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悬瓮还有这样一个俊俏的闺女,真是看不出啊!你看她的模样多……怎么一点也看不到悬瓮的影子?”见玉婷走上戏台,来到宝珠身边,台下酒席上的来客议论纷纷,不乏闲言碎语,让秦氏立刻兴奋起来,低头跟身边一位女宾搭腔道:“难道玉婷她不是……”见对方摇头并挤眉弄眼地暗示,秦氏就止住了下面的话,又不甘心,干脆转过身来跟对方交头接耳起来:“真的呀?看不出还有这么一出绝妙好戏,真是不枉此行!你是听谁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对方见秦氏听得津津有味,不禁眉飞色舞地说:“这种事情一看就知道,听米行的伙计说,那谁经常在这里过夜。当初他还病寄你家中,都是这家女户主在精心照料呢!你难道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尤其这个玉婷,眉眼之间都是他的模样,哪有一点悬瓮的影子?大家都这么猜,你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两个人早就那个了,你说是不是?”秦氏听完,没有吭声,只是拍了拍对方放在膝上的手,转过身去,抬头在人群里搜寻汗青,耳朵里一点都听不进去戏台上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学堂学生在说什么。因为自己的男人到南面去进货了,后来岳家派人上家里来报丧,秦氏只好带上大的女儿,跟一个铺里的伙计匆匆赶来。“这个汗青,真是太厉害了!悬瓮到死都不知道唯一的亲生女儿,还是别人的种,真是可笑可恨可怜。哼,王晋生,你的大主顾,知心朋友,都是这等货色,真是让天下人耻笑不说,人家还要骂你王晋生瞎了眼蒙住了心,不行,我非得好好嘲弄一番你李汗青不可。如今悬瓮人没了,抱儿又不成器,将来米行和岳家的家当,都变成你李汗青的囊中之物,真可谓用心良苦啊!这个柳氏也不是东西,吃里扒外、红杏出墙,与有家有室的野汉子勾搭成奸,居然产下野种,到今日还成了气候,这苍天到底有没有长眼啊?悬瓮啊悬瓮,你家中妻妾成群,还在外面眠花宿柳,想不到你自己的正房耐不住你的冷落,守不住洁身自好,早就心系他人、身归旁所。想不到这个人还是你悬瓮兄生意上的老搭档、情谊上的老朋友,真是报应啊!”秦氏一边思绪不断,一边帮着身边的女儿夹菜,觉得这顿丧礼酒席饭菜味如嚼蜡,一点滋味都吃不出来,连玉婷何时说完、何时入席回坐都全然不知,直到玉婷时而劝自己吃菜,不要净顾给自己的女儿夹菜,自己反而忘了吃,秦氏才如梦初醒,讪笑道:“玉婷姑娘,你的汗青伯父人呢?”玉婷轻声答道:“他跟几位大人见过后,就回灵堂了,听他说跟我娘、周大夫和米行的人在一起吃饭,商量下午给我爹出殡的事宜。”秦氏一听觉得不对头,跟玉婷也说不清就起身对玉婷说:“岳小姐,你帮我照看一下我的女儿,我想见见汗青行吗?”玉婷点点头。
