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青转身对姐姐秀姑的一个随从招了招手,等这位保镖来到汗青身边,两人立刻抄起躺在地上的大汉,栗雯和玉真非常机灵地端来凳椅和茶水,和擦拭洁净用具,大汉很快清醒过来。汗青见他慢慢恢复过来一打听,才知道他是王家堡的卞家派出的护店,说辽晋交战后,有一些晋军逃兵跑到王家堡附近的翠屏峰,占山为匪,到王家堡金十街和粮棉交易场所明火执杖、杀人越货。卞家不但当铺和物品店被强人抢劫一空,而且卞璞也被兵匪掳去,扬言不出十万大洋,就要撕票。这位护店,是从翠屏峰的牢房里逃生出来,为主人到十里香来寻找李汗青,回王家堡搭救卞家。
汗青一想到卞家念奴、巧笑、宜人都在王家堡,还有牛家的梨花和女儿秋香,都在强人侵犯的范围,心里一下焦急万分,对来到身边的王秀姑轻声说道:“姐姐,这下该怎么办?翠屏峰想不到一下子成为匪窝了。不清剿这帮兵匪,王家堡的新政从何谈起?”王秀姑自从进了酒店,一直没有机会跟汗青单独在一起,一听见他叫自己姐姐,心一下子就软了,抬起一双怨恨的美目,凝视着汗青,喃喃细语道:“汗青,你个负心贼,姐姐不要理你了!想不到你把春燕和瑞芳扔在辽城,就再也不回去。如今晋城也是新军的天下,你又跟我的师傅纠缠在一起,你好让姐姐伤心失望。我回宋州城去,你自己去收拾王家堡这个烂摊子。那里是不是有你的女人女儿,让你担惊受怕、心急如焚?活该,你这样滥情花心,就该这样惩罚你,哼——!”
汗青哑然失笑道:“姐姐回宋州城搬兵来王家堡,正是姐姐的大将风度、聪明之举。我等先上王家堡,静等姐姐救兵如何?”王秀姑来前,新军军长金立群已经下了死命令,王家堡的新政整顿立刻进行,江南购粮,刻不容缓。并对王秀姑说,他的岳父就是这两项紧急军务的当然长官,必须跟他密切配合、积极支助,不得有任何延误和懈怠,否则按军法处置。金立群还特意写了一封公函,让王秀姑面呈李汗青。这些都被王秀姑私自扣押,没有告诉汗青,更没有把信件交给汗青,但是心里又不敢越俎代庖,只能一边抱怨,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按照金立群的吩咐从事。
王秀姑没有想到翠屏峰出现了兵匪,意外地改变了自己的行动计划,只好先回宋州城,调派守城官兵,进剿这帮无法无天、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非得把他们一个个全部消灭,一个不留,这帮杂碎,即使投降,也就地灭口、就地掩埋,不要让他们玷污良家百姓的清静和风水。王秀姑把对汗青的失望和伤心,全部化着对这帮兵匪的咬牙切齿。吃完午饭,带着随从挥鞭奋蹄,朝宋州城疾驰而去,连一句临行分别的话都懒得说,让汗青一下子难受得一声不吭一个下午,无论是天香、美滴还是栗雯、玉真来劝,都一句话也不说。
玉真在暖间见栖霞妪和两个姨妈在喝茶聊天,也来到她们近前,轻声地寒暄了几句,就靠在栖霞妪身旁,轻声耳语道:“娘,爹爹还在生闷气,任凭大家说破嘴皮子都不作声怎么办?”栖霞妪知道汗青在生秀姑的气。虽然内心知道汗青跟秀姑也有私情,但是见汗青这样在乎秀姑,心里更是隐隐作痛,觉得自己跟汗青的路边之约,只是一场春梦,不可能践约,还是趁早对他死心,不作任何幻想,才是今后与汗青交往的正确心理,否则会被他的多情花心气死不可。经过栖霞谷一夜的痛心疾首和痛苦流泪,栖霞妪慢慢解脱了,不再让自己的一片真心付诸汗青。今次南下购买军粮,也是冲着长老苦口婆心的劝解,才答应下来。如果仅仅是汗青和栗雯穷追猛打到栖霞谷,就想让自己屈服,连门儿都没有。
美滴见女儿跟汗青回来,又见他跟女儿的师傅当着大家的面搂抱在一起,就知道栖霞妪又把当初受游侠伤害以至于不再相信任何男人的心,向汗青敞开,心里也是隐隐不悦。但是知道汗青对自己也是一时爱怜,自己没有打算跟他长久,因为也不可能。更是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容易跟他发生肌肤之亲。这个汗青啊,虽说是女儿的干爹,但是怜香惜玉起来也是真性情,让天下的闺怨思妇如何逃脱得了他的捕猎。这时又听见玉真在说汗青的事,一听原来是来请她母亲去解劝汗青。美滴想了想,就站起身来,对栖霞妪说:“栖霞妹妹,汗青他只听你的,你就去试试吧!明天就让他带着栗雯和玉真先上王家堡看看。这帮兵匪,一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不立刻想办法刹住他们的匪性,还以为民国新政只是纸上谈兵呢!”
