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行——第三天

那天晚上导游因戈临走前说了，大家玩了一天想必累得不轻，都回去好好地睡个懒觉，我早上七点半叫大家起床，八点钟吃早饭，九点钟出发。大家听罢都纷纷点头称是，我却有点得寸进尺，吵着嚷着能不能八点钟把我们叫醒，好让我们一家三口舒舒服服地多睡它半个小时。当时因戈冲着我笑了笑，还点了点头。显然，把我们仨放在了特别照顾的行列。

谁曾想，翌日清晨六点钟刚过我就莫名其妙地睁开了两只闪着机灵的大眼睛，在床上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脑子里都是对下一步旅游的猜想。导游因戈昨天晚上说了，接下来的旅游是在冰川上徒步行走。这可是成千上万的旅客梦寐以求的事情，没想到这样的好事情竟然即将发生在我们身上。

我也不怕大伙儿笑我，七点钟刚过我就把领导和正在打呼噜的女儿唤醒，还连哄带骗地说什么今天免费的早餐提供几种当地出产的咸鱼干，好吃极了。不过，旅馆提供的那几样小菜数量有限，去晚了别说吃了，估计连口汤也喝不成。其实，我就是一说，那几种咸鱼干就是我自己脑子中生出的幻觉。善意的谎言也应该是人间的美德吧？要不然为什么大文学家雨果会对大作家巴尔扎克撒谎呢？

我们仨洗洗刷刷后便迈起了轻松愉快的步伐。这可能是对免费的早餐期待值太高在身体上的反应吧！不过，刚走出旅馆的大门，迎面而来的却是带着寒凉的蒙蒙细雨。我竟然一反常态， 天生的美食家在第一时间没有想到吃，而是想到了今天的徒步冰川。我心想：“坏了！在冰川上走本来就滑的要死，加上细雨，这不是雪上加霜吗？看来今天徒步冰川有点悬啊！”不过，一想起即将来临的免费大餐我心里又安宁了许多，心里又嘀咕：“先把自己伺候好了再说。关于旅游吗，就让它生于斯，长于斯，灭于斯吧！”

这个度假村阔气得有专门招待游客的餐馆大楼，离我们住的旅馆至少有三百米远。于是，我们不得不打起了雨伞，黑灯瞎火地往灯光辉煌的餐馆大楼摸去。正一脚高一脚低地走着，就看见在我们前面不远处有两个人影晃动，卿卿我我的哪个亲昵，还不停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我耳朵长，仔细听过去，就听到一位女子嗲叽叽说道：“亲爱的，今天下雨，我估计徒步冰川要泡汤了。你说怎么办啊？”

接着又传来一位男子温柔，矫情，低沉的声音：“亲爱的，不要担心。下雨对我们更有利。”

“怎么说？”那位女子显然有些不解与惊讶，仿佛一不小心怀里飞进了一个喷香的大肉饼，不知道如何处理似地。

“亲爱的，刚才我听其他团的人说了，他们的导游今天带他们去游蓝冰洞（ice cave）。我们可以以下雨为由要求导游因戈也带我们去游蓝冰洞啊！ 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男子拿出了讲故事时特有的游刃有余的语调。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啊！好老公，你真行！”女子说的话简直就是一块酥皮月饼，酥得自个儿掉渣。

正在我听得入迷的时候，旁边的女儿突然咳嗽了一声。前面的那一对情侣听见了背后有人说话立刻禁了声。我听了那对男女说的话以后，越琢磨越感觉到这说话的声音非常耳熟。等到了餐馆的灯光下，我禁不住失声：“老杨，原来是你俩啊！我们一直跟在你们身后呢！”小曹看见了我脸马上红了，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见情况不妙，马上补充，说：“你俩刚才说的话我真的没有听到！”只见此时的小曹头更低了，仿佛无地自容似地。老扬那张英俊的大脸也变得通红，不好意思地连话都说不出来。领导急忙转移话题打圆场，并且趁着他俩不注意狠狠瞪了我两眼。事后还骂了我半天，说我净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唉！看来人不能太实城，说话时要察言观色见机而为，不要做堵枪眼的事情。

