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振华父母的爱情
英子于1942年出生在广东兴宁县的一个小村子,村里人大多姓罗。
她五六岁时,就跟着爸爸和叔叔到集市卖猪肉。家里养了一只猪,长到膘肥体壮时,爸爸和叔叔五花大绑将猪捆好,扛到集市上当众宰杀,切下新鲜的猪肉和内脏按斤卖。英子跟在他们的身边打下手,她大字不识,也不会数数,叔叔忙不过来,简单地教了她十以内的加减法,就赶鸭子上架,命她帮着大人们收钱和找钱。
英子很快就做的像模像样,并无师自通,自行推算出100至1000以内的加减法,而且用的是心算,又快又准。
邻居们大为惊叹,对英子的父亲老罗说:“了不得,了不得,你们家英子聪明,又生的俊俏,将来一定嫁的好。可惜她是女娃,若是男娃,好好培养一下,长大了定能光宗耀祖。”
老罗家几代佃农,日晒雨淋辛苦劳作,却生的一点也不土气。老罗身高一米八,略微驼背,脸瘦瘦的,笑与不笑时,两个酒窝都很明显。英子继承了爸爸的瓜子脸和妈妈的樱桃嘴,眼睛又大又亮,白皙的皮肤怎么也晒不黑,像城里的娃。英子是家中的长女,上有一个年龄略长些的哥哥,下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小弟。罗家的几个孩子都生的很好看,即便衣着寒酸,走出去却不失为一道亮丽的风景。老罗家没几个钱,最大的财富就是几个儿女。老婆肚子争气,一连生了几个漂亮健康的娃,老罗心里颇为得意。他不时去县城卖猪卖菜,一来二去,也长了见识。他不赞同邻居们重男轻女的想法,反驳道:“谁说我们家的英子是女娃,可惜了?我偏偏要送她上学堂,学算数学写字,山沟里也能飞出金凤凰呢!”
解放初期,七岁的英子被老罗送进村子里的破旧学堂。
去了学校,不代表农活就免了。罗家生计艰难,英子放学后要去割猪草和种庄稼帮补家里。弟弟年纪小没人看,英子干农活时,用旧棉布做的背带把弟弟绑在肩上,带着他下田。如此繁重的体力活让英子疲惫不堪,根本无法及时完成作业,甚至平时上课也哈欠连天的,在课堂上睡着了。好在她天生悟性极高,一堂课只要听十分钟,就迅速掌握要点,还能举一反三,数学考试几乎次次满分。老师对她格外开恩,她是全班唯一一个可以不写作业的,在老师眼皮下打瞌睡,也没人敢管。
英子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县城高中,和华做了同学。
华是县高中的风云人物,长得一表人才,写得一手好文章,毛笔字也很潇洒,有“兴宁王羲之”的美誉。华生长县城里,他的父亲解放前是小矿主,有点家底,请了私塾先生从小教导儿子,为他打下了深厚的古文童子功。
英子第一天来学校报到时,华就注意到她了。她是全校最漂亮的女生,可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穿的是寒酸的旧衣服,粗黑的麻花辫随意地垂在肩上,也不懂得在鞭梢绑一条红色或蝴蝶结来突出女性的娇俏美。英子的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往往课上到一半,就哈欠连天的,然后不顾形象地趴在课桌上打盹儿。华是小组长,每天负责收同学们的作业上交给老师批改,他发现英子三天两头不交数学作业。大伙儿热情洋溢地讨论《林海雪原》、《青春之歌》等畅销小说时,英子干脆说:“我太忙了,要干农活,什么小说都没时间读!”然后她就彻底退出了讨论会。
可是英子的数理化成绩太好了,雄踞了校内各种数理化竞赛的冠军位置,无论华如何努力,只能做永远的老二。读了大量中国唯美古诗词的他中毒太深,把遇见英子时那份刹那的心动转化成了永恒的情动。“窈窕淑女,寤寐求之”,上高二时,华偷偷给英子写了一封长长的情信,趁四下无人时偷偷塞给了她。
