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和鹏婚后三年内生了两个女儿。怀孕和生产的过程均不顺利。玲怀第一胎的初期多次出现流产征兆,靠着卧床休息和吃中药,总算把孩子保住了。生产的过程很痛苦,分娩后玲的身体虚弱无比,去医院看病打针时,出了医疗事故。医生将针注射在玲臀部附近的动脉上,导致玲的右大腿肌肉萎缩,一只脚大,一只脚小,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玲坚持不懈上医院做了将近一年的针灸,右大腿才复原。
好容易腿不瘸了,玲又怀了第二胎。怀孕四个月时被确诊患了恶性肿瘤,需要马上终止怀孕,开刀治疗。七十年代初,国内没有B超,妇科专家只能凭着经验摸着玲的大肚子判断胎儿发育状况。不摸则已,一摸吓了一跳,专家怀疑胎儿患有脑积水,是个怪胎,建议玲马上引产,然后再做肿瘤切除手术。玲坚决不肯,说反正自己患了重病,活不长了,一定要把生的希望留给孩子。怪胎也好,傻儿也好,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谁也不能夺走孩子来到世间的权利。
玲放弃治疗,专心养胎,几个月后,孩子出世。当医生把孩子抱给玲和鹏时,夫妇俩看到了一个漂亮健康的小女婴,哪是什么怪胎?他们俩激动得哭了。
产后不久,玲做了肿瘤切除的大手术,但医生告诉她,她活不了很久。
鹏一家陷入经济困境。玲家在解放前是福州乡下的大地主,解放后成了过街老鼠。文革初期,玲父被揪出来游街批斗,不久玲的父母带着两个十几岁的儿子下放到农村。和鹏结婚后,玲每个月的工资都寄给乡下的父母了。鹏的工资要养活一家人。现在玲得了大病,不能工作了,家里又多了两张嘴,玲的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进补。鹏本来就没有积蓄,这会儿又有岳父岳母要赡养,有病妻要照顾,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女儿,鹏觉得自己要精神崩溃了。
鹏家遭难,传到了八十五岁的老祖母耳朵里。老祖母彻夜难眠,一大清早坐着车子来到南普陀烧香,为鹏一家祈福。她托自己的另一个孙子写信,向琴求救。
琴的汇款和书信很快到了鹏的手中。琴治家几十年,也略识得几个大字,但仍不能书写,所有的信都是请身边人代笔的。琴希望鹏振作起来,好好照顾妻子和女儿,需要用钱时尽管向姑妈张口,姑妈是他强大的经济后盾。
鹏和玲收到钱和情深意笃的信后都流下了眼泪。
此后,鹏不时收到琴的汇款和来信。玲除了得到当地最好的治疗,伙食也大大改善了。每天鹏都到菜市场给玲买最好的海鲜和鸡鸭鱼肉补身子。因为有姑妈的鼓励,夫妻俩的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鹏对玲说:“我这辈子胸无大志,只有两个朴素的愿望:一是你的病快点好起来,活得长长的,二是两个女儿平平安安地长大,嫁人。”
玲给大女儿取名水莹,二女儿取名琴展,琴展二字包含着对姑妈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