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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切恢复正常。在这之后夏雨仍然和手下有说有笑,但变得稍稍严厉一些了,不时批评甚至斥责员工,偶尔还会骂两句,就是说开始像个老板了,但即便如此,仍然是个好老板。他当然开始留意小珂,很快就发现小珂专业很强,人能干,聪明,又肯吃苦。他越来越觉得这个无锡小姑娘长得温柔秀美,可是夏雨一直觉得自己公司里的小伙子们都个个精神姑娘们都人人美丽嘛。一切如故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小珂还是经常加班。他们俩没有再单独出去吃过宵夜,但是如果还有别人,夏雨会请大家一起去吃宵夜,当然是他来买单了。有时小珂出去吃完宵夜,会给夏雨带来一些小吃食。但接下来有一天,夏雨推开屋门走出来一看到外面的办公室,一阵眩晕。今夜,他一眼看见外面的办公室里并排坐了两个小珂:一个是古典的小珂,淑惠端庄,长得酷似小珂;一个是现代的小珂,时尚热辣,长得一点也不像小珂。原来,今天晚上公司的小何也没有走,坐在小珂的旁边也在加班工作。夏雨走过去看着她俩:小珂和小何,小何和小珂。小珂转眼间已经是公司里的“老人儿”了,小何是新招来的一个苏州姑娘,身材火辣,性格火辣辣。她也加班工作?夏雨简直不敢相信,一阵诧异,又接着一阵欣喜。世界在变化,而且是在向好的方面变化。难道多年的教改终于成功了?教育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你看现在像小何这样的女孩子都懂得要努力工作了。那么为什么小何就一定不会努力工作呢?没有必然的道理嘛!夏雨请两个江南的姑娘和他一起出去吃宵夜,但不知为什么今夜三个人一起吃宵夜却显得气氛很尴尬。然后,小珂不见了,只留下小何。这让夏雨对小珂有些不满意。是不是又谈男朋友了?年轻人一谈恋爱就不努力工作了。对小何,更不满意了。那时他已经很有些烦感这个小何了。小何业务不行,但明显在对夏雨示爱。这在公司里影响可很不好。夏雨不胜其烦。但小何是一个大胆的姑娘。一天晚上,她推开夏雨办公室的门,像一股妖风,妖娆缭绕地吹进屋子里来,然后竟然一下子抱住了夏雨。夏雨大惊失色,连忙手忙脚乱地挣扎开。小何说:我一见到你就爱上了你,你难道不知道吗?当夏雨苦口婆心劝走小何后,一人坐在沙发里,心中烦乱。刚才小何抱住自己时,那对乳房压在他的胸前,但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到了它们是那么的柔软,而且,那么大。夏雨觉得自己刚才劝说小何时就像是唐僧,但现在他是没有了悟空和徒儿们的唐三藏,只能依靠自己去战胜世间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了。过了几天,夏雨就把小何给开了。开后夏雨心里又后悔,为小何担心,她受得了吗?失去工作可怎么生活呢?然后,又连续几天为自己担惊受怕,怕小何来胡闹,到时候可是有口说不清。就这样夏雨一直惴惴不安,一天晚上他推开门走出办公室,看见小珂又坐在那里加班,仿佛是时光倒流,夏雨心中一阵温暖。第二天,眼睛就发炎了,又红又痛,看不了电脑,只好叫小珂来帮助。隔日,小珂悄悄捎来了她煮的一桶羹,杭白菊,枸杞子,金银花,防风,银耳和冰糖,还有酸酸甜甜的醪糟。两人关上办公室的门,合而食之,就像两个在家里关起门来偷食吃的小孩子一样的开心。从此之后,两个人有了自己的小秘密,时时会相互发短信聊天儿、问候。这样的小秘密越来越多,像蚕吐出的蚕丝将他们包在一个私密的小空间里,让他们很温馨,也很快活。不过,夏雨读完短信之后就会把它们都删掉。
夏雨一直在犹豫是否为小珂涨工资。这事当然他可以做主,但这样做会不会被别人非议,或者小珂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后来小珂要搬家,夏雨知道了,主动说要开车去帮她搬,小珂没有推辞。夏雨来到她住的地方,那情景看了让他心里难受。这么一个娇小灵秀的女孩子竟然住在这样拥挤混乱的地方。那时夏雨心中升起一股怜惜之情,他想要对小珂好,像大哥哥一样地保护她。新家的条件好多了。虽然仍然很小,但小区干净,环境安全,让人放心。几天之后,小珂把夏雨请到家里,为他做了几个无锡的菜肴以示感谢。