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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凤龟龙 第八十三回

(2015-11-07 03:46:43) 下一个

麟凤龟龙        第八十三回

        那巨鸟几口便将那老毒蛇啄成几段,应道:“不错,正是我。各位别来无恙?”

        小白回过神来,大喜过望,扑过去道:“阿燕哥哥,真的是你!谢谢你救了我。”阿易也是冷汗直冒:“阿燕,幸亏你及时赶到,要不然真是我害了小妹。”

        阿燕道:“当局者迷,你们都在看宝珠,哪里能注意到?我也是赶巧,幸亏赶上了。不然的话,真是可怕。”

        众人不约而同回看那毒王所在,只见其皮囊已缩成极薄一层,头上异纹却已不见,显是那毒蛇巫王早已从毒王躯壳内悄悄蜕变出来,瞅准众人只注意小白和辟水珠,便想趁机钻入小白体内。小白乃天生灵体,非比寻常,若被钻入体内,众人投鼠忌器,必无法可想。若更因此而成魔胎,生下恶灵,岂非万劫不复?

        众人想到这里,都是不寒而栗,暗自庆幸。这时阿燕已敛去火焰,大致已可辨认出旧日模样,只是不但大了许多倍,更兼英武修伟,神光隐现,显是亦有不世奇遇。

        阿易笑道:“阿燕,好小子,也长这么大了!快说说,你有什么奇遇?”阿燕正要说话,忽听小白抢道:“先别说废话,先说有没有救回哪位姑娘,带回来给我当嫂子?”

        众人哈哈大笑。阿燕尴尬道:“有,有。不然的话,哪里还敢回家?”

        说话间,一片白云从蓝天中冉冉而下,便如冰雪降世,仙子临凡,每近一寸都是一幅无比美妙的画卷。定睛看时,竟是一只极大、极美丽,全身白得几乎无可逼视的鸟儿,不知何时已俏立在眼前,见睽睽众目皆注视自己,颇显羞赧。

        小白看了一会,忽然叫道:“阿燕哥哥,是不是一只白色的孔雀?”阿燕笑道:“小妹真好眼力。别看她羽毛上的眼睛,不然容易犯晕。”

        原来,阿燕自从和小白在羽蛇沙漠一别后,心头甚急,生怕错过凤凰会,紧赶慢赶,终于勉强赶到。然凤凰会虽未散去,却已近尾声,凤凰桂冠已被一只来自南方大岛的特大老鹰摘走,听说乃是叫南岛神鹰。

        不但如此,此次还是历届大会上少见的“三冠王”之局:这南岛鹰不但轻易摘走了对地上猎物的袭击桂冠,更还同时夺走了空中搏斗和凌空袭海的桂冠。金雕、角雕、岩雕、食猴雕、冕雕、虎头海雕、白头海雕、白尾海雕、楔尾雕等皆惜败。南岛鹰遂当之无愧地被尊为凤凰。

        信天翁有些失望,但还是安慰阿燕:“别急,比出来了其实是好事。今晚他要交通天地,感悟生死。明日感言时,就可去问他。”说着随口向一只大鸟问道:“还是没有卷尾雀参加?”

        那被问的白尾海雕随口应道:“那只大黑鸟难得一现,上次参加已是千古奇葩,哪能次次都有?”

        信天翁点了点头,感慨道:“又是这南岛鹰轻取凤凰名号。不过这也不足为奇,因为他不但最大,而且对地上猎物着实有一套,能轻易猎取比他自己大数十倍的恐鸟,这是多大的优势?”

        阿燕惊道:“比他大数十倍?那岂不是比鸵鸟还大?”信天翁失笑道:“鸵鸟算什么?比鸵鸟大的鸟多了去了。你呀,见识还是太少了。”

        阿燕只得闭口不言。信天翁道:“他不但对地厉害,对海也时常战胜海雕们。对空也甚灵活,经常能战胜金雕、角雕、食猴雕等猛禽。除了有一届大爆冷门,被一只大卷尾打败过外,他总是多半大赢,即使偶尔小输,也绝不会很惨。因此,他这一系,对陆从未失手,对海对空也大半占优,自然最近许多次凤凰名号都被他那家族夺得。只是同时轻取三项,还算有些少见。”

        阿燕迟疑道:“那卷尾……”信天翁忽似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二叔不就是一只大卷尾么?”

