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 222-女儿失踪了

董九发现，女儿李清照晚上没有像往常那样，要么到新一院等他一起回里弄小楼，要么她自己回去，然后带着星星出去，买这买那。反正让星星对她的这个姐姐又爱又恨，还离不开。无论是严夫人，还是董九夫妻，均认为李清照是黑白两道上的人物、亦正亦邪的妖精。

董九知道，女儿要跟几千“先联司”的战士一起，跟“工总司”的人死磕到底。

事实上，李清照、龚晓庆、廖小鲁以及其他26个新骨干，开了几个小时的会议。廖小鲁在会议上，斩钉截铁地告诉在座的每个人，管好他们的人，不能轻举妄动，一定要统一行动。同时让他们明天一大早，到各个联络站去巡查，告诉他们做好战斗准备，一旦接到命令立刻投入战斗，但是不能擅自行动。

会后廖小鲁招待大家吃了夜宵。李清照离开会议室，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只好跟着老师龚晓庆，回黄柴厂的宿舍歇息。知道干爹会担心，但是也没有办法。

“老师，我干爹为什么一直待在办公室，没有出来找我们呢？”李清照一直找不到时间问干爹，当时他跟老师在一起干什么了？为什么把搞女人放在出谋划策之上呢？现在正好有时间，才把内心的不悦，发泄出来，语气明显不悦地问道。

“你想知道什么？”龚晓庆听出李清照问话的意思——怀疑她跟董九发生肉体关系，还是语气不偏不倚地问，“难道老师这么老了，还会干出你们这般年华的风流韵事不成？”

“难道没有吗？老师如酒，越陈越浓郁醇香可口，难道不是这样吗？我干爹又好这一口，哪里逃得出老师的手心？”李清照想知道，干爹有没有上老师。

她虽然没有权利阻拦干爹干其他女人，但是不愿意他干自己的老师。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是江湖道义。否则，以后怎么跟老师在一起共事呢？当然，这种心思是因为李清照对董九的心理期待，亦女儿亦女人，也想让干爹尝尝她的鲜。

龚晓庆拍了李清照一下，讥笑道：“你呀，真是以小女人之心度老师之腹。明确告诉你吧，老师没做有辱清名、有失晚节的事情。倒是你的干爹，对女色毫无免疫力，才是你要关切的地方。一个军师，没有化解美人计的能力，他的作用简直要打五折，甚至要打九折哦，哈哈哈！”

在李清照的耳朵里，老师的笑声，跟他妈的娇喘呻吟声一样，听得李清照心惊肉跳，非常恶心。她决定问问干爹，为什么他这样令她失望——对女儿虚情假意地做个正人君子，而在老师面前，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不到两个小时，就安全走过了“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逃”两道坎，厉害啊董刀大人！

在“先联司”开会的时候，文昌阁也没闲着。他让朱镖召集市革委会成员、“工总司”高层、“太阳升”高层、红卫兵代表、三军代表、新闻媒体负责人，立即在“工总司”总部会议室，召开声讨“先联司”大会。

文昌阁在会议上，指责“先联司”和它的支持者，不听广大市民、造反派团体、市文革委、三军代表和新闻人员的好言相劝，死不改悔，顽固地与全市人民为敌，非常可惜。现在是时候，进入这个落后的、反动的、腐朽的地方，带走所有受廖小鲁等人蛊惑的本来是善良的广大“黄柴厂”工人、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还黄柴厂一个思想统一、革命性纯洁的本来面目。

次日凌晨1时左右，“控诉‘先联司’罪行大会”在大众广场召开，声势浩大，口号声此起彼伏，如同山呼海啸一样，气势磅礴，让每一个身临其境的人，心潮澎湃。据估计，与会者人数在四五万之多。每个人的发言，都像一桶油，泼在熊熊大火之上，整个会场群情激愤，空气几乎一点就能着火。

范酒糟接到朱镖的手谕，立刻启动计划的下一步。

大会结束后，一辆明眼人一看，就是“黄柴厂”的卡车，朝着人流不鸣笛、不避人地开来。很多人纷纷跑着让开，大声疾呼，让司机小心一点。

很快卡车就撞倒了“工总司”建材局的三个造反派积极分子，并导致其中一人重伤。目击者告诉建材局的人，司机是故意撞人。在场的建材局造反派，把车上三人揪了下来。

一审问，对方死不吭声。其他与会者，要求搜身。结果还真找到了他们身上藏有的“先联司”周报，“先联司”造反派佩戴的袖章，以及“先联司”成员通行证。“工总司”建材局造反队负责人王麻子一挥手，整个建筑系统的造反派包围了黄柴厂。