英子读完信,彻底懵了。她一向以居里夫人为目标,打算考重点大学,将来做个优秀的科学家,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身边却偏偏冒出了一个英俊文青,洋洋洒洒情意绵绵上千字的情书,把她迷得芳心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一连好几天,英子在班级里都沉默寡言,刻意躲着华。华见英子没有恼他,胆子也大了。他是住校生,英子是走读生,校外有片小林子,是英子往返学校时的必经之路。某天轮到英子值日打扫教室卫生,她是全班最后一个离校的。华抓住这个机会,特地在小林子里等她。两人终于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英子的脸羞的红红的,沉默不语,华说:“英子同学,我们一起好好努力,一起考大学,一起报效祖国,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变心。”
高考前,华被学校保送到军事学院,已经通过了严苛的体检,却在政审环节出了问题。招生人员发现华的父亲解放前是小矿主,一位远房舅舅是解放前投诚的国民党高官,以家庭成份不好为由,取消了华的保送资格。华有些沮丧,接着报考了同济大学,尽管成绩超过了重点大学的录取线,可还是因为家庭成份问题被重点大学拒于门外,被二类大学长沙铁道学院入取了。
英子根正苗红,只要考试正常发挥,上重点大学不成问题。高考前三天,英子莫名其妙地发高烧打摆子,被送到医院挂吊瓶。出院后,迷迷糊糊的她上了考场,发挥失常,只考进了普通大学广东工学院。经历了这些小风波,一对恋人总算跳出了农村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双方家庭都欣喜万分。
二:牛郎织女的盈盈一水间
大学时代,两人靠着频繁的书信维系感情,只在寒暑假回老家时才能见上几面。
英子的长兄年少有为,十四岁时就当上了乡长,却赶上三年大饥荒,活活饿死了。老罗夫妇痛不欲生,长女英子自觉承担起繁重的家庭责任。上大学前她一直帮家里干农活,大学期间仅有的寒暑假,她也几乎天天泡在农田里,双手满是老茧。华跑来看她,心疼地说: “你太不容易了。将来我们结婚了,全部家务我来做,我要好好照顾你。”
大学毕业时他们没有如愿分在一起。英子留在粤北的清远县工作,华去了福州铁路局做技术人员。又是靠两地书维系感情,文革期间华被铁路局的造反派看重,被提拔为宣传干事,不时写写大字报和官样文章。空有一身好本领却不能学以致用,华屡屡在心中感叹:“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写了将近十年的两地书后,两人终于打了结婚证。英子很快怀孕,八个多月后在清远县城医院生下了男孩平儿。生产的过程很不顺,产后不久,母亲和新生儿都发起了高烧,英子还一度昏迷。守在病房外的华担心母子安危,几乎心理崩溃,他学着别人的样子抽起了烟,抽了一包又一包,抽了整整一晚,直到护士跑来告诉他母子平安的好消息。从此华染上了重度烟瘾,一辈子都没戒掉。
两年后,英子又在清远生下了小儿子诚儿。夫妻俩两地分居的状况一直得不到顺利解决,华一心想调回广东,却难于上青天。无奈之下,他对英子说:“还是你来福建吧,这样容易些。”
平儿四岁诚儿两岁的那年,英子终于调到了福州铁路局的基建科。
平儿刚来福州时,听不懂福州话,只会说客家话。但他很快适应了铁路局的生活。铁路局地处福州郊区,附近荒山很多,是孩子们天然的乐园。上树掏鸟窝,摘野杨梅,捕蝶,捉知了,这些乡下孩子才有的乐趣,平儿从小就经历了,他一直自认是“野孩子”出身。
全家人最早住在离铁轨只有一百多米远的员工宿舍里,宿舍很小,只有十几平方米,厨房在筒子楼的另一头,是和邻居共用的。每晚平儿躺在床上,一旦有火车从附近的铁轨呼啸驶过,他身下的小床就被轰隆隆的噪音震得咯吱咯吱响。久而久之,这竟然成了平儿的催眠曲。许多年后,平儿对自己的太太说,他这辈子最喜欢的音乐是隆隆的列车声。他坐火车出差时,别人都睡不着,素来有入睡困难症的他竟然能在车厢里呼呼打鼾呢。可见环境真的很造就人。
只是那时他们家的经济状况可以用“入不敷出”四字形容。英子和华每月的工资加起来八十多块,十多年来都没长工资。两家的四个老人都是农村户口,年纪大了没有什么劳动力,没有退休金,要靠儿女供养。夫妻俩每月都要寄给每个老人十块钱的生活费,花去了他们一半的工资。剩下的钱全家精打细算地用,不到月底,还是花光了。无奈之下,他俩只得向邻居家借五块钱度过月底,待月初发工资时再还。每个月底借钱,下个月初再还,如此循环往复好多年。
