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是突然,但我还尽量表现得很镇定。在他的提议下,我们绕着教学楼前面的小广场走了一圈。我知道她们刚才的那一帮人可能在楼上的某一个地方隐匿着偷看我们。我就建议坐在花丛背面的石凳上,这样从教学楼就看不见我们了,然后我好找个借口从小路溜回女生寝室。当时具体谈话内容已经记得不那么清楚了,当时的我只觉得不会有下文,他皮肤黑黑的,瘦瘦的,眼睛也不大,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当我听他说自己是广东人,潮汕人,我都不知道是哪里。但我知道阿珊祖籍广东梅州,他说潮汕离梅州不远。
能看出来他也很紧张,后来我说要回去,他执意要送我回去。我本来打算从小广场的另一条路出去,后来我觉得那边又要过桥又要过篮球场,还要绕过女生楼前的小树林(当时情侣们亲亲腻腻的重要场所),太不妥当。我只好跟着他沿着灯火辉煌的中央大道往宿舍区走,路稍微有点远,但到了十字路口,我坚决地说我自己回去。因为右转是回女生楼,肯定有不少认识的人,我怕同学碰上难为情,坚决不让他送,他接着问我电话号码,我推说不记得了,然后就故作镇定地往回走,头也没回一下。
后来我们好了以后,他说那次见面并不是预先安好的。但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他常常到一个要好的朋友胖子的寝室去,那间也是法律系和外语系男生混住的四人间。男生们就谈论自己中意的类型。他说的时候,我们系来自浙江的汪诗人就和他说,我们系就有一个这样的女生。他们南方人普通话不好,他把小云听成了小雨,黄又听成王,所以他自己打听了好久外语系王小雨这个人,却一直没有线索。他本身也非常低调,不喜欢咋咋呼呼,一惊一乍的,所以就没了下文。非典封校之后,大家都有点无所事事,忧心忡忡。汪诗人有天问他为什么拖着不行动,如若不然,就要被教授占领了先机,他才着了急。那天晚上在我们自习室晃来晃去的全都是他们寝室去打探前路的。他这个人平时不爱去自习室,所以饭饭让他出来的时候,他才买了水过去。
反正,那天认识了以后,我也没有多想。寝室里的六姐妹有四个都已经名花有主了,她们知道我被相亲了之后,展开了各路手段去探他的底细。室友小西的准男友兢兢和他的好朋友胖子是老乡,获得了第一手的资料,说他家世好、人品好、还是运动健将。去年的校级足球联赛,作为法律系足球队长的他竟然把实力孱弱的法律系带进了全校四强赛。他竞选系体育部部长的时候,全系90个人,他得了87票。寝室的小六和法律系的芳美常常走动,小六趁着没人的时候告诉我芳美曾告白的对象就是华子,不过被华子给拒了。法律系和我一起上体育课的几个女生也开始蠢蠢欲动,不时地来我们寝室晃晃,打探我的口风。联想到教授和我都没直接说过几句话,结果被他搞得满城风雨,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除了我这个当事人。两相比较,我渐渐对华子有点动心了。2003年的非典成就了不少的校园恋情。
大概过了一个礼拜,我和小六到图书馆看书,约好两小时后在图书馆门口见。两小时后,当我到门口去的时候,才发现屋外下着倾盆大雨,而交游广阔的小六却毫无踪影。那时候的我们都没有手机。我很无奈地又回到图书室,可是早就没有了看书的心情。就在我焦躁不安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地在我的书上敲了敲。我抬起头,看到华子微笑地看着我,对我点点头,用手做了一个走的动作。那一刻,我像是被人施了魔法,乖乖的整理书包,跟着他就往外走。外面的雨真的很大很大,那时还是春天,很少见那么大的春雨。他说把书包给我,你揙揙裤脚。后来我们就撑着一把伞往回走,雨那么大,虽然伞也很大,但两个人想保持距离就很难,难免要碰到肩膀手臂。他一直送我到女生楼下并和看门的大妈说送我到楼门口他就出来。到了楼门口,他把书包递给我,让我赶紧进去。一路上不好意思说话,回身的时候,我才看见他已经成了半只落汤鸡。我本来想说点什么,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他给推进去了……
回到寝室,小西得意洋洋地和我说,你安全回来了?华哥呢?我说你怎么叫的那么亲热,她说因为华哥给你打电话,我接的,也是我和他说你可能被困在图书馆了。他马上急得不得了,说要出去接你。我说我都没给他电话号码,他怎么知道的。小西说没准儿是他猜得,我们的电话号码那么好记。当时我们的校内电话,前三位号码都一样,第四位是楼号,后三位是寝室门牌号。那天晚上我去阿珊她们寝室打听了他们寝室的电话,然后就打电话谢谢他。他顺势约我晚上一起吃饭,我也没有理由推辞,就约在一号食堂门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