栖霞妪知道大徒弟的性格,她上宋州城就是去搬兵,明天一上王家堡,准能把这帮丧家之犬、漏网之鱼扫除干净,只是不能这样告诉汗青,就让他尝尝女人发怒的滋味吧!想到这里,栖霞妪佯装着深有同感的态度,站起身来,对身边的女儿说:“既然你美滴姨妈开口了,我们母女俩过去劝劝看看!”天香也想跟去,美滴挤眉弄眼示意天香不要掺和,见这对母女出了暖间,美滴才跟天香说:“表妹啊,你不知道,汗青只吃栖霞妹妹的一套,我们一去,她的威力就大打折扣。我们就在这里喝茶聊天,静候佳音就可!”天香想不到汗青这次会这样倔,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想当初跟他卿卿我我的时候,多么善解人意、温情脉脉,真是彼一时此一时,人是物非,无法相提并论了!
天香连连叹息几声,在美滴的解劝下,也只有耐心等候了。再说栖霞妪和玉真出了暖间,在去后院的走廊上,见徒弟栗雯跟丹凤正在帮助青云干活,问了一下,还在照顾那个卞家护店,关照了几声,跟着女儿匆匆进了后院的正房堂屋,发现汗青不在大厅。玉真就对栖霞妪说:“娘,爹爹他人呢?不会一个人逃走了,去追大师姐也说不准。爹爹他这次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往日爹爹都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生气,每次都是他劝别人不要生气,是吧娘?”
栖霞妪听完,没有吭声,因为女儿跟汗青接触的时间有限,哪里知道一个人的真实脾气呢!就是自己,跟他的接触也就那么几次,每次都是很短暂,见到的汗青倒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难道他这次真的是因为秀姑这个贱人跟他闹别扭,还是他生秀姑不跟他商议剿灭兵匪一事?后面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汗青这个人,说他玩弄女性又算不上,说他花心玩一个抛弃一个也不对,他对身边每一个女人都好,从来不强迫哪个女人跟他发生肌肤之亲,但是一旦有肌肤之亲,也不会对她不管不顾,依然是怜香惜玉,所以他也许是一个多情之人,更符合他的性格和本质。他最关心的还是他的民国新政,谁要是在这件事情上让他失望,就是跟他平生的抱负、志向和理想作对,才会引起他的愤慨和默不作声。栖霞妪想到这里,脸上渐渐泛起一丝笑容。
“他一个人还能悄悄溜走?要走也不会一个人走,会跟你、你姐姐栗雯、他姐姐你娘我,还有那个护店。好了,先进东屋看看。对了玉真,你爹爹很疼你,你先去劝劝他。劝不动就说你娘在堂屋,要找他算账!”栖霞妪跟女儿耳语道。玉真抬起头仰着脸看了娘一眼,半信半疑地问:“娘,刚才人家劝了爹爹,他一声不吭怎么办?”栖霞妪跟女儿附耳说了几句,见女儿不断点头,就拍了拍女的削肩膀,把堂屋的一个茶壶提了起来,摸了摸有点烫手,就递给女儿。
