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我闻，我思我想
从大陆来到美国，至今在东西方度过的时日大致各半。愿以我所见所闻触及一下东西方的文化和制度。也许能起一点抛砖引玉的作用。
前天（6月23日，星期五），《华盛顿邮报》爆料前总统奥巴马早在2016年8月就明确知道俄国总统普京不仅是干涉美国选举的俄国骇客的幕后人，而且还曾给出特别指示，要以击败或至少损伤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帮助川普当选为目标。
奥巴马政府在几个月的内部秘密辩论之后才公开此事，并批准了一个非常“温和”的惩罚计划 – 驱逐35名外交官，关闭两个俄国政府拥有的大楼。昨天，《华盛顿邮报》第一次透露出来的是奥巴马同时还批准了一个秘密的对俄国基础设施的网络攻击计划。奥巴马离任时该计划还在筹备阶段。
现任总统川普立即针对此事在Fox News星期五的采访中说“（奥巴马）早就知道俄国干涉选举了，他什么也没做。”
嘿，虽然他早就得到情报部门的信息说确有此事，川普可是一直不肯公开、明确承认俄国有干涉美国大选的，而且上任后还把被关闭的两个属俄国政府财产的大楼归还了。现在这样说，是不是贼喊捉贼啊！
川普到底有没有通俄？
目前的答案当然是“不知道”。说是站边也好，有偏见也罢，反正在我看来有几个关键点不能不让人心生疑点。
川普上台后比较执着的两件事是要情报部门（1）承诺他本人没有被调查，（2）停止调查被他不得已裁掉的前国家安全顾问弗林(Michael Flynn)。如果说第一个只是因为川普向来在乎面子到病态地步的话，第二个就无法解释了。是的，川普很在乎手下人是否对他忠诚，但这是单向的。川普从来就是过河拆桥的人，对伸手相助的贵人都如此，就不用说对落难之人了。在他身上，你很难找出一件他对别人忠诚的事例。如此个性的人，却念念不忘已经被调查的弗林，甚至还在弗林承受巨大压力时短信他“挺住”（Be Strong），让人不得不问川普为什么一反常态地如此“忠于”自己的旧部下。也许，弗林是通俄门的关键？
川普对俄国人的亲热劲也是格外引人注目的。川普是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明眼人很难不留意到他与俄国人见面时的笑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对了，为什么与俄国人会面时有“特别嘉宾”是不见诸名单的呢？而且还给俄国媒体大开方便之门！炒了正在调查他的前FBI局长科米（James Comey）鱿鱼后的倍感轻松绝对是此地无银的自白。还有，川普打死也不公开税表，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么见不得人呢？以我小人之心来猜测，无非是三个原因：（1）不想戳穿自己号称有多少多少家产的谎言。（2）不想让人一眼就明了自己推行的政策、法律都是为了肥自己的腰包。（3）不给通俄门的调查提供最有利的线索，最方便的切入点。我当然只能猜错，但疑团是很大很大滴，不信可以看看《美国华人》的“彦子追踪”系列节目，特别是第六期，把川普与俄国错综复杂的关系梳理得清清楚楚，让你不联想都不可能。
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一句话：川普的通俄门很可能是真的。哪怕没有到犯罪的地步，里面有猫腻是铁定的。那么真相最终会不会面世？我想答案同样是“不知道”。这一类调查本来就难度极高，加上现在总统和两院都在共和党手里，没有共和党的协力助推，在穆勒(Robert Mueller)被任命为特别检察官之前，民主党几乎是束手无策。如果说“通俄门”的调查一直在一步步往深处走，那主要是媒体和科米的功劳。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功臣，那就是川普本人。
川普是不是自投罗网？
每当看似一个个线索都死了的时候，川普就会以他独到的方式爆料。同时，川普也不顾政界的忌讳，以他特有的“胆识”，不仅仅让曾经负责调查他的前FBI局长科米走人，而且又把调查通俄门的特别检察官穆勒作为炒鱿鱼的对象，虽然最终被手下劝阻了。这样做的结果是，川普现在被以“妨碍司法公正”进行调查。对了，川普在国会给的限期的压力下，终于不得不对是否有与科米谈话的“录音带”做了澄清，而这以无中生有的录音带威胁科米的行为被法律专家定义为有恐吓证人之罪了。川普不懂的是，要真正搞清楚通俄门，非常非常难。但要证明他妨碍司法公正相对就容易多了，特别是在他个人非常“配合”的情况下。
1979 - 1980的美国被伊朗扣留人质，是在里根就职典礼后几分钟被全部释放的。随后里根政府与伊朗一反常态的武器输送协定，致使里根竞选团队与伊朗有非法交易的传言甚嚣尘上。但国会最终也没有抓到把柄。如果里根也利用权力百般阻扰的话，即使抓不着要找的东西，也可以来个妨碍司法公正罪啊！这事如果是换成川普，绝对是能够定罪滴。
哈佛法学教授，著名宪法和刑法学者Alan Morton Dershowitz曾经总结过13条法庭判罪的“规律”，或者说是警方、检方与法官之间默认的游戏规则，把这些规则简单贯穿起来就是：有没有罪是一回事，能不能或如何判罪是另一回事。如果检方起诉你，就说明检方与警方的直觉认为你有罪。如果没有铁证，他们也会千方百计使你被定罪，哪怕用做假证的方式，而最容易的方法就是以一个更容易证明的罪名起诉。法官是深知警方与检方的“伎俩”的，但如果法官的直觉也是相信你犯罪了，他就会一同参与这样的游戏。