秦氏没走几步,玉婷携带秦氏的女儿凤仙跟了上来。“娘,我吃饱了,咱们回家吧!”凤仙不知道母亲吃完饭还要去干什么,缠着玉婷带她跟母亲一起去,紧步来到秦氏身边说道。秦氏没吭声,一手牵着凤仙一边跟着玉婷来到汗青等人中间。等汗青听完玉婷简短的说明,就转身来到秦氏跟前,轻声地问道:“秦夫人,您有事找我是吗?”秦氏把女儿交给玉婷照看,就跟汗青来到灵堂旁边一个闲置处坐下,汗青发现琼花不知何时开始在岳家端茶送水,很快就递给秦氏和汗青两人茶杯,并说道:“夫人老爷请喝茶!”汗青点点头,秦氏没有吭声,只是笑了笑。“李老爷,下午就给悬瓮出殡?停灵还不到三七,为什么这么着急?”秦氏不安地问。“唉,如今岳家今非昔比,家道早已衰落,经不起太多消耗。米行虽然走上正轨,但也是在不断偿还抱儿那时欠下的债务。丧礼所需费用惊人,排场又无法搞得太寒酸,所以只有缩短停灵时间,尽快出殡。秦夫人,晋生兄何时回晋城?”汗青解释道。秦氏心想,悬瓮生前一味地放纵自己,死后有这么多人来吊唁也算哀荣风光,只是汗青这样处理,不怕外人说闲话,把悬瓮的老婆霸占了,还不把悬瓮的丧事办圆满一些。“李老爷,您这样做不怕别人说闲话吗?”秦氏禁不住讥讽起来,“现在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说您是玉婷她亲……”秦氏适时地停了下来,抬头注视汗青。“秦夫人,此时此地说话不方便,等办完丧事,我会亲自到府上拜访晋生兄,到时再给嫂子细说详情好吗?”汗青知道秦氏的厉害,也知道众口铄金的可怕,为了不给柳氏添麻烦乱心绪,只好语气软弱地说。“哼,想不到您……您还是别上王家把晋生带坏了。古语说得好,朋友妻不可欺,您倒好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连梅姨娘、柳氏都不放过!”说完秦氏恨恨地起身,一下子站立不稳,身体很快就朝汗青扑来。汗青及时抱住秦氏,才使她稳稳当当地扑进汗青的怀里,头也狠狠地撞在汗青结实的胸肌上。秦氏头一下子有点晕眩,在汗青怀里停留了一袋烟的功夫,才逐渐清醒过来,见自己人在汗青怀里,就想挣扎出来,却觉得全身无力。“你,你让我坐下来,抱着我干嘛?”秦氏轻声地说着,害怕旁人听到。还好灵堂里的人都到庭院去了,因为这时正在安排出殡时要用的各种用具,接待新请来的僧道尼。“我们出去看看,你能自己走吗?”汗青心里着急,但是依然慢条斯理地问道。“汗青,我的头很晕,让我坐下来吧!你先去吧,我想休息一下!”秦氏感觉在汗青怀里很温暖舒适,但是害怕被外人看见,所以立刻离开汗青, 挣扎着坐了下来。汗青见秦氏脸色苍白,出着虚汗就安慰道:“我去叫人来照顾您,秦……嫂子好吗?”这时凤娇急匆匆来到汗青身边,嗔怪道:“爹爹,您还在这里凉快着?大家到处寻您呢,快走吧!”汗青转身看了看秦氏,只见她精神不振有气无力,有点不放心,就匆匆说了一声:“我去找人来照顾你!”
周大夫抓住汗青的手说:“汗青,你上哪儿去了?祭门完活了,就要抬灵出门,您去看看抱儿穿着用戴齐全不?64名杠夫身着绿衣,黑红鸡翎帽,下身套米黄裤,已经准备就绪,您也看看如何?酒席已经散了,来客都在米行外街等候。我们几个人商量一下,即可开始出殡如何?”汗青一听,顾不上秦氏,只是对身边不知何时挤身过来的琼花说:“灵堂里面,秦夫人和她的女儿需要人照顾,你先去安排一下,回头再跟随出殡行列,快去快回!”说完汗青跟柳氏、金宝、周大夫商量了一下,就分头行动起来。“出发!”金宝高声洪亮地喊了一嗓子,32个扛夫抬起了棺木出了庭院来到门外临时搭建的停灵棚,僧道尼在引魂幡前开始念经诵文。抱儿一身重孝服紧张地看了看周大夫汗青等人,汗青朝抱儿点点头,稳住他的情绪。经文念完,抱儿跪在棺杠前,杠头喊了一声“出盆”,抱儿就把手中的瓦盆用力摔在地上碎了,并干嚎了几声,孙经理放了三声响炮,接过引魂幡交到抱儿手中,嘱咐他好好扛着,又递给他一根哭丧棒,就跟着前面的仪仗队出街上路。仪仗队冲头的是一对开路鬼,接着是4米高的铭旌,红绸子上写着“承天顺运人杰地灵之福地龙飞凤舞之仙乡晋国公一脉相传之祧续诗书为礼经济为实岳门显考讳晋号悬瓮晋城商会先董事之灵柩”。