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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纱之下

(2025-12-09 12:26:13) 下一个

祖先游牧的阿拉伯人,定居下来就住进了碉堡般的房子里。Riad就是这样的碉堡。但中文的“碉堡”二字已经限制了人的想象,至少于我而言,“碉堡“与“幽静”“神秘”毫无关系,直到见着了Riad。典型的Riad四面高墙,除了大门,外墙没有任何入口,窗户全在天井里。天井连接方方正正的天与方方正正的地。方方正正的地上铺着美丽的马赛克,方方正正的天上从前是白云飘浮现在都拉上了帆布透光挡雨。天井里有水池。大的Riad水池会在天井的正中央,像座喷泉,小点的Riad水池常常在一侧的墙边。水池无论在哪里都是马赛克镶嵌,图案每家每户各不相同。天井也是庭院,种花养草,休憩喝茶的坐具靠墙而放,坐垫和靠背上的图案花纹或简或繁,色彩构图无比的新颖别致,一眼就让人喜欢但咂摸许久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绘。鸟儿飞进天井,在桌边上歇歇,在植物上歇歇,再飞向走廊的栏杆,翅膀的扇动在房间里都隐隐约约听得到,鸟儿的鸣唱也更加清脆动听了起来。

Riad天井一角

(隐匿在Médina迷宫般商铺里的一座年代悠久的Riad,它的门上都是暗语,只有阿拉伯人能懂。但是导游还是把秘密告诉了我们。)

Riad都有天台,形状是中文的“回”字里面小口的四围。在天台上看老城的天空,看“碉堡”一个挨一个。如果天空的飞鸟,它朝下看,Marrakech 就是一挂巨大的葡萄。如果鸟还了解人体结构,Marrakech 就是一只肺,大大小小的肺泡就是那一个个的“回”字。它们在外观上千篇一律,里面却如万花筒般的变幻莫测。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穆斯林女人的传统衣着。上医学院时我有个同学,爸爸是法国人妈妈是虔诚的穆斯林。十五岁那年妈妈带她去麦加朝圣。“你猜我看见了什么?”她神秘莫测地问我。“难不成见着了神仙?”我调侃。“差不离。在女宾休息室,那些脱去了黑袍的女人,个个美若天仙。她们画着精制的妆容,戴着贵重的首饰,裙子的花色艳丽无比。人人都拎着奢侈包包。把我看的眼花缭乱目瞪口呆,感觉全世界的贵妇都在我跟前了。难以描述的还有周遭阵阵的芬芳。。。”

 

原来,美与奢华都在面纱之下。

街边Tangia摊

初到Marrakech的那天,我们出门晚餐。在烟火缭绕的街巷看见了这么一个小铺子,门口的架子上大罐小罐堆的满满当当,边上歪歪扭扭地码着羊头。煮熟了的羊头牙齿咬得紧紧的,在昏暗的灯影里很是恐怖。我知道这就是摩洛哥的名吃之一— tangia 。我们走进店堂,在靠墙的桌边坐下,四周的一切都是油乎乎的,桌上,地上,甚至是墙上。左边桌旁的男人蘸着盘子的东西在吃饼。我们要了tangia,一份羊肉的一份牛肉的。等的时候,看炉边的男人忙碌。但见他,用手从锅里捞出一块肉,在砧板上胡乱剁几下,切开一只烤馕,抓起一把肉塞进去,拿起调料瓶往肉上一挤递给客人。那只手再接过客人的钞票,扔进钱箱,扒拉几下,找零。随后这只手又拎起一只羊头扔进锅里,得空时,这只手还擤了几下鼻子。。。看着这生动的一幕,我在心里安慰自己:“tangia 是在密封罐子里的,吃之前只需要把罐子在炉子上加热就行了。”

 

不多一会儿,男人拎着tangia来了。Tangia的罐子有些类似以前熬中药的罐子,油浸纸蒙住罐口,再用几根稻草缠紧。上菜时只需要揭开油浸纸把里面的肉倒出来就行了。男人来到我们桌边,把罐子抱在胸前,用右手的食指在油浸纸上猛然一戳,“砰”的一声响,我和BB都吓了一跳。男人再把纸用力一拉,罐里的肉“扑腾”一下就滚落到了盘子里。男人走开后,我捂着肚子笑了好久好久。我俩盯着各自的盘子呆看了半天。怎么吃呢?桌上除了盘子就是桌子,BB只好去找男人要刀叉。一会儿,男人来了,刀叉没带来,倒给了我们一罐牙签。见我们发懵的样子,他抽出一根牙签,叉住空气中看不见的一块肉,送到自己的嘴里。好在男人很快离开了,否则我憋着笑的脸颊肯定会绷裂。笑过之后,我们也像边上的男人一样,手拿馕蘸着吃了起来。

 

烹饪竟然可以这么的粗糙这么的潦草!味道么,真不知道罐子密封着是为了什么?请不要跟我说什么“沙漠生活的遗迹”,对的,对的,都是对的。可是那肉香哪里去了?更别说味道除了咸还是咸。自那天起tangia 在我心里成为了“形式大于内容”又一杰出代表。

 

但是这么粗糙潦草的烹饪却与精美细致的工艺美术伴行。Tangia的面纱之下是美轮美奂的马赛克,是Bahia明丽静谧的庭院,是Koutoubia钟塔上那瑰丽的窗楣,是Médersa Ben Youssef 那庄重严谨的建筑,是那一挂挂独一无二的地毯,那一只只色泽图案变化无穷的彩釉器皿,是那些艳丽的染料,迷魂的香料。。。

 

看到面纱上与下的这一切,就不难理解为什么Marrakech 会成为Yves Saint Laurent的灵感之源。数朝古都的Marrakech 是阿拉伯文明的活化石。那里历史不曾中断,那里传统如古老的葡萄藤,根深叶茂,弥久常新。于西方而言,那里是真正的异域,艺术家可以汲取养分,旅行者可以重启感官。

Koutoubia钟塔,上面糖葫芦般串着的三个金球象征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代表了伊斯兰教的宽容(导游说的)

导游还说Koutoubia钟塔是Marrakech 的最高点,历史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不会允许别的建筑改变这一点。果真如此,坐在飞机里还能看到它。

面纱下一双双美丽的眼睛

阿拉伯乐器店铺,女儿找到了广场上养蛇人吹的笛子,在征得店主同意后她吹了起来。声音倒是出来了,但如果我是一条眼镜蛇,听到这样的笛声一准会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虽然女儿是个小有天份的长笛手。

看见盘在地上直着脑袋的眼镜蛇了吗?在穿长袍人的笛声下它们才如此这般的巍然不动。长时间没有游人照相的话,养蛇人就会拿个圆圆的小簸箕把蛇罩起来。广场上还有牵着猴子的,交上几个欧元就可以让猴子摆各种姿势照相。有只猴子穿着古时宫廷贵妇服,画着金色的眼影,在主人的指令下,它忽闪忽闪着眼睛,那个样子就像个卖弄风情的妇人。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猴子和蛇,我心里很是有些难过。

这张照片有个小插曲:我在拍这个凌乱的小广场,照片中牵驴的老头走过来伸手要钱,因为我把他的驴照进去了。原来驴的肖像权是要折换货币的。

这张照片也一样。在前往ourika 的路上,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我拿出手机要照相。路边牵骆驼的人朝我喊:“2 euros, 2 euros”,原来如果照到了他的骆驼就要交2欧元,于是我绕过他的骆驼留下了这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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