙到平城。朕有幸也有遏制残暴无往不胜的好运,却为何独独不能迁都!”群臣不敢再说什么了。穆罴是穆寿的孙子;于果是于烈的弟弟。三月二十八(癸酉),孝文帝登临朝堂,分派谁迁谁留,并于次日前往拜谒永固陵。

三月初五(庚辰,通鉴作四月。此处凭魏书为准),北魏取消西郊祭天的仪式。三月十七(壬辰),孝文帝临幸太极殿,向群臣宣布晓谕迁都的方略。五月初一(乙亥)(通鉴作己亥)取消五月五日和七月七日祭祀祖先的仪式。录尚书事广陵王拓跋羽上奏:“根据朝廷令文:每年年终,州镇都要列举下属官吏的政绩,再经过考查核定后决定罢免或升迁。太和十五年京官全部经过考核分为三等,至今已有三年。臣请求准许进行考核,以确定京官的政绩和操行。”孝文帝说:“考核政绩的事情非常重大,朕必须亲自听取,不能轻易处理。还是等待来秋吧。”

六月二十六(己巳),北魏派兼员外散骑常侍卢昶和兼员外散骑侍郎王清石出使南齐。卢昶是卢度世的儿子。王清石世代都在江南出仕。孝文帝跟王清石说:“爱卿千万不要因为自己是南方人就自我猜疑。对方只要有知识,爱卿想见就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般使臣都要以和为贵,不要竞相矜持夸耀,表现在言词和脸色上头。那样将有失使臣的体面。”

七月初三(乙亥),北魏任命宋王刘昶为使持节、负责吴、越、楚三地军事的大将军,出镇彭城。孝文帝亲自为他饯行。他还任命王肃为刘昶大将军府长史。刘昶就任后,不能安抚接济义人故旧,最终一事无成。

七月初十(壬午),魏安定靖王拓跋休去世。从他去世到殡葬,孝文帝三次临幸他的府第。他的葬礼就像尉元的葬礼一样隆重,孝文帝亲自送到郊外后才恸哭着回宫。

七月十九(辛卯),高丽国派使者前来朝贡。次日即七月二十(壬辰,通鉴作壬戌,有误。此处凭魏书为准),孝文帝开始北巡,并于七月二十四(戊戌)前往拜谒金陵。三天后,他临幸朔州。

北魏的是暂且放下,回到南齐。同年即公元494年二月十五(辛卯),南齐皇帝(即郁林王)萧昭业到明堂祭祀,同时派司徒参军刘斅等人出使北魏。

四月初六(辛巳),武陵昭王萧晔去世。四月十三(戊子),竟陵文宣王萧子良因为忧虑过度而去世。郁林王经常担心萧子良会发动事变,听说他死了,非常高兴。

闰四月二十三(丁卯。这里时间和魏书有冲突。魏书的闰月是二月),镇军将军萧鸾以这一名号升为开府仪同三司。次日,朝廷任命新安王萧昭文为扬州刺史。五月初一日食。

西昌侯萧鸾杀了徐龙驹和周奉叔后,一些从宫外进来的尼姑带来了不少外间的传言。中书令何胤是何后的堂叔。郁林王很信任他,并让他在宫殿禁省值日。郁林王和何胤密谋要杀了萧鸾,让何胤负责这事。何胤不敢,迟疑地劝谏郁林王打消这一主意,郁林王也就算了。他接着打算将萧鸾派往西州,朝廷的诏令和人事任命,也不再咨询萧鸾。

那时,萧谌和萧坦之手握兵权,左仆射王晏总负责尚书事务。萧谌秘密召见各位封王的典签(即主要助手),交代他们不要让封王们和外人联系。萧谌在禁内掌权很久了,所以大家都很怕他,因此听从了他的交代。萧鸾将他们的密谋告知王晏,王晏也答应参与。他们又转告丹阳尹徐孝嗣,徐孝嗣也答应参与。骠骑录事南阳人乐豫跟徐孝嗣说:“外间流言纷纭,都说似乎要发生像伊尹和周公那样事情。使君承蒙武帝特殊的恩遇,以及顾命的重任,恐怕不能参与他们那些人的举动。人们嘲笑褚渊当年背叛的行为,他的失误至今还让人讥笑。”徐孝嗣心里虽然赞同他的看法,却不能听从他的劝告。