见女儿进屋,栖霞妪就去看看护店,问问他伤势恢复得如何。再说玉真也不知道娘怎么这么肯定,爹爹就在东屋。因为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扣着两只茶杯,只好用肩膀轻轻推开房门。等门慢慢开了一身宽窄,玉真才说话:“爹爹,您还真的在这里,娘……”玉真立刻停住自己说漏的话头,轻轻地来到床边的方桌前,放好茶壶茶杯,又想折身回去关好门,想不到听见爹爹从床上起身的声音,玉真立刻停下脚步,转身一看,原来爹爹只是在床上动了动身子,根本没起来。玉真来到床边,见爹爹和衣躺在床上,后脊梁向外,背对着自己,连棉鞋都没有脱。玉真就帮他脱掉一双沾染不少泥土的棉鞋,放在火盆旁。接着又帮汗青解开棉袍的扣袢,费力地帮他脱着,好在汗青很配合,倒是顺利地脱了下来。玉真接着整理了一下被子,严严实实地帮汗青盖好。
玉真接着关好房门,一边倒茶一边轻声说道:“爹爹,起来喝口茶水吧!您再不开口说话也没关系,等女儿出去,您自己起床喝茶水也一样啊!大师姐临走前她……”说到这里,玉真故意停下来不说了,转身就朝房门走去。来到房门边,玉真见爹爹还不吭声,又停下脚步,静等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娘她就在堂屋,她有话跟您说呢!”说完玉真轻轻地打开房门,想不到门外娘还不在,不是说好了等在门外吗,真是奇怪。玉真觉得有点意外,下意识地转身一看,发现爹爹悄悄地起来了。
玉真没有多想,立刻回到床边,帮着汗青穿好棉袍外套,又把烤得有点暖和的棉鞋帮汗青穿好。扶着汗青下床,才把茶杯端给汗青。玉真知道爹爹心情不好,所以没有再说话。玉真拉着汗青坐在火盆旁的暖椅上,见他低头开始喝起茶水,就转身往外走。玉真竖着耳朵听爹爹的反应,直到来到门边,他也只是喝茶,没有说一句话。玉真慢慢拉开房门,高兴地转过身对汗青说:“娘说,她要来跟你算……算……”玉真不愿意把后边那个字说出口。
汗青把茶杯轻轻地放在方桌上,抬起头看着女儿,语气平淡地说:“让你娘进来!”玉真欢快地来到汗青身边,拉着他双手说:“爹爹,娘她一直在堂屋等你呢!”汗青见玉真一脸微笑,摇摇头说道:“你们母女俩是不是要戏弄你爹爹?”玉真娇声笑道:“谁要您一声不吭呢?何况娘那么聪明,您又这么老实,哪里斗得过娘嘛,是不是爹爹?”
汗青好奇地看了看女儿,玉真见爹爹神情开始好转,接着说:“娘说啊,整个大民国最了解爹爹的人,只有一个人,爹爹,您猜猜这个人是谁?”汗青看了女儿一眼,有点感兴趣的样子,转头想去拿茶杯,玉真乖巧地帮着汗青倒了一杯新茶,递给他时又说道:“猜不出来也没有关系,那就让比爹爹聪明的人告诉爹爹就行了!”
汗青一边喝茶,眼睛一边看着女儿,不知道这对母女俩想干什么,难道就想逗自己说话。玉真见爹爹还能沉住气,又接着说道:“娘说,王师长临走时,交给我娘一样东西,爹爹……”玉真又停了下来不说了,汗青一着急吸了一口气,立刻被茶水呛了一口,忍不住咳嗽起来,喷了女儿一脸一身。“爹爹——!呜呜呜……”玉真都感觉自己口里都是爹爹喷出的茶水。又羞又恼,一下子忍不住哭了起来。汗青见脾气温和、性情恬淡、举止贤淑的女儿因为自己的疏漏,失声哭泣起来,感到非常难堪,就情不自禁地抱着玉真,慌乱地擦拭她脸上的茶水,同时说道:“都是爹爹不好,弄你一身一脸,要不洗洗脸,爹爹帮你倒些热水好不好?”