果然，老杨在餐厅里见到导游因戈后便低三下四地哀求，能不能在这个下雨天把徒步冰川改成游蓝冰洞。旁边几位和我们一起的游客也不停地帮腔。不过，因戈吃了称砣铁了心。他以今天游蓝天洞已经人满为患为理由婉言谢绝了我们的请求。我听了后满肚子的不高兴，问道：“因戈先生，难道下雨天徒步冰川就不危险？”因戈用柔软的口气回答：“放心吧！我知道有一处冰川非常好走，没事的。”我听了后心里便充满了委屈，心想：“真倒霉！蓝冰洞不让去也就罢了，没想到走个冰川还是容易的，简直把我们当成冤大头了。唉！这就是参加旅行团的坏处，花了钱还不得不忍气吞声受人摆布啊！”

说着说着早上九点钟到了，大家纷纷上了汽车。我偷眼看过去，一个个脸上都印着不快的痕迹，显然，大家对即将发生的徒步冰川都没有看好。

我们的大巴开了没有多久竟然再一次来到昨天中午吃饭的地方。经过导游因戈的解释才知道这里就是徒步冰川的大本营。

说来也奇怪，我们出发时细雨濛濛，而到达徒步冰川的大本营时细雨竟然不翼而飞，代替的是条索状白云不停地在湛蓝的天空上划过，还有太阳公公那时隐时现的笑脸。难怪一提起下雨对徒步冰川的影响，导游因戈做出了满不在乎的样子，原来冰岛的天气竟然像少女的心一样变化无常难以捉摸啊！

大家还没有下车，车门口就已经站着几位漂亮的，体态丰腴的冰岛姑娘，朝着我们不停地闪着含有妩媚的微笑，夹道欢迎新郎似地。美得我扭着屁股争先恐后就下了车。然后，我竟然第一次守着领导有持无恐地朝着一位最漂亮的姑娘送去了媚眼，没想到那位姑娘竟然变了脸，用严肃至极的眼光刺着我，并且把手一伸，指着身旁的长条木椅子，生硬地说：“先生，请坐下，套上交叉全身式安全带（简称安全带），带上冰川鞋。”

这真是世事如棋人心莫測啊！瞬间，我的心凉了半截。同时我仔细看了看长条椅子旁边的那张宽大的木桌，才发现桌上放满了条条带带样的东西，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几位漂亮姑娘不是陪我们喝茶送温暖的，而是专门来管制我们的。于是，有点灰心丧气的我不得不在这几位冰岛姑娘的示范下开始不情愿地穿起安全带来。

说是安全带其实就是类似于皮条做成的裤头，非常像色情场合下舞女们穿的那种黑皮条做成的，故意露出大白屁股的带状物。也就是说先要把两条腿套进安全带里，让一寸多宽的粗帆布带子做成的圆圈紧箍咒似地牢牢地套在大腿根上，然后，再扯拉与其相连的裤裆带等，最后在肚脐眼处把安全带拉紧，并系上死扣。奇怪的是保险带上还连着一个用一寸多宽，结实无比的粗帆布做成的，有茶杯口粗细的吊环。我问了问旁边的一位美丽的冰岛姑娘才知道这个吊环被当地人称之为救命环。也就是说，万一掉到数米深的冰川夹缝或狭沟里，人又无法爬上来的时候，可以把救命的绳子绑在救命环上，然后，或被冰川上的游客齐心协力拉出来，或被直升飞机高高地吊起来，否则小命不保 。我听了姑娘的话以后，惊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吓得脸色苍白，心脏扑通直跳。我反复仔细检查了套在我身上的保险带，没有发现异常之后才放了心。

接下来，那几位姑娘叫着嚷着要我们试穿一下冰川鞋。她们怎么会想到，我渔魂王是有备而来。我把脚朝一位姑娘面前一伸，得意地说：“你们看，我穿的是专门为礁钓准备的钉子鞋，走走冰川应该是小意思吧？”

