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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的一个下着淅沥小雨的清晨,我在分行附近的一条小街上发现了一株开白花的枝垂樱。比起动不动长到三层楼那么高、满树桃红花的红枝垂樱,白花垂樱可谓其貌不扬。与其说它是一棵樱树,不如说它更像一丛灌木。白花枝垂樱通常只有两三米高,棕褐色的枝条如柳枝般下垂,却没有柳树的飘逸俊秀。它的白色风铃状的成簇单瓣小花也不似红枝垂樱的花朵那么密集和喧宾夺主。
白花枝垂樱很少栽植于温哥华的公众场所,几乎都是长在私家院落的,从篱笆墙的一角探出头来,朴实无华,有一种闲逸舒适的乡居生活味道。
我冒着雨在树旁观花时,老公打电话来了。我几乎天天在外跑业务,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给我挂两三个电话,闲聊几句,从我说话的口气判断我心情的好坏,然后或劝慰或调侃几句。听说我在赏樱花,他趁机表扬:“最近摄影技术有进步,拍出来的花我爱看。”
我哪有什么高超的摄影技巧啊?全靠刚刚买下的性能更好的手机罢了。我明白老公是在没话找话说,心里却很受用。老公是务实的广东人,他的原生家庭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所以他始终记不住我俩的生日,更不会买蛋糕和鲜花讨老婆欢心。他能做的,就是天天打三两个电话给外出工作的太太,只想知道她开不开心。
有一种感情,是白花枝垂樱型的,不过分渲染,却温馨的恰到好处。
细数温哥华的各种樱李花,花期早于喷泉樱的紫叶李花、惠空樱和颂春樱为粉色,点燃你心底的热情。纯白的樱花则让你感到生活的素净与美好。看多了粉色的樱花,有些审美疲劳时,忽然发现白色的“小清新”,即便心如钢铁也瞬间成绕指柔。
大概是气候适合及栽培容易,温哥华的白花枝垂樱越来越多,苗圃里发售的是一个叫“Snofozam ” (Snow Fountains, 喷泉樱)的品种。 它是美国的一个苗圃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推出的早樱(学名可能是P. subhirtella),生长缓慢,耐寒,以两种形式发售:一种是纯天然无嫁接的枝垂樱,可以长到五米高,枝条自然垂到地面;另一种是嫁接枝垂樱,在一米多高的砧木上嫁接花枝。
一串串的白色花朵顺着枝条向四周散开,如广场中央雪白的喷泉,随着清风或缓或急的节奏在半空中潇洒地舞动,故而得名“喷泉樱”。
喷泉樱的身形比较小,占地面积不大,可以孤植在清幽雅致的后花园一隅,配几块山石和几棵芭蕉海棠,也可以随意置放在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处。小白花们挨挨挤挤的,像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们,羞答答低着头,凑在一起相互作伴,一齐好奇地打量着春的世界。她们是素洁淡雅飘逸轻柔的,宛若爱情彰显的风柔。
每回去停车场取车,撞见一株小小的喷泉樱,你会不会幡然醒悟: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在生活的夹缝中,至少还容得下一块小小的葱茏。不论欢乐悲伤,喷泉樱都会呆在那个小小的空间,慢慢体味春花秋月和人情冷暖。在没有世俗的喧哗,没有人性的险恶复杂的角落,喷泉樱朴素真实,大笑大恸皆发自本心。可以静心打坐,可以苦思冥想,海阔天空。
生存的物理空间可以很小很小,心的世界却可以很大很大......
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将喷泉樱修剪成各种造型:有的像洋伞,有的像锅盖,有的则垂到地上,似诗人眼中的“万条垂下绿丝绦”。
我拍过很多喷泉樱的图片,发现自己还是最欣赏垂柳造型的。自己虽然在金融行业浸淫久了,天天和数字打交道,骨子里还是喜欢“无风杨柳漫天絮,不雨棠梨满地花”的。
所以我的脑子是清晰分成两半的:一半是数字和理财,思维严谨,反应极快,另一半是感性,容易被美景美文打动,并将所思所想付诸文字。两半边脑子从来不打架,和谐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