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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国前住在宿舍楼的第四层,卧室旁有个阳台,很喜欢从阳台上俯瞰楼底的花草。杂草种类越多越好,仿佛诠释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即使是不开花的野草,也自带一番袅娜娉婷。
如今定居温哥华,屋旁有了小小的花园,我这个懒人要开始与草坪上的野草奋战了,尽量不让蒲公英、猫耳菊等恶性杂草在自家草地上开花,以免它们的种子乱飞,在邻居家的草地落地生根,造成滋扰。
可是有一种叫路边常见的菠萝草(pineapple weed), 懒人却要请进自己的花园。
它是一年生的低矮植物,不到三十厘米高,每年5月到9月是生长期,叶子酷似蕨类植物的叶,平均长度为2-4厘米,沿着茎干交替生长。黄绿色的花头是锥形或者圆形的,没有花瓣,乍一看,以为是没有花瓣的洋甘菊(chamomile),故得名“假洋甘菊”(false chamomile) 。此草的个头儿比洋甘菊小很多,碾碎时,有一股菠萝的清香(而不是洋甘菊的菊香),仿佛在提醒过路人:不要搞错了,我是名副其实的“菠萝草”,大名为“同花母菊”(Matricaria discoidea)。
菠萝草具有许多与洋甘菊相同的药用价值,它促进睡眠,又是一种极好的消化助剂和温和的止痛药,还能治疗感冒。
菠萝草还是一道美味的野菜,嫩叶和花可用来拌色拉,干花粉碎后可以用来制作可口的饼干,或制成野花果酱。 北美居民最喜欢用菠萝草泡茶,将花朵采下放进茶壶,热水冲泡十分钟后,再放上一勺蜂蜜,就是飘着菠萝香的草药茶。
几乎在所有的荒地上,懒人都可以见到菠萝杂草。它是一种令人惊叹的植物,即使在受污染的土壤(如土路、车道和其他干燥或沙质土壤中)里也能蔓延滋生,绵绵不绝。有时它从人行道裂缝之间冒出来,纤细的茎上吐出纽扣大小的无瓣花,淡然的绿,淡然的黄,远看着与草色无异。路人的大脚或小脚不小心踩着了它,小草的全身抽动了一下,一股香气飘了出来,触到鼻尖,像是温柔的抚摸。这香是有灵魂的,钻进了懒人的大脑,她在夜里梦见了一片芬芳的绿野,恍惚间,有人在耳边呢喃:“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那是爱人的呼唤吗?
懒人对菠萝草着了迷,想起一位美食专家的建议:宜到安全和干净的地方去挖野菜,而不是胡乱从路边或车道上抓一把野菜回家。
于是懒人取来了一把菠萝草的种籽,与珍珠永生花种在一起。收获的季节到了,喝惯了福建铁观音的懒人就地取材,在阳台上为自己泡一壶菠萝草茶。温哥华的夏夜一点也不炎热,毫无睡意的懒人看着朵朵无瓣菊花在杯中慢慢下沉,一边嗅着空气里的淡淡菠萝香,一边冥想。此刻,懒人的心是平静的,白天的紧张和浮躁不翼而飞。“茶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来到了北美,不是非要饮红茶、绿茶、白茶、黑茶才能感叹茶如人生苦香参半的。一杯菠萝草茶,让懒人体会到了生命的幽香与清醇。
有了好种易收又充满诗情的菠萝草,懒人的花园从此脱俗,一切自然淳朴,入优美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