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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台国军军官回忆:徐蚌会战亲历 (图)

(2011-10-12 02:30:01)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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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参加徐蚌会战

第一款 时地凑巧如期赶赴战地

我是民国叁十七年十月下旬,自浙江金华远赴河南商邱陆军第七十军司令部报到的。在来此之前完全不知道国共两军在此广大地区战云密布的情形,而来此报到的第二天,七十军军部就向徐州剿共总部令饬第二兵团集结地——徐州以西的黄口附近移动,当时也不知道黄口在何处,如果迟一天赶到商邱,恐怕就找不到七十军,也就不能参加徐蚌会战了,说起来还真那麽巧。


第二款 概述会战经过

第一项 国共两军对战情形

我於长官、同事、友人之书面资料与口述经过以及自己目睹与体察中,得知共军由刘伯承领导的中原人民解放军及由陈毅领导的华东人民解放军共有近叁十个纵队,六十馀万人,另外还有土共民兵及叛军,总共超过七十万人。国军虽也有叁十几个军,分别隶属邱清泉的第二兵团、李延年的第六兵团、黄伯韬的第七兵团、刘汝明的第八兵团、黄维的第十二兵团、李弥的第十叁兵团、孙元良的第十六兵团及冯治安的第叁绥靖区,但兵员仅约四十馀万人,各兵团所属各军编制,多名实不符,员额不足。以我隶属的第二兵团来说,所属第五、第七十、第七十四各军,每军仅两个师较完整,第十二军两个师在整补中没有战力,其他各兵团所属各军也多为两个师,且有正在整补中的。

整个会战自叁十七年十一月六日至叁十八年一月十日止,共两月馀,而战鬥则以碾莊附近、徐州南郊、双堆集附近、萧永地区及蚌埠以北等主战场最为激烈。

缘於民国叁十七年九月下旬,陈毅部攻占济南後,乃将其主力集结於衮州及其东南地区整补,两週後即以一部经汶上越山湖西窜,对徐州形成夹击态势。十月底东北沦陷,全国民心士气,受到严重影响,政治上发生离心现象,军事上遭受沉重打击,经济上日渐崩溃,国军形势相当恶劣。而共军则复进占郑县及汴梁,陈毅、刘伯承两部合流,在兵力与战略形势上均获得优越之地位,因此,对以徐州为核心之鲁、豫、苏、皖地区之国军,有「迫求决战、威胁首都(南京)」之势。国军为确保此一战略要地,遂向徐州集中兵力。共军亦逐渐在徐州东西地区与国军接触,而国军此时却决定了「备战退守」方略,即一面先集结兵力準备应战,一面撤退物资,唯独没有大军主动攻击的构想。

十一月六日晚,本会战揭开序幕,陈毅部叁个纵队向国军驻守之山东郯城围攻,七日攻陷,是日其另一纵队渡山东沂河进抵南北劳沟附近,与国军黄伯韬兵团之第一百军发生激烈战鬥。另一方面,国军张公店之刘汝明第八兵团第五十五军第一八一师,亦遭共军二万馀围攻。

十一月八日黄伯韬兵团第六十叁军沿运河南下,再由窑湾渡河西进时,遭共军沿途截击,损失甚重,而共军同时在徐州以北方向,由万里闸、庞家渡强渡运河南进,守军第叁绥靖区之第五十九、第七十七两军大部叛变投共。在徐州以西方面,共军第八、第十两广纵队向第二兵团唐寨及王莊阵地进攻,被击毙五千馀人。

十一月九日,国军各兵团均向指定地点前进,第七兵团主力通过运河时,遭共军截击,发生激战,至十一日到达碾莊附近,遭共军陈毅部包围,展开血战。另刘伯承部第一、第叁、第八纵队及陈毅之两广纵队各一部,则向宿县国军围攻,亦展开激烈战鬥。徐州剿共总部为解第七兵团之围,及策应宿县之战鬥,乃令第二兵团、第十叁兵团沿陇海铁路南北侧地区,向东攻击,第十六兵团兼程北进,担任徐州以南之守备。

十一月十二日,徐州以东共军陆续增加,陈毅部以主力猛烈围攻第七兵团,一部西进阻止国军东援部队。在窑湾之第六十叁军因伤亡惨重,弹尽援绝而被消灭,陈章军长自戕殉国。另在曹八集之黄伯韬兵团第一百军第四十四师,虽击毙共军六千馀人,但因无援助,全部壮烈牺牲,刘声鹤师长亦自戕殉国。

十一月十叁日,共军陈毅部主力仍继续向第七兵团猛烈围攻,但经国军空军及砲兵之协力轰击,伤亡甚重。而在宿县之共军,则已将该城西关、南关攻陷,守军仍在浴血抵抗。此时国军东进之第二兵团,以第五军在左、第七十军在右、第七十四军、第十二军任右侧掩护,初期进展顺利,在攻抵张家桥、盛山、萧集、贾河套之线时,共军据险抵抗,不惜牺牲,寸土必争,并不断向潘塘镇之第七十四军攻击,威胁该兵团之右侧背,使其进展困难。

十一月十四日,陈毅部主力,不顾重大伤亡,昼夜围攻第七兵团,该兵团仍坚守碾莊四週之唐家楼、学莊等村落。十五日、十六日国军东进之第二、第十叁两兵团向东攻击,均有进展,但宿县县城十六日失陷。

十一月十七日,国军第七兵团仍与共军苦战之际,陈毅部以叁个纵队结合刘伯承之一部,窜抵张集、潘塘镇,威胁东进兵团之侧背,企图进扰徐州南部,经国军邱清泉兵团之第七十四、第七十、第十二军合力反击,歼灭共军约两万馀人,攻势乃挫。

十一月十八日,国军第七兵团之第四十四军、第一百军连日战鬥,大部伤亡,碾莊外围据点,次第陷落。十九日共军仍猛攻碾莊,第七兵团浴血苦战。二十日共军由碾莊南赛墻突入,黄伯韬司令官率残部移至大院上,其所部仍据守尤家湖、叁里莊、沙墩、大院上、小费莊等艰苦支撑,至二十二日大院上、小费莊亦失陷,官兵损失殆尽,局势无可挽回,黄司令官终至自戕,壮烈成仁。而东进兵团在空军、战车协力攻击下,虽先後攻占东滩头、韩莊、大许家、麻谷子、大神庙等地,距碾莊仅七公里,但仍不能挽救第七兵团覆灭之命运。

十一月二十六日,徐州剿共总部为使徐州主力军与宿县以南之国军会合,乃调整部署,以一部兵力向徐州以东、主力向徐州以南攻击,稍有进展,但宿县以南之第六兵团,由於共军二个纵队攻陷灵璧後,向固镇方向移动,侧背感受威胁甚重,而第十二兵团改向东进出,又遭共军七个纵队之阻击,进展困难。当时国军高层为巩固淮河防务,乃於二十七日令第六、第八兵团南撤,因之,徐州附近之主力军与第十二兵团及蚌埠附近之部队已呈分离态势,第十二兵团益显孤立,此时国防部为挽救及便於统一指挥起见,令徐州剿共总部刘峙总司令飞赴蚌埠指挥,徐州方面军事归杜聿明副总司令指挥。二十八日,共军陈毅部七个纵队猛攻第十二兵团,战况激烈,第十八军之第四十九师被共军衝散,第八十五军之第一百一十师师长廖运周率师主力投共,该兵团精神士气大受打击,态势益形不利,遂以双堆集为中心,采取四周防禦,与共军决战,而共军则昼夜围攻。