玉真见爹爹诚惶诚恐的样子,慢慢停下哭泣,满心不悦地说:“都是娘出的馊主意,非要女儿来掺和你们的事情。其实爹爹说不说话,有什么关系嘛,大不了做一个哑巴,不是挺好的吗?天下少了爹爹的甜言蜜语,至少也少了多少受骗上当的寡母、望眼欲穿的怨妇。”汗青再也忍不住玉真的冷嘲热讽,站起身来,搂着女儿入了怀抱,轻轻拍着她的肩背说:“让你费心了,玉儿!是不是讨厌爹爹了?”
玉儿将头枕在汗青的胸膛上,语调清幽地说:“爹爹,女儿怎么会讨厌爹爹,只是没有想到爹爹这次能沉默这么久,不过在女儿的一番妙计下,爹爹总算开口说话了。爹爹,您知道吗,大民国唯一一个比爹爹聪明的女人是谁,现在知道了吧?”
汗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拉女儿出自己的怀抱,双手抓住女儿圆润的香肩说:“哦,难道是玉儿不成?”玉真噗哧一笑道:“现在知道也不晚啊,难道爹爹心目中还有其他人选?”汗青点点头说:“爹爹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你娘是一个集智慧、武功、才华和美貌于一身、天下女子无人能及的传奇人物。爹爹从来没想到,青出于蓝胜于蓝得这么快。你才做你娘的女儿没有两年,就赶上和超过你娘的四大优点,真是让爹爹不敢相信呢!”
玉真又轻轻地靠进汗青怀里,语调温婉地说:“爹爹言之有理。女儿只是按照娘的吩咐去做而已,真正聪明的女人是娘,不过女儿的表演和领会能力,爹爹是不是觉得还算过关及格呢?”汗青哑然失笑道:“知道你们娘女俩在一起,就没安什么好……”汗青话语未讲完,就听见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慢悠悠地插话道:“背地里说人的坏话,可不是你这位北伐新军大英雄应该做的事吧!”
“娘——!您上哪里去了嘛,把爹爹全部交给女儿,好担心完不成娘交给的……”玉真见母亲突然出现,喜出望外地挣脱爹爹的怀抱,一下子投进栖霞妪的拥抱中,惊喜地断断续续地说道,“爹爹他,总算如娘所愿了!”栖霞妪一边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一边望着汗青,柔声细气地说:“想不到一下子就被你爹爹俘虏了,下次娘再也不会相信你了!”玉真在娘的怀里语调不清晰地嘟囔:“娘,女儿才没有这样呢,不信您去问爹爹好了!”
栖霞妪见汗青被自己的逼视看得低下头,就咬女儿的耳朵说:“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去帮帮你的姐姐和青云弟弟,准备晚饭。告诉你两个姨妈,你爹爹没事了!”玉真抬起头,有点迷惑地看着母亲,还是非常痛快地点点头,转头看了看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爹爹,对栖霞妪轻声笑道:“娘,对爹爹还是手下留情好不好?”栖霞妪白了女儿一眼,嗔怪道:“去吧,娘知道他是你爹爹!”
栖霞妪见女儿出了房门,故意用力关上房门,见汗青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才语含讥讽味儿地说:“见姐姐进来,也不问候一声?帮我倒杯茶水,你不觉得今天的饭菜又辣又咸?”汗青知道姐姐手中有自己想知道的内容,就按照她的吩咐,用自己的杯子倒好一杯新茶,抬起头就见栖霞姐姐站在自己跟前,伸手把茶杯递给她道:“姐姐费尽心机,叫女儿作说客,让汗青心情好转,可谓用心良苦,如愿以偿了!”
栖霞妪没有接茶杯,只是看着汗青一脸的茫然和期待,汗青就伸手搂住栖霞入怀抱,然后喂她慢慢喝完一杯茶水。“还喝吗姐姐?”汗青慢慢觉得心情好起来,就轻言细语地问道,“姐姐来不会只为了让我喂姐姐喝一口茶吧?”栖霞妪喝完一杯茶水,又接受汗青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香唇,才语音充满玄幻声调地说:“哪你还想姐姐帮你做什么?”
