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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开

(2014-08-19 07:35:04) 下一个
大学同班在微信里分享了凤凰花盛开的照片,我这才想起厦大校园里伤感的离别季节又到了。
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凤凰花。
第一次看见它盛放的模样,是十八岁那年的八月末,我的脸上带着胖乎乎的稚气,由妈妈一路护送着到大学校园报道。林荫道上种满了不知名的高大植株, 扑面而来的是满树红彤彤的花,宛若丹凤之冠,配着鲜绿色的羽状叶,有一种咄咄逼人的美。
我们系的报到摊位就在冠如华盖的大树下,迎接新生的横幅上特意写了“欢迎你,骄傲的国际贸易学子”几个字。我的脸兴奋地腾得红了,感觉身后的"小尾巴"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只有我们系敢在横幅上打出“骄傲”两个字。国际贸易是当时最热门的专业,是各校的尖子生挤破头争相报考的专业。一旦就读外贸系,就意味着毕业后高薪厚职,去广交会,出国拜访客户,赚令人垂涎的美金。
我考进了外贸系。去厦大报道的路上,在火车上结识了大美女明。明是被保送到外贸系的,她在中学时就入了党,获得“庄采芳”奖学金,是福州市难得一见的品学兼优的学生。哇,这么亮眼的学生都选择了外贸系,可见我们班的含金量有多高。我开始飘飘然了。
下车的时候,站台上挤满了来报道的厦大新生,乱哄哄的。人群中,我一眼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娇小的个子,白皙的皮肤,一双漂亮的双眼皮大眼睛,会说话的明眸(十多年后,我在赵薇身上发现了同样漂亮的大眼睛),简直似仙女下凡。我一下愣住了,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神仙妹妹转,心想这辈子能和神仙妹妹交朋友就死而无憾了。
和明去外贸系摊位报道时,意外发现神仙妹妹也坐在那儿。妈妈见到美女也来了劲,热情地与神仙妹妹搭讪,我这才知道神仙妹妹叫纤,是从南平来的。妈妈忍不住赞叹纤的美丽,纤的脸都红了。
我高兴得几乎手舞足蹈了,外贸系真是人才济济啊。有相貌平凡但文笔还算出色的我,还有明,纤等美貌智慧并存的女生。
我抬眼望着一簇簇艳红艳红的花,忍不住问帮我提行李的男生:“那是什么花?”
“凤凰花。”男生答。
哇,好漂亮贴切的名字,我们这些外贸系的骄子将来都是凤凰吧。少不更事的我不禁发起了轻狂梦。  
在校园里呆久了,才知道凤凰花有离别的意思。每年六月盛开的凤凰花,布满树梢,鲜艳醒目。花落的时候也不褪色, 红色的花瓣铺满林荫大道。台风雨不时肆虐校园,风雨一过,满地便是一片凄美壮丽。那时的我爱睡懒觉,听了一夜的台风雨,天明慵懒起来梳妆时,满地的残红,似乎在提醒我美梦醒来时,我所剩下的,也不会比一棵凤凰木更多。
六月是老生即将毕业离校的季节,那份惆怅不舍,常常让大家在校园边上的东边社和附近的白城海边把盏尽欢,不醉不归。离别后,就是“相去日已远,会面安可知”,就是“欲寄采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凤凰花激起的,除了梦凤化凰,非梧桐不栖的壮志情怀,还有清清丽丽盘旋在千年古风民谣上的没有结尾的骊歌。
果然如我当初之愿,我和纤成了很好的朋友。我们的毕业分配都不理想。纤在工作之余跑回厦大苦读,终于考了很不错的分数,毕业后不到两年就赴美留学,改行读会计了。我去的公司属于空有名头的,残酷的现实终于敲醒了少年的梦境,惊觉到自己只是个资质平平的女子,不是什么凤凰神鸟。于是风尘仆仆地下泉州跑工厂,跑货源,广交会上和外商艰难地谈判,从一点一滴的俗务做起,工作出差之余抱着字典狂背英文单词,终于也出国留学和移民了。
明上大学时就遇对了人,毕业后早早地嫁了,我在广交会碰见她一次。几年后,她也移民加拿大。
纤以极高的分数通过美国CPA考试,是一家大公司的财务主管。已是两个儿子的母亲的她依然纤瘦俏丽,不愧当年厦大校花的美称。明拿到了CPA和CMA,彻底转行,做学生干部时练就的领导才能还在,不时组织同学聚会,很活跃,她保养得宜,常被误认为十八岁的女儿的姐姐。
入学时最早认识了他们。那时满树火红的凤凰花和绿叶相互交映,我曾天真地以为我们都会成为翩翩展翅飞翔的神鸟凤凰,或立于高高的山岗,或自豪地亮翅,在夕阳的余辉中留下倩影。
我们都没有成为凤凰,凤凰要浴火重生,经历大起大落的苦痛。我们没有那样的传奇经历,却也在平淡如水的人生中,编织着各自的幸福。
凤凰花又开的时候,发现我们的青春,并没有留下太多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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