姑娘看了一眼，嘿嘿冷笑了两声，不屑地说：“穿这种鞋去走冰川，简直是找死。”说着姑娘从身后的木头箱子里掏出了一双底面由铁板做成的冰川鞋扔给了我，噘着嘴待搭不理地说：“试一试这双冰川鞋。如果穿得合适，带在身上。”

我拿起那双冰川鞋仔细看了几眼，才意识到这次徒步冰川我们要面临的严峻的挑战与艰难。冰川鞋是我平生第一次所见，鞋底不但是由钢板做的，其底部竟然排满了犹如鲨鱼牙一样尖端朝下的钢齿，在嗖嗖的冷风中闪着寒光。当时我就在想，穿着这种冰川鞋，不小心踩在别人的脚上，一定会来一个多发性惯通伤。

我家领导更走“霉”字，她除了需要穿冰川鞋之外，还必须花去十块美金租一双高帮跑鞋。当领导用租的高帮跑鞋换掉了脚上那双为了这次游玩冰岛蓝冰洞专门买的崭新的低帮跑鞋以后，满脸带出了揪心揪肺般后悔的表情。我在旁边劝道：“不就是花了六十块美金买了双没有用的跑鞋吗！别自责了。就当拿这六十块美金打了个水漂。再说了，也可以穿着它走路运动啊！”领导听罢冷笑地说：“你要是每年能多赚个十万八万的就好了。”

大家穿上安全带以后，便像玩着刚买到的玩具似地摆弄着手中的冰川鞋和凿冰用的铁斧子，并准备上大客车。就在这时，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位身穿安全带，短小精悍的“小老头”拦住了我们的去路。经过导游因戈介绍我们才知道，这个“小老头”也就是五十岁出头，是土生土长的冰岛人，人们都叫他汤姆（Tom）大叔。他的工作就是带领游客徒步冰川，并且一干就是几十年。这次我们徒步冰川的带路人就是他。

此人有一米七的个头，金丝猴那样上宽下窄的脸形和又圆又大炯炯有神的眼睛，棕色的鬈头发下是一对上挑的弯眉，鼻子小而坚挺，嘴小而唇厚，眼角之处布满了既被岁月雕刻又被寒风吹出来的纵横交错的皱纹，给人以老谋深算的威严。只见他上下打量了我们以后，紧锁双眉，满脸的冷酷，高声说：“你们想不想毛发无损安安全全的回来？”

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想！”然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以表示对这种怪诞的提问的不理解。我们是来玩的，又不是来送死的。

汤姆大叔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那么你们必须遵守我们制定的约法四章。”

游客们听罢纷纷果断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开始支楞起耳朵，满脸都是问号织成的迷团。

于是，汤姆大叔像公鸡打鸣似地扬起了头，开始大喊：“第一点，在冰川上行走时要排成一字形的队伍，人与人之间要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第二点，在冰川上千万不能跑，走路要像鸭子那样走外八字，半步半步慢慢地走；第三点，把铁斧子插在胸前的环形圆圈里，以免不慎摔跤伤及自己或他人；第四点，遇到有坡的冰川，必须用力跺脚，让冰川鞋底部的钢齿插入冰内再往前迈步。”大家听罢，惊愕得一个个禁了声，并把头点得快如摇头摆尾的风扇。领导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心里开始发毛。她把嘴巴贴在了我的耳边轻轻地说。“真没想到啊，徒步冰川仿佛步入火坑一般。早知道是这个样子就不花钱冒这个险了。” 我小声回答：“咱先跟着大队后面探探虚实，如果大事不妙咱给它来一个半徒而废。”领导把铁青的脸很痛快地晃了两下。

