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鸟儿
这一个帖，原来是跟在清谈天地杨小牛的帖《燕归来》后面的和帖。小牛的帖写的好，俺的是凑热闹。
小时候在乡下，有很多各式各样的鸟儿。有候鸟，也有的不是候鸟。
燕子的脸是红的，翅膀是黑的，它是候鸟，春回秋走，每年如此。春天和秋天的时候，就和小伙伴儿们一起，仰面趟在了庄稼地里，或者是打谷场上，数天上南来北往的燕阵。看到老燕子又到屋子里面垒窝，就会象见到好朋友一样，高兴好一阵子，因为燕子也不是到每一户人家都垒窝下崽儿，有幸被相中的人家，总有点不同凡响的地方吧。
燕子有时侯用前一年旧窝，有的时候重新垒新窝，当时俺就想，住旧窝的燕子大概是原来的老燕子，垒新窝的燕子，就可能是去年的小燕子。有一点让人觉得奇特的是，燕子一般出双入对，一个燕子死掉了，另外一个燕子也很快就消失，没有单身的时候。
最令人高兴的时候，是小燕子长大，开始试飞的那几天，有的小燕子开始时飞不远，会摔在地上，可在老燕子的带领下，渐渐的翅膀硬起来，也就能远走高飞了。开始的几天，老小燕子们还都会飞回来，给主人家打声招呼。后来，就一起的消失了。
记得燕子垒窝，是用柴草、泥巴和吐液粘在一起，一点一滴的垒起来。据说吐液的营养价值很高，有钱人就买了去做高级补品，是为燕窝。有人考证说有钱人吃的那燕窝是另外的一种，反正在俺老家，燕窝是要拿来垫猪圈的。
有一年，或许是老燕子偷懒，或许是小燕子长的太大，燕窝从房顶给摔在了地上，里面是一窝小燕子，一个个都伸长拉脖颈，嗷嗷待抚，老燕子则衔了虫子之类的食物，在周围飞来飞去。不知道大人们后来是如何处理的，反正是拒绝小孩子们去碰小燕子，可能是拿了梯子把窝又给放回去，再拿铁丝给固定在房顶的。但想起来当时老燕子们那孤苦无助和手忙脚乱的养子，就让人伤心。
俺经常的掏麻雀窝，也养过小麻雀，小麻雀可以养得大，也喂的熟，打个口哨，养熟并长大了的麻雀就会飞回来。可是小燕子，是养不活的。那小东西竟然动不动闹绝食，拒绝吃任何食物，一直到饿死为止。因此就说小燕子气门儿大，掏燕子窝是要挨大人骂的，因为那叫丧天良。
麻雀的土名叫“小小虫”，大概是因为这鸟儿的身体很小。但小小虫不是候鸟，土生土长的，打不尽也杀不绝，夏天里数量很多。冬天的时候，小小虫们就钻在柴草堆里和树上架的红薯秧子里取暖，晚上拿个手电筒一照，就可以抓到很多。夏天时候主要是抓小麻雀，作宠物养。小小虫的窝就筑在屋山和墙洞里面，很好掏。先是哨准了窝位，２－３个小朋友一起，搭人梯，小的踩了大的肩膀，看到窝里面有没有麻雀蛋，一般一窝有５－６个，比市面上卖的鹌鹑蛋略小。就每天的去观察，大概一个多星期以后，就会有小麻雀出生。
有一次听到老麻雀在窝外树上叫，赶紧和几个小伙伴一起搭人梯，伸着脑袋望窝里面瞧，只听见最上面的小朋友“哎呀”一声大叫，就一咕噜的滚了下来。原来里面有一条桑巴蛇，把刚孵出来的小麻雀和另外一只老马雀都给吞了下去，肚子撑的大大的，想起来非常的可怕。后来大人来啦，把蛇给打死，小伙伴们仍然惊魂未定，好久，都不敢再去掏麻雀。
以前在乡下，还有很多长得比较大一点儿的鸟儿，好像也都属于候鸟。如黄鹂、喜鹊、和乌鸦等，在村子里叽叽喳喳的叫。这些鸟儿们窝都筑的很高，也垒的很大，一般都在一棵大树上，尤其是冬天，没有树叶的时候，很远都能看得见，但没有人敢掏。因为这些鸟儿很护窝，看到有人去树上掏窝，就会飞起来大叫，并结了伙儿来啄他。
其中俺最喜爱的是通体金黄的黄鹂，俗名“黄鹭儿”，常常是一对对的在树林里飞来飞去，叫声婉转圆润，“阿鹂鹭、阿鹂鹭”，抑扬顿挫，恰似人语。其次是喜鹊，有两种，一种花白相间，俗名“麻嘎子”。一种是青灰颜色的，戴一个黑帽子，称作“灰马秃子”。这喜鹊是一种吉祥的鸟儿，叫起来“喳、喳、喳”。人逢喜事的时候，往往就会听到“麻嘎子”在树上叫唤。