夏雨来时看见,屋子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简单但整洁,小处的装饰透露出女主人的细心和品位,屋子里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的清香。饭菜做的也同样简单但可口。小珂为夏雨打开了一瓶冰镇的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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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小珂的住处,夏雨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开着车在绍兴曲折的老巷子里转来转去,好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好像自己是一只侏罗纪时代遗留下来的恐龙,惶恐地开着车子看着窗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世界,心中涌来无限的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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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面,两人坐在一起,彼此相互注视,大家都没有什么变化,感觉特别亲切。
但是Tram现在变得安静了,仿佛已经长大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也变得更美了。小峰给Tram讲了分手之后自己经历的事情。Tram一直静静地听。两个人坐在街边的咖啡馆里喝着咖啡,像是一场劫后的重逢。小峰讲着讲着禁不住又感慨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重新体会到当时的种种苦闷、抑郁和恐慌的心情。他讲完后,出现了片刻沉默。然后,Tram抬起头,不说话而是把脸凑近小峰的脸,仔细地端详他,仿佛是在看他脸上写的文字,仿佛小峰的脸是一处让Tram心疼的伤口Tram想抚慰又不敢去触动。而小峰看见了Tram的美丽的眼睛,他感觉到了Tram正在他的脸上寻找着他经历过的痛苦,和他们俩往昔共同的记忆。Tram是他接触过的最美的女孩子,(在心里小峰一直还是叫她女孩子。)他看见她的眼睛现在正在向他述说,用着同一种语言,他们两个人的语言,没有其他的人能懂,而他们两个人都知道,不需要翻译,不需要注解,没有理解上的隔阂,明心见性,拈花微笑。小峰感觉Tram就要伸出手抚摸他的面颊。他看着Tram的眼睛,也在告诉着Tram他不敢说出的话,也是用着相同的语言啊!但是就这时,小峰看见了Tram突然间头猛地向后仰去,像被飞来的石块击中打翻在地,身体随之撞到身后的椅背上,然后,又弹回来,头向前一甩,长发飘动,双手同时拍在了桌子上,人已经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可怜的mountain叔叔,一失业,就吓得哭鼻子,喊妈妈,这是mountain吗?这是个小土丘叔叔吧!”
小峰想,她说的那个词,可能是土堆、小山丘、小土坡,或者泥洼之类讽刺的词。小峰不知道那个词的含义,她笑着说出的时候,声音都变形了,或许是法语,Tram会说法语,因为越南曾是法属殖民地嘛。但他猜就是类似的意思。她大笑着说话时的样子简直快乐得歇斯底里。小峰不生气,出来这么久,他已经不是个书呆子了,他现在已经学会不动声色,控制局面了。他靠在椅子里,痛心地告诉Tram:
“你呀,too simple sometimes naïve。你是澳洲人,生活对于你太容易了。等有一天你经历过就懂了。你就该后悔今天笑话我了。”
Tram皱皱鼻子,轻描淡写地说:
“我才经历过真正的苦难,现在没有什么能让我恐慌了。”
小峰不屑地笑了:
“你经历过什么苦难?你经历的那些不过就是一粒花生米。你还是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呢。你就是一个heart breaker!”