汗青噗哧一声低声笑道:“姐姐这样说话,是不是要勾引我,还是要拉汗青下水,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栖霞妪哈哈讥笑道:“痴人说梦,真会联想!姐姐定下的规矩,你不循规蹈矩,姐姐如何会允了你的色心、准了你的淫欲。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说说你干什么哑巴半天,谁劝都不开金口?”汗青听完一声不吭,只是紧紧搂着栖霞姐姐,跟她慢慢地耳鬓厮磨,最后汗青低下头来,亲吻着怀里的栖霞姐姐。栖霞妪不回避汗青索吻的举动,跟汗青热切地互动起来。
栖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让汗青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无论是他搂抱自己,跟自己缠绵,跟自己卿卿我我、耳鬓厮磨,自己都心甘情愿地投入到他怜香惜玉的怀抱中、唇齿里和柔情蜜意的梦呓中。栖霞妪每次被汗青吻得娇喘吁吁、香汗淋漓,更是心旌摇曳,恨不得自己立刻把一身裙袄全部褪尽,让汗青抱着自己的玉体香身,上九天下五洋,纵横四面八方,让自己一颗春意复燃的芳心,在汗青的怜香惜玉里驿动到精疲力竭、奄奄一息,才心满意足,才觉得不负自己做一次女人。
栖霞妪发现自己的丹唇被汗青吸吮得芳心颤颤、心神晕眩,就觉得自己的魂儿倏忽地一声溜出自己的身体。一下子感觉真正地自由了,可以随心所欲地翱翔,也可以无拘无束地潜入水底,像一尾锦鲤,把射入水中的阳光,晃动得陆离光怪,又让一丝一缕的光线梳理身体上一片片金鳞,就像汗青的热吻如春雨淋在如饥似渴的肌肤上,温暖、柔软和痒痒地刺激每一次呼吸每一次遐想每一次回眸每一次目光的纠缠和碰撞,直到化作游龙的汗青,张开血盆大口,把自己的肆无忌惮、任意妄为、疯狂怪诞一下子吞咽到他的心田,才重新进入他的心扉,在他软如棉滑如锦温如玉的呵护里,慢慢地陶醉,慢慢化成一溪春水,流到天尽头,无影无踪、无声无息,才愿意睁开双眼,看着满脸坏笑的汗青,跟自己婆娑着鼻尖,感受他独有的男人气息,如和风细雨吹拂着自己的满意和舒适。这时的栖霞妪才满心欢喜地挣扎出汗青的控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漫无目的地抱怨起汗青的霸道、无礼、野蛮和粗糙来。
栖霞妪一边被汗青的舌吻索取着,一边主动逃离汗青的追逐和调戏无度,最后一把推开汗青的贪得无厌,一边拍打汗青的如胶似漆,一边高声地含含糊糊地骂道:“该死的坏蛋,你想把姐姐的舌头咬碎吃下去不成,快松口,听见了没有?”汗青总会在栖霞姐姐放弃努力,无可奈何、手舞足蹈的时候,突然松开,然后一下子抱起怀里的可人儿,放在床上,压在身下一会儿,极尽调戏、捏拿、膈肢之能事,把栖霞姐姐逗得几乎笑岔了气才停下来。栖霞妪喘着粗气,连叫骂的力气都没有。
汗青取来木梳,坐在栖霞姐姐身旁,先用手整理了一下有点散乱的秀发,然后才抱起她来,靠在自己怀里,接着把姐姐的头发解散,慢慢梳理着依然黝黑发亮的一头青丝。“姐姐的头发怎么还这么浓密,下面是不是也……”汗青突然发现自己说话有点放肆,立刻停下话头,却被栖霞妪听得一清二楚,也不生汗青的气,只是冷笑道:“下流了吧!一个大情种、多情汉子,也慌不择言、心乱庸俗不可耐了!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想知道,就乖乖地按照姐姐的吩咐去做,到时你自然一目了然了,知道吗大色鬼、淫魔、轻薄浪子、色情狂、兽欲之徒?”汗青被栖霞姐姐一顿嘲讽谩骂,不但没有破坏他的好心情,反而笑哈哈地挑逗道:“姐姐怎么忘了说汗青是一个采花大盗、偷香窃玉之狂徒呢?”
