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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步行十分钟就可以走到家附近的一片原始森林的边缘,我和家人之间有一个约定:碰到风和日丽的天气,业务又不是太忙,请给我每天至少一小时的自由时间,让我沿着森林里狭长的小道去散心,欣赏花开。
很多时候森林里只有我一人,不用讲究体面,穿一身朴素的便装,蹲在野花丛里拍照时也无惧潮湿的枯叶粘在我的衣裤上。以一颗虔诚的心轻抚野花野草,内心里往往充盈着感动,对自然万物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我开始用手机拍摄沿途见到的野花奇草,当作行走札记的一部分。一段风景可以描绘出一段心路历程,花草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最好地表达了暗生心底的情愫。许多花朵等不及四季的轮回,没有漫长的时光可以挥霍。它们在春天和夏天匆匆赶来赴前世之约,短暂地绚烂之后便悄然谢幕。你若是懈怠了几天,没有及时去林中探访,只能把“云深不知处”的遗憾留待来年去圆满。
撞见一朵野花的明媚虽然不能惊艳平静如水的流年,却足够温暖苍凉的时光。
我就是在一种淡淡的喜悦悠闲之情中遇到了开在峡谷中的一丛丛的溪边黄堇菜(stream violet)。平时看到的堇菜多是深浅不一的紫色或者蓝紫色的,黄色的堇菜突然晃入眼帘,确实有些意外。
溪边黄堇菜,顾名思义,长在溪边阴暗的林下,只有十几厘米高,叶片是肾形的,边缘有钝齿。黄色的花形似飞舞的蝴蝶,花芯周围有深褐色的脉纹,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堇菜花。
它们已经在这里花开花落几百年了吧,这片原始森林我来了不知多少次了,却第一次注意到溪边黄堇菜,这完全得益于在网站上刚刚读到的百年前英伦乡野自然笔记的一个片段,里面提到了黄堇菜。
英国乡村女教师伊迪丝·霍尔登在《一九○六:英伦乡野手记》中写到:
一月,“十二日看见一群黑水鸡在新犁的田地上觅食,不远处是一方池塘。”
五月,“廿六日今天在野外溜达的时候,采集了一些小巧可爱的黄花三色堇;这个品种长在杂草和车轴草丛中,远不及欧洲黄堇菜漂亮。在英国山地牧场和山坡上,随处可见黄堇菜的倩影,花瓣多是饱满鲜亮的紫色和黄色。我还采了一些盛开的野茜草和粉车轴草。”
这本书的英文原版是手写体,字迹工整清新。女教师生前酷爱大自然,观察入微,将黄睡莲、田旋花、雀麦草,欧歌鸫,灰白喉林莺等花草动物写进日记里,语言朴素平实引人入胜。此书的另一个亮点,则是配有大量精美的水彩画插图,均出自作者手笔,一草一木,一虫一鸟,体现了作者精细的观察、专业的绘画技巧以及对自然的深情厚意,这些都无不令人惊喜且惊叹。
我的才情不如英伦女教师,我不是作家,画家,植物学家和园艺家,我只有一部苹果手机,走到哪儿就随手拍摄路边的花花草草。乡野里的寻常植物,在我这个门外汉的眼里都是“奇花异草”,跃然纸上,满庭生香天长地久。
一朵溪边黄堇菜,道出了我和女教师的相似之处:我们常常以一朵寻常野花绽放的姿态去感悟人生。
我在动笔书写自己的乡野自然笔记时,溪边黄堇菜正在青青的山谷间迎风微笑怡然自得,你来与不来,懂与不懂,它都在那儿等着你将它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