平儿无论在长相还是智力上都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他又高又帅,剑眉高鼻梁,眉眼间一股英气和正气。他是学校里的数学尖子,被同学们起了个“小陈景润”的外号,还写得一手好文章。小学三年级那年,平儿在家里翻爸爸的抽屉,无意中发现了爸爸年轻时写下的几大本厚厚的日记。小男孩好奇地打开日记本,里面几乎都是父亲对母亲满满的思念。在父亲的笔下,母亲的一颦一笑,母亲那些俏皮的言语与小动作,都让他怦然心动。
平儿读得脸红心跳,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爱情。“原来爱一个人可以如此的刻骨铭心。难怪老爸平常那么疼老妈,从不乱发脾气,什么家务事都抢着做。”平儿想:“长大后,我也要这样爱自己的老婆。”
平儿上中学时,家里的物质生活条件渐渐好了起来。高级知识分子得到了重用,华被提拔为人事科科长,英子做了基建科科长。家里不需要再向邻居借钱度日了,夫妻俩还能不时买一些贵礼送给老邻居,答谢他们当年的照顾之恩。
自父亲接管铁路局的人事工作后,拎着大包小包礼物上门的不速之客一下子多了起来,平儿充当了“凶神恶煞”的门神。听到敲门声,平儿不让父母开门,而是自己先打开大门审视一番,但凡看到拿着礼物的客人,马上厉声喝道:“不准进门,把礼物拿回去。”说罢,重重地把门一关。凡是被平儿请进客厅的,都是两手空空的客人。华笑着对儿子说:“有你盯着,爸爸一定是个清官。”
平儿和弟弟诚儿分别考上了上海的重点工科大学,英子非常得意。她是罗家最有出息的一个孩子,在她的帮助下,弟弟妹妹都纷纷在城里谋得了好工作。华的几个弟弟也考上了大学,留在广东成家立业,但他们的孩子几乎都没有考上大学。英子以此教育平儿:“晓得吗?妈妈的素质很重要,聪明的妈妈才能培育出聪明的孩子。爸爸家的几个儿媳中,就属我的学历最高啦。平儿,以后找个大学生老婆,生个高素质的宝宝。记住一点,所有的女人都是不完美的。有本事的女人脾气大,女人要想在男权社会闯出片天,自然要刚强泼辣,脾气肯定小不了。你娶了有本事的太太,就要忍受她的坏脾气。想找个脾气好的,十有八九要接受她的平庸。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英子把自身的经验一股脑都传授给了儿子。她的确有骄傲的本钱啊。她是福州铁路局级别最高的女性技术干部,享受高级工程师待遇,管理着偌大的基建项目和数百个男性建筑工人。她一向快人快语,又有强大的教育和技术背景加持,在施工现场备受尊敬。回到家,她也深得老公的宠爱。结婚后,华谨守大学时代的誓言,从不让英子做家务事,他把所有的活儿都干了。华四十多岁时出任铁路系统最大的建筑工程公司的老总,短短几年就把公司做成全国建筑行业的五百强。华被授予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并多次获得福建省领导的接见。尽管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华回到家都要兜上围裙,乐呵呵地烧饭给英子吃。英子得意地对周围的熟人说:“我才不在乎他做多大的官,得多少奖章,一回到家,他就是我的老公,两个孩子的爸爸。烧饭做菜,照顾老婆是他的分内事。”
(三)杨振华与苏苏
平儿大学毕业后分到福州铁路局的电算中心做电脑程序员。平儿是乒乓球高手,家隔壁正好是铁路员工俱乐部,有免费的乒乓球台。英子突然说想学打乒乓球,平儿几乎天天带着妈妈去俱乐部打球。在儿子的调教下,英子一年后成了业余高手。平儿的几位中学时的死党也陆陆续续来找平儿打球,他们领来了小个子女生青。