接着就是一双大锣一班玄衣吹鼓手,返魂轿、各种亭台抬着逝者的牌位和遗像,然后是一队僧道尼念经诵唱,随后是祭客送来的花圈、挽联和各色匾额。金宝见仪仗队已经走完,就指挥着米行外街等候已久的送殡的亲友、客人赶快跟上,接着让一行纸扎的亭台楼阁、院落厅堂、内室床柜被褥陈设古玩、丫鬟男仆手执盆盂水烟袋各色糕点果品鱼肉菜肴、马匹车辆等如同真的一般大小的雪山银海,缓缓前行,跟着的是带孝的亲人族人,其后又是举着雪柳的行列,白晃晃飘悠悠地朝前行进。周大夫见雪柳队列经过大门,就让抱儿跟着,同时岳家老管家小灵都领着未成年的全儿跟在抱儿身后朝前行进,这时灵棺在32位杠手的抬举下,跟在孝子身后,前后还有绣花伞和半副鸾驾伴随,殿后的是汗青安排的柳氏、玉婷和小梅等悬瓮生前的内眷所乘的白轿、和魏大人、宝珠、金宝、周大夫、孙经理和汗青自己、凤娇等人坐的马车。为了节省一些费用,孙经理安排汗青的管家李忠撤纸钱。只见他捏住一撮纸钱向天上一扔,各种形状的纸钱被高高地抛到半空中、突然四散开来,变成满天星,一片片慢慢飘落下来。在凄切的哀婉的鼓乐声中,在悲戚和缓的僧道诵唱声中,传来一阵阵升落有致的痛哭声。“爹——!”玉婷受不了这种苍凉悲伤的气氛,情不自禁地又哭喊声急,惹得声音嘶哑的柳氏也高声恸哭起来。小梅抱着柳氏,也跟着抽泣着。抱儿想起父亲生前对自己的爱护,再看看现在,不禁悲从心生,一边走一边大声地哭喊:“爹啊,是不孝之子害了你啊,爹爹,您走得太苦了,受了太多的罪啊爹!都是孩儿的过失让您这么早就离开了岳家啊爹!”听到抱儿声嘶力竭的哭嚎和倾诉,让来送殡的客人亲友觉得很惊诧,不知道这个养子是如何害了悬瓮,都摇摇头叹息不已。有知情的人就交头接耳地传开了其中的隐情,更是让大家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汗青也心生疑惑,对金宝说:“贤弟,抱儿是临时出来还是已经被释放了?”金宝唉声叹气地说:“姐夫,我表姑父出了戒毒所,我看瞒不住他,只好把抱儿放出来。不过我已经给他安排了一个活儿,不让他插手米行的生意,这个决定表姑父生前已经同意了,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我已经请中人把岳家的财产分配好了,每个人都按了手印。具体细节,表姑会告诉您。”金宝话音未落,送殡队伍停了下来,原来有人送了路祭棚,行列停在棚前。周大夫和汗青下了马车,吩咐抬亭座的亭夫将遗像摆放在供桌上,并设祭席一床。抱儿和全儿在棚内跪陪行礼,众送殡客依次前往拜礼,后回到队列继续前进。“李老爷,您好!”汗青转身看见一位头扎白丝绦,身披麻布、腰系白绫的素颜雪腮的年轻女子,唇不涂而丹,眉不描自黛,明眸传情,皓齿留笑,让汗青有点魂不守舍地问:“请问小姐是……”对方嫣然一笑地说:“李老爷是贵人多忘事,妾身是悬瓮遣送娘家的文君啊!”汗青这才想起悬瓮三妾之一、最有才华更是花容月貌的文君。“啊是大嫂!”文君略略含羞地说:“李老爷言重了,如今文君孑然一身,但是念悬瓮旧情,特送来一个起脊穿堂路祭棚,在悬瓮灵前祭奠一番,聊表与其交往一场的情意。”汗青接着问:“大嫂,您要不要去见见大姐?”文君摇摇头说:“李老爷,与悬瓮交往的友人亲朋中,您是最重情守义的。我如今心如槁木死灰,但是闻听悬瓮作古,还是禁不住来送他最后一程。李老爷,大姐有您留意,妾身也放心,无论怎么说,大姐还是命好,有李老爷关照的女人,都是命好运顺的归宿。”