大家小心翼翼（因为身上都别着用来劈冰的铁斧子）上了车之后，导游因戈便驾驶着这辆大客车沿着一条窄窄的，弯弯曲曲坑洼不平，带着漫坡儿的山间小路向大山里进发。

在筛糠般的颠簸中，虽然车上许多游客包括我们仨在内正襟危坐着，有几位性情活泼的姑娘们仍然没有忘记嘻嘻哈哈谈笑风生。

大客车行走了十几分钟后便晃晃悠悠地在山脚下一处比村头打麦场还小的开阔地停了下来。下车后，在场的所有旅客都被眼前宏伟瑰丽的景色震惊得没有了声音，一个个扯起了脖子，满脸呆相地凝视着。只见数公里宽山梁般巨大的冰川，从我们脚底下开始，你压着我，我依着你，层层叠叠，摇曳着大海蓝莹莹的光波，突显着莽莽苍苍的气派，向前向上，穿过高大的群山直捣蓝天；又恰似一条银河从天而降，浩浩荡荡直泻到人间。它给人一种久别的神秘，一种远古的诗意，一种气吞山河的大气和一种傲气十足的威严。不可思议的是就在我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我的耳边竟然响起了李白的诗句：一条藤径绿，万点雪峰晴，地冷叶先尽，谷寒云不行。。。。我听罢浑身打了个机灵，再凝神听过去，耳边竟然传来来李商隐的名作：皓月方离海，坚冰正满池，金波双激射，璧彩两参差。。。。

我听着听着便禁不住苦笑地摇着头。无论是大诗人李白还是李商隐，他们那些对冰雪的描述或赞美对于我们眼前那雄伟壮丽的偌大冰川来说显得既平淡无味，又贫乏至极，既没有骨感也没有肉感，如果把他俩写的关于冰雪的诗句套在我们眼前的冰川身上，那简直是用描述蚂蚁的词句来形容大象。不过，这也难怪，李白和李商隐怎么能有机会亲眼目睹异国他乡的冰岛冰川呢？

冰岛的冰川

就在我胡思乱想，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汤姆大叔那又尖又高的声音把我唤回到了现实生活中来。他先喊了几嗓子，像赶鸭子一样把我们轰在了一起，然后便扯起了高嗓门，说：“大家都注意了，该是穿冰川鞋的时候了。”紧接着，仿佛炸了锅似地一阵热闹。而此时的汤姆大叔并没有闲着。他穿梭在人群之中，仔细检查游客脚上的冰川鞋穿得是否到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在穿冰川鞋的过程中有什么疏忽，鞋没有穿好就上路，临阵掉链子，再想弥补就晚了。

也就是过了十几分钟，游客们一个个头戴用玻璃钢做成的头盔，身穿安全带，脚踏冰川鞋，喜气洋洋地在汤姆大叔的面前排起了长队。汤姆大叔仔细打量了每一个游客之后，把手朝前一挥，说了声跟我来，便帅先踏上了冰川。

开始徒步冰川

冰川上到处都是沟沟壑壑

冰川上的冰洞

没多久，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蓝白色冰川上便出现了一支一字形排开的队伍，前面由汤姆大叔开路，后面是导游因戈断后，缓缓地朝着具有古希腊史诗般神秘，典雅，亮丽和盛美的冰川谷前进。

没想到的是还没有走上十分钟，我们面前的那一大片从远处看过去犹如平地的冰川竟然是由成千上万个缩小版的沟沟壑壑组成。冰川的形状也千奇百怪，仔细看过去恰似五岳的山脉呈现给人们的造形：有高耸陡峭的山峰，也有平滑似流线的山谷；有老人手托下巴凝眉沉思，也有顽皮的孩儿在欢跳前的跃跃欲试；有酷似豺狼虎豹的，也有貌如野兔和松鼠的。这么说吧，这冰川的造形奇异的程度已经超出了人的思维想象。

不过，现实中的我们并没有心思去欣赏大自然给我们呈现出的数不胜数，美不胜收的艺术品。我们正在探险，正在用提心吊胆的徒行来换取对八百年高龄的冰川的切身感受。于是，在汤姆大叔的带领下，我们正在做出百岁老爷爷行走的样子，弓着腰，低着头，既抖抖嗦嗦又犹犹豫豫地迈着小碎步，走一步松一口气地缓行。我们的眼前不时地出现数米深，水井样，让人心惊胆战的冰坑或由峭壁围起来的十几米深的可怕得让人掉下巴的冰川峡谷，而我们前行的冰川小路竟然就位于由坚冰组成的沟沟壑壑的边上。因此，吓得天生就怕冰雪的家中领导脸色苍白，嘴角抖动。她哆哆嗦嗦地拉着我的手，不住地小声喊着要回去。我心里也害怕，又何尝不想立刻打道回府哪？但是，开弓哪有回头箭啊？唉！骑虎难下真急死人。于是，我只好装出壮士相，哄着领导的同时也哄着自己再坚持走几步。我的女儿却不慌不忙，从容淡定。她不时地给领导打气：“妈妈，你慢慢地走，不会出什么事的。就是有什么事情，我和爸爸也会保护你的。”多么好的女儿啊！把领导感动的眼圈发红。一时间居然精神抖擞，没有了恐惧。

