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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古老的《诗经》释放出的信息是:在演绎着最美爱情的水边,荷花(莲花)与蒲草(也叫香蒲)是不可或缺的两种植物。
鹿湖里的莲花有两种,一种是萍蓬草(yellow pond lily),一种为白莲花。萍蓬草花期较早,它谢了之后,满湖的白莲花散发着甜甜的诗意,一副不胜凉风的娇羞,仿佛在诉说三生相遇的奇迹。
我原本以为湖边没有蒲草的,而且蒲草也不美,为了给湖边的春天打造多一分亮丽,公园管理局特地引进了黄花唐菖蒲,此外来蒲虽美,却没有诗经的味道了。
最近才发现以往的认知是错误的。湖边湿地里原来也有不少蒲草,外形与黄菖蒲酷似,不开花的时候,我将它们与黄菖蒲混淆了。它发芽的时候正值温哥华城中樱花开放,我不会特地去湖边区分它和黄菖蒲。待到五月底,气候渐渐暖和起来,蒲草长到两米多高,一片片剑形叶直指蓝天,透出一股凛然的侠气,我才开始喜欢和敬畏起它们来。在它们聚生的地方仔细环顾四周,我还发现了去年残存下来的蒲棒(成熟的果穗),软绵绵毛茸茸的,如一团破棉絮在风中飘摇,一点也不美观,却是填充床枕的好材料。
(干枯了的蒲棒)
又过了一个月,蒲草开花了,最初是大拇指粗细的一根细棒,即肉穗花序。花穗上部生雄花,下部生雌花,雌花密集成棒状,色泽浅黄,成熟时蒲棒变粗并且转为深褐色,像是长在水边的香肠。根据蒲棒的外形,加拿大本地人称蒲草为水香肠(water sausage)或猫尾巴(cattail)。
与喜欢美食的中国人一样,欧美人很早就挖掘了蒲草的食用价值。蒲草的所有部分都可食用,它被认为是最通用的野生食物之一。一英亩土豆产生的碳水化合物少于一英亩的香蒲,但很少有人将蒲草当成庄稼收获,现代文明的过度扩张也让适合于蒲草生长的湿地快速消失。
其假茎白嫩部分(即蒲菜)可以生吃或去皮煮熟,味道清爽可口。幼芽可以在冬季和春季食用,味如芹菜或黄瓜。剥去湿润的嫩根外皮,将其捣碎筛出面粉,根的白嫩部分可以生吃,烤着吃,或煮成淀粉粥。将绿叶的外表层剥去,用黄油将鲜嫩的内心炒三到五分钟,再用酱油和少许生姜调味,就是一道可口的野菜。嫩苗期的茎叶可以用来凉拌色拉,或者视同芦笋用类似的烹饪方法煮熟。幼嫩期的蒲棒可以用盐水煮沸了吃,雄蕊花与水混合可以制成蛋糕和糊状物。成熟的花粉(又称蒲黄)可以加入面粉中,按1:2的比例做成香蒲花粉煎饼。蒲黄与生蜂蜜按1:5比例混合,可制成高能量食品冷藏待用。
古代人民在长期的生产实践中,除了将身边的种种常见植物入菜入药,还把它们编进诗歌里,赋予优雅的意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欢岁月,你的爱情长成了什么样子?是空灵飘逸的蒹葭,在质朴的民谣里苍苍茫茫萋萋采采?还是一株扎根于泥沼中的蒲草,无限生机中透露出些许霸道,如一道绿色的幕帘占据在浅水边。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有一种爱情坚贞不渝质如蒲草,即使茎枯叶黄,也在瑟瑟寒风中傲然挺立。从诗经到汉乐府,时光流转数百年,《泽陂》与《孔雀东南飞》里的爱情,都被同一种植物-蒲草见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