说完文君掩面哭泣起来。汗青想不到老实重情义的文君,悬瓮在鸦片成瘾后只是一纸休书将她打发回家,居然一个子也没有给她,让汗青内心很不忍,就急切地说:“文君,丧事后我去找你,把你该得到的送来,这样你今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好不好?你现在是在娘家还是在……”文君止住哭声,擦拭了一下热泪断断续续地说:“李老爷,自从离开岳家,我不敢回娘家,只是在我姨母家暂居。我就一个姨妈,住在千峰坡,离十里屯只有八里路不到,您应该知道是吗?”汗青点点头,问清楚她姨妈家的方位姓氏名谁,好言相劝之后就想转身回到马车上,却听文君喊住:“李老爷,您不会再把文君忘了吧?”文君不顾重孝在身,扑通一身跪在汗青跟前,低头哭泣起来,悲戚戚地喊了一声:“李老爷——!”。汗青立刻把文君扶起来,正想帮文君擦拭泪水,就见凤娇来到身边,对汗青说:“爹爹,姑姑问您是谁送来的路祭棚?对了爹爹,我琼花姐姐人呢?”汗青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而是轻声叮嘱道:“娇儿,你来帮文君姑姑擦拭一下泪水,我去跟你柳姑姑回话。”文君挣脱开凤娇的关照,来到汗青跟前抓住汗青的手说:“不要去说老爷,只要有老爷的关照,文君就放心了!如今我心愿已了,不想惊动大姐。您和令爱回去吧!”汗青见文君泪光点点、含情脉脉,不禁紧紧搂住文君腰身,附耳悄声道:“好吧,我会尽快来看你!”
凤娇对爹爹跟一个陌生女子搂搂抱抱非常不乐意,因为在送殡途中,凤娇不便多说,跟着汗青回到马车上去。文君见汗青父女走远了,才依依不舍朝路边的马车走去。琼花听完汗青的吩咐,就来到空荡荡的灵堂寻找秦氏母女。“秦夫人,您感觉好些吗?” 琼花来到刚才招待汗青和秦氏的厅堂一侧,果然找到坐在软椅上,精神萎靡的秦夫人和靠坐在一旁的女孩,就急切地问候道。秦氏艰难地摇摇头,没有说话。琼花探了探秦氏的额头,没有发现异样,不知为什么她喝茶时人还是好好的,现在却一蹶不振,真是不可思议,就从厅堂拿来一些果品给小孩吃,接着把照看汗青时学会的按摩捏拿手法,用来给秦氏解除身体的不适。按摩了一阵后,秦氏仿佛有了一些体力,双眼微合、声音依然微弱地说道:“你是谁啊?是不是汗青请的大夫?” 琼花轻声笑道:“秦夫人,小女子只是李家的闺女,唤作琼花。现在我爹爹和我妹妹凤娇已经跟着队列送殡去了。我爹特意让我留下来照看夫人您呢,还有凤仙小妹妹。”秦氏一想起女儿,突然睁开双眼,急切地气喘吁吁地问道:“琼花姑娘,凤仙呢?”凤仙正埋头吃着果品,听到母亲的呼唤声,就跳下高脚座椅来到秦氏身旁,拉着母亲的手说:“娘,您醒来了,我们回家吧!”琼花领着凤仙坐回座位,柔声哄道:“凤仙,你先吃着果子干品,等你娘身体舒服一些有了力气,就会带你回家好吗?”见凤仙点头同意,琼花就来到秦氏身边,关切地问:“夫人,您还有哪里不舒服?”秦氏拍了拍头,无力地抱怨:“我的头很晕?”琼花好奇地问:“怎么会突然头晕呢?”秦氏叹息道:“还不是被你爹气的,我的头顶撞在他胸前,人一下子就晕晕乎乎起来。”琼花想象不出爹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气眼前这个女人,还是撞在爹爹胸上,怎么可能呢?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说胡话。琼花没有再问,就给秦氏按摩头上几个穴位,让她慢慢恢复神智和体力。