杜副总司令接徐州方面指挥权後,於飞赴南京请示返回徐州後,以徐州连络线业已中断,补给困难,乃决定放弃徐州,向南转进,以期解开第十二兵团之围後,重新部署,防守淮河,掩护南京,从事整补,相机再兴。

十二月一日撤出徐州,向永城东北地区推进,当日午後杜副总司令得空军投下之情况图,获知夹沟、濉溪口间有共军强大之部队四万馀人向西急进,遂一面通知各兵团,一面向王白楼前进,部署攻击,时第十二兵团被刘伯承部层层包围,昼夜攻击,该兵团亦连日发动攻势,但无法攻出,双方死伤均重。

十二月二日,萧县与永城地区,杜副总司令指挥之叁个兵团向南、蚌埠以北地区李延年司令官指挥之第六兵团向西北开始进攻,共军则利用村落,作广正面纵配备,强势抵抗,以致伤亡大而进展小。当时徐州剿共总部曾电杜副总司令迅速南下,并告知较国军为优之共军,可能采取围困战法,而杜副总司令目睹战况,各兵团仅能保有原来阵地,出击无力,且兵员损耗日多,粮弹不继,遂决定各兵团以军或师为单位,作辐射式之突围,各自相机行动。不料共军於六日先行攻击,仅十六兵团孙元良司令官乘势突围而去,此时国防部曾再电华中剿共总部及宋希濂、王凌云两司令官,令第二军以最迅速方法,由湖北荆门与沙市经南京北运蚌埠,以协力第六兵团之行动,解救第十二兵团之围,但仅获王司令官简略电复而实未行动。

十二月七日,杜副总司令将其指挥所移驻陈官莊,以第十叁兵团任东、北两面之守备,第二兵团任西、南两面之守备,成一环形阵地,中径九公里,并於陈官莊、开设空投场,準备接受空投补给。自是以後,该两兵团虽不断采局部攻势,但无进展,而共军之攻击,反逐渐增强。此时国军粮弹业已告罄,补给全赖空投,十日以後,双方成相持状态。在蚌埠西北地区之第六兵团,虽以战车协力攻击,仍进展不大,乃改以钻隙进攻共军辐辏村落战法,於十一日攻抵崔圩子沿常刘家之线,至十六日再攻抵高皇集、包家集之线。在双堆集方面之第十二兵团,陷於苦战,所守阵地多被突破,守军大部牺牲,第十四军熊绶春军长殉职。十叁日共军以猛烈砲火向该兵团核心阵地射击。十四、十五日共军再大举进攻,阵地多被毁,该兵团以无险可守,弹尽粮绝,乃分向东南、西南方向突围,至十六日,该方面战鬥中止。

十二月十九日起,大雪连降十天,无法空投,至二十九日虽恢复空投,但直至叁十八年元月二日,天候仍极恶劣,空投受到限制,至叁日天始放晴,乃决定空投补给粮弹後,八日再兴攻击突围,但情况为共军所悉,乃先於五日夜大举进攻,高吉人军长负重伤,六日、七日共军集中砲火摧毁国军阵地,至九日夜,所有阵地均被突破,部队失去连络,无法掌握,遂各自纷纷突围,迄一月十日晨,战鬥全部终止。

本会战,自叁十七年十一月六日开始,至叁十八年一月十日终止,历经六十六日,共军约有四十馀万人死伤,国军亦死伤叁十馀万人,按两军参加战鬥人数计,共军约损耗百分之五十七,但其能适时适地得到整补,故仍保有相当战力;国军则损耗百分之七十九,且武器、装备、物资全部损耗,战力尽失。

综上所述,一个短短两个月的战争,双方共投入兵员一百一十馀万人中,死伤人数竟达七十馀万,真是数百年来所未有。再加上当地区人民所遭受生命财产的蹂躏损失,实是我大中华民族对日本军阀八年抗战以外的一场大浩劫,深感痛心。


第二项 我对徐蚌会战的看法与感想

一、就国军言,无论武器、装备、物资都远胜共军,且有空军全力协同,却战不过共军,且为其全部消灭,原因为何?

㈠战略错误和战术僵化。国军於济南失守後,即采用所谓「内线作战」,亦即「守势作战」,退守徐州。敌人不来,就定点守备,敌人来了就被动抵抗,使部队完全失去攻击歼敌的旺盛企图心,也使敌人在外线有充分自由的运用作战时间、空间和有利机势,这样的作战,不失败也难。我甚至为黄伯韬、邱清泉两位智勇卓越的指挥官非其战罪自戕而叫屈!

㈡所谓「得民者昌,失民者亡」,这里可以充分引用。当时国军完全是以老大心态,进行纯军事作战,完全没有政治愿景,没有精神鼓励,更没有组织民众、教化民众,以致失去民众。在接战地区,民众害怕,先行逃避,有的远去投靠亲友,攻讦政府和国军,有的被共军诱骗收编,利用为蒐集国军情报的工具。部队也不知为谁而战,为何而战,而这些负面因素,却完全为共军所取得利用,这也是国军失败的一大原因。

㈢ 国军将领多存留有军阀思想,鲜能识大体,救大局,各顾自身利益,如华中剿共总部,竟不听国防部指令,不让战力颇强之第二军赶赴战区增援,以致增援徐州之第十二兵团在双堆集被围,既无法达成增援之任务,反遭致该兵团自身的全军覆灭。

㈣ 国军指挥权责紊乱不专,缺乏协同精神,各级指挥官企图心不旺盛,多存敷衍心态,以致不能适应战机,为共军各个击破消灭。

㈤ 部队风气败坏,战志消沉,依赖友军与空军支援之期待过切,多存侥倖心理,缺乏独立作战之决心与必胜信念。

㈥ 对共军战略和战术情报工作,均未作好,共军部署与战略行动,事前多不知悉,一经接触即发生激战,以致遣兵调将,难以周延适当。

㈦第叁绥靖区所部第五十九、第七十七军之叛变,使运河、不老河全行开放,共军得以长驱南下,顺利接战,为第七兵团被歼之主因;第八十五军之第一百一十师师长廖运周率部叛变,又为第十二兵团失败之关键;第叁十二师之一营长於杜聿明副总司令準备率所部全力反攻前叛变投共,洩漏该所部之企图,亦为该所部突围不成之要害。

㈧ 将领相互间、兵团相互间,平时在精神上,既多隔阂,战时在战术上,又不易协同,故虽有大军,却难发挥大效用。

㈨ 国军将领,自私自利之心太重,率多有保存实力之观念,不肯牺牲,以致最後同归於尽。

㈩ 国军在被围期间,多有依赖空投补给心理,遇有袭敌机会,往往迟疑不前,坐失良机,以致士气消沉,让共军逐渐包围,终致全部被歼。

二、就共军言,共军得自国军「内线作战(守势战略)」而自然形成其「外线作战(攻势战术)」的战争形态,为其致胜的最重要关键,特就此形态下,分述其作战要旨和利得:

㈠共军於国军第叁绥靖区第五十九、第七十七两军叛变之良机,迅即包围第七兵团;又於国军徐州撤退时,迅速截击第二、第十叁、第十六等兵团,以及拦截第十二兵团授予第四十九师撤退命令後,当夜即包围该兵团,显示共军指挥统一灵活,行动迅速,作战协同密切,尤善捕捉战机。

㈡ 陈毅和刘伯承两人协同密切,行动机敏,陈部一面阻止第二、第十叁兵团之增援,一面迅速包围攻击第七兵团,刘部则利用河川障碍,阻击第十二兵团,最後在浍河与肥河间适当地点施行包围攻击,充分发挥其所谓「围点打援」、「阻援打点」与「口袋战术」等高度作战效能。

㈢ 共军善於利用地形地物,在决战地区,开阔地形则挖掘壕沟达叁公尺宽、二点五公尺深,以阻国军坦克装甲及重砲之运动,在有村莊、丘陵、池沼地区,则以重兵埋伏、轻兵诱敌之战术,逐一击溃国军。

㈣ 共军得外线作战之自由便利,使其後勤补给非常快速周到,在长达两个多月的大军会战中,兵员补充、物资、粮弹补给,一方面就地徵集纳为己用,一方面净空当地民众物资,不为国军所用,使己随时随地克服困难,供应作战需求,使敌日夜损耗,整补困难。

㈤ 共军虽处於外线,有进退自由之便利,但其决战求胜之意志和企图心极为旺盛,在此会战中多次遭受重大伤亡,兵员不继,濒於溃败时,仍能不顾一切,忍痛苦撑至最後五分钟,收穫战果。

㈥ 共军引诱、组织、运用地方民众,从事对国军宣传破坏、情报蒐集等工作,至为成功,对国军精神士气意志力及诸般战情,极为瞭解,使对作战,获致极大便利。

综合来说,我认为共军政治建设——精神教育、宣传蛊惑、民心争取与民运遂行的成功,比其军事作战所收效果尤大,只是政治战较为恒久、深邃、隐忍,没有军事对战後,优劣胜败立知那麽彰显而已。

我记得在抗战末期时,我们家乡见不到国军,实际上是有的,只因军(国军)民心理与行为彼此阻隔无法沟通认清而已,但共军时常在我们村莊驻紮,我们不怕他们,也没有被抓伕的顾虑,我们都叫他们土八路(後来才了悟到正因为「土」,才容易教化,不易转变)。後来国共和谈结果,八路军改编为新四军,我当时不过是十二、叁岁的少年,到今天还记得他们唱的一首军歌:「我们新四军,都是为穷人,打起仗来望前进呀,呵呿,活捉日本人儿唷。」(呵呿,是家乡土话,是助词,无意义,但共军就能适地「取材」。)他们还告诉我们百姓说:「国军九个人打一个日本人,新四军一个人能打九个日本人。」这是真的吗?当然不,但我们老百姓就听得进去,就相信是真的,老百姓就敬爱共军而又怕又恨国军,老百姓在心理上就有如此种因,两军作战时会帮谁,就不言而喻了。

我要特别强调,此会战共军全胜,自有其远因在,已略如前述,但国军败战,也不能说就一无是处,更不能说所有将领都是贪生怕死、无勇无谋的沙场败将。其实徐蚌会战国军战败,实以战略失败与失去民心归向、民力支持为其主因,导致部分将领失意投机,变节降敌,但有的将领在大势已定、无可奈何下所表现的悲壮忠勇,慷慨赴死,是值得颂扬的。特举二例如後:

一、第七兵团司令官黄伯韬将军。会战时总统蒋公曾亲函:「此次徐淮会战,实为我革命成败、国家存亡最大之关键。」既说明了本会战的重要性,也说明了对黄司令官的倚重和期许。黄司令官乃於十一月叁日召集第二十五军连长以上之幹部训话:「我军具有悠久光荣之历史,南麻、豫东等地之辉煌战绩,我们不但应予保持,且须发扬光大,勿使染有瑕疵,沾污我以往殉职成仁之袍泽。本军屡蒙总统嘉奖,人人应引为无上之光荣,切自奋勉,尽忠职守,达成任务,用符总统之期许,兹特召集大家,举行宣誓,裨能更明确遵循。」旋即取出亲拟之誓词,领导宣誓:「余誓以至诚,奉行命令,恪守军纪,不论战况如何激烈,不怕死,不贪生,受伤不退,被俘不屈,不吐露军情,抱定有敌无我、有我无敌之决心,坚定成功成仁之意志,效忠领袖,捍卫国家,如有违背誓言,愿受最严厉之处分。」十一月六日正式与共军接战後,均是亲临前线督战,迨至十一月十二日,六十叁军陈章军长自戕殉职,一百军四十四师师长刘声鹤师长战至最後亦自戕殉国,并嘱侍从将其屍体焚化,免沦敌手,其壮烈情形,闻者恸惜。黄司令官又召集各幹部说:「吾人必须努力争取胜利,歼灭敌军,以慰陈军长、刘师长之忠魂。」

十九日,第二十五军陈军长为顾虑北面兵力不足,向司令官请调兵团警卫营使用,该营苗树仁营长向黄司令官报称:「现本营只控制一个连,备司令官必要时之使用,实难再行抽调。」黄司令官对苗营长说:「汝不轻用警卫营之兵力,意图至善,唯须体会余此时之意图,瞭解余平日之抱负,汝速率所部向陈军长报到,全力作战,其馀念头,绝不应有。」言毕即至第二十五军军部,见陈士章军长伤及头部,尚在督率馀部作战。黄司令官虽已知情势之危急,仍尽诸般手段,激励士气,并分别指示未死未伤,之各军、师长:「惟恃有坚持至最後之精神,始能有最後胜利之希望,战至最艰苦时,惟有指挥官之行为,最能影响官兵战场心理,愿共勉之,勿贻将领之羞。」

二十二日,第七兵团所有据点已先後失守,黄司令官之左右,伤亡已尽,乃顾杨副军长说:「余承总统之培育、总长之爱抚,畀率大军,期以灭敌,刻惟你我相对,将何以报层峰而慰部属?此战之得失,固有定论,惟成败则愿自负全责,而今吾人惟一之图,即求一存军人之气节,使世人得见总统教诲之实效,知所勉励,共谋大成。」旋向杨副军长取一名片,立书「黄伯韬、杨廷宴精忠报国」十字交与杨副军长,并告:「所以併书兄名者,因兄虽不即死,乃为完成余交付之任务,用明其义则一也,兄已多处受伤,血渍遍体,混伤患中,或易脱险,务将本兵团作战之实况,面报总统及总长,望能用为参考,讲求改进,当获胜利,此为兵团所有战死者之英灵共同祈望者。」(我走笔至此曾叁度涕泣停笔)杨副军长欲夺司令官之手枪,泣曰:「兵团虽遭覆败,司令官实无可愧,廷宴所以随侍左右不避艰险者,乃自司令官言行中,得见真正之黄埔精神,惟念国步维艰,总统何等需要如司令官者之军人,尚祈珍重。」黄司令官慰之曰:「身为革命军人,决以一死报国,以期无负总统之培育,无愧死难之兄弟,事急矣,无暇评论,你我多年患难,今得共同殉职,固所愿也,然诸事不得上达,则有负官兵对吾人之期望,汝务须完成余最後交付之任务,将来之责任尤重,愿兄好自为之。」言讫,取出手枪,端正衣帽,要杨副军长同声高呼中华民国万岁、蒋总统万岁後,从容自戕殉国(我再次涕泣停笔)。以上补述黄司令官此会战之经过情形,即为黄司令官交付杨副军长最後之任务。

