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青山》 （16）

张世闻见前座娘俩个越说越上火，就劝，“牛牛，你妈也是为你好，你结了婚，我们也放心不是？再说，人类社会需要向前发展，就得不停繁衍，这是历史规律，刚你妈提到你爷爷修家谱，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这次回去，你爷爷让我找找从前老人的照片，没有照片，能找到画像也行，我想啊，万一连画像都找不到，可能得让你给画几张。”

张垚见老爸来救场，心里松了口气，问，“画像？啥意思？”

“从前乡下哪能人人都有照片，最多花钱找人给老人画张像，我爷爷，你太爷就没照片，你爷爷又搬了好几次家，找到张你太爷的画像放在家谱里，可太爷的几个兄弟不一定都有画像，这次我顺路回去问问，要是找不到画像，让你爷爷跟你说说，你给他们画几张像。”

“行，没问题，这都是从前皇帝才有的待遇呢！”

“那是，让著名画家张垚给画，待遇就更高了。”

 父子俩一时说得热闹，白茹玉逼父子表态的危机似乎过去了，听俩人说到家谱，她突然在旁边嘿嘿冷笑。

张垚了解老娘是有话要说，他若接这话茬，也不知老娘接下来要对付谁，万一还针对自己，他今天无论如何都得答应老娘点事才能过关，若不接茬，老娘今天本就不高兴，岂不要更不高兴…不过，老娘总会抬手让他过关的。

“傻儿子，你也不问问你爸，为啥这么捧你啊？”白茹玉没等张垚开口问，先把问题抛出来。

“爸一直对我关爱备至，妈最清楚，其实你比爸还关心我，现在还每天还按时叫我吃饭呢。”老爸刚救了他，张垚可不敢让老爸一个人跟老娘正面怼，还能有好结果？

白茹玉看透了似的想拍下张垚，想起他在开车，只得放下手，不满地说，“你成天跟小川在一起，也学得滑头，知道两面买好了，今天咱一家三口把话说开了…牛牛，刚你说要用稿费带我们去玩，你爸为啥没说话？他心里在打你那稿费的主意呢，是不是，张老师？你们念书多的人说话就是不痛快，你干脆跟你儿子说， 张家家谱编完了，正等着你儿子赞助出版呢！”

张垚听出老娘话里的不满，这不满不是针对他的，明显针对“张家”嗯，张家家谱，看来之前老两口为这事争执过，他忙表态，“没问题啊，爸，张家出家谱，我必须赞助…”他脑子突然转了个弯，对着后视镜说，“爸，你也是，身边守着财神奶奶聚宝盆，还来跟我这拉赞助，我才挣过几个钱，女白总少买个包，你想干啥不行，是不是，妈？”

白茹玉恨恨地哼了声，“凭什么让我赞助张家出家谱，作为张家媳妇，我在家谱里最多就占二十个字，哼，还好我是媳妇，白家的家谱里，我连二十个字都占不上呢！嘁，都想得美，哪边也别想让我出钱，除非给我出本自传！”

张垚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无奈摇头的老爸，全力哄老娘，“妈，你说的对，我觉得你和我舅得出本书，你们的事别说市里，就是全省、全中国，都值得好好宣传，你看啊，草根出身的兄妹俩赤手空拳奋斗几十年，改变了家里三代人的命运，惠及乡里，造福一方，别说咱市了，就是咱省，谁不知道白家，我哥周一回来跟我说，过了年准备把总部挪到省城。这样，回去我就联系我写字的朋友，让他们给推荐个人物写得好，尤其是女企业家写得好的来采访你，趁着你们搬家到省城前把书出了，可是最好的广告宣传啊！出版的钱你和我舅一人一半，等书出来了，我和我哥买它一卡车送人，你看行不行，妈？”

白茹玉歪着头看了眼儿子线条锋利的侧脸，这才翘着嘴角，今天第一次露出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