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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野扇花(Fragrant Sweet Box)的传说
元始之初,上帝创造天地时,第一天创造了光,将光与黑暗分开。第二天,上帝造了苍穹,将苍穹上的水和苍穹下的水分开。第三天,他创造了陆地, 让陆地长出青草,长出结种子的稻麦蔬菜;让果树结满带核的果实,每种植物在地上各得其所。
为了让草木永远欣欣向荣,上帝给它们配上不同的花朵。花是繁殖器官,主要功能是结合雄性精细胞与雌性卵细胞以产生种子。这一进程始於传粉,然後是受精,从 而形成种子并加以传播。为了吸引蜜蜂和蝴蝶来授粉,大多数的花都有美丽的花瓣。玫瑰花瓣热烈,百合花瓣雅致,兰花花瓣妩媚,茉莉花瓣纯洁。樱花花瓣飘落的 时候,整个城市笼罩在粉色的烟雾中,此时如果下一场小雨,再冰冷的心,也会在迷人的花瓣雨中渐渐回暖。有时,这些有着可爱花瓣的花还散发出醉人的清香招 蜂引蝶,为了传宗接代可谓是费尽心机。
大概是上帝赶着在第四天创造太阳月亮和群星,无暇周全照顾到所有的树木,抑或他有心为之,世界上出现了极少的没有花瓣的花,比如荔枝花和野扇花(学名:Sarcococca Ruscifolia)。
一朵花如果没有了花瓣,就意味着花朵很小,一点也不显眼,这在原始之初只有亚当和夏娃两个人的世界上,是一件非常沮丧的事。
荔枝花想:天生我材必有用,上帝给了我残缺的花朵,我要用它来照亮人生。
于是它努力地发出一种特别的花香,吸引着蜜蜂来采蜜,又努力地结出满树红红的果实。花蜜和果实是上等的。荔枝蜜琥珀色,芳香馥郁,美名远播。夏日食荔枝果,日啖三百颗,更可以“不辞长作岭南人”了。
长在寂静山坡上的野扇花见到荔枝花的成就,心里开始着急了。它的花也很香,也是一种上好的蜜源植物,结出的黑色小浆果虽然无毒,却一点也不好吃。尽管它全株可药用,治胃痛,跌打损伤;果治头晕心悸;根治咽喉肿痛。但谁在意这些呢?荔枝的背后有“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的史诗般的传奇,而相貌平平的它却什么也没有,似乎难以让人产生怦然心动的感觉,注定与轰轰烈烈的人生和电光火石的爱情无关。
一身素花黑果的野扇花,在阴暗的山林里愈发显得娇小瘦弱。不欲与其它有花瓣的花争春,它选择躲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在寒冷的冬季里,悄悄绽放一串串白色的没有花瓣的小花。它的步子很慢,声音甜美柔和,当野鹿从它的身边经过,要咀嚼它的绿叶时,它坚决地说:“哦,别碰我。让我随心所欲地活着吧,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上帝给的生命,让我边走边悟,慢慢将其圆满。”
它离开了熟悉的故乡中国,来到了北美,被小片种植在生活小区最阴暗的角落。飘着冬雨的日子里,它的小花隐没在绿叶间,散发出一种类似桂花的香味。花儿太小了,几乎不被发现,人们从小道上走过,闻到了花香,却暗自纳闷,不知馨香从何而来。
隆冬时节,人们突然发现这排绿色灌木上挂着椭圆形的紫黑色浆果,经冬不坠,点缀 着萧瑟的小区生机一片。住户的心中也是有几分欢喜的,琢磨着来年一定不要错过野扇花的花期。可春天一到,周围耀眼的樱花和缤纷的木兰占据了他们的视线,谁还注意到篱笆旁边被修剪 得不到一米高的平凡朴实的野扇花丛呢?
可野扇花已经知道自己的使命了:它是“优雅”的代名词。不轻佻不张扬,也无需舞台灯光的聚焦将它照耀。毕竟,有多少种植物能在冬天开花,还有一股令人难忘的奇香?还有多少种植物能在阴暗的角落里生存?它的骨子里自带活力,威严和刚强, 凌寒兀自绽放的三两枝素馨,便傲视了一群晒在日光下的徒有其表的植物。
上帝造物时,给了它们一点小小的缺陷,它们却靠着自身的努力,把自己变成了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