第七兵团共辖五个军,兵员约为八万人,战至最後,共毙敌十万馀人,但该兵团不要说没一个完整的军、师、团、营、连的存在,甚至连一个完整的排、一个完整的班都没有,能活著离开碾莊包围圈的也只是百十人计,一个人兵团,何以没有一个部队投降,没有一个官兵逃遁,而均甘愿战死?无他,黄司令官平时爱官兵,战时身先士卒,并竭尽智能,掌握战情进展,作适时适切之言行宣示,以团结军心,鼓舞士气,使全军粮可尽、弹可竭,而战死之气节不可夺也,悲矣壮哉!

二、第二兵团司令官邱清泉将军。邱司令官乐观豁达,智勇兼备,善带兵,亦善用兵,能掌握军心,凝结战力,自信的旺盛企图心,带给部队坚强的鬥志和必胜的信念。他在生活上与官兵打成一片,精神与气质上是奋发高洁的,在官兵的心目中他是非常受尊崇的,在指挥作战上,是受到上下一致的颂扬和信赖的。事实上在戡乱期间,他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在徐蚌会战中,首与共军交战,是在徐州东约四十华里之人许家附近地区集结完成之时,十一月十叁日奉命向东攻击前进,以解第七兵团碾莊之围,当时兵团在空军、战军协力下,进展顺利,第七十军攻占盛山、盛家庵、范家湖、张家桥之线;第五军攻占萧集、榆山、殷山、薛山、邓莊、韦莊、贾河套之线,毙共甚多,掳获丰硕。第十二军主力进至潘塘附近,骑兵第一旅由魏家河向南搜索前进,十四日第七十军攻抵尖山、东园附近,至夜全部占领该两地,歼共一个团,继又攻克苑山、汪赵莊、新莊、吴家桥各村落,右侧七十四军则攻占张集。十五日第七十军攻占凤山、狼山、小赵莊之线,第五军攻占木石山至黄莊之线,两军斩获甚多。十六日两军全线继续攻击,先後攻克徐王莊、後曲头、寨山、黑山、茅莊、许莊,第七十军官兵伤亡十四员名(时我第七十军军部人事科傅祖彝科长首次将所部呈报之伤亡官兵名册批交我承办,我接手後因属初体验此一特殊状况,不知如何签办,经请教黄参谋贤伟少校,告以此时无须办理,可签呈阅後登记存查),叁十二师一营张建昌营长勇猛前进,为共军击伤右臂,骨断筋连,裹伤督战而不後退,殊堪嘉许。

十八日,兵团各部续向共军攻击前进,第五军攻占七里村、黄集等村落外,第七十军进展困难。十九日,共军约一个纵队,向第七十军狼山、黑山阵地猛撲,经守军奋勇抵抗,战至二十日拂晓,将来犯共军击退,阵地前共军遗屍遍野,惨不忍睹,高吉人军长得擢升中将之激励。二十日,第五军在小朱莊、刘卢家、半家楼等村,与共军格鬥,反覆衝杀,虽俘共军一营,国军亦伤亡甚重。二十一日,七十四军在潘塘镇与共军对峙,第七十军攻占刘卢家、阮家塘,第七十二军亦於此时抵达前线,参加战鬥。二十二日,兵团以第七十二军参加战鬥,士气倍增,勇猛攻击,先後攻占邵家楼、宋莊、东滩头、孙莊及大许家,此时援军已攻至离碾莊仅七公里,但在碾莊的第七兵团,已全部壮烈牺牲。

十一月二十叁日,徐州剿共总部以第七兵团战鬥已告结束,乃令第二兵团转移至徐州外围,与共军对峙,直至叁十日夜徐州撤退,进入共军逐渐形成的大口袋,又紧缩为小口袋,终至无法动弹,而於叁十八年一月十日,随整体会战大军而溃灭,邱司令官也就这样自戕殉国,恸哉烈矣!

综观徐州附近战鬥,第二兵团节节进击,战果极为辉煌,部队仍极完整,战力仍强,惜四十馀万大军,情节交错,牵制极多,非一、二将帅所能独力扭转,良可慨莫。

註:以上概述徐蚌会战经过,为求真实,有关地名、军事用语,一般读者可能有些生涩,较不易体会,特此致意。


第叁款 我在徐蚌会战中的亲身经历与感受

第一项 目睹徐州撤退

我老家湖北省广济县,是靠长江下游的鱼米之乡,虽然有农人种麦子,但多只在过农曆年时用来做馒头拜祖敬神的,也只有在这情形下吃到馒头,後来到浙江金华也是只吃米饭。这次随军自商邱迆逦至徐州这段时间,却是天天吃麵食(馒头),使肠胃一时不能适应而疼痛、腹泻,精神上也为此极为苦恼。反而对与共军交战,导致双方人员伤亡状况,没有给我太大震撼,直到目睹徐州撤退。

记得是民国叁十七年十一月叁十日,听说国军要从徐州市撤退,接著第一次和同事坐上军用大卡车,盲目的跟著大军移动,速度慢得比徒步还慢。漫漫长夜,不知身在何处,直至翌日清晨,放眼望去,遍地是人,经询问得知,我们不是撤离徐州,反而是接近徐州。原来我们部队原在徐州东北侧,向徐州西南撤退,就须越过徐州。

十二月一日,我们已至徐州西南近郊,由於徐州要弃守,大军带头行动,而其他军政机关、社团、学校和一般民众等,一齐跟随行进,於是千百辆汽车、砲车、牛车、骡马车、人力推拉车,杂沓前进。同时数以万计的平民,扶老携幼,肩挑背负,策杖呼号,声嘶吵杂,追寻窜扰,争先恐後,壅塞於途,秩序之乱,无以复加。及至午後,一车抛锚,全车难动,入晚,我们脱离徐州市不过十华里,部队吗,坐在车上,停在路旁,而政商机关、学校职员学生,则多张皇失措,不知所以。撤退对他们来说,就是逃难,想逃到哪里?能逃到哪里?没有人知道,於是传出在徐州就读高中、大学的女学生,只要军中有人带著她,替她解决食宿问题,就给他做老婆的消息。後来听说这个成为事实的例子不少,而且大多以运输连排官员及驾驶人员最为得利,因为他们有车辆乘载的方便嘛。

