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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主的症结何在?

(2010-07-12 19:24:10) 下一个

 

似乎种种迹象都表明,要想在中国实行西方所定义的民主还是一件很遥远的事,尽管大部分中国人都有这个愿望。而且这个大部分也应当包括中央领导的大部分,因为他们都是头脑很清醒的人,而且应当远比我们清醒得多。同时他们当中的大部分对我们老百姓也是很体贴、很同情的。然而却不得不说,他们给我们的印象却非常保守;尤其是在对待民主这一问题上,好像有很深的忌讳,几乎连民主这两个字提都不愿意提。因而使我们觉得我们好像生活在一个非常保守和老式的家庭里,而我们的四邻都是新式家庭,他们对孩子的管教又宽松又文明。可是我们的家长却对此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对我们只知道一味地从严管教。令我们这些作子民的失去了享受大小也算是国家的一分子的荣誉感,和多少也有一份发言权的自豪感(其实倒不真正在乎发言权本身,因为对大部分中国人来说,你即使给了他这个权,他也不想运用这个权)。

 

可是冷静地一想,又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因为我们终究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人,说话和思考问题可以非常自由和随便。可是一旦当了领导,尤其是当了中央领导,情况就大不一样了。由于肩上压着很重的责任,由于一言一行都会对外界产生很大影响,所以说话就不得不十分谨慎;脸上的表情也因之严肃的时候多,露出笑容的时候少;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会和我们有很大的不同。甚至有时会言不由衷、身不由己也是可以想像的。所以这么一想之后,又觉得中央领导其实也是一批应该被体谅的人。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也是一批被严加管教的孩子,而且所受的管教可能比我们还严得多呢!那么管教他们的家长是谁呢?也就是说我们中国人的家长的家长是谁呢?说来可能有的人不相信,因为他不是一个具体的人(在毛邓之后,中国已经不可能再有——起码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可能再有——像他们那样能对整个国家颐指气使的人),而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也就是说我们中国所特有的巨大历史传承。

 

所以说,作为一个中国人,无论你是一个一般老百姓还是一个很高的领导,都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你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只能尽作为家庭一员而应尽的义务,却永远不能享有作为家庭一员而应享有的权力。所以你只能看着邻居家的孩子吃精致的西式糕点——民主,自己不但一口都尝不到,而且还会令你随时觉得,你在他们面前矮了一等。而实际上,你也的确比他们矮了一等,因为你自己的家长就首先把你看矮了一等。

 

同时这也说明,在中国迟迟不能实行民主的症结不在于哪个或哪些人保守;症结也不在于我们所奉行的主义(其实马克思主义所设想的民主,是一种比资产阶级的民主还民主的民主);症结也不在于有什么道义我们必须要坚守(如今为了GDP我们还有什么道义不能舍弃的呢?),症结就在于这个巨大的历史传承我们必须要小心地伺候好。然而这个历史传承到底是什么?它究竟包含那些内容?它为什么会对我们有这么大的约束力?其中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似乎至今还没有人能把这些问题说清楚。然而这倒不是由于它有多么深奥,关键在于要说清楚它,的确有许多实际上的困难。所以下面只好用一个粗浅的比喻来比喻一下,供对此问题有兴趣者参考。

 

这个粗浅的比喻就是有一个从乡下来的农民,背着一个沉重的大包袱赶路。虽然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不时在他前面停下来,供他搭乘,可是他却始终上不去。因为在这个大包袱的压迫下他跑不快,动作也不够灵活,所以不是赶不上,就是赶上了,而挤不上去。有一次为了挤上去还跌了一个大跟头,差点把腿跌断。还有一次,眼看就要挤上去了,可是他突然又害怕了,一怕包袱里东西被挤坏,二怕车上会有三只手,乘机从他的大包袱摸走几样东西,所以挤到一半他又退下来了。

“喂,老乡,打开你的包袱让我看看。有些东西能扔就扔了吧,不然你永远上不去!”一个看来像是好心的人劝他说。

“东西是不少,可说实在的,哪样东西俺也不能扔!”这个农民如实回答说,但他还是把包袱打开了。

“啧啧啧……”这个人往包袱里面看了一眼后,立即发出一连串的又像是赞叹又像是吃惊的声音,并使劲地摇了摇头。接着他又说:“不过有些东西已经过时了,留着对你用处也不大,我建议,你不如把它们送人好了。”

“啥叫过时呢?这都是从俺祖上传下来的!从祖上传下来的有过时这一说吗?就算有过时这一说,俺也不能把祖上传下来的东西送人!”这个农民非常不满地拒绝说,而且脸也跟着变红了。

“那么这样,你就把它们分成两个包袱,然后把两个包袱连在一起,跨在肩膀上,前面一个后面一个,这样上车不就容易些了吗!”这个看似好心的人一点没有气馁,也没有在意他的激动,继续为他出主意说。

“分成两个?哪怎行呢?”这个农民又一口回绝了。“从俺祖上就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一个包袱里,俺怎能随便改从祖上就立下的规矩呢?再说,怎么个分法呢?你让俺把哪些放这个包袱里,你又让俺把哪些放在另一个包袱里呢?你怎么尽给俺出这种让俺跟祖上过不去的主意呢?上不去,俺就不上!再说,俺这两条腿是干啥使的呢!”这个农民越说声音越大,脸也越红,甚至连脖子上的青筋也暴出来了。同时他的话不断在周围引起笑声。原来这时已经围上来许多看热闹的人,有的笑他土,有的笑他蠢,有的笑他不开化。但也有不笑,只是摇头的,这包括那个刚才给出主意的人。同时也有既不笑,也不摇头,只是站在那里边冷眼旁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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