然而，陡斜的坡儿遍地都是，坑坑洼洼随时看见，从哪里走更安全便成了徒步冰川的重中之重。多亏了有汤姆大叔带路，往往在看起来没有路前行的情况下，他能变戏法似地给我们引出一条平坦的小路。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没有汤姆大叔带路，想徒步冰川比登天还难。

我们在冰川上走了大约一里地，前面突然出现了由巨大的冰川板块组成的能容下近百人的大平台。 汤姆大叔停了下来，回头对我们大喊：“你们看过好莱坞的电影《未来蝙蝠侠》（Batman Beyond）吗？”

队伍中有几位年轻人异口同声地大叫：“看过！”

汤姆大叔用手指着前面的大平台，又说：“《未来蝙蝠侠》的拍摄现场之一就在这里。大家在这里做短暂的休息，拍拍照，然后继续往前走好不好？”

“好！”当时我回答的最干脆，因为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我慢步来到平台上，不看便罢，一看竟然被惊得毛发耸起。原来平台数米之下竟然隐藏着一大片规模宏伟，有汽油桶大小青翠的冰蘑菇，恍似一波波翻滚的海浪，排成了数平方公里的方阵，浩浩荡荡奔涌而来。有位年轻姑娘见了这种壮丽的场面竟然一时间得意忘形，她忘记了汤姆大叔的约法四章，甩开了大步就往前扑，想抢先一步站在最佳位置一览冰川谷的全容。没想到，她脚下一滑，仰天摔了一大跤。人躺在地上歪鼻子咧嘴地哼了半天才晃过神来。她刚爬起来，人还没有站稳又摔了一跤。显然，这冰川实在太滑了。旁边的两位游客见势不妙，急忙慢步走过去把她拉了起来。汤姆大叔走过来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一定要小心啊！这可是八百年沉积的冰川，其硬度不次于花岗岩。” 汤姆大叔的话音还没有落去，不远处的小曹为了抢一个景点，快走了几步也来了个仰天跤。多亏了她穿得状如熊猫，手上还戴着厚手套，才豪发无损。事后，这个仰天跤便成了小曹一生中辉煌的亮点。她逢人就讲她在冰川上摔一跤的感受，还得意洋洋地夸夸其谈：“你们知道吗？冰川看起来似雪，其实硬如钢。不摔不知道，一摔知奥妙。”

电影《未来蝙蝠侠》的拍摄现场之一

十几分钟以后，我们在汤姆大叔的带领下继续缓步前行。当我们朝着冰川的纵深又走了五六百米以后，便发现越往前走冰川的颜色越蓝，气派越蓬勃，身影越惊艳，并营造出一种孤傲的宁静和奇丽的森严，以至于那一座座雄伟的大山也悄然而来，像十八罗汉一样威风凛凛地耸立在冰川的两旁，给人以无比的威严与肃穆。只有那一朵朵娥娜多姿的白云含情脉脉缠绵在群山的怀中，为冰川那魂牵梦萦般的凄美添加了一些求之不得的温暖。

其实，令我们心有余悸的不单单是冰川和群山给我们的那些让人心寒和冷面的百年孤独，而是我们脚下那变化无常暗藏杀机的冰川。此时的冰川已经不是刚才那样被驯服的人情味十足了，冰川上那些小角度平缓的小路渐渐被凹凸不平或坡度很大的冰路所代替，有时候，面对崎岖的路面，我们不得不用力把冰川鞋上的钢齿深深地插入冰川之后，才敢往前迈一步。