栖霞妪已经骂痛快了,才没有力气再跟汗青多费口舌,就懒洋洋地依偎在汗青怀里,一声不吭,直到汗青又想吻她,栖霞妪才推开汗青的企图,娇嗔道:“你想憋坏姐姐是不是?你哪里是一个好人,全世界最贬义的字词用在你身上,都无法形容你的坏之十一呢!好了啦,言归正传,你说说为什么一个下午一声不吭,你在生谁的气、恨谁的短?”汗青听完,马上收拾起挑逗嬉戏的心情,把栖霞姐姐抱起来,帮她梳理固定好发髻,才把姐姐放在火盆旁的暖椅上,拉着她的一双小手说:“姐姐,汗青没有生气。一生很少生气,只是在想如何化解王家堡的危机。姐姐,汗青没有时间生气,只是想尽快把事情做完把危机化解。一旦这些情况得到控制,事情都做好了,心情自然很高兴很轻松,哪里还有生气存在的地方,是吧姐姐?”
栖霞妪被汗青一番歪论逗笑了,抽出自己的小手,轻轻地拍打了汗青几下,嗔怪地瞥了汗青一眼,语调娇柔语气温和地说:“你呀真会胡诌瞎说乱讲,到你口里的话,死的变成活蹦乱跳得了;丑的都是惊为天人,倾国倾城;老的,也是豆蔻十三余。你明明跟平时的你大相径庭,还想糊弄你姐姐?好了啦,你有什么顾虑不满都倒出来,姐姐给你全部消灭不就成了,至于对谁都一声不吭,这也不像你的为人和性格呀?是不是被人耍弄了,觉得没有脸面,又找不到人发一通脾气,所以只好默默地承受、慢慢地消化,直到姐姐最后来收拾残局,这时的你,心里基本上已经把恩恩怨怨都消化得差不多了,否则你一根筋的心思,哪里这么容易被你的女儿玩弄于股掌之上?”
汗青点点头,一下子把栖霞姐姐又拉进怀里,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才若有所思地说:“姐姐幕后操纵,女儿演技高超,你们两位搭档,可谓绝配、叹为观止,汗青如何不成为你的手下败将?”栖霞妪优雅地微笑道:“其实真正的胜利者,还不是你李汗青?无论你是生气还是高兴,你身边的每一个人,还不都是为了你的民国你的新政,被你牵着鼻子走么?要说谁是孺子牛呀,自然我们都是,就你不是!”
汗青噗哧地笑道:“怎么都成我李汗青的民国?民国是天下国民的民国,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才有千千万万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跟腐朽落后的军阀浴血奋战,才赢得今天三地两江大一统的胜利、团结的局面,不是吗姐姐?也只有在这样大一统的形势下,新政才能顺利推行,达到令行禁止的效果,假以时日,最后才能把偌大的民国,五族大同的社会,建成一个太平盛世,让每一个国民,不论他们的民族和信仰、不论他们的贵贱、贫富、性别、年龄、强弱,都能得到尊重、得到追求幸福的机会、得到教育的机会、得到公平的权利。姐姐也许会说,我这一辈子根本看不到这一天的到来,但是华夏文明灿烂文化的强盛、民族的繁衍、生命力的强大,靠得就是看不到自己追求的目标依然义无反顾地去追求的人们,中国才有今天源源不断的文明存在和发展,才有我们以大汉民族为主体的华夏国度和文化,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姐姐,我们的国家依然发展进步得不够,非常需要每一个国民和他们的子孙后代埋头苦干一百年,我们才有机会和能力重新回到世界文明的前列。回到前列不是目的,只是想向世界证明,华夏文明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我们今天的现状,我们依靠勤劳勇敢聪明取得的成就,无愧于祖先留给我们的遗产、无愧于伟大民族的传统和本质。姐姐,你说汗青说得对吗?”