        阿燕还未说话,那本已离开老远的白尾海雕立刻蹿了回来,惊道:“谁认识那只大卷尾?是你么?”

        阿燕正待答话,信天翁已忙道:“是我大惊小怪了。他二叔的确是一只卷尾,听说上次卷尾中曾有大败凤凰的英雄,整天羡慕幻想,可惜自己又不大行,只能整天跟他大讲这里的事,把他给弄得神神叨叨的。这不,我不是被缠得没办法,只好把他带来了么?”

        那白尾海雕斜看了阿燕一眼,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说着抖抖翅膀,飞得不见踪影。

        信天翁出了一身冷汗,将阿燕领至一处偏僻些的所在,悄悄道:“吓死我了。还好他没在意,不然要是纠缠起来,真不知是祸是福。”

        又道:“这里猛禽云集,不但大多性格火爆,而且相互之间,往往不是亲身比试过,就是父辈、亲族间曾经比试过,很难说谁心头没有心结。你初来乍到,可要步步小心,时时在意,千万要谨言慎行。”

        阿燕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会的。那次那只大卷尾雀,是不是赢了凤凰名号?”

        信天翁笑道:“没有,差得远。他那次只赢了对空搏斗,但对地对海都一败涂地,哪能赢凤凰名号?别说只赢一路,便是同时赢了两路,只要对陆不在其内,要称凤凰也很勉强。”

        阿燕奇道:“这是为什么?”

        信天翁道:“这是因为,对陆乃是我们羽族许多年来的一大心病。传说中最早的曾常摄凤凰名号的两大巨禽,一为高山巨鸟,一为北海巨鸟,皆先后灭绝,羽族便疑心与兽族有关。

        “要说对空,自是我们羽族独霸,虽有飞鱼能飞,传说中龙族能飞,到底不如我们羽族擅长。要说对海,我们就算难得打过虎鲸鲨鱼,但他们总不能飞上天来追我们吧?可对陆上之物,实在是大伙心头之痛。

        “我们中的强者,虽然有备时往往能胜陆上猛兽,但毕竟大部分时间还是得栖息在陆地上,产卵孵化也在陆地上。陆地上有些擅爬、擅跃、擅偷袭、擅偷蛋之物,经常趁我们打盹时偷袭得逞。

        “因此,大部分羽族对此等兽类都切齿痛恨,恨不得把他们一网打尽。也正为此,大家最最看重的,就是擅长对陆攻袭者,都巴不得凤凰能替大伙出口恶气,好好压一压大海东面的那些兽族气焰。”

        阿燕心道:“看来我们彩谷,确实是太与众不同。”又问:“大海东面那些兽族,怎么个嚣张法?”

        信天翁道:“我也没敢去过,只是听说过。据说大海东面有山狮和梅芯豹,都是极擅跳跃之辈,若单论攀爬,远胜狮虎。或许就是他们老靠无耻偷袭,才导致东面鸟群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竟然大多只敢吃些已死或快死的动物。你没看见我们这里几乎没来什么秃鹫、兀鹫、座山雕之类么?他们体型虽不小,其实已越来越多靠吃腐食,争斗起来,反而不如这里这些擅长搏杀的猛禽,更别说当什么捕猎硬手了。多少年来,只听说过远古时曾有一只高山秃鹫,还有几界前的一只秃鹫,得过凤凰名号,其余便再未听说过了。”

        阿燕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那凤凰会都这么多次了,少说也出过好多凤凰,他们打败那里的猛兽了吗?”

