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是我的中学同班,我们一起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去大学报道时,又被分到了同一宿舍。“我俩真有缘分。”我们几乎同时开口说这句话。玉谈恋爱时咨询过我的意见,我乌鸦嘴说了她不爱听的话,玉很伤心,和我说了很多她的家事她的心事,没有做任何保留。末了,她感叹一句:“原来以为我们这么多年的同学情谊,你是最了解和支持我的,没想到你也和不了解我的人同声同气。”
我没料到玉如此看中我俩的同学情谊,对我是全盘信任,感到很自责,连忙向她道歉:“以后你做什么事,我都支持你。”
我看到了她忠厚赤诚的一面。
工作后不久在卡拉OK的包厢见到了玉和强在一起。强相貌英俊身材挺拔,是医学院的高材生,追了玉好一阵,终于打动了玉的芳心。玉和强不时小声交谈,强一脸的陶醉甜蜜,玉的神色则比较平和。K歌后,我有些不满地对玉说:“强啊,对你是动了真心了,彻头彻尾栽进去,你呢,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我不是没见过你失魂落魄的样子,你对强好像不够热烈啊,对他不公平。”
玉说:“人是会成长的。表面平和,不代表内心不热烈。我心里清楚我对强的感情,他对我至死不渝,我一定对他不离不弃。”
玉进了非常理想的外贸公司,在最好的部门做业务员,可谓事业情场双双得意。她不忘提携我们这些暂时失意的老同学,有好几个我们共同的哥们在艰难的创业之初都得到了她不计回报的大力帮忙,对她非常感恩,玉因此非常有男人缘。玉也把她其中的一个大客户介绍给我,希望我能为客户开拓一些新产品。我记住了玉对我的好,心想今后有好事一定不能忘了玉。
兰出国移民后不久,我去省人才市场找兰的姐姐。兰的姐姐在那里做部门经理,兰临走前特地交待我,今后有事尽管找她的人脉圈子极广的姐姐。
我没有碰到兰的姐姐,就顺便和姐姐的同事聊天,自报家门。那同事听到我的背景后,马上说了一句:“哎呀,你太适合去澳洲技术移民了,我来帮你办吧。”
我这才听说有澳洲移民这回事,也大概明白了该这么办理。我找到玉,对她说:“我们一起去澳洲吧,老同学,一起去有照应。”我那时失意,是一门心思想出国跳龙门的,除了非洲不会去,世界上的其他任何地方均可考虑。我不确定玉是否和我同一心思,她家有背景,有好工作和英俊的男友,如果我有这些,可能就不会走了。
玉动心了,她说自己一向不喜欢国内商场的坏习气,她性格清高耿直,一直感到格格不入。她愿意和我一起办澳洲移民。我俩的英文都好,决定自己申请,不让人才市场赚了这份钱。
后来玉告诉我,强的父母开玩笑说我是玉的损友。强好容易追上玉,确认了恋爱关系,只等择日抱得美人归了,没想半路杀出我这个损友,生生要把玉撬到地广人稀的澳洲去了。玉想走,强也要跟着去,他向玉表示天涯海角追随美人而去。玉去查了一下,强是学医的,在国内是香饽饽,但以他的专业申请移民,只能打负分。强一旦出了国,注定是要重新改行,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不久,人才市场的那位朋友又给我打电话,串掇着我办加拿大移民,敢情我的资格也够移民北美了,这让我非常欣喜。我瞒着所有的人,又独自申请了加拿大技术移民。我那时的运气特别不好,生怕好事一暴露就“见光死”。申请加拿大移民就当给自己买个双保险。
玉很快和强打了结婚证,并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这让我们几个共同的哥们大跌眼镜。他们觉得玉的个人条件很好,年轻多金,英文呱呱叫,出国后不愁找不到好男人,为什么一定要拴上一个专业不好的强,为自己找罪受?