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秦氏才感觉全身有了力气,头脑也渐渐清晰起来,抬头动了动,不觉得头晕,才定睛注视起琼花来,笑逐颜开地说:“嗬,想不到汗青有一个这么俊俏的闺女,还有一手按摩捏拿的技法,真是不简单。多谢你照顾凤仙,让我这么快就恢复如常。”琼花低头笑了笑,斯文地答道:“夫人客气了!我爹爹可是天下最体贴他人的大善人,他见夫人身体不适,毫不犹豫地让他女儿我留下来伴随夫人左右,唯恐夫人有任何意外,尤其凤仙年幼,更是让爹爹放心不下。要谢我还不如谢我爹爹呢,夫人!”秦氏想不到一个与他人正房生育一个女儿的男人,在他女儿口中居然是一个天下最好的人,不禁发难道:“琼花呀,你知道玉婷是你爹爹什么人吗?”琼花点点头说:“知道呀!她是爹爹与柳姑姑生养的女儿,也是琼花的姐姐。夫人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秦氏不知道要不要再接着问下去,因为琼花一个姑娘家,哪里知道这其中人性的肮脏和卑劣。“是你爹告诉你的还是你听别人说的?”秦氏还是止不住内心的恼怒接着问道。“我听姐姐凤霞说的,我娘也说过。”琼花自然地答道。“你娘都知道?哪她承认你爹与玉婷的关系?”秦氏一不做二不休,刨根问底。“生气,怎么会不生气,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我爹爹也在我娘跟前认错改错,更是得到我娘的宽恕。”琼花答道。“嗬,想不到汗青家门连一个女孩都出口成章。我来问你琼花,你爹爹送你上学堂念书了吗?”秦氏被琼花压人的气势、侃侃而谈的气度惊讶得言不达意,情急中慌忙地问道。“我爹爹倒是没有送琼花上学堂,而是让我大姐凤霞作先生,教琼花识字,学礼节懂道理通人情明世故。夫人还有问题吗?”琼花不亢不卑地问道,同时端来一杯温茶水,要喂给秦氏喝。秦氏听话般地喝了半杯茶水,心情慢慢舒坦起来,想起汗青搂住自己时的舒适和汗青温文尔雅的表情,内心有几处很快柔软起来,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温和许多,拉着琼花的手,笑意淡淡地说:“琼花,你是一个孝顺听话的好女儿,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内心的。对了,你的二个姐姐名字中都有凤字,为什么单单你叫琼花呢?”琼花听完,就坐在秦氏身边,低下头没有吭声。“琼花,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触动你的往事?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我的过错,请你不要计较我的闲言碎语好吗?”秦氏知道自己的毛病。但是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见琼花默默无语,就自责起来。“夫人,既然您提及此事,琼花说来也无妨。小女子出身贫寒,因为家境窘迫,父母无奈之下,将琼花卖给李家作妾。不过当时的李老爷并没有接受李家大太太的这番美意,只是把琼花当作一个照顾李家的佣人看待,从来不让琼花床上侍候。后来李老爷在晋城病倒了,寄居夫人家养病后,回到十里屯身体时好时坏。那段时间主要是琼花和太太给老爷送汤喂药、接倒便溺擦洗身子,后来也跟大姐凤霞一起照看老爷。