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人妹妹的女儿和一个名叫近藤的日本人结婚了。都说日本的年轻人都很开放和现代;但从他们相识到结婚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我还真没发现他们开放和现代到什么程度。跟近藤几次聊天中我发现这个叫近藤的日本人对旅游和吃中国菜两大爱好,特别是北京的烤鸭,每次他到中国无论怎么忙,他都要抽出时间光顾一、两次,不仅他自己吃,而且每次回国时烤鸭都是他孝敬父母必带的礼物。
和别的日本人不一样的是,我们之间的交流都是用汉语,尽管他的汉语水平不怎么高,但彼此之间都明白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有过一段接触后,我真的开始喜欢上他了。特别是在饮食就餐方面,他从不挑食,不论是在外面就餐,还是在家里自作,他总是一次、一次的表示:“好吃”。
有一次他来我家时正赶上吃饭,因为事前没有准备,我爱人甚至还把我们家自己炖的鲇鱼也给他揣上来了。一来鲇鱼的形象丑陋,再加上清汤寡水,没滋没味,所以我就让我爱人又把那碗鲇鱼端下去了。
近藤马上问我:“那是什么菜?”
我不知道日语怎么说,就拿了一张白纸,给他画了一张鲇鱼的画,特别在鲇鱼嘴的两边还加了两条胡须。
近藤看了后哈哈大笑,并用汤匙舀了一口后,连声赞叹的说:“好吃,好吃。”
没想到我们那纯没有准备的饭菜,他倒吃得津津有味。从此以后,他来我家吃饭我就没有什么可以忌讳的了。
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夏天,近藤来信告诉我:他们休假了,他们夫妻准备带他们的父母一同来中国,除了到北京旅游之外,还准备到内蒙我爱人外甥女的原籍人回拜一下亲家父母。
他们一行四人在内蒙古大约小住了一个星期,回到北京后我们又聊了好多话题,其中最多的是他们在内蒙见到了驴,大概日本语中没有“驴”这个词。所以,近藤的一直把驴叫:“小马”。
近藤的父亲已经七十多岁了,他也说:他也第一次看到这种“小马”,而且特别赞赏这种“小马”如何的勤劳和“善良”,甚至在它们干活的时候,都不用主人去操心,只要用一块布把驴的眼睛蒙上,它就可以拉着磨盘一直走下去,而且你不叫它停它绝不会偷懒停下来。
他们都觉得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还让我看了他们在内蒙拍了许多关于驴的照片,有拉车的、有耕地的、也有拉磨的……
外甥女也说:“他们在内蒙只要看见驴,非要亲手去摸一摸不可,发现有人用鞭子打驴的时候,他们甚至还要去制止,幸好人家听不懂他们的话,不然非闹出不少笑话来……”
我小声对外甥女说:“幸亏他们没有看见杀驴,如果他们看见杀驴了,更要为驴打包不平了……”
说得大夥都笑了。
因为近藤的父母不懂汉语,见我们都笑了,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就用日本话问近藤。
我马上说:“中国有句话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驴对人类的贡献太大了。”
近藤把我的话翻译给他的父母后,他的父母都一个劲的摇头……
在他们回国之前,我陪他们在北京近郊转了转,还老人家眼尖,突然发现一家餐馆的广告牌上画有一匹驴,旁边还画了一个火锅,火锅周围还画了许多装满肉片和佐料的盘子,即使不认识汉字也会明白:这是一家驴肉餐馆。
我什么也没说,马上领他们绕过去了。
我边走边对身边的近藤说:“你这个美食家,想品尝一下驴肉么?”
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哎,不,不,不……”
他们一行回到日本后,近藤在给我的电子邮件中还多次提到了“驴”。
他说:他回国后专门查了字典,仍然不知道用日语怎么称呼“驴”;可在汉语的成语词典中,关于驴的成语却很多,他举例说:什么“驴唇不对马嘴”呀,“骑驴看唱本”呀,“黔驴技穷”呀,还有什么“驴脾气”、“驴肝肺”等等。
最后,他还说:他最不能忍受的是那句“卸磨杀驴”的成语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