        信天翁摇头道:“天知道。起码我觉得是没有。要不然,海那边的羽族也不会这般没志气了。先前每次夺得凤凰名号者,都去东边挑战地狱谷,但都有去无回。其中便有过这南岛神鹰的先辈,当年号称曾经吃光石像岛上连人带兽的所有陆族,也依然一去不返。

        “后来羽族气馁不少,孔雀变性一说又传扬开来,羽族心态也跟着变了。这孔雀一族原来被称‘恐雀’,传说也曾夺过许多次凤凰名号的,可说厉害非凡,可如今却萎靡如此,整天想着男人靠涂脂抹粉就能变凤凰,着实诡异。

        “大家都觉得是他们带了坏头,败坏了羽族的阳刚之气,因此,群情激奋之下,后来的凤凰就改为先去纠正这股风气,然后再寻找孔雀中的翘楚,看看能不能有出类拔萃的奇才,共同远征。不料就这打算,居然也都是一去不复返,个中原因,至今也还是想之不透。”

        阿燕想了想,道:“我怀疑,是那毒王和巫王干的好事。他们歹毒无比,又在自己的地头,若是来个偷袭,只怕很难防住。”

        信天翁点头道:“我也有此疑心,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你曾遇蛇雕,黯熟蛇性,乃是极好的敲门砖,说不定可以以此来帮到凤凰。凤凰没准也会因此而对你青眼有加,不会看不起你。”

        阿燕奇道:“看不起我?这凤凰也会落于俗套,以貌取人?”

        信天翁苦笑道:“什么凤凰不凤凰?就是因为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凤凰,大家才望穿双眼,想要有个凤凰安慰一下,其实还不是凡鸟一个?传说中的凤凰,曾在太阳暴怒、引动大地真火时,奋身遮挡,保全了世上万千生灵,那是何等壮怀激烈?那才是真正的凤凰。现在的凤凰?嘿嘿,哪能跟传说中的相比?”

        他顿了顿,又道:“这凤凰大会,本来是只有最大、最厉害的猛禽才会参加的。象你这种嘴上连弯钩都不带的,完全是靠了当初卷尾大胜南岛鹰的荣光,才得以勉强挤进来。但那也只是昙花一现,后来又有几只卷尾雀参加,却不但再无胜迹,而且往往比别人败得更惨。因此,虽然口中不说,大伙心里实在未必看得起你。除非你的二叔真的就是当年那只卷尾……”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看了看左右,低声道:“不,即使你二叔真的就是那只卷尾,你也千万不可说。当初那大卷尾和南岛神鹰一战,虽名为切磋,但最终南岛神鹰前所未有的惨败,却是映于所有人的心中的。你看过了这么多年,还有这么多猛禽遥想当年,念念不忘,就知道这事有多么震撼了。南岛神鹰心头,没准还是深深以此为耻。别以为有了凤凰名号,就一定心胸宽广——谁知道他们心头在想什么?”

        阿燕一想也是,便道:“此话有理。既然如此,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凤凰?”

        信天翁升空一看,道:“快了,那边都那么多猛禽了。我们也过去吧。”

        阿燕应了一声,追随而去,果见黑压压无数猛禽或飞或立,聚集在一片凹凸不平的岩台上。岩台另一侧还有一面绝高的悬崖,直耸入云,上面却一只鸟也没有。

        信天翁道:“那是凤凰之位,别人不能去的。”又道:“不管如何,能得凤凰名号,都是羽族毕生荣耀。你看天下羽族精英,尽集于此,此等盛会,着实难得啊。”

        阿燕顺他所言细看过去,见众猛禽虽然飞扑不定,但却无不对那悬崖抱持着敬畏之心,羡慕之情溢于言表。信天翁挨个指点,只见角雕,虎头海雕,金雕,食猿雕,白头海雕,白尾海雕,猛雕,黑雕,楔尾雕,冕雕等大型猛禽有的现身,有的无影。

        据信天翁说,这些现身的,大都是曾经夺过凤凰名号的羽族名门后代。此外,也没见多少秃鹰之属和兀鹫之属,想是不太受欢迎,索性不来。至于类似自己这种连嘴都不带钩的,更是少得几乎看不见。阿燕虽见虎头海雕、白头海雕等,但心头尚有心结,也就都彼此装作没看见。