由于琼花精心侍候老爷,宽慰太太内心的不平和气恼,赢得了老爷太太的信任和喜爱,在老爷的提议下,李家认了我这个地位卑微出身下贱的女子为李家的闺女成为小姐身份。在凤霞姐姐身边有一个叫杏花的丫鬟,也被李家认作闺女成为小姐身份,并以小姐的身份和嫁妆,嫁给一位教书匠,现在他们家居金陵,大姐夫在金陵大学作教授。听凤霞姐姐说,这位教书匠,还是太太娘家学堂出来的才子,又是革命党人。想不到杏花姐姐一个丫鬟女子,如今不但是李家的大小姐出身,更是教授夫人,真是人间天上,让琼花对老爷太太不得不刮目相看。他们虽然不是琼花的亲生爹娘,但是他们对待琼花跟对待凤霞凤娇没有两样。就是在琼花没有被认作李家小姐之前,爹爹在给礼物上,凤娇妹妹的和琼花的都是一样的。”
秦氏听完,默不作声,不知道还有什么问题好问。琼花见秦夫人不吭声,以为她累了,就关切地问道:“夫人,您要不要上客房休息一下。我来照看凤仙,顺便把厅堂布置一下。听我爹爹说,要把灵堂收拾妥当,摆好白围桌供放悬瓮姑父的灵位和张挂他的遗像,还要点烛上香,请乐班奏哀乐,这样抱儿哥哥和全儿弟弟就可叩头行礼,完成安灵的礼数。”秦氏抬头欣喜地看着琼花,和颜悦色地说:“琼花,你真是一个听话体贴的孩子。现在我身体完全恢复了,让我们一起来收拾布置安灵的厅堂吧!对了,琼花你想在晋城多待些时日吗?”琼花点点头说:“听爹爹说,因为停灵不到七七,只有三七,剩下的四七爹爹都想参与完成,所以琼花也会在晋城多停留一些时日。”秦氏听完就说:“想不想到我家去玩玩,甚至住上几日,这样我们娘儿俩可以再聊聊闲天,你秦夫人还想多了解了解你的爹爹你的娘,还有你的姐姐妹妹哥哥他们。你秦夫人家请的厨子可是拜晋城天下大酒店的名厨学艺出身的,吃喝包你满意!”琼花莞尔道:“好啊!不过我得先问过爹爹,他如果同意,我就跟夫人去玩几天!”秦氏喜出望外地说:“琼花,你不要再夫人长夫人短地叫了,就喊我秦姨更好。我做姑娘的时候爹爹给你秦姨取名为素娥,现在知道我这个名字的人除了你晋生叔,再也没有他人。今天秦姨特意把我娘家的芳名告诉你,琼花你知道为什么吗?”琼花笑道:“自然是秦姨喜欢琼花,还有就是……”琼花有意把话掐断,故作神秘地微笑起来,同时不忘给凤仙添加果干糖块。“哈哈,琼花,真有你的,还跟你秦姨留一手。”素娥笑道,见凤仙叫嚷要水喝,就把茶杯递给女儿,回头看着琼花接着问道:“还有什么?”琼花抿嘴笑道:“秦姨还想让我爹爹知道是吗?”素娥有点羞涩地笑道:“瞧你想到哪里去了?不过让你爹爹知道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嘛!琼花,你听是不是送殡的人马都回来了?”琼花听了听就出了厅堂,在庭院就见孙经理在大门内放了一座火盆,让每个进门的人都迈过火盆,旁边站着小灵都,满头大汗,估计刚才生火盆时被炭火烤的。琼花见每一个人迈过火盆进门后,凤娇就发给一块糖,琼花转身拉着凤仙,跟秦氏一起来到凤娇身边。“琼花姐姐,你没有去送殡吗?”凤娇一边散着糖果一边不解地问道。琼花摇摇头,低声地答道:“爹爹安排我照看身体不适的秦夫人和她的女儿。对了,爹爹人呢?”凤娇忙着散糖也不误答话:“爹爹上周大夫开的药铺给秦夫人捡拾几味安神养肝健脾肾的中药去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还跟周大夫说,不要在留灵谢客时就离开,特意挽留他来看看秦夫人,估计他们很快就回来。”秦氏听完,内心很是感动了一会儿。“哼,这个汗青还真是一个有心人,难怪这么多女人心甘情愿跟着他。