栖霞妪没有吭声,只是依偎在汗青怀里,一动不动。过了很久,才无力地说道:“汗青,你像一头倔驴一样,如何实现你的太平盛世?要成为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大丈夫,首先要忠诚,无论是对理想对志向对抱负都不能随意更改、任性增减,也不能对你的同仁、伴侣和长官三心二意,朝三暮四,心在曹营心在汉,而是要一生专一、生死不渝才行,否则你如何实现你的理想达到你的目标呢?你李汗青早已是有家室之人,却跟一个又一个女人发展肌肤之亲,跟她们上床行夫妻之礼,还要乐此不疲,你这样不断消耗你的福寿禄,你的未来令人堪忧,更不可能实现你兼治天下的大理想。你大言不惭还要实现什么太平盛世,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现在民国初定,需要你尽心尽力,而不是一边玩弄女人一边从事你的伟大事业,你想想,你能干好吗?每次听你高谈阔论你的民国你的崇高理想,都让姐姐羡慕敬佩不已,但是今天再听,觉得非常滑稽。你是一个灵魂如此肮脏龌龊的人,连起码的忠诚都做不到,如何说服别人,让他人相信你说的大道理不是胡说八道、欺世盗名呢?”
汗青听完,神情很快蔫塌下来,刚才有的激情和豪迈,甚至激动,好像一下子烟消云散,很快觉得腿上坐着的栖霞姐姐,如一座大山,压得自己要支离破碎,汗青就觉得呼吸都有点接不上,额头上隐隐约约冒出不少冷汗,好像听到自己被判为死刑,马上要被押上刑场,开刀问斩。汗青觉得自己无法集中意念调整呼吸,好像自己被人扒光了衣裳,赤身裸体地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圈又一圈的旁观者行人陌生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每个人脸上都露出鄙夷蔑视的神情,更有人指着自己的下体,比比划划,戏弄取笑幸灾乐祸。汗青就想一头撞死,免得无休止地受辱,却发现自己手脚都绑在一根结实坚固的粗大铁柱上,丝毫动弹不了。突然一个大汉,却长得眉目清秀、唇红齿白,一身书生打扮,手里却拿着一口鬼头刀,对汗青点头示意,一句话没说,一道寒光闪过,一颗头颅,像掉到地上的烂苹果,翻滚了几下,却被几条丧家之犬,在一起争着撕咬,很快就连地上的血水都舔舐干净,汗青禁不住嚎叫起来:“姐姐救命!”
栖霞妪说完,见汗青半天没有反应,却突然惨叫起来,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说:“你疯了,干什么这样没命地乱叫?”汗青被栖霞姐姐一呵斥,才回过神来,一边拼命地喘着粗气,一边解释道:“姐姐,刚才我好像被人一刀砍下头颅,做了一个刀下鬼,剧痛难忍,所以不由自主地喊叫起来。姐姐,好可怕呀!”栖霞妪哼了一声,无不挖苦嗤笑道:“罪有应得!现在还是你的心理幻想,等到了罪大恶极,消耗光你的福禄,到时冤有头、债有主,你的悲剧才真的开始。不是姐姐在吓唬你,而是你实在太坏,你干了多少坏事,你自己心里有数,不必姐姐一桩桩一件件给你清算。如果你听姐姐的良言相劝,从今以后,改邪归正,重新做人,再也不拈花惹草,眠花宿柳,偷香窃玉,规规矩矩忠于你的正室原配,把姐姐纳为你的姬妾,然后收心,勤勤恳恳为民国新政效力,你的未来你的理想你的抱负才能如愿以偿。”
汗青听完,心情和精神不但一点没有改善,反而浑身如被人抽了筋剥了皮,一点力气都没有,一点活力不存在,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羸弱不堪、奄奄一息。栖霞妪见自己的方法,还是无法惊醒汗青的顽固不化,心里一下子感到很悲凉,忍不住趴在汗青怀里,止不住泪水哗哗地粘湿了汗青的棉袍,哭声是那么凄惨,让汗青实在无法忍受。