        场中嘈杂一气,忽然安静下来。一只极硕大的猛禽伸展翅膀,便如一片小小黑云,欢呼中飞上崖顶。阿燕暗暗心惊:“看来这就是那南岛神鹰了,果然硕大无朋。看这利爪,这嘴钩,这等有力的翅膀,确实难有敌手。”

        只听信天翁低声道:“他不但力气大,身法也很厉害。你莫以为他身体大便不灵活,其实他这一族多少年来,只有一次输卷尾输得特别难看,多数时候都是压着别人打。”

        阿燕点点头,道:“我哪敢看轻他?只望他莫要太看轻我便是。”

        欢呼声中,那南岛神鹰身形不停,飞快升入绝壁顶端。云气笼罩之下,其身形更显庞大和神秘。

        信天翁道:“他要在此静悟一夜,与天地风云灵通,明早日出之后,便有感言。我们现在只能在此等待,亦是守护。”

        阿燕见群鹰安静下来,杂乱中隐然有序,知道不可造次,便也只能先压抑住心头急迫,先行睡去。

        阿燕一路疾行,甚是劳累,才一安静,立时睡熟。次日之晨,一阵欢呼声将他惊醒。

        那南岛神鹰已飞身自云端落下,只一挥翅膀,场中便安静下来,只听其雄浑有力的声音激荡:“承蒙各位相让,我族今日又得凤凰名号。这名号虽丽,实有千钧之重。虽然先前凤凰,尽皆壮烈,然而此次凤凰大会,依然豪杰云集,无人退缩,足见我羽族男儿,皆是重义轻生之辈。我羽族虽有不顺,但有此等豪气,有甚么不能克服?”

        群鹰皆全力欢呼。那南岛神鹰挥挥翅膀,又道:“昨夜我上去了,看见了无数先辈留下的翎毛。我比不上最大的,也比不上最高的,但偏偏我这颗心,却敢跟最英勇的前辈们比上一比。昨夜我只问死,未问生,天地未应。然而在真正赴死之士眼中,这死生之应,有那么重要吗?”群鹰皆又欢呼。

        那神鹰厉声道:“功名纵有千钧重,我自横向一身轻。生死存亡何足论?留取凤凰万古魂!诸君保重!”说罢奋身振翅,风雷渐起,便要启程。

        阿燕见他刚烈勇武,也自热血沸腾,几乎忘了自己本来所想。眼看那神鹰即将起身,忽听一个声音道:“且慢!”

        众鹰都是一怔,齐齐转头看去。只见食猴雕已腾身跃起,瞪向阿燕,厉声道:“小子,凤凰如此慷慨激昂,奋不顾身,你岂能不将卷尾天羽奉上,以助成功?”

        此话一出,顿时全场皆惊。阿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那南岛神鹰目光炯炯,对食猴鹰道:“他真有传说中的卷尾天羽?”

        那食猴鹰点头道:“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此话一出,顿时满场皆静,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望将过来。

        阿燕大急,道:“那天羽已被我……”忽然心头一动,想起小白:“小妹幼弱,难当觊觎。当初我本来就是因为预感到此行凶多吉少,才哄她收下天羽,留作纪念,如今岂可又让这么多人皆知天羽在其身上,为她招来事端?”

        想到这里,急忙改口道:“……留在孔雀领地了,不在身上。在下此来,亦是想帮凤凰。凤凰勇武无敌,但还需防宵小暗算。在下不才,曾去过孔雀领地,愿为凤凰向导,兼有事请教。”

        众鹰看来看去,确实一无所见,不免将信将疑,窃窃私语起来。

        那南岛神鹰皱起眉头,忽然厉喝一声,身如闪电,直冲阿燕。阿燕措手不及,慌忙闪避,却已慢了半丝。眼看就要被其利爪扫中,那南岛神鹰忽然硬生生刹住身形,笑道:“看这身法,的确没有天羽。”

        阿燕这才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南岛神鹰忽双爪齐动,立时将他箍得动弹不得。白头海雕立刻飞来,仔细在他尾羽处拨来看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南岛神鹰面色凝重,忽然指着一物厉声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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