这一天一夜的群众喧哗嘈杂,至二日稍戢,原因是军队迟滞不前,他们既难依附,又无救援,只好各自奔逃。另一方面,共军於完成打点阻援,彻底歼灭国军第七兵团後,既没有骄矜,也没有稍息,相反的更积极以一部压迫国军向徐州撤退,主力迅速向徐州两侧迂迴前进,以与萧(县)永(城)及睢宁、泗水、五河段驻军结合,以增强业已完成对国军大包围即口袋战术之部署。

此一口袋战术,在围歼第七兵团时即已形成,其袋口即为徐州,袋底应为蚌埠以此地区,迨至压迫国军於徐州撤守後,即已完成其此一战术而进行收口转为大包围的作战形态,往後因势利导,逐渐紧缩包围圈,迫将国军大军驱向其所期望的地区,以达成其全部集歼之目的。这时国军中流行著一种传言:「说国防部作战部门主管官是匪谍,徐蚌会战计画命令颁行前,共军即先已获得,所以,会战全程经过,都是为共军利益所设计的圈套,在战场上的国军,就只有在设好的圈套里,左衝右突,终难脱困,最後粮弹均绝,窒息死亡。」

我们离开徐州的第叁天,距徐州仍不过二十华里地,枪声越来越密集,砲弹落点也越来越近,我们行政人员,觉得车上目标大,就下车在路旁枯坐,等消息,听枪、砲声。但徐州撤退的那种大场面、大乱象、大惊奇,却在我脑海里徘徊激盪,不知所止。

第二项 包围圈里的饮食生活

我初到第七十军军部人事科,虽然吃不到米饭,但我们那位主厨做的馒头,在同事的口中说得有多好就有多好,而他做出来的菜,在老家没有吃过,在浙西师管区(吃大锅饭和菜)更没有吃过,这多少补偿了我一时对吃馒头不适应的缺憾。但自徐州撤退前一天(应是十月二十九日)起,我们就没有固定下来吃过由我们主厨做的热腾腾的饭(馒头)菜,约十二月十日之前,大概我们炊事兵还带有一些麵粉,做些简单麵食如烙饼、麵筋、麵条等为食,後来就完全靠空投大饼、罐头为主食了。

十二月中旬以後,我们推移到徐州以南萧县附近的陈官莊(徐州剿共总部已先移驻此地)附近,就再也动下了,部队的粮食已告罄,空投又因自十九日起,一连十天降雪,积雪深至盈尺而受阻。至此先是拆屋掘墓取木为薪,煮吃骡马肉,骡马吃完了,就只能吃树皮草根。最後树皮、草根没有了,官兵们不是被打死,就是饿死,放眼看去,是死者以雪埋屍,伤者等死,未伤者坚贞的拚命抵抗,承受不住的则个别遁逃。我们人事科因於下雪前空投时,有空投场附近部队送来大饼罐头,所以,在空投停止期间,仍能节食度日。

十二月二十九日後,虽停止降雪,而天气直至元月叁日始放晴,陈官莊附近开闢的空投场,接受空投食品物资,但因共军日益紧缩包围圈,空投场极小,部分物品落入共军占领区,对国军解困助益有限。我曾亲眼看见几件事,一日正当空投大饼落入空投场外,一位士兵背起一包(约五十公斤)往自己营地跑,但後面他部士兵紧追抢夺,再後追者杀伤前者再抢夺,如此抢夺追杀不已,最後只得将饼包就地割开,各自拿一份就地吞食;二是一天上午空投一袋罐头掉入池塘,一位士兵不畏寒冷,破冰入池捞起,但眼见池边周围站满等他上岸时抢夺分食者,不得已在池中割开袋子,打开两个罐头一面吃,一面将其馀罐头向岸边周围士兵丢去,直到丢完,才安全上岸;叁是空投的食品物资,都是几十上百公斤一包的,一次投下来总有几百包,当在高空时,看起来好像树叶随风缓缓坠落,但将接近地面两叁百公尺时,始觉其速度快疾,此时身处其落地之处,就很难逃避得了,因此眼见数人就被活活砸死,据说此例还不在少数,因事前惟恐抢不到,到了头顶却又来不及逃开,如是有的因缺食物饿死,有的却因太多、太大的食物包而被砸死、压死,真是情何以堪。

而我最惊悸难忘的是元月六日上午,几天大太阳,原住屋门口的积雪已渐溶化,身上因一个多月没有洗澡,早已生了蝨子,癢得难受,就脱下内衣裤洗涤一下。门口原驻军已挖盖了一座掩蔽部,上面树有晾衣用的竹竿,我正将衣裤搭上晾晒时,一包空投的大饼包,总有上百斤,急速落在我身边,掩蔽部垮了,人也落入掩蔽部内,吓傻了,许久回过神来一想,如果大饼包正一点砸在身上,那不成为肉饼了,哪还有命在,该是祖宗有德!

再说到吃马肉,我们人事科不知怎的也有一匹马,在十二月底就枪杀吃了,後来马骨头也派上用场作了燃料。至於树皮草根吗,因自十二月二十九日後恢复空投,还是有人送大饼、罐头给我们人事科,所以并没有吃过。我们人事科为什麽在空投停止前以至恢复空投後都有人送大饼、罐头呢?简单说,就是有人事升迁调补等承办和建议权,还有军长大印在手中,在当时每天阵亡官兵以千百计,有的一个少尉排长可以升到营长,虽然命在旦夕,但想升官的还是大有人在,就在这职司之便下,在惨烈的战争中,我们人事科是勉强享有不吃树皮草根而维持人的待遇的。

元月七日晚,我们人事科奉命移驻到隔邻的村莊,住屋较前住的宽大,全科每一个人都可以躺下来睡,吃的大饼仍不缺。直到九日下午,科里十二人除六人死伤外,其馀连我在内的人在情况混乱中各自离散。

综括这四十天包围圈里的饮食生活,都是在饑寒交迫、担惊受怕、生死挣扎、愁苦无奈、硬撑硬挨的心情下度过的。


第叁项 包围圈里的战鬥情况

徐州撤退的第二天,我们就听到国共两军交战的枪砲声,所以,虽然有车,一天也走不到十华里路,第叁天路上开始烧物品,是次要的军品,以减轻拖累,烧军车,烧的是抛锚堵住前进道路上的车子。第四天、第五天个人随身携带的物品,除枪弹外,其他物品儘量减少。十二月十日以後,连我们行政人员也只剩下已经穿在身上的内衣裤、卫生衣、一双鞋袜、一套黄色军服、一件黄色棉大衣及洗脸毛巾牙刷,别无他物。就算是雪深盈尺,白天是这样过,晚上也是这样过,当时的感觉,没有人说冷说苦,最怕的是枪声、砲声和爆炸声,以及怵目惊心的伤兵、鲜血和屍体。

迨至叁十八年元月初,这种状况已至惨不忍睹的地步,一位同事气愤的说,他们总还打死过敌人,死了倒好,够本,我们行政人员呢,无刀无枪,只有挨打等死的份儿,真不甘心。晚上,另有一种状况,就是共军停止砲击,改用扩音器喊话:「蒋军同志们,我们都是老乡亲,不要打了,到我们这边来吧,我们天天吃得饱,睡得暖,你们呢?」说著说著,抓起鸡子弄得吱吱叫:「同志们,听到吗?我们这里有肉有鸡吃,过来吧。」有些官兵实在熬不住,就真的过去了啊!

