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引子
不久前,在北美华人医生圈中在流传着一篇题为《十年》的文章。
在美华人执业医师估计有5-6000人,《十年》
有医生朋友读后写道:“难忘的十年! 可受的每一点苦,流的每一滴汗都塑造了现在的我们、
也有医生叹道,“(当年)我们夫妻两人一起考,还要养孩子,
更有医生说,“十年不易,今天的成就辉煌来之不易,
我也在闲瑕之余,细细品味了《十年》, 并在《美国医人》上转载了这篇文章(见文末链接)。这么多年来,
我的那十年应属上世纪1992年至本世纪的2002年,
二. 1992至1997年
1992年的冬天显然是十分漫长却又异常寒冷,
那年代出国的人都要带上厨房用具。出国坐飞机多半是人生第一次,
记得飞机的航线是从北京至东京,然后从东京至洛杉矶,
告别妻子,登上了飞机。飞机起飞已经晚点了,
飞机起飞一小时后,一位日本乘务员突然地走到我座位边,
屋漏偏逢连阴雨,因为到达东京时晚点,
接下来飞机从东京飞洛杉矶,最终到了目的地新英格兰的波士顿,
一个无产阶级刚刚到达资本主义极致的美国,
不过得顺便说一下,到达美国约第十天,那把菜刀居然又寄给我了,
那时哈佛各实验室似乎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好在周六下班后,当时有几个校友常聚在一起吃饭,聊天及斗地主。
再回到老板尼克森-威勒医生,那时她大约五十多岁, 头发已灰白,她与丈夫威勒医生共用一个实验室。
抵美约两周后,正好是圣诞节前,一天,见到一位老人来到他们家,
25年前网络还不发达,
到了1994年的某一天,几位做研究的校友又聚在一起,
刚听说后还没把这当回事,因为自己也没信心也没有打算。
转眼到了1995年中,家里添丁了,老大出生了,
在哈佛医学院各实验室里,多半都是医学院的毕业生。
有位中国朋友,当时已是40出头了, 以前一般情况下,都不怎么读书, 视力一直保持在2.0,从未戴过眼镜, 平常爱玩, 很爱溜冰, 溜得极好。为了考试, 开始啃书本了, 他说, 通过看书, 把过去医学院没搞懂的东西全弄懂了。 更有趣的是, 一路复习下来, 在40余岁时得了近视,生平第一次戴上了近视眼镜,他老婆说他开始显示出知识分子的气质了。 这老兄最后进了麻醉住院医计划,他成了我的榜样。
因为穷则思变,也因为向往更好的未来,
心动不如行动,没有钱得悠着点。先去哈佛-MIT-Coop 书店买了一本新书“《First Aid》", 然后照着书中建议,按图索骥准备买复习用书。
书买了,时间却不知去那儿了。白天得干活,要知道,
这时已经到了1996年。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第一步考完后,
自从1992年到美国后,除了周末及法定假日,
在准备Step2时,也开始准备申请住院医生Match 所需要的信息及文件。那时没有在线申请,各种文件,
这些过程对我是一个极大的锻炼。对于一个中国医学院毕业生来说,
申请送出后,有一种短暂的如释重负,
1996年下半年,陆续有些面试通知来了。面试前,
我们这些外国医学毕业生是要与美国本土的医学院毕业生来竞争的,
随后数月里,陆续地有幸获得了近20余个面试邀请,
记得有一次去Burlington, Vermont, 头天开车去,住一晚,第二天面试(一般半天到一整天,
还有一次面试是去UVA, 那是一个偏远的大学村,转了几趟飞机,
还有一次,面试回来坐的一架西南航空飞机,在降落时,
最不能忘记的是在达拉斯德州大学西南医学中心面试。
三. 1997-1998年
在四处面试的日子里,在九七年一月初,我们家又添了老二。