然后看见Tram不再笑了,她很认真地看着他说:
“我不是一个小姑娘,我已经是一个女人了。
“是一个坏女人。”Tram又补充说。
小峰突然沉默了。他看着Tram,不知道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蓦然间又想起那一夜。那夜之后,两个人都在刻意避免着再触及到它都绕开它,仿佛那一夜是一口陷井,里面装着强劲的捕获猛兽的钢夹子。这样,那夜发生的事情就成为横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个深渊。但他不相信他们会把它忘记了。他一直没有忘记,只不过是不愿,或者,不敢再想起。Tram又怎么可能忘记呢!他们站在悬崖峭壁的边上,彼此思念,但不敢向对面看,于是都转过了身。有时害怕只是因为太美好。但现在小峰突然意识到,他其实根本不了解Tram,比如那一夜是Tram先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而那轻轻一触便毁掉的他心中坚实的高堤,而Tram的确早已不是一个小姑娘了。或许,并不坚实,但绝对不是摇摇欲坠。这样,他就竟然感到了一阵恐慌。
这时Tram开始给小峰讲起了自己的经历的那件恐怖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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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m讲到,她的父亲在革命前是政府的高官,母亲家里是当地的大资本家。革命爆发,越共夺取政权,他们家就大难临门。后来他的父亲终于出逃,偷渡到了澳洲。父亲的出逃很顺利,然而很多年后他才能悄悄安排她们母女俩逃跑。父亲到了澳洲直至想着她们。但是这样,小小的Tram就跟着母亲踏上了可怕的逃亡之旅。
逃出越南的过程还算顺利,但进入柬埔寨就像踏进了地狱之门。她们先是被红色高棉抓住,关进一所学校。学校里关着许多人,但看守却很松懈。在这里,Tram第一次看见了真正的枪。它们就握在看守的手里,显得又重又大,但看守们的力气都非常大,拎在手里像拎着一根法国的面包棍。看守们腰间还挂着手雷。每天都有人消失。不久,小Tram终于知道了那些人是被杀死了。在学校里,她体验到了死亡。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随时都可能死去,死去只是一声清脆的枪声。妈妈行贿了看守,有一天深夜,带着小Tram逃跑了。当时,小Tram正睡得迷迷糊糊,被妈妈拉着跑,但是等到天亮她们上了大路时,又被另一些手拿钢枪的人抓住。他们正押着一对人从路上经过。这些人竟然把她们送回了刚逃出的那所学校。看守看见她俩就笑了,然后笑嘻嘻地把她们关进原来的房间。在这里她们成为唯一消失后又重新回来的人。每天仍然有人被处理掉。外面像是有一台处理人肉的巨型机器。有一个人在她们被关期间疯掉了。不久妈妈再次行贿,这回用尽了她们携带的全部财物,她知道这里是不能久留的。这一次她们终于逃脱了。妈妈是当地有名的美人儿,从小没有吃过苦。这次逃跑脚上磨出了水泡,水泡又破了露出肉来,一走就钻心的疼。当然这也是妈妈后来才告诉她的。但厄运没有结束,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在快要逃出柬埔寨时,她们在丛林里遇到了一个男人,干瘦,黝黑,像一具走动的木乃伊,但眼睛贼亮,背着一把步枪。在丛林里,这个男人把Tram的妈妈强暴了。小Tram站在一旁看见了这一切。在整个过程中,小Tram惊讶得只张着最却没有能发出任何的声音。Tram的妈妈也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反抗,没有挣扎,整个过程几乎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后来她们终于来到了泰国的难民营。在那里,住了六年,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审查、面试,等待去澳洲做难民的机会。难民营里条件如此之差,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去澳洲。有些人没有住多久就死了。Tram说,整整六年她们是在帐篷里度过的。在雨季,帐篷里也是泥泞的。身体经常生疮,喝的水是浑浊的,有时还有疫病流行。妈妈在这里生下了弟弟。一直到现在弟弟还和妈妈生活在一起。Tram说她的弟弟很聪明。在难民营,妈妈每天都穿戴整齐,微笑着对待每一个人。妈妈有文化,懂得英语和法语还会音乐,在难民营里,她教给孩子们知识。她告诉孩子们人要有知识才能生活得快乐。随身的物品很少,但帐篷里挂着妈妈采摘来的香草。晚上妈妈就给孩子们讲故事,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讲,一直讲到姐弟俩都渐渐睡去,他们是一直走进妈妈的故事里,然后躺下来睡去的。在晴朗的夜晚,妈妈会带着姐弟俩坐在月亮底下,有时给他们唱歌。妈妈总是告诉他们,活着要勇敢,不要为明天担忧。
六年后她们坐船来到澳洲。这是Tram一生中最心情激动的一次航行,她们在驶向自由和幸福。大船乘风破浪,那时她觉得像是在飞翔。但是在澳洲她们又在一个小岛的难民营里生活了3年才得到澳洲国籍。那时Tram都长大了。
