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 17-出院了

新妍一再交待董九：“望哥，今天必须让冰细思出院。”

董九觉得已经十天了，虽然冰细思的恢复还没有达到他的经验值标准，但是新妍的决定，就是廉书记的决定，也是一院党委的决定。党领导一切，董九只有服从。

新妍还一再强调：“医疗费一分钱都不能少交，总计1023块1角9分。目前全院的募捐款，还没有最后统计出来，现在到手的款项560块2角3分。加上还未统计的部分，总共估计在600块左右。剩下的400多块，必须她冰细思出。”

董九已经在新妍面前作揖感激得喜极而泣：“如果不是你在院里号召大家有钱出钱，没钱拉朋友亲人募捐的话，冰细思一家就会被钉在欠债不还的耻辱柱上，永远无法洗白她的信誉和尊严。”

董九虽然不便亲自出面送冰细思，毕竟她是肖大夫的病人，但是护士祝芙回来的时候，捎给董九一封书信，是冰细思写给董九的。信封了口，而且小祝是董九的心腹，不可能会八卦到住院部去。

董九回到办公室，见肖新妍不在，她今天要接生好几个产妇，估计连午饭都没有时间吃。董九看了看信封，是她用一院的门诊诊断记录簿的纸张，亲自制作的。粘合处，整齐而美观，无明显变形变皱，显然是用米汤作为胶合剂，每次用量不多，等其略干才捏合到一处。

封面上有字：一院外科部副院长董兄敬启

字迹端正处，透出遒劲、挥洒和奔放的力度。董九猜这个冰细思是一个外柔内刚之人。

撕开封口，董九展开信页，认真读了起来：

董大夫副院长先生勋鉴：

细思命悬一线之际，幸得先生董刀之力，更兼子夜兼程二院血库，奠定生命之源。虽微命初得滋润，然突发中断之险，亦承先生解困之义举，其高高于云天、其危耸于五岳、其雄威于秦皇汉武、其名重于岱宗、其状秀于关帝、其恩久于无疆。

先生之关照，不论有心亦或无意，细思均铭刻五内、没齿不忘。今生有缘，定当竭力报答先生救死扶伤之恩情。若是无缘，来世亦当结草衔环，报答先生之宏恩伟德。

喜闻先生携肖大夫之鼎力，集一院诸位施缘之人的善心义举，惊得善款若干，实乃可歌可泣的慈善、不愧救苦救难的菩萨。窃逢先生的厚德，赢众人之响应，行扶弱济困之动，感天地之仁义礼智信、践院科之温良恭俭让，愧得细思今日，弱体痊愈之福、忧思消除之幸。

匆匆离别之际，草草修成半笺，词穷字短，未尽心中之感激十之千万、难诉胸膺之感恩于字里行间。惟有当面跪拜叩首，曲残身弱体于先生跟前，不足表细思千恩万谢之敬意。

此去投亲靠友，不远浦江流长、无惧车水马龙。一经停歇，便遣青鸟啼屋、雁字报信，一片冰心、二处晏清。敬申寸悃，勿劳赐复。                   

细思恭叩

草于一九六五年四月十六日

下班的时候，小祝闲聊时提及，冰细思的远房姑姑住在三环路的喜字胡同118号，当时她姑姑不在家，等了半天才见有人回来。细思也很久没见过这位亲人，两人辨认来辨认去，都说跟以前的模样相差甚远，虽然有些印象，一下子还真没认出来。

小祝说细思的姑姑态度冷淡，因为她带去的礼物很少，肯定被她姑姑嫌弃，问董九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要不要去看看，否则她的男人找不到她怎么办。董九说，他会想办法，让她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