后来我去欧洲留学,快毕业时拿到了澳洲移民纸,也通过了加拿大移民局的面试和体检,等着毕业后拿加拿大移民纸了。没想到我衰了几年,终于也时来运转了。
玉几乎在同一时间拿到了澳洲的移民纸,她没有我在欧洲的联系方式,满世界打电话找我,想和我同行互相照应。等终于联系上我时,我告诉她,本来移民加拿大只是我的备份,没想到也批下来了。既然天意如此,我决定去加拿大,我的妹妹在美国,我们一家人一定要在北美团聚。
玉开起了我的玩笑:“好啊, 把我骗去澳洲移民,自己却溜到加拿大,最佳损友,不仗义。”
玉临行前和我们的几个共同哥们告别。一位哥们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们打赌你出国后一定会甩了强。你们结婚不久,又没有孩子。多少女人出国后都把糟糠之夫给抛了,在外面另外找男人,你也可能不是例外呢。”
玉的脸恼红了,她说:“我和强的情份今生永远不变,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会明白的。”
此时,玉的父亲已经病入膏肓。玉家只有两姐妹,强充当了儿子的角色,为了照顾岳父这个重病号,竟然把好好的工作也辞了,专心在家里伺候老人家,同时等着玉在澳洲立住脚后接他出去。如果玉甩了强,他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工作没工作,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铁哥们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玉到澳洲后,很快就到当地著名的大学读会计专业的研究生。不久她的父亲去世,玉正在异乡辛苦打拼,心里非常悲痛,给我写了一封长长的邮件,倾诉她的丧父之痛。我多少有些负罪感。当初诓了她和我一起移民澳洲,半路上我撂下她跑了,难得她不计较,一直把我当成她的知心好友。此时再多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但我还是尽力好言相劝。玉很快挺了过来,拿到会计师职称找到相关的工作后,她买了房子,把一切打理得好好的,才让强出来团聚。
我和玉通电话时,她对自己的生活很知足。强到澳洲后,放下医生的架子从头再来,很快在一家贸易公司找到一份负责出口订单的工作,上手很快,仅凭强的工资就够他们两个开销了。玉也在一家物业管理公司做了高级财务主管。
他们很快有了一个女儿,但玉的妈妈因为签证问题只能帮忙他们一段时间,他们要花很多精力自己照料孩子。我父母和妹妹去澳洲旅游时,特地去探望玉和强。玉买了一整箱澳洲芒果送给我父母,这让他们美美地回忆了很久。只是我父母说玉和强都太累了,两人一起熬日子的齐心协力的劲头,让老人家非常感动。
我和杨结婚时,大学同宿舍的姐妹全都打电话来道贺。我一时开心,告诉他们杨和玉是初中同桌。好家伙,姐妹们个个打电话到澳洲,向玉套料。玉也不客气,把杨的老底全都抖了出去,幸好全是好话,比如杨很聪明,再难的数学题都能被他攻克,是我们眼里的陈景润。没想到杨平时不声不响的,却干惊天动地的大事,神不知鬼不觉,就娶了远在天边的老同学。
玉的一席赞扬,让同宿舍的姐妹们热泪盈眶,说我这个最迟才出嫁的“剩女”,终于也迎来春天了。
我和玉一直保持着联系。事业更上一层楼后,她和强又有了小女儿。我所就职的加拿大最大的银行在澳洲也有分部,对玉的简历很满意,找去面试,却付不起玉想要的工资。玉去了一家世界级的基金公司做财务主管,负责公司的财务报表合并,分析等工作,做的是投行精英才有资格做的工作,拿的是高工资。我对玉说:“啧啧,你做的是高智商的工作,我做的是传统的商业银行,惭愧惭愧。”
玉在澳洲又买大地建了新房,她的大女儿以出色的成绩考进了当地的精英中学。玉在任何一个年龄段都是当之无愧的,无论是扮演何种角色,同学,朋友,女儿,母亲,还是事业女性,都令人刮目相看。
我的老公杨心目中的完美妻子的形象是玉,他对我说过多次,娶妻当娶玉。有妻如玉,夫复何求?
我把杨的话传给玉,玉不信,问:“是你编的吧?我初中和杨同桌时,他的嘴可损啦,经常挖苦我,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我呢。”
我说:“我和杨做小学同桌时,他也是这样对我的。后来他矢口否认,说他一直对我有好感呢。敢情他碰到好女孩,都是这样的逆向表现。”
古人云:一片冰心在玉壶。玉就是这样的至情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