“姐姐,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惹姐姐生气,不过能不能认女儿?”汗青实在想不出任何有效的话语,劝阻姐姐的伤心流泪,只好把此时自己的心里话脱口而出。栖霞妪今次情不自禁的落泪,也是因为汗青的懦弱无能、犹豫不决,更是他自己对过去的骄奢淫逸难于割舍的滥情花心的本质,而对之失望透顶,又对他抱有奢望的矛盾冲突,导致的伤心和悲凉;又无法彻底放下的柔肠百转的无奈和心酸,让自己坚守的矜持和期待,仿佛要坍塌成为粉齑,一下子不但对汗青绝望,也对自己非常失望,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人生毫无意义,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汗青想不到自己的肆意妄为,惹得姐姐几次三番失声痛哭,尤其是昨天晚上持续痛哭了半个时辰,今天又是痛心彻肺、嚎啕大哭,实在是自己的性格缺陷,惹得姐姐柔肠寸断,这可如何是好?不痛改前非,跟姐姐是不能生活在一起的。她除了美龄之外,眼里是不会容纳任何一个别的女人。即使美龄是正室,因为不在自己身边,名义上她是原配,但是栖霞姐姐跟自己不离左右,才是真正的志同道合的妻子,这也是姐姐她愿意以妾的名义跟自己结合,实际上享受正室的权利和待遇。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改邪归正,去掉自己怜香惜玉的性格,而忠诚专一地只爱栖霞姐姐一个人呢?汗青一面不忍听到姐姐的悲哭,受不了姐姐泪如雨下,撕心裂肺地哭泣,一面忍不住自己的心疼和伤心,也是泪水涟涟,唉声叹气,双手只知道紧紧地搂着栖霞姐姐。
“你给姐姐一句话,到底还跟别的女人上床不?”栖霞妪被汗青的同情泪水浇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时心软一时无奈,最后还是咬咬牙,不想再跟汗青没完没了,气呼呼地问道,“你给姐姐一个明确的答复。你一个男人,说话要算数,不要出尔反尔,否则姐姐对你不会再有信心,知道吗汗青?”
汗青无法给出栖霞姐姐一个肯定的答复,因为这是自己的性格,所以汗青未置可否地说:“姐姐以后就一直跟在汗青身边,监督我一段时间好不好?一个人的性格说改就改,除了骗人骗己之外,不可能是可信的,是吧姐姐?”栖霞妪听完,知道自己要汗青一时半刻就洗心革面,一下子从一个色狼淫虫变成一个柳下惠正人君子,实在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栖霞妪连声叹息、不停地摇头,眼看又要哭起来,让汗青一下子紧紧搂在怀里,深情地说:“姐姐,汗青一定上栖霞谷,跟姐姐一起生活,不理世俗琐事、人间俗务,规规矩矩地在姐姐身边,锻炼心性、洗濯罪孽,变成一个姐姐认可的汗青好不好?”
栖霞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迷恋汗青,离不开他的怀抱,享受他霸道的舌吻,沉浸在他的甜言蜜语而不能自拔,更是被他的慷慨陈词激励得不能自己,甚至莫名其妙地崇拜他矫健的马上身手、火枪射击的出神入化的手段,他看着自己时的情意绵绵,他对自己笑容满面时让自己如痴如醉,他宠爱自己时的体贴入微,他呵护自己时的深情浓得化不开,这一些实在让自己离不开他。以至于他任何背着自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甚至一点点亲热的表现,都让自己无法忍受,恨不得立刻跟他翻脸,甚至断绝任何关系而分道扬镳,永不再见。现在见汗青又在发誓要跟自己上栖霞谷,知道这是他的权宜之计,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对新军对民国新政这么重要,如何让他离开俗世离开王家堡呢!栖霞妪觉得自己越来越脆弱,被长老说几句,就答应下来,帮助汗青下江南购买军粮,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帮他了。如果他还是老样子,自己就离开他,也许这是唯一让自己远离痛苦的办法。
栖霞妪想到这里,就挣扎着想从汗青怀里下来,却见汗青抬起头,满脸泪水,一双桃花眼因为一直流泪,都有些红肿,让栖霞妪难受不已,连忙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起来。一边擦拭,栖霞妪一边心疼地说:“汗青,只要你好好疼姐姐,不要三心二意、见异思迁,姐姐一定帮你实现你的人生抱负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