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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急就章(36)

(2024-06-14 21:18:35) 下一个

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大陆曾有一個機會借著香港澳門“回歸”向全國普及國際法及其歷史,但卻錯過了,以致至今國人知道明瞭世界現行規則的人並不多。例如非常多的人不知道或搞不明白爲什麽成立聯合國以及聯合國還有存在的必要沒有這一很普通的問題。聯合國憲章宗旨是“維持國際和平及安全”,以“和平的方法解决其國際爭端”,“各會員國在其國際關係上不得使用威脅或武力”,不得“侵害任何會員國或國家之領土完整或政治獨立”。一九四五年聯合國成立後,只有對違反國際法者才能訴諸戰爭,並且這個戰爭要由聯合國各成員國組軍去完成。比如我們“熟知”的“抗美援朝”實際上是與聯合國軍作戰,即使今天中華人民共和國已經是聯合國的正式會員,卻仍然不承認當年是以一己之力在他國的土地上對抗多國軍隊這個歷史事實,而“中國人民”中的一部分也分不清裏面的是與非。現在看,聯合國根本就逹不到其宗旨所設之目的,所以問題的答案也是明顯的:今天的聯合國僅是一個政客們表演的舞臺而已。若按此路子寫下去,那就會是另一個題目了,那樣就沒有意義了,所以本文先回到鴉片這個事上,然後以鴉片爲轉機再回到關東的主題上。

關於鴉片進口有相當多的文章書籍談及,這不用我多説。但這些文章書籍的重點都指向列強亡我之心,而很少有涉及中原本土生産鴉片的論述。鴉片吸食是從什麽時候在華夏開始的,又是通過什麽渠道傳播到所有滿清轄區的角角落落,至今並未有能很令人信服的説法。不過當鴉片成爲中外之爭的焦點並由此引發國際貿易衝突後,它就正式地被提到了滿清統治者要處理的事務清單中。通常見到的有關滿清政府禁煙的描述都沒有直接告訴我們它禁的僅是外國輸入進來的“洋煙”,對於中原本土所産的鴉片雖然表面上是嚴行禁止的,可從各個方面去觀察,滿清朝廷有時所持的反而是鼓勵的態度,地方上的官員們更是如此,大多都不加掩飾,以至中原各地的罌粟栽植呈現一片繁榮。如道光十六年内閣學士朱嶟上奏稱:“今閩、廣、浙東、雲貴,曾經科道各官奏請,禁栽罌粟採熬鴉片,然名禁而實未禁也。他省臣不敢説,卽如雲南一屬,種罌粟者漫山遍野”。另有大量資料表明“廣西、四川、雲南、貴州等省番舶不到之處,皆由本地民田栽種罌粟、熬煉成土”,這説明實際上滿清統治者對所有鴉片,不管是“洋煙”還是“土煙”的處置在整體政策上一直是左右摇擺,而且是馳多于禁的。從税賦上看鴉片貿易可以增加朝廷的税收,但從滿清政府當時面對“銀貴銅賤”的局面,則鴉片進口,白銀大量外流確實動摇著統治的金融基礎。旣使是在朝廷的大臣中也是分成禁煙與弛禁兩派,表面上看似互不相讓,實則並非如此。我們所知禁煙最堅决之林則徐其着眼點亦僅是注重嚴懲興販姦商,嚴查進口,而未有禁本土鴉片之策。他的禁煙從表面上看大體爲兩頭,一是禁洋煙、一是嚴辦吸食者。他在《錢票無甚關礙宜重禁喫煙以杜弊源片》中説:“當鴉片未盛行之時,吸食者不過害及自身。迨流毒於天下,則爲害甚巨,法當從嚴。若泄泄視之,是使數十年後,中原幾無可以禦敵之兵,且無可以充餉之銀。”林則徐的觀點説白了就是對朝廷而言鴉片僅有兩大害:兵源及兵餉。這是幾乎盡人皆知的林則徐最有名的論斷,但很少有人知道林則徐在禁洋煙的同時也是持有支持土煙生産的態度。道光十三年林則徐上摺《會奏查議银昂錢賤除弊便民事宜》:“且以兩害相較,使内地有人私種,其所賣之銀仍在内地,究與出洋者有間”,這個“兩害”就是指的進口洋煙和本國之土煙。也就是林則徐提出爲了節省外匯,可以放開土産鴉片。道光二十七年,時任陝西巡撫的林則徐給江西撫州署知府文海的信中,把他早些年就曾提出的建議又復述了一遍:“鄙意亦以內地栽種罌粟於事無妨。所恨者內地之嗜洋煙而不嗜土煙,若內地果有一種芙蓉,勝於洋販,則孰不願買賤而食?無如知此味者,無不舍近圖遠,不能使如紹興之美醍,湖廣之錠煙,內地自相流通,如人一身血脈貫注,何礙之有?尊議曲折詳盡,洵為仁人君子之用心,第恐此種吸煙之人未必回心向內耳。”他的禁煙到得此時所擔心的僅是吸食者不選“土煙”而寧可吸“洋煙”。表面上極積配合林則徐在粤禁煙的兩廣總督鄧廷楨,在此之前曾是鼓吹馳禁的幹將,而且其子就是廣東最大的煙片販子之一。至于國父孫中山也是支持以國貨代替洋貨,等洋貨銷跡再行禁煙,“近以憤於英人禁煙之議難成,遂勸農人栽鴉片,舊歲於農隙試之,其漿果與印度公土無異,每畝可獲利數十金。現已群相倣效,戶戶欲栽,今冬農隙所種必廣。此無礙於農田而有補於漏巵,亦一時權宜之計也。他日盛行,必能盡奪印煙之利,蓋其氣味較公土為尤佳,迥非川滇各土之可比。去冬所産數斤,凡嗜阿芙蓉之癖者爭相購吸,以此決其能奪印煙之利也必矣。印煙之利旣奪,英人可不勉而自禁,英人旣禁,我可不栽,此時而申禁吸之令,則百年大患可崇朝而滅矣。勸種罌粟,實禁鴉片之權輿也。由栽煙一事觀之,則知農民之見利必趨,群相倣效,到處皆然,是則農政之興,甚易措手”。翻開歷史的記載,查讀文獻原文,可知禁煙之掌旗者原來是如此之見解,因此吾以爲關於“鴉片戰爭”的歷史很有必要再重新進行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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