青一米六的个头,长得很白净,戴着一副难看的高度近视镜。她在女生中算是球技不错的,和英子的水平不相上下。英子很喜欢儿子的这帮老同学,他们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聪明懂事家教好,见到她满口“阿姨,阿姨”叫得很甜,叫得她乐开了花。她和这帮年轻人一起打球,同时吩咐老公烧几道好菜,打完球后,她殷勤地留大家吃饭。晚饭后,英子又和小年青们凑在一起玩扑克牌。她注意到那个叫青的女孩每次都嚷着要和平儿加国(福州话,合作的意思),还夸平儿的牌技好,和他在一起会赢。看得出,她是一个好胜心很强的姑娘。他俩似乎天生“八字相合”,配合起来所向披靡,从来没有输过一局。每回赢牌后,青乐得哈哈笑,口无遮拦地对平儿说:“小伙子,你太可爱啦!”平儿比较内敛,只是低着头含蓄地笑着。有一回英子故意试探青的心性,趁着洗牌时偷偷出老千,被青抓个正着。青急得脸红脖子粗的,冲英子嚷嚷:“您还是长辈呢,耍赖皮,不好玩!”英子暗笑,觉得这个女生直率单纯可爱。
渐渐地,青来家的次数多了,好几次是她一个人来,还请平儿做她的高数和电脑老师。青告诉英子,她正在背英语单词提高英文词汇量,准备考托福和GMAT。青每次来,英子和华都留她吃饭,煮了很多好吃的,不停往她碗里夹菜。青在外贸公司工作,不时给英子捎来公司的出口样品,有上好的香菇,白木耳,竹筷和拖把等。
英子偷偷对华说:“青大大方方的,懂得礼尚往来,看得出是读书人家的好孩子,要是做我们的儿媳妇就好了。”华也正有此意,夫妻俩暗暗使劲,对青更加殷勤了,花心思煮了很多好菜。只是青一直傻乎乎的,在同学家吃了那么多顿饭,竟然没有猜出大人的心思,与平儿之间保持着客气的同学友谊。平儿对青也是淡淡的,没有表示出太多的温情。英子干着急,在家里暗示儿子:“你也不小了,该找女朋友了。”平儿马上摇摇头说:“不要不要,女朋友哪有电脑好玩?”
英子听了此话,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儿子:“你啊,没出息,天天玩游戏,无所事事,比青差远了。青虽然是女孩子,却懂得自我增值,学英语,高数和电脑,还经常出差跑工厂跑业务,哪像你天天猫在家里。你连她的一半都比不上!”平儿一听妈妈将他和青相比,把他贬得一钱不值,脸一阵红一阵白,也不辩解,闷闷地坐着发呆。
英子无奈,和华商量,干脆由他俩出面和青谈谈,看看青有没有和儿子交往的意愿。他们琢磨了半天,觉得不妥。青外表白净斯文,看似好说话,其实内心倔强有主见,如果他们夫妻仓促行事,她一定不会再来平儿家了,弄不好连同学情谊都断了。这种极有可能鸡飞蛋打的事千万不能做。
英子和华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按兵不动。一段时间后,青再也不来了。平儿窝在家里,更加沉默。华忍不住了,在餐桌上问儿子:“青怎么不来了?”
平儿支支吾吾,搪塞了一句:“她大概出国了。”
英子白白喂了青那么多好饭菜,没想到青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出国了,非常郁闷。她大吼一声:“青每次都是有事才来找我们儿子的,我早看出来了。”
平儿的脸色更加沉郁,狠狠瞪了妈妈一眼,低下头大口吞饭。
四)平儿是我的杨振华
青出国后不久,平儿辞掉了电算中心的工作,南下广东闯荡去了。
从此,平儿的终身大事成了英子和华的心头最痛。他拒绝父母通过任何方式给他介绍女朋友,被逼急了,就冲父母大吼:“我一个人过挺好,你们别管我。”
平儿的弟弟诚儿也在广东工作,已经结婚了。弟弟和弟媳很上心,平儿比较给弟弟一家面子,但凡他们介绍的女生,都会去见一面。平儿个头高大,相貌堂堂,一脸老实正派相,又是名校毕业的电脑工程师。通常见了第一面后,女方对他很满意,希望进一步交往,他却没有下文了。一开始,弟弟一家以为平儿挑剔,几个回合下来,也明白大哥是在敷衍,根本无心交女朋友,只好悻悻然作罢。弟媳比较敏感,私底下对老公说:“我猜,哥哥八成在暗恋谁吧。”
英子和华几乎绝望了。
转眼平儿三十三岁了,英子和华去广东过春节。华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你的婚姻观不正确。孤孤单单过一辈子辛苦啊,你是不是受过什么创伤啊?这么多年都好不了。”
平儿冲父亲一瞪眼,反驳道:“我很好,不要你操心。”
春节过后一个月,平儿突然打了一个电话给英子,兴奋地大喊:“妈,我有女朋友啦,你猜猜她是谁?”