元月五日以後的这几天,共军的砲火异常猛烈,因为包围圈越来越小,四面共军的砲弹都可以相互射透。国军的官兵真是被逼得透不过气来,死的已矣,活的就在屍体週边打转。我们人事科搬来新住屋後,战况虽益见惨烈,但我们住的却比以前为好,住屋座北朝南,宽约十公尺,深约六、七公尺,没有窗户,唯一的门(只有门框没有门板)是靠近右侧开的,门外右边放了一个约一尺半高、桌面约二尺正方的木桌子(我奇怪此时怎麽还会有一个桌子放在这里?),门正前方有约七十平方公尺的空地,与门成直线距离约两公尺处挖了一个约长七尺、宽二尺、深五尺的躲避坑。

我们科共有十二人,科长傅祖彝上校,为人非常和蔼,没有一点主官的架子,全体如同一家人。自从搬到这间住屋後,他是没有住过,从早到晚都是躲在掩蔽部里,吃饭也在里面,但我们没有一个人说他怕死等閒话,好像是理所当然的。而我们同事,我不知道是谁提议:「谁要躲掩蔽部,谁就是怕死鬼,孬种! 」嘿,奇怪,此话一出,大家立即齐声附和,没有一个反对的,这样一来,我们大家反而苦中作乐,常嘻嘻笑笑、说说唱唱起来。

元月九日这一天,大约是午後一时左右,吃过大饼罐头午餐後,虽然砲声非常密集,但同仁有的躺著睡觉,有的站著、坐著閒聊,我,站在门槛上,双手分扶著门框两边,口里唱著国语流行歌曲《何日君再来》。唱著唱著,突然感觉要小解,於是就一面唱一面走向门的正前方空地边缘,解完後準备回到屋内时,一位科里的台湾籍传达兵(姓名已忘,约二十一、二岁,身高约一百八十公分,体格壮硕,他是我们第七十军未扩编前,整七十师於抗日战争胜利後,派去接收台湾时参军,再随军来到大陆,在人事科服务),迎上来与我招呼,不知何故,两人同时对那个躲避坑产生了兴趣,於是我在前他随後走入这个躲避坑。

计算自去小解再回头进入躲避坑,总共没有超过五分钟,就在转身变成他在前我随後回到地面的一刹那,一颗砲弹落下爆炸了。我本能的头往下缩,其实能缩头表示大祸已过,而那位可怜的台籍传达兵,才是「大祸临头」。我定神一看,因他上半身已走出地面,头己不见,身体伏卧在坑口上。我拍拍身上灰土,越过他屍身,爬至地面,惊慌中仍未见到他头落在何处,却另见到一位炊事兵(副厨,约叁十岁,身高体壮),右腿自膝盖上约二十公分处被砲弹炸断,落在离身体约一公尺远处,人倒卧在地,尚清醒。至屋内见少校参谋郑见腰部受伤,但不严重,一位少尉额头受伤,亦不严重,靠门左侧地上坐著的徐锡畴上尉与站在屋内目取里面的科长勤务兵均被炸死。

细看这颗威力强大的砲弹,是落在门右侧的小方桌面上爆炸的,所以,造成屋内二死二轻伤、屋外一死一重伤(重伤者因无适时止血医治,必死),死伤正好是本科总人数的一半。想我当时若不是正好要小解,或者从坑内早五秒钟走出地面,那必死无疑。这是我在包围圈里第二次死里逃生,我深深感谢神灵和我祖母、父母亲的保佑。


第四项 溃散被俘与逃亡

叁十八年一月九日下午,一颗砲弹,炸死伤我们人事科总人数一半,也炸散了活著的另一半。当时是死的不须顾,伤的顾不了,放眼看去,满地是屍体,也到处是人挤人,同仁间没有交谈,没有哭笑,甚至没有道别,就这样惊惶失措的陷入人丛中,盲目的、没有方向的跟著东奔西窜。这种心理与实际状况,直到翌(一月十日)日晨。这时砲声已完全停止,枪声也很稀疏,我已来到一个小土丘上。虽然看到的都是穿同一颜色黄棉大衣的国军,但一个也不认识,没有招呼,没有问候,没有一个人携有枪弹,也都不再逃跑,只是木然的好像等著宰割似的。

约莫静止了一个小时,突然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射向我面前一位坐在地上的国军棉大衣下襬,一个烧黑的小洞,但没有打到人。我是站著的,是否要打我,我无法确知,是否杀鸡儆猴,也说不定。正思忖时,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共军,高喊著:「蒋军同志们,大家不要乱动,举起手来,好,向我这边集合。一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们已被俘了。随後又冒出一个共军喊著:「大家跟著我走。」我估计这个土丘上,约有二千馀国军,听到这从未听过的口令後,没有应声,也没有反对,默默的就跟著走,一条可以行车的碎石路上,二千多俘虏,连咳嗽声都没有,静得可怕。更奇怪的是,二千多俘虏列队行走,从头到尾总有千馀公尺长,共军就只那两个,却没有人下听从,更没有反制行动。我就想,这次的国共大会战,不但打垮国军的战力,也瓦解了国军精神士气,更摧毁了国军忠勇气节。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我这样想,其中可能还有很多人这样想,只是付诸行动就有区别了。

当我们这批人行至傍晚(没有饮食过),到达一个不知名的小市镇準备安歇时,我即曾与和我走在前後最近的几位商谈趁夜逃跑,但均沉默不语,未予附和,於是我独自一人,自此展开了约半个月的逃亡生活行程。

我很奇怪,当时的我,不知是多了还是少了哪根筋?年未弱冠,谈不上老谋深算,也谈不上勇往直前,更谈不上忠贞爱国的情操,唯一毫无商量馀地的就是想急速回到原属单位——国军陆军第七十军。当晚约七时许,大家都在等候安置时,我悄然的离开了这个俘虏群,盲目的走了一夜,还好身上带的空投大饼还没吃完,填补了肚子的空虚。但第二天早晨约八时许,在一个不明方向的道路上,却遇上一大队共军,於是我第二次被俘了。这一天我跟著共军大队向北方向走了一整天,没有给吃任何东西,但也没有为难我。天黑时到了一个村莊,随著一「班」共军在一栋叁合院的房屋里,趁他们忙著找稻草打地铺的混乱时机,就翻越屋右侧用石块砌成约一人高的围墙,到了另一栋房屋,同样也是众多共军在找睡的地方,没有理会我,我就这样逃出了村莊,来到旷野,躲在一个种有植物的田地里,直到源源而来的共军全数进入村莊後,才起身向来时反方向向南遁逃。

在几经思考後,不得已冒险潜行到一个村莊。为何说不得已冒险?因在包围圈时就听说,城市民众较信赖国军,乡村民众则极怨恨国军,身上还有金元券、大饼,此时单身进入村落民宅,有被抢、杀的可能。但当我进入一间民宅,见有叁、四名男女,便说明身分来意,也许是当时年轻稚气和狼狈相,不但没有发生原先顾虑的事,反而获得同情,他们找出几件衣裤供我「挑选」,我挑了一套黑色棉衣裤,还拿了一顶已破洞的帽子。当我要给他们金元券(数目已忘)时,他们推辞说:「我们很喜欢你的军服和棉大衣,就请留下吧。」惟恐生变,依言留下军服,并坚持给了一些金元券後迅速离开了村莊,连夜依村民指点,傍铁路南行。