当我们又往前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发现越往前走冰川越宽大，冰川的身影越深远，简直像步入无底洞一般啊！

的确，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我们到底要走多远才是个头呢？”想到这里我已经没有了玩的兴致，心被吊得高高的，人战战兢兢满脸惧色，眼巴巴地盼着汤姆大叔早早地结束我们这次徒步冰川之行。

走向冰川深处

群山与冰川

就在我的心理防线即将崩溃，体力实在不支的情况下，汤姆大叔仿佛知道了我的心思，遽然向我投来了饱含温暖和满足的目光。他挥手让我们停下，并招呼着我们聚集在一处冰川悬崖旁边的平地上。此时，我通过眼角的余光看过去，几乎每一位游客的脸上都浮现出亮闪闪的汗珠。我家领导累得弓着腰几乎要坐在冰川上，就连平时上蹿下跳劲用不完的小曹也缩在一旁，叉着腰呼呼地喘着粗气。突然，有几位游客喊着叫着口干。汤姆大叔嘻嘻笑着，用手指着不远出的一洼冰水，说：“水就在你们眼前。” 汤姆大叔把眼珠子美美地转了两下，又说：“你们算来着了。冰川上的冰水就像酒中的百年沉酿比矿泉水好过一百倍，是世界上最纯净最好喝最难得的水。” 汤姆大叔的话音刚落，大家便来到冰水处，争先恐后地用手掌做水瓢开始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我也不干落后，也把冰水捧到了嘴中。真让汤姆大叔说对了，这冰川上的水真好喝，除了口感极佳外竟然有回甘。

就在此时，在冰川深处离我们约三四里地远的地方，有人影晃动。惊得我用手指着，禁不住大呼小叫：“你们看啊！还真有不怕死的。”

汤姆大叔听罢捋着小胡子嘿嘿笑了几声，说：“放心吧！他们都是受过专门训练，不会出事的。”

冰川深处闪动的人影

“哪我们还要往前走吗？”我开始试探起汤姆大叔来。

“今天就走到这里为止吧！下一次如果你喜欢，我带你在冰川上走上一天。”

在回来的路上，汤姆大叔带着我们看了一个正在融化的冰洞。他心情沉重，哽咽地对我说：“几年前，这个冰洞有几十米深，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停顿了片刻，遗憾地摇了摇头，又说：“这都是地球变暖造成的。”然后，他伤楚地抽了两下鼻子，叹息道：“七八年前，你们来的那条山路到处铺满了冰川。现在这一大片冰川每年以惊人的速度在退缩。今天你看到的这个样子，过了几天就变得面目全非。比如，平滑的冰川时隔一天竟然会出现了宽大的裂缝，而原来的冰川裂缝却在非常短的时间内由于冰川板块的移动而消失。如果你们再晚来几年，别说徒步冰川了，我估计你们连冰川都看不见了。”

正在融化消失的蓝冰洞

当我们经过艰难跋涉徒步走出冰川，又乘坐大巴回到徒步冰川的大本营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钟多了。为了庆祝这次徒步冰川圆满成功，领导破例为我和女儿买了烤羊腿。奇怪的是当我们和其他的游客吃饱了喝足了之后，竟然玩心四起。一个个竟然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导游因戈，意思是说：“我们去的下一个景点是什么哪？”因戈一眼就看穿了我们的心思，他咯咯笑了两声，说：“我们今天晚上要回到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路上需要四个多小时。所以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玩其它的地方了。”大家听罢便发出了呜呜的叫声。

没想到，冰岛三日游就这样快的结束了，真让人不甘心啊！

在回雷克雅未克的路上，我的脑海里不时地闪出了这三天以来我在冰岛的所见所闻，想到趣处人便笑个不休，想到迷恋之时人便望着车窗外呆呆地出神，想到明天就要离冰岛远去，脸上便洋溢着难分难舍的眷恋。是啊！冰岛的自然风光太美了，能有谁相遇之后不把冰岛的自然美放在心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