在沒有面试的日子里,
在所有面试结束后,接着是要将面试过的学校或医院program 进行排序,将自己最希望的Program列在最上,
同时,
最后,在事先约定好的那一天,通过电脑程序,
毎年三月是住院医生及培养住院医生训练计划中心的Match月。
我申请的是神经内科专业,与很多专科一样,神内第一年(
有少数神内Program会将预备年绑在一起,即如你match 到了神内,神内自然保证预备年也有位置。有些人被match 到了神内,却没有match到预备年而失败了。
如上所述,三月是match 月,在Match 前晚是绝对紧张的,焦虑的,甚至是有些恐惧的。
好在运气好,这一天是改变命运的一天,
接下来数月应该是体力上较为放松的一段时间,
一晃就是五月底,该离开这我称为第二故乡的波士顿了——来美的第一目的地。在那儿,生活了近五年,
离开波士顿的心情是复杂的,离开朋友,
车开上了路,向着西南方向驶去,
接下来日子才是真正炼狱般生活的开始。
七月一日是全美新住院医开始的日子。
每天早上5-6点就要起床,七点以前要把管的病人先查一遍。
一般中午有一小时病例讨论,边吃边听边讨论。
每个月轮转至不同地方,每月底,
最难受的是值班(on call),这是最艰难困苦的一环,
有一次,同样忙完了一天的活,已是凌晨两点了,
那时还没有每周上班不超过80小时的封顶,
三个月后,开始感觉能上点路了。中国人工作认真勤奋,少埋怨,
虽然很苦,但学到的系统医学思维方法,理论与临床的有机结合方法,
在行将结束的预备年时,人的欲望总是不能满足。
四 . 1998-2001年
话说到三月份被UIC 神经内科录取,其实自己心中也很内疚,
大约是六月初,把预备年的休假攒在一起,休息一月。
七月一日又按例是新一年住院医生开始的第一天。这时,
首先是伊州的住院医培训的执照还没批下来----谁知道拖在了哪个环节上,于是只能每天跟着看,大约数周后,
说实话,在预备年后,似乎有了”曾经沧海难为水,
与预备年相比,除了二三个attending外,
在第三年住院医下半年时,即2000年,即到美国后的第八个年头,
神经内科要在大学医院,老兵医院及南部一家私立医院轮转。
在大学医学院则是每天早上七点开始住院医病例讨论,每周三MRI 及CT多学科会诊等,每周二雷打不动的大查房(
就这样,
在毕业前半年,一般都要为毕业后出路找好。有人直接去工作了,
五 . 2001-2002年
如同住院医一样,Fellow也是七月一日准时开始。本来,
一般下午要去肌电图,
再回到休斯教授吧,唯一的一次我让他有些恼怒了。
做Fellow期间当然也发生了举世震惊的911事件。
那是2001年9月11日,那一天世界改变了,也改变了我。
我当年刚做完住院医生,进入临床Fellowship第三个月。
上校平常带有军人的气质,如上所说,每天早上要求俺6点钟准到达在脑电图室,他也是那时候进来,
那天早上他如往常一样,6点钟了,外面仍是一遍黑蒙蒙的。
脑电图室的其他员工一般是七点半至八点上班。
脑电图快读一大半了,大约七点半钟,突然有人敲门,一般情况下,
门推开了,原来是技术员珍妮,她是一位中年黑人,
上校停下手中的一切,转过身,问珍妮,“出了什么事?”。
“双子塔倒了!”,珍妮说道。
“你开玩笑吧?”上校充满了疑惑。双子塔可是美国的象征,高大,
“是的,电视上,收音机里都只有这条消息,
我与上校顿时懵了,这只可能是梦。我们停下了读图。
好在美国人的习惯是不停留在悲伤上,不纠结于过去,
在2002年春天的一个上午,休斯医生突然告诉我说,
许许多多的人会在七月或八月时休息一段时间再上班,
医生真是一份很高尚的职业,致以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