郁林王跟萧坦之说:“人们都说镇军将军与王晏和萧谌一道要废黜我。这似乎不是空穴来风的谣传。爱卿听说了什么吗?”萧坦之说:“哪里有这样的事?谁乐意无事生非地废什么天子!朝廷的贵人应当不会制造这样的谣言,一定是那些尼姑胡说八道而已。陛下岂能相信她们!陛下如果无端地除去他们二人,其他大臣谁还能自保?”直阁将军曹道刚怀疑外间可能有异常举动,暗中做了些准备,所以萧鸾的密谋暂时没有施行。

当时始兴内史萧季敞和南阳太守萧颖基都内迁入朝,萧谌便想等到他俩来后,凭藉他们的势力举事。萧鸾担心事情有变,便将自己的忧虑告诉了萧坦之。萧坦之急忙飞马去转告萧谌说:“废黜天子自古以来就是件大事。近来听说曹道刚和朱隆之等人已经开始猜疑,卫尉(即萧谌)明天如果还不起事,那就来不及了。我有百岁的老母在堂,怎能坐以待毙。卫尉得为将来做些安排了!”萧谌惊惶地匆忙答应了。

七月二十(壬辰),萧鸾让萧谌先行带兵入宫,遇上曹道刚和中书舍人朱隆之,把他们都杀了。负责皇舆后卫的徐僧亮怒不可遏,在众人面前大声喊道:“我们大家深受皇恩,今天应当以死相报!”萧谌也把他杀了。萧鸾带兵从尚书省进入云龙门,在红色的朝服外头穿了戎服。他在进入宫门时,由于过分紧张,靴子脱了三次。王晏、徐孝嗣、萧坦之、陈显达、王广之、沈文季都跟随在他后头。郁林王人在寿昌殿,得悉外头有变,赶忙秘密书写手诏呼唤萧谌前来,又让人关闭内殿的各个房阁。不久后萧谌带兵进入寿昌阁,郁林王跑进徐姬的睡房,拔剑想自杀,但没刺进去。随从们用棉纱缠住他受伤的脖颈,用乘舆将他接出延德殿。萧谌刚进入宫殿时,宿卫将士都手执弓箭盾牌准备抗拒。萧谌跟他们说:“要捉拿的自有人在,你们都不要动!”宿卫们历来都畏服萧谌,因此都信了他。当看到郁林王被抬出来时,大家都想最后再努力一下,但郁林王竟然一句话都没说。郁林王被抬到西弄时就被杀害了。他的尸体载在乘舆里,在徐龙驹的宅第出殡,以封王的礼仪安葬。徐姬和他的各个嬖幸全都被杀了。萧鸾起初拿下郁林王后,打算伪造太后的诏令。徐孝嗣从袖子中取出早已准备好了的诏令呈上给他,萧鸾非常高兴。次日,他就以太后的名义追谥废帝萧昭业为郁林王,又废何后为王妃,迎立郁林王弟弟新安王萧昭文为帝。

吏部尚书谢瀹正和客人下围棋,左右随从听说宫廷有变,急忙惊惶地来报告谢瀹。谢瀹每下一子,总是说:“这一步有含意。”棋下完后,他径自回到卧房,竟然不问外事。大匠卿虞悰私下叹道:“王晏和徐孝嗣就这样穿着马褂废了天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虞悰是虞啸父的孙子。朝臣被召入宫。国子祭酒江斅来到云龙门,假装药性发作,吐了一车,然后离去。萧鸾想让中散大夫孙谦成为自己的心腹,让他兼任卫尉,并派给他一百武装卫士。孙谦不想和他同流合污,马上解散了送来的卫士。萧鸾也不怪罪他。

七月二十五(丁酉),才十五岁的新安王即皇帝位。朝廷任命萧鸾为骠骑大将军、录尚书事、扬州刺史、宣城郡公。大赦,改元延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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