Tram告诉小峰,越南现在也在改革开放。社会变了,已经和过去完全不同。(用小峰的中文说Tram的英文就是,社会主义已经土崩瓦解了。)他们家留在越南的亲戚中,有一些人又开始经商了,有的还开起了工厂。Tram说,这种感觉非常奇怪。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手一松开,一切又变回过去的样子,但只是样子,实际上一切都已经和过去完全不同了。小峰问怎么不同了,Tram竟然兴奋地喊起来,一切都不同了,根本就不同了,难道你们中国不是这样吗?她后来说,现在她也要开个公司,做两国间的国际贸易。小峰建议她可以先一边做postdoc一边办公司,等公司运转平稳了再辞去postdoc。Tram告诉小峰她已经把postdoc辞了。说完哈哈大笑。小峰惊得张大了嘴,久久看着Tram,又想到当年自己离开实验室时的恐惧、失落与纠结。他再次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Tram,但开始从心里佩服她。这时,Tram告诉小峰,她现在需要找一个人合作。如果要与人合作,她愿意和小峰一起干。她记得在实验室时,小峰就对她说过自己想开公司。小峰当然记得的。没想到Tram还记得他对她说的话。他的心头一热。Tram说,其实在做博士后时她就一直在为这件事做准备。小峰大惊,说:啊?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你在全心投入科研,你,你把我的since paper给耽误了!Tram不好意思地笑了,辩解说,没有的。那时是读博士,她还是非常努力的。后来嘛……。小峰愉快地说,如果你的老板知道了,说会吐血的。Tram这时顽皮地说:任何人如果知道了自己生活的真相,都会吐血的。Tram接着告诉小峰,自己原来的打算是悄悄找到他现在工作的地方,有一天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他个意外。但就在想找他的时候,一天却在街上看见了他。她当时激动的立刻就在当街跳了起来,挥舞着手大叫。Tram说这就是你们中国说的一个词,她想说出那个词,但卡住了。小峰说:缘!
那天,Tram问小峰,是否愿意和她一起合资开一个做国际贸易的公司。小峰感觉浑身又兴奋又激动,当即不假思索,一拍桌子:当然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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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等到晚上上了床躺在沈菲的身边感觉到沈菲已经睡去后,小峰却为白天匆忙答应下Tram 而感到些许的不安和后悔。如今的小峰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学校和科学的顾小峰了。在社会上的这些日子让他也开始有心计,遇事会反复地思考,过去他只知道思考科学问题,现在他习惯琢磨人了。其实,每个人在与人交往的过程中,都在或多或少的挖坑,只不过有的挖的深,有的挖的浅,有的还在里面放一个可以夹断你的脚脖子的钢夹子。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是动物进化的必然。Tram到底为什么要来找他合作?为什么不找她的亲戚朋友?共同出资又将要拿出多少钱?这会不会是个套儿?小峰不禁反复琢磨觉得Tram来骗他钱的可能性非常小,基本是不可能的。接下来的问题是这桩生意的风险有多大?自己和Tram都没有经商的经验,但是Tram在越南有人脉关系,在美国有亲朋做类似的生意,可以指点帮助他们。的确需要投资,但恐怕也没有比这风险更小的创业了。这样,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而且,能和Tram一起创业,是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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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和沈菲的谈话让小峰再次感到失望。他把自己要辞职和Tram一起开公司的事情告诉了沈菲,并且告诉她,为此他准备把他的大部分积蓄都投进来。小峰感觉沈菲对此根本不关心。沈菲只是平淡地表示:只要小峰喜欢就去做好了。那些钱全赔进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啊。再说了,也不一定就一定会赔呀。你们两个大博士是应该能做好的。几乎每一句话,都让小峰听着不爽。很快两个人就似乎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谈话结束。小峰于是深深后悔把这件事告诉了沈菲。不该和她说,然后有一天让她自己突然发现。但又想,那又能怎样呢?她还会一样的不care。她现在有钱,(当然是那笔神秘的遗产,)又有自己的实验室做老板,(尽管每天比他还累还忧郁。)但是,……,如果,她是在床上发现自己和Tram搞在了一起,比她还年轻,比她还漂亮,那她会不会疯掉?想到这小峰有了一丝快意。可是,很快他又想到,很可能她还是不care。关于他的一切对于她已经都无所谓。我靠!这时小峰就悲哀地想到:这太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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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天晚上小峰已经想明白了。白天在Tram给他讲她的逃亡经历时,他的心中不时泛起阵阵爱意,有一次甚至激起一个大浪打来,让他险些抓起了Tram的手。但现在在夜深,夜深人静,沈菲睡在他的身边,小峰清醒地意识到,他和沈菲之间的感情才是更可靠,也更现实,而和Tram的感情是虚幻的,不现实,而且是危险的。人生可以控制的东西有什么?只有自己的感情。他已经是一个中年人,现在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理性处理好这件事情。想到这里,小峰既欣慰又伤心。伤心的是自己已是中年人了啊!中年是一个不能再有激情和浪漫的年龄,乏味,而且累。可自己还没有孩子呢!