此时黄柴厂陆陆续续有人上班，李清照收到工人报告，立刻找到廖小鲁。

此时“工总司”的造反派头头朱镖，按照计划，召集还未离开大众广场的主要领导，在文昌阁的号召下，形成临时“解散先联司”指挥部，任命朱镖为前线指挥官，指挥“工总司”勇士，夺取战略高地——黄柴厂，逮捕所有拒不投降的“先联司”及其同盟军“联络站”的成员。

根据市革委会和文昌阁的命令，朱镖要求建筑系统的造反派撤离黄柴厂，取而代之的是采取宣传攻势，调集宣传车和利用手提喇叭。共八辆宣传车开到黄柴厂门口，一字排开。几十个人，拿着喇叭，正对着黄柴厂和来上班的工人，号召他们放下武器、放弃抵抗、不搞分裂、回到“工总司”的大家庭。

李清照拿着廖小鲁的手谕，骑着自行车，急匆匆来到黄柴厂大门口，发现“先联司”的人，已经跟他们干起来了。他们朝靠近黄柴厂大门的宣传车和不听警告的身份不明的人，投掷铁螺帽，至少打伤了三位“工总司”高层。他们身先士卒，以实际行动，鼓励自己的队员，随时准备冲进黄柴厂，捣毁“先联司”的老巢。

大门内外两派争斗僵持不下。“先联司”的勇士们在李清照的警示下，采取守势，绝对不能冲出去，跟他们发生直接冲突。同时安排了50个积极分子，出厂通知每个联络站立刻朝黄柴厂进发，随时参加跟“工总司”的武斗。

到了中午，建筑系统和冶金系统的造反派开始强攻，试图冲进黄柴厂。文昌阁收到朱镖的及时报告，下达命令——不能以各自系统造反派成员，单独攻打黄柴厂，只能以“工总司”名义，统一行动。

同时命令朱镖，让范酒糟带领2000人，阻止前来增援的“联络站”人员，并让范酒糟叮嘱他的人，对这些战斗力不强的对手，攻心为上，绝对不能打伤他们，更不能打死人。一旦投降，将他们的身份查明，造册登记，以备查阅和追责。缴械登记之后，将其驱散。

想不到，“工总司”的人马，个个奋不顾身、骁勇善战，很快撞开大门，冲进黄柴厂。此时他们人人奋勇向前、以一当十，把“先联司”一直坚守在厂内的工人，吓得抱头鼠窜，毫无抵抗章法，几个回合下来，溃不成军，做鸟兽散。

全体参战的“工总司”成员不到一万人，到下午2时左右，已攻下黄柴厂的三分之二区域。下午5时，廖小鲁、龚晓庆以及被打得七零八落的26位金刚骨干，全被生擒活拿，“先联司”被彻底击垮。6时3刻，朱镖站在临时在厂广场搭建的高台上，宣布“解散先联司”战斗胜利结束。

为了防止“先联司”的人从水路逃走，朱镖命令范酒糟立刻调动船只，组织水性好的“工总司”积极分子在黄浦江上进行24小时巡逻。

第二天，从地方台的新闻播送中，才知道这次武斗中，双方共有1465人受伤。823个“先联司”成员被关押。123个“先联司”成员被打伤，其中因伤重送往警备区附属医院抢救的有30人。并有一人在黄柴厂发现时，已经死亡，死者身份有待验证。董九一听，吓得浑身哆嗦。后来听到死者是一位男性黄柴厂工人，才略微放心。

当天，被送到浏阳公安分局关押的“先联司”俘虏共576人，连夜审讯后，对死不认罪、拒绝配合的顽固分子354人，在第二天分别送往市公安局和其他区公安局，进行审判。

让董九忐忑不安的是，在被俘和关押的“先联司”成员中，没有女儿李清照的名字。董九不敢问邹够够，怕她把所有的愤怒，撒在他的身上。偷偷地跟女儿星星一起，拜访了已经脱身的龚晓庆，一问她也不知道这个狡猾的学生，现在身处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