我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他的体贴照顾迷惑得失去男女之礼之界限。汗青,我秦素娥就不相信会被你迷住,掉进你的陷阱,被你玩弄轻薄。我是不是太大惊小怪,还是自己突然喜欢上这个怪怪的男人起来?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面对一个陌生男人的好意,滋生这么多奇思异想,真不是一个良家妇女。”秦氏翻来覆去地跳不出凤娇无心说的几句话,一抬头就看见汗青和周大夫进了岳家大门,朝自己走来。
“爹爹,周大夫,你们可回来了!厅堂按您的吩咐,秦夫人跟女儿一起忙碌了半天,总算收拾好了!柳姑姑、抱儿哥哥、全儿弟弟他们人还没有回来吗?”琼花恨不得一口气把所有的问题都问完。汗青凝视了一眼秦氏,欣慰地说:“谢谢你琼花,谢谢你代爹爹照顾秦夫人。秦夫人,您现在感觉是不是好一些?”秦氏第一次仔细端详起汗青来,见他这些天不停地操劳,人比去年在自己家里要消瘦许多,眼神疲惫、精神憔悴,加上心情忧郁,整个人看上去没有活力,让秦氏的心弦止不住被什么揪了一下,震颤得疼痛起来。“谢谢你汗青兄!我感觉好多了,多亏你安排一个得力的女儿,帮助我缓解头晕乏力。你自己这些时日费心费力,日渐消瘦,要多保重才是!”秦氏觉得自己说话时的语调越来越弱,好像怕身边的人听见,觉察出自己内心的世界,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多谢夫人提醒。对了,周大夫特意过来给您诊断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现在晋生兄不在家,您身体哪里不适,一定要及时就诊,不要耽误才是!”说完汗青就把秦氏引见给周大夫,琼花乖巧地把医患领到一间客房,汗青和琼花在一旁陪着,直到周大夫看完,开出药方,汗青才起身问道:“周大夫,秦夫人的身体没事吧?”周大夫看了看秦夫人,秦氏笑道:“大夫请讲吧,汗青兄和琼花都不是外人!”周大夫笑了笑接着说:“晕眩之症多因情志饮食所伤导致而形成的,失血、外伤和疲劳过度也是致病因素。病位在清窍,当清窍因痰火、淤血、失养和脑髓空虚影响,就会发病。秦夫人的病症在于肝火上炎,宜用龙胆泻肝汤清肝泻火,清利湿热。此症严重会至中风,轻则伤残重会致命,所以秦夫人平日要保持心情开朗,精神愉快,注意饮食有度,注重养生保护阴精,预防此病发生才是根本。”汗青知道秦夫人平时嫉恶如仇,脾气急躁,容易恼怒,知道这是她的脾气性格引起的病症,如今被周大夫提及其危害性,倒是一件防范于未来的好事,就接过周大夫手上的药方,把周大夫送到门外,并把几块银元塞给周大夫。“汗青,你我还这么客气?此番柳氏付给我的酬劳已经非常丰厚,这次就算义诊吧!”汗青哈哈一笑道:“治病收取合理的费用乃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秦氏也不是身无分文的赤贫人家,更应该付费。周大夫不要推辞,更何况上次小弟的一命还是幸亏周兄出手挽救过来的,周兄救命的大恩大德,小弟还没有报答,这几块钱周兄千万不要推辞!”周大夫笑道:“嗨,汗青兄这样说就太见外了!当初柳氏派梅姨娘亲自上门送红包,送珍金,出手大方得都让我不敢接受。汗青兄为人仗义,无论男朋女友都对兄长为人佩服之至,汗青兄真是古道热肠,小弟还要多多向兄长学习看齐才是呢!”汗青面露惭愧之色地说:“周兄谬赞啊!好,那就代柳氏多谢兄长周全之德力助之恩,代秦氏感激兄长不辞辛劳诊断之义直言之情,后会有期!”