记不记得O.J.Simpson的案子？1995年他被起诉谋杀前妻，结果陪审团判他无罪释放，震惊全国。2007年，Simpson 再次以微不足道的原因被捕且再次被起诉，这次被定罪了，法官给了极重的判决：33年徒刑，至少9年不能假释。谁都知道，这个判刑重得离谱。但大家也都明白，这是补上次被他逃掉的罪，无奈这次罪名太轻，法官已尽了最大努力。
其实这样的事例天天都在发生，只是我们大多数人不知道，不明白罢了。看来川普也是属于不明白的那一拨的，所以才敢做事肆无忌惮。我们现在已经由川普那里知道，他被调查妨碍司法公正罪了，看来穆勒就是走的这条路！能够证明川普通俄当然是最理想的，但如果那个目标太困难，只要能够证明他有个什么罪就也是一场胜仗。
自科米被川普炒了之后，大小媒体都是开口闭口水门事件再现。这个类比非常贴切，不仅仅是科米被炒及川普欲炒穆勒都是像极了水门的“星期六之夜大屠杀”，更由于暴露水门事件的非法侵入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办公室并不是尼克松的致命伤，他最终是栽在试图掩盖事件真相、阻扰国会调查上面。川普正在步尼克松的后尘。
川普的出路在哪里？
历史上可以和导致尼克松总统倒台的水门事件相提并论的政治丑闻莫过于伊朗门事件，它是指80年代中期里根政府秘密向敌对的伊朗出售武器以换取美国人质被获释的政治丑闻。
1986年底里根任命前参议院John Tower组成总统调查委员会调查伊朗门事件，指示白宫和各行政部门交出所有材料并配合调查，而且他把主要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里根在1987年3月4日于椭圆办公室播出的全国电视讲话以及另外两个讲话中对当时发生的境况表示歉意；在那个丑闻期间，里根已经有3个月没有直接对美国人民讲话了。
里根总统是这样对美国人民解释为什么他没有时时更新丑闻信息的：
“我在此之前没有对你们说话的原因是：你应该知道真相。尽管等待令人很无奈，我觉得提供不完全的，甚至可能是错误的报告是不恰当的，因为错误的报告必须得到纠正，而那会制造更多的怀疑和混乱。我们已经有太多这样的东西了。”
然后，里根对发生的一切承担了全部责任：
“首先，让我声明，我对我自己和我这个政府的行为负完全责任。尽管我可能对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事情很愤怒，我还是必须对此负全责。尽管我可能对我的某些下属非常失望，必须对他们的行为向美国人民负责的依然是我。”
里根总统坦诚、合作和负责的态度导致的后果是：虽然两名主犯诺斯（Oliver North）和波因德克斯（John Poindexter）最后被起诉定罪，委员会也认为里根对其部下的违法行为负有一定责任，但他还是能全身而退，没有被追究任何刑事责任。卸任后仍然被保守派认为是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之一。
里根总统曾是川普的崇拜对象，里根面对伊朗门丑闻调查的态度和行动实际上已经为川普指出了一条唯一的出路。
鹿死谁手？川普身边的人保重了！
为调查“通俄门”，美国两院分别举行了多个听证，被邀请的听证人包括前FBI局长科米，现任联邦总检察官杰夫·塞申斯(Jeff Sessions)和其他政府高职官员。值得一提的是，大多现任官员都没有客观、有诚意地回答两会议员的问题，特别是关键的、涉及现任总统川普的问题。塞申斯更是充分展示了他的“政治技巧”，居然可以在没有援引“总统特权”的情况下不回答他与川普之间的交流信息。只是，塞申斯及他的同僚会不会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还不得而知。
川普毕竟是总统。考虑到国家的尊严，总统往往有着随其职务而来的“护身符”。遭弹劾的尼克松就被赦免了牢狱之灾，但他大大小小的部下却有几十人坐牢。紧跟川普的，如果还没有金盆洗手，现在是三思的时候了。说真的，跟错人的代价有时是非常大的，即便最后能幸免于刑罚，声誉上、经济上都会蒙受重大损失。副总统彭斯（Mike Pence）和塞申斯等人已经不得不雇请私人律师了，没有相当财力的，这是破产的节奏啊！事情发展至这个地步倒是很符合川普一贯的做事风格：他是以损害所有人的代价使自己得利的，与其合作生意的几乎都被栽！这也是为什么多位华盛顿大牌律师不愿意接川普这个客户，一则因他不照常理出牌不好伺候，二则是向来官司缠身的川普有赖皮律师费的臭名声。
前几天川普的私人律师Marc E. Kasowitz还给川普助手们“忠告”：你们现在并不需要雇私人律师。这分明是陷害啊！有法律专家说，川普私人律师这样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了，他是以损害别人的利益来帮助自己的客户。这位律师已经为川普服务几十年了，看来能与川普做长期合作伙伴很可能是一丘之貉。搞笑的是，前几天，为了应付政府对川普的调查，这位川普的私人律师也为自己请了私人律师。不是我要写绕口令，这样的事情真的很奇葩啊！让人不得不问，这是不是对自己有越线行为的不打自招呢？
我还是那句话，耐心，淡定，让戏继续演下去，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本文首发于“美国华人”公众号(ID: ChineseAmericans)（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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