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歌（下）

     除了东亚饭店，那时听歌的地方很多。生意最好的一家，应该是坐落在乌鲁木齐路和延安路交叉口的钢琴酒吧，每晚是人满为患，这个歌厅的特点是以歌为主，贯穿全场，当中穿插一些伴舞，除了酒水饮料（应该没有白酒）还提供中西餐点，每个歌手的出场首曲在一个时间段是不变的，有一个女歌手，应是该歌厅唱的最好的之一，她的出场曲就是林忆莲的《伤痕》，“夜已深，还有什麽人——”这第一句我印象太深了，当她唱第二第三句时，才从幕后走到台前，场子也归于安静。有时也和吴倩到钢琴酒吧听歌，吴倩认识该女歌手，所以，有时她也来我们这边坐坐，她有一个绰号，我一时想不起来了。我时常把朋友、同学和部分客户约到钢琴酒吧会面，因此和歌厅的几位服务生也比较熟悉，其中，吴杰则特别熟，他是一个身材魁梧长相英俊的大小伙，聪颖敏捷，善解人意，好像以后做了领班，因为生意太好，所以我不得不常常事先电话吴刚预约，四人以下，订一桌28或29号桌，四人以上，则订下28和29号两桌，晚上到时将两桌并成一长桌，为什麽是28和29号桌，这两桌是钢琴酒吧最好的位子，在二楼正中凭栏处，视野角度都是最好。按我的估计，当时全上海歌手质量最好的非钢琴酒吧莫属。遗憾的是，98、99年前后，因造延安路高架道路，钢琴酒吧被迫拆迁，好像是搬到福州路近西藏路的劳动剧场，这个地方我去过一次，感觉大不如前。大小伙吴杰，应是去德国留学了，因为之前多次和我说过。

     在淮海路华亭伊士丹的楼上，有一演歌台，是以舞蹈贯穿全场，歌者有时且歌且舞，有时便是这一段舞剧的主角，为什麽说舞剧，因为常常这一段舞蹈带有故事剧情，表演时间也较长，完全像独幕歌舞剧，据说，这个演歌台的总导演是台湾的董承寅，而董的特点是突出舞蹈，早先也听说，钢琴酒吧的导演是台湾的另一位名导，名字已记不住，他的特点是以歌为主。华亭伊士丹的演歌台，其歌舞相当优美华丽，两个多小时的观赏，绝对是美的享受，边吃边赏，收费也不高。当时的上海，这应该是质量最高的一场歌舞秀。就在同一幢大楼的另一层面，还有一家，传统的中餐，边吃边看歌舞表演，其表演和演歌台的表演质量，就相去太远了。

      值得一提的还有国际饭店旁，上海体育运动总会二楼，也曾经有一场歌舞秀，我觉得也是舞蹈较突出，它已使用电动升降的舞台，记得有深圳的一位叫陈晓东（姓可能有误）领衔表演，相当出色，只是这个场子寿命不长，我也一直怀疑，它可能没有经营的利润，因为每场的演出，出场的演员不少，但观众的席位不多，票价也不算高，我总想，他们是赚不到钱的。某日在这里观看表演，还遇上了上海的一件大事——地震，我们屁股下的沙发全滑动了起来，至今印象深刻。还有一事也发生在这里，歌舞秀歇业后，这里变成了饭店，一次和女友人前去晚餐，走进餐厅，里面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朝向我们，道是什麽原因？原来这里是“屁筋”的活动场所，都是同性恋人。边吃饭，也可看演出，只是不一样，小舞台上一男扮女装者，长得清秀，细皮白肉，身高不超过166，那个舞蹈动作的优柔妩媚真是哑巴孩子见到妈——没话，还有另一位未舞者，则感觉大相径庭，因为他不仅身材较为高大，穿着开叉的旗袍，许是熟识我们边上的一桌人，来与他们招呼，一挨坐下，那腿上的黑毛尽显我们的眼帘，感觉极不舒服。

     时，上海芭莉舞团所在地也有一个演歌台，演员阵容相当不错，表演堪称一流，规模也大，舞台大，观众席位多，它还有一个特点是，拥有不少ktv包房，所以，每次一进大厅，昏暗的灯光下，走道两旁站满了身材高挑的旗袍女子，真可谓美女如云；你若是点了谁谁，拐进包房，那就真对不起你的荷包了，消费超贵。还有上海波特曼八楼，名谓上海演歌台的，是几个菲律宾人组成的小乐队，他们且歌且舞，另一种风格，也是别具特色；贵都楼上，记得是欧洲人的演唱或弹唱，咖啡厅总是挤得满满的，走进走出都不怎么方便；新锦江41楼的旋转餐厅，晚上也有小乐队表演，只是夜上海景色宜人，此时的表演只能姑且算做背景音乐；还是浦东香格里拉，一楼大厅的咖啡吧，这里相当有情调，来一杯咖啡，坐在舒适的沙发或椅子上，一边听着黑人歌手边弹边唱，一边可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一直看到浦西外滩那一排“万国建筑”，在反射灯光下华丽但不艳羡的景致。

     某日，上海新民晚报以文字整版介绍了上海当时的特色歌厅和特色酒吧，其中说到在衡山路有一歌剧酒吧，为此，我顺便找过多次，未果，后来了解到那酒吧其实只是每月有一次以歌剧为主题的活动；后来，在陕西路上开出了金色年华，当时可谓数一数二的高档，除了华丽、高价，从歌舞表演的艺术上，我觉得欣赏的价值不高。

     90年代的末期，不知是上海歌舞表演秀高潮已过，还是因为我不久越洋赴美，不曾再有听歌的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