不过,即便是现在小峰想到那天夜晚他在实验室叫住Tram以及随后在超市停车场车中的性爱,仍然感觉这是难以理解的。如果说这是一时的冲动,那么这种冲动也是极神秘的,大脑某个神经元的突然放电,一个磷脂小泡破裂,释放出大量的去甲肾上腺素,引发突触后的去极化,……?谁知道呢?那一个瞬间既无法模拟又不能被重复的就这样过去了。
小峰想好了,在商言商,就是赚钱就行了。不要再把感情搅和进来,到时候麻烦无穷。这样,他的心安定了下来却又考虑到另一件事情。今天他对Tram随口说出了:“too simple sometimes naïve”;而以前,他曾经,甚至可以说经常,会对沈菲说这句话,原封不动,随口而出:too simple sometimes naïve;而平时和那些中国人在一起时,他也经常地说过或听到过这句话:too simple sometimes naïve。这样就是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江泽民同志对于现代中文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的啊!too simple sometimes naïve,他的发明丰富了中国现代中文的表达。小峰可以想象,在全中国甚至是全世界,每一天都会有无数的中国人在使用着这一表达,too simple sometimes naïve。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too simple sometimes naïve,他的这一创造性的发明,竟然把英文直接变成了中文,无需翻译,也无法翻译,too simple sometimes naïve,既是纯粹的英文,又是纯粹的中文,too simple sometimes naïve。从这一点来看,江泽民同志对于中文的影响是历代君王中首屈一指的,就是老毛也没有这么牛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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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亚美国际经贸有限公司开张并运营了起来。小峰和Tram干的很辛苦,但在一起干让他们俩很快活。现在,公司是他们两个人的,他们要一心赚钱,心拧在了一起。两个人一在一起就热烈地没完没了地讨论生意上的问题,在讨论里混杂着对于计划成功的遐想:生意越做越大,钱滚滚地涌来!到时候,似乎挡都挡不住了!做贸易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正如小峰分析的那样,Tram在这里有亲戚开着类似的公司,因此他们能得到指点和帮助;在越南,她也亲戚经商,建立了有用的关系网络。所以,一开始就很顺利。他们很快开始赚钱了。于是,小峰又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赚钱竟然会这样容易!这就像假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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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小峰对Tram说,应该把钱全取出来,然后,他俩坐在钱堆里数。Tram兴奋的大喊,把钱全换成5分的硬币,然后装在卡车里,去买汽车。小峰说,去纽约,去纽约,换成100美元的钞票,站在帝国大厦上,向下面一把一把的撒。然后,小峰愉快的大笑了起来。
立,我决定每次看到你的这篇小说都给点一个赞!
因为真心觉得是个大手笔。就像好多我没有读过的获奖小说一样。
可是,这么叙事化的故事,特别是两条主线,好多复线的小说,真的需要踏踏实实地跟着,我经常跟不下来,就觉得很惭愧。我不喜欢使我感到惭愧的人。所以,为了弥补我对自己不上进的懊恼,我决定给你点赞。
立:
谢谢你。其实这么写小说非常累,尤其是这个长篇,几乎要身心崩溃。如果,没有一直以来70的朋友们的鼓励,是无法完成的。
我觉得好的文字从来不是随随便便得到的,是花费心血的结果。写长篇小说很容易,但要想写一部完美的长篇小说,一定是一场毁灭。
而且你评论的也到位,这是一部好多复线的小说。很高兴。谢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