翌日晨来到一条颇为宽深的河边,看不到桥,只有靠铁路通过,虽然河上铁路两头有共军荷枪看守,但自忖已换民服,当不致为难,乃走上河边铁路,準备通过,两名守军即加阻止,先盘问听声音不对,继搜身搜出大饼,即诘问:「你係参加大战的蒋军,何以到此!」至此乃半谎半实的答称係参战的蒋军,被俘後获释换装返乡。其一又发现我右门牙镶有金牙,即怒斥奢腐蒋军,并伸手欲予拔除,我强力辩称,真牙五岁时撞落了,未再长牙,至十四岁家人为顾我颜面,始以铜镀金镶补,请不要拔掉。於是金元券及中尉排长(寄名第七十军第叁十二师某连运输排长,在军部人事科服务)人事命令藏在棉衣夹层未被搜出,大饼也还给了我後,由一人将我带到附近一个小村莊的叁合院空屋里,里面却有与我相同身分的人约有二十馀人,这算是我第叁次被俘了。以後如再被俘,因已换穿民服,不是被俘,我当改写为被「抓」了。

到这个叁合院时,约是上午九点多,直至天黑,没有与屋内任何人交谈,打定主意,被抓绝不过夜,有机会就逃。这个叁合院只有正面一个大门,院深约二十公尺,我被安置在进门院右侧屋内,一名共军来回踱步看守,我仔细审定其来回踱步的时程与速度後,乃於其踱步至最里面时衝出逃跑。该兵当即发觉,尾随追赶至门口外约数公尺,听到子弹上膛声,并高喊不要跑,站住,我却是抱定决心,除非抓住或打死,要我站住不跑,别想。这天约是农曆十二月十六、七日,晴空明月,视线极佳,村外又无土丘断垣掩蔽,我能逃脱,应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只有一名共军守院子,如离院子一路追赶我,则恐屋内其他人亦将趁机逃跑;其二,村内无其他驻共,未有其他共军出来围堵,否则十个我也逃不掉。

既未再追赶,便趁著月色,向著空旷地区一直跑,不知多久,跑到一处满是圆形的坟墓旁停下,没有畏惧,反而觉得是较为安全过夜的地方,於是疲倦昏睡,直到次晨,经察看地形,横在面前不远的那条河,不但面宽水深,而且流势湍急,无法游过,要过河南下,仍须利用铁路桥,但又想到如遇到是昨天的那两名共军呢?或是另外共军也同样盘查呢?心头一团乱,最後决定先拔下镶补的金牙,走到距铁路桥看守处约二百公尺远观察动静,不意此时正有一位农夫挑了一担木柴,要经铁路桥过河,乃趋前探询,原来过河後再走约二小时,即可到达徐州市,旋商允木柴由我挑,如盘问则由他回答,结果未遇到昨晚的守兵,新守兵也未盘问,平安通过。但在通过的过程中,却看到怵目惊心的一幕,研判应是两个可怜的国军通过铁路桥时,遇到了火车通过,有两件被撕裂的黄棉大衣掉掛在前後枕木上,两只血肉模糊的手腕,一只只有叁根手指的手掌,一条较长的大小腿,再就是内脏肠子,血迹灑染在前後总有二、叁十公尺长的枕木铁轨上,这比我人事科被一颗砲弹炸死伤一半同事的那一幕还恐怖,使我久久难以释怀。

金元券直到我返回苏州第七十军收容所报到归队时尚未用完。当我元月十叁日,重回到相别四十叁天的徐州市时,约为上午十一时左右,我想徐州一定有共军驻紮,但我并未看到,我已换穿民服,民众满街都是,就是碰到了也不会被抓的。因此,首先上馆子吃了仅剩的大饼和相违一个多月的一碗热腾腾的麵条,接著去理髮店理髮,在店里又试著问清楚了可以花钱坐马车直达蚌埠。这一夜我忘记是怎麽过的,大概是叁天後坐马车到达蚌埠,原听说蚌埠有国军收容所,此时却因共军已占领而撤退,但约有十数名国军军眷在原收容所内。我说明身分及询知国军已南退至滁县及浦口一带,即欲告别南下,不意有一位二十一、二岁挺著七、八个月大肚子的孕妇,坚决要和我一起向南逃走,我当时年青体健,心情又急,走得是越快越好,与她拖拉,实在伤脑筋。还好,当天就因行至一个必经的关卡,看守的共军把我(查悉我无「解放条」)与多名国军(均穿黄棉大衣)带向附近村莊集中看管,那位相随的孕妇却安然放行,就此分别,也算是一忧一喜。

当时由於战局混乱,共军一面备战,一面整补,对沿战线俘获的国军,无暇也无力严密看管,因此,一连叁、四天我都是白天被抓,当晚即逃,从未被共军抓到後超过一夜不逃的,也没有一天不被抓的。直至有一天沿铁路南下时,遇到一位国军伤患,穿的也是黄棉大衣,一只右手自肩以下约十公分处被炸断,我非常同情的与他交谈,得知他受伤被俘後共军开了解放条给他叫他回乡,他是贵州人,姓杨,我问他一路上共军有否为难他?不让他走?他说有解放条验明後都即放行,又说:「我右手残废,想不走他们也要赶我走哩。」於是我与他商量说:「既然如此,我身上有点钱,我给你钱,你把解放条给我,互相方便如何?」他欣然答应,即时成交。

我拿到解放条後,怕他遇到共军会反悔,赶快脱离他向前疾走,真的,此後两天都能凭条混过,但第叁天後解放条不灵了,主要是已快到国共两军交战线,此时也感觉到穿民服反而没有穿黄棉大衣方便,但仍如前白天抓,晚上逃,绝不在被抓地区过夜。这一天是到滁县的前二天,快到天黑时被抓,与被抓的军(国军)民至少一百人,被带到一个颇大的村莊时,因下大雾,已黑不见人,一个共军幹部带领四、五名共军,引导我们分别进入屋内安歇。我不等共军离开,就向他说我要小解,当他允许我出门後,真是伸手不见五指,此时意识到附近村莊均有共军驻紮,既不敢走向另一村莊,也根本看不见哪里另有村莊,只有运足眼力,摸索走向旷野,在一处田岸边侧卧哆嗦到天亮。

但天虽亮,雾未散,铁路与电线桿均看不见,方向不辨,只好站立原地看天气。此时左侧衣、裤均湿透,又整日夜未进食,真是饑寒交迫,几难支撑,也留下折磨我一生的後遗症——左肩骨、臀骨、膝盖骨等部位,初不在意,至叁十岁後即怕冷,不能吹风,四十岁後,不论冷热天,均须套著护肩护膝布套,臀部太冷时常用手掌摀住,坐著则顺手取座垫挡住,不能吹风吹冷气,夏天晚上睡觉就是热得一身汗,护肩、护膝仍须套上,真是苦不堪言。