英子心里一喜,赶忙问:“是不是过去经常来我们家的那个女孩?”
“是啊,我追到她了!”平儿说。
“原来这么多年,你喜欢的人是她啊。难怪你老是推三阻四,不肯找女朋友。好啊,妈妈早就希望你们在一起啦!青现在在哪里啊?”英子问。
“在加拿大。已经移民好多年了。”平儿说。
“这么远,你怎么追上她的?“英子不禁好奇了。
平儿说:“我主动发电邮联系她,发现她还没结婚。我学爸爸当年追你的那招,给她写了长长的一封情书。她接到我的邮件后感动得哭了,答应和我交往,还要回来看我呢。我不敢懈怠,每天一封情书狂轰滥炸……”
“好小子,和你老爸一样,追女孩子有一手。“英子哈哈大笑。
不久,青从加拿大回来与平儿见面,英子和华也马上从福州赶到广东。青胖了很多,鼻梁上的高度近视眼镜消失了,换了隐形眼镜,比过去丰盈漂亮多了。华含着眼泪对青说:“我儿子这么多年只爱你一个人,他的心太苦了。幸好终于把你盼来了。”
平儿对爸爸说:“小时候偷看你写的日记,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如此深沉久远。除了一辈子的等待和思念,我不知道还能怎样对待自己的爱人。”他接着对妈妈说:”你一直给我洗脑,让我找聪明的太太。青很有才华,又孝顺又吃苦耐劳,又让我看得顺眼,满足了我对未来太太的一切幻想。以前觉得她太好了,连你都骂我不如她有出息,我担心她看不上我,犹犹豫豫不敢追。况且她那时打算出国,我以为她不会考虑在国内找对象呢。现在我已经三十三岁了,再不追,这辈子就没机会了。只要她还没结婚,无论她在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她,和她在一起。”
平儿的话令所有的人都流下热泪。
平儿大婚前,英子悄悄对他说:“青走南闯北的,能干有主见,估计脾气好不到哪儿去,你一定要让着她。挨老婆骂,一定要忍着,一忍再忍。老婆在外奔波做事,很辛苦,家务事你要多担待,生活上多照顾她。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老婆都照顾不好,还算什么男子汉?”
平儿把妈妈的话转述给青,青喜不自胜,感叹自己有个明白事理的能干的婆婆。
婚后,平儿移居温哥华。他自觉承担了几乎所有的家务。在他的呵护下,青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懒婆娘了。青有些内疚,有时想偷偷帮老公分担一些家务,可每次都被老公喝止了。平儿佯装生气,抱怨青的家务做的太差,干脆别做了。青心里明白,老公是心疼她,舍不得她操劳。平儿在效仿自己的父亲,给太太最大的关心和照顾。
他们有了两个漂亮的儿子。平儿的小姨子过来探望小外甥,抱着大宝调侃:“你生的这么好看,长大了多交几个女朋友,挑一个最合适的结婚。不要学爸爸,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亏大了。”
小姨子走后,平儿有些不安,问青:“妹妹不会教坏我的孩子吧?”
两个孩子上了小学后,平儿负责监督他们的功课。平儿对青说:“我要好好教导他们,将来找个功课好的聪明女孩做老婆,还要吃苦耐劳的,这样才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嘻嘻,你的父母对你的言传身教够厉害的,你又把他们的一套传给儿子啦!”青笑咪咪地说。她想起平儿追求她时,几乎天天一封情书。平儿的文学造诣本来就高,又放了很多真情实感于文字间,封封情书都像一颗重磅炸弹,炸得她迷迷糊糊的。难怪当年华使出这招,一下子俘虏了全校最漂亮最聪明的女生英子。
青也很感激华留下了年轻时写的日记,里面记录了他对英子缱绻的爱意,这些日记无意间成为儿子的爱情启蒙手册。华在日常生活中对爱妻的点点滴滴的照顾,又为儿子树立了绝世好男人的形象。两夫妻把精心调教好的儿子送给了她做老公,让她得到了无比珍贵的幸福。
今年春天刘亦菲版的《玫瑰的故事》大热,到了最后,几乎人人都说剧中的杨振华与苏苏才是最大的人生赢家。青对平儿说:“黄教授夫妇就是参照你父母的样子写的,你姓杨,以后干脆叫你‘杨振华’好了!”
于是青也蹭热度,写下这篇真实的《我嫁给了杨振华》。
呵呵呵,赞好文!:)
谢谢博主美眉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