汗青目送周大夫离去,正想转身就听到柳氏说话:“汗青,你来一下!”汗青跟柳氏来到大堂,这时抱儿全儿小梅凤娇还有管家小灵都李忠等人都在,“你看一下这样安排是否合适?”汗青看了一眼遗像上的悬瓮,那时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时候,两眼炯炯有神,简直可以穿透人的肉体,直入人的灵魂深处。“这张照片是石记照相馆出的是吗?”汗青下意识地问道,因为汗青当初跟柳氏玉婷合照也是在那间晋城有名的照相馆里照的。后来自己把照片镶嵌在一个相框里,放在书房一个书桌抽屉中,被琼花清扫书房归置书桌时发现,又被凤娇偷看过一次,还好她们守口如瓶,没有告诉美龄,否则命运堪忧,“质量上乘,那时悬瓮多健康啊!人啊,不能有坏习惯,否则伤神伤身体,到头来害了自己影响家人,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抱儿听完,表情非常尴尬,低下头想了想,最后还是一声不吭。
在等过完七七期间,汗青一直未提跟岳家合伙经营米行的事情。不过抽空带女儿们和管家李忠,在晋城各处游玩了一遍,也品尝了晋城各种风味小吃名吃,又跟凤娇和琼花到洋人商铺购置了许多女子穿戴饰物,还到晋城最大的书市购置了许多新式读物,并给管家买了一些中意的新式烟嘴、老式鼻烟壶和一些玉器首饰,为他的老拌和儿孙购置了一些做针线的工具和洋玩具。因为都是汗青出钱,大家每次都是满载而归,一路充满笑语,只是汗青交代大家回到岳家不能提任何在晋城游玩的事情,尤其是带他们看戏听评书逛庙会喝早茶的事,半个字都不能提。有时柳氏会问问,汗青都说带他们上寺庙道观参拜抽签算卦云云,或者到书店农具店去看看等等。一日,琼花提到能否去秦夫人家看看,正好汗青也想再去拜访一次晋生兄,就满口答应,不过琼花说只能是她跟爹爹去,妹妹凤娇和管家三爷不要去。“为什么不让他们一起去玩玩?”汗青不解地问道。“爹爹,秦夫人只是让女儿去她家玩玩,顺便小住几日嘛!如果都去,怎么住得下?”琼花担忧地说。“哪爹爹也得陪着你在王家住几日哦?我可以跟他们当天就回来,你呢继续留在王家多停留几日,不是可以吗?对了琼花,秦夫人怎么突然请你上她家做客呢?”汗青好奇地问。“还不是爹爹对她关心,而给女儿带来的恩惠呗!秦夫人让我喊她秦姨,还说她做姑娘时的大名是秦素娥。爹爹,您喜欢素娥这个名字吗?”琼花把心中的事儿一股脑地翻出来,等爹爹的反应。“给女性取名,有多种手法,其中之一就是采纳女性用字,譬如你妹妹名字中的‘娇’字,还有就是你秦姨名字中的‘娥’字。当然‘素’字,就是女德用字,反映纯洁质朴,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自然之美德,所以你秦姨的名字是很美很女性化的。”汗青解释道。“嗬,看不出简简单单两个字,隐藏的学问还这么多!”柳氏在身后突然说道。
故事简介:在柳氏的丈夫悬瓮丧礼宴席上,秦夫人秦素娥故意难为汗青,不想晕倒在他怀里,过后幸得琼花照顾,让秦夫人不禁对汗青刮目相看。琼花想让她爹爹李汗青一起去晋生家玩几天。
备注一下,以后看会了解个大概。
而第三短开头直接说//周大夫抓住汗青的手说:“汗青,你上哪儿去了?祭门完活了,。。//有点不连贯的感觉,看看是否需要加几句。例如在第二段段尾加上“大家都在找你,特别是周大夫需要商量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