这天,直到中午雾渐散去,遂以铁路电线桿为路标,距铁路约一百公尺(太近恐被共军发现抓去)向南行走,在惊险中买了食物填饱肚子,这一夜则在有掩蔽的髒草寮度过。次日约下午二时来到滁县火车站,希望仍为国军占据,纵已易手,车站民众多,亦易混过。岂知全未料中,不久即有叁、四名共军过来盘问後将我留置,我乃出示解放条请遵守放行,他们态度颇好,但委婉告以:「此地为我军最前线,过去即为蒋军,纵我放行,他们必不放你,如是即减少我军一名兵员,增加他们一份战力,所以,在此不能凭解放条放行。」我即说:「那你们要我幹什麽?」他们反问:「你在蒋军中幹什麽?」我说随长辈在厨房洗碗洗菜挑水,不会做菜做饭,他们说:「好,那也在我们厨房里工作好啦。」说完即由一名共军带我走向铁路东侧一个约四、五十户的村莊。

这个村莊的奇特,是我从未遇到过的。它的週边被水围绕著,好似一个孤岛,没有陆路进出,我是随共军从村南一座木桥进入的。吃了我自逃亡以来唯一由共军供给的晚餐,不久後与七、八名共军同睡一个周围有院墙的房屋里,也许是这些时日的逃跑奔波太疲乏,竟从未有过的一觉睡到天已微亮,惊醒後即毫不迟疑的起身向一名应是卫兵说我要大解,他也毫不迟疑的答允,一出门即向西往铁路方向寻找出路,但没有路。天已亮,且偏北约五十公尺处有两名共军在洗菜,在此逃抓生死交关之际,不容犹豫多想,即脱下衣裤下水渡河逃走。

幸好,宽约叁十公尺、一人多深的水并未结冰,乃手举著衣裤很快的游向对岸。上岸後并未立即穿衣裤,先跑步翻过铁路,避开村莊共军视线後,继续沿铁路向南逃跑约千馀公尺後,始穿上衣裤,继续傍铁路向南走。但此时越走越奇怪,越走越狐疑,乃至越走越害怕,怕什麽?不是怕共军,而是怕当地恶人,怕遇到猛兽,因为从早晨一直走到中午,见不到任何生物,更见不到一个人。直至下午二时许,来到一个较高平台地区,有曾经军队驻紮过髒乱残破的村莊,虽冒险走进几间房屋察看,但仍静寂无人,此时才判知是国共两军最前线的真空地带。再往南行至黄昏时,说巧也真巧,竟在这无人的大路上再度遇上那位孕妇,她看到我是又惊又喜又哭。我见她挺著大肚子蹒跚地逃到这里,谅也吃了不少苦头,颇为同情,当夜我们两人再往南找到一个小村莊的民家,很幸运的被分别安置在用草铺的地铺,算是睡了一个多月以来最为恬适的一晚。

但第二天一早我还是摆脱了她,独自疾行,至下午二时,终於到了浦口。浦口没有看到驻军,也没有明显的战争气氛,民众生活正常。当天吃了晚饭後即赴码头坐船过江至南京,在船上心情兴奋欢愉,状似轻佻,又係穿戴异乡衣帽,同船乘客多以轻蔑奇异目光看我,我可不在乎。离船上岸後已是晚间六时多,满心喜悦的按布告地址去第七十军收容所报到,经过约半小时找到地址时,却在门外见到另一布告,略以本收容所已於日前迁往苏州。满怀喜悦,顿时变为沮丧,蹒跚街头,爆竹声此起彼落,问明原因,才知当天是农曆大年除夕,这时就是大年夜,该是我出生以来最难堪的大年夜。住旅社吗?金元券已不够支付房价,就算够,这身装束,旅社服务生恐也不会让我进去,想著想著,心情轻松起来:「脱离艰险,又值过年,躬逢双喜,不应贪眠,苦中作乐,仿效先贤,多受磨难,富我人生! 」接著又想,如会作曲,就将这四字八句,谱成我此时心境的歌谣,岂不甚好!

如此踽踽到深夜,心情虽仍欢愉,体力似难支持,不觉间走到一栋大楼前,看似新建的,一楼没有门窗,却有叁匹马锁在那里。我往二楼行去,就在这楼梯平台间,却堆了很多稻草,似是给马吃的,我也不再多想,便在草堆里一倒,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太阳高照才起身。吃过难得的早点後,就往火车站跑,当我无票进站受阻时,这时才傲然的从棉衣腋缝里取出第七十军高吉人军长署名发布的中尉排长人事命令,那时军人乘坐公家交通工具是不用买票的,有了这纸人事命令,我於农曆叁十八年大年初一(元旦),正式的来到苏州第七十军收容所报到归队。

总计自叁十八年一月十日徐蚌会战结束被俘(抓)至农曆大年除夕,不知是多少天,但我清楚记得被俘(抓)十二次,也脱逃十二次,比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还多了近一倍(五次),而且他是七擒七「纵」,而我则是十二擒(抓)十二「逃」,境况就不一样多了。

我向第七十军收容所报到归队是下午叁时左右,收容所里只有两个承办人员,说我是第一位从前线回来报到的。他们对我很客气,招待洗澡换军服、吃饭睡觉等事宜,从此开始过军人的正常生活。随收容所住在苏州不记得有多少时日,但使我纳闷的是没有第二个从前线回来向收容所报到归队的官兵,就连两次同行的那位孕妇,也没有来收容所探询其丈夫的下落及其丈夫隶属部队的情形。後来收容所又迁到上海,时间约一个多月过去了,但仍没有从前线回来报到归队的。直到再一个多月後,第七十军军部在江西潭口正式重新整编完成後,原在前线的长官同事才陆续回来直接向部队报到候令派职,我多方探询他们是如何回来的,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是与我相同的,都是由共军依其志愿发给解放条,凭条安安全全堂而皇之的回来了。想起来,我的苦是白吃了,险是白冒了,唉!真是倔强、愚蠢得可以。


第五项 共军释俘策略成功

我认为徐蚌会战,共军获胜後的释俘策略,实为其军事、政治互为配合运用的最佳模式,且极为成功。我们知道,共军是不以此战为满足的,其目标乃在全面胜利。此时其参战部队亟待整补,伤患亟需疗治安置,虽属胜利,亦是元气大伤,如何能妥善处理国军下自士兵、上至可能是中将指挥官的战俘,想迅速转为己用,绝不可能,集中严管吗?除对其虚耗日用物资及兵员战力外,还须防範製造暴乱,拖累往後战局。

於是以开具极为简便的「解放条」,凭条放行的释俘策略,一可显示其非敌即友、宽大为怀的善意;二可显示其一纸「便条」的命令,即能上下一体彻底执行的行事效率;叁是软化了战俘对其敌忾同仇的心理;四是显示其不嗜杀戮同胞,只为救国救民的用心!

所以,所有这些战俘被安全释放,早在心理上敌意全消,再回到国军原部队广予散播,对往後再战的部队与兵士的心理影响,实是既深且钜,故随後不到一年,共军能席捲江南,掌控全局,进而攫取政权,实有其巨大影响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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