俺最不喜欢的鸟儿是乌鸦，因为它样子很丑陋，通体都是黑颜色。乌鸦的俗名是“老聒”。迷信的说法，出门时如果是碰到老聒或者是听见老聒叫，是要倒霉的，因此就没有人喜欢老聒。还有老鹰，俗名叫“老雕”。老雕飞的很高，会抓小鸡，也逮兔子，老母鸡看到老雕在天上飞时，会急忙招呼和保护小鸡的，可哪里保护得过来，就总有小鸡被叼走。农村孩子玩的游戏，有一种就叫老雕抓小鸡。
还有一种鸟，也是候鸟，学名好像是布谷鸟，又叫杜鹃，但村子里没有人知道，俗名就叫“麦秸垛垛”。这鸟儿在每年收小麦的时候到，一边的飞，一边的喊：“麦秸垛垛”，因而得名。
也有人家养鸽子，是在桐树上放养的那种，要人工给搭窝，主人要喂粮食，还要有专门技巧的。否则养了半天，自家的鸽子，就可能被别人家的鸽子群给拐跑。鸽子老是咕咕咕的叫，也让人讨厌。也有高兴的时候，是看到大群大群的鸽子，吃饱了食儿，在天空中飞来飞去。
后来，施了农药化肥，粮食增收啦，老聒和老雕基本上不见了，黄鹭儿和麻嘎子的数量也一年比一年少。养鸽的人，也变成了养鸡养鸭养土鼋之类。唯一还可以看到的，就是麻雀。不过在数量上，似乎也是越来越少。
只是没有注意到，故乡的候鸟燕子，不知现在还都在不在。
1-27-2005原稿首发清谈天地
2-27-2005贴西西河时做修改。
附：小牛的农村生活 17：燕归来
那时的农村，鸟可真不少。叽叽喳喳地声音，一大早在门前的白杨树上闹。 麻雀是最常见的，可是不进屋。燕子一把剪刀，飞来飞去，那是家里的常客。燕子经常在家里的楼板底下筑窝。
农村的房子一般两层，在小牛家乡，一层的很少见。所以有木质楼板，有时在楼上跑动，就晃晃颤颤的。在一层，你抬头就看到了楼板，上面准有燕子窝， 而且一般不止一个。燕子窝什么样啊？听小牛细细道来。
燕子窝像一个倒扣的小簸箕，长约20-30 厘米，宽约10-15 厘米。高约 5 厘米。这些都是估计了，大致也差不了多少。有一个小小的口子留着进进出出。这 燕子窝是什么做成的啊？春天的时候，燕子回来了，就忙着筑窝。燕子用嘴衔来干草，小木棍，泥巴，用口水沾在一起，每天飞进飞出无数趟，忙得马不停蹄，没有一个喘息，眼见楼板底下的窝慢慢地一天一天地长大，最后完成了。真是有志者事竟成啊。不服不行。
房子完成了，该轮到儿子了。于是，燕子开始下蛋了。有时候，小孩子就站在凳子上，如果够得着的话，够不着的话， 就用木梯子，爬上去看看，燕子有没有下蛋， 或者，下了几个蛋。淘气的孩子，还会伸手进去，把燕子蛋掏出来数数，但一般最后会放回去。因为知道燕子吃虫，是好鸟。大人看见小孩掏燕子窝，也会说上一句。
过了一段时间，就听见小燕子的声音了，偶尔会看见小燕子的脑袋露了出来。有时候，不小心，有好动症的小燕子就掉了下来，小孩就忙着小心的捡起来，轻轻的握在手心，然后爬上木凳， 把燕子送回窝里。又了小燕子的负担，燕子爸爸和妈妈就更忙了。几分钟之内就飞回来，嘴里衔着小虫，这时 小燕子叫得更凶了，叽叽喳喳的叫饿，看谁叫得响。那时候，家里好像也不关门，这样燕子好进进出出。要是关了门，燕子也许从窗户进出。总之，记不得燕子是怎样解决这个问题的了。
开始的小燕子是光秃秃的，没有毛，全身红乎乎的。后来开始长毛了，开始的毛石黄色的，后来就变黑了。然后开始学飞了。 你一不注意的时候，小燕子便开始飞了，飞得不远，大燕子在边上看着鼓励。有时候，小燕子力量不逮，便歪歪斜斜地掉在地上，歇了一回，又歪歪斜斜地飞了起来。最后便离家了。
燕子是春天来，秋天走。飞到温暖的南方过冬。走了燕子的堂屋，便少了一份嘈杂，多了一份寂静。有时不经意地提起，明年的时候，来的燕子还是今年这一对。谁知道呢？可是，燕子也懂情啊，应该还是会选择老东家，何况，这里还有他们辛勤筑的窝呢。
燕子也不是就这么可爱。燕子有讨厌的时候，就是排泄物。地上总是一滩滩的。为此，小牛多扫了多少遍地。如果燕子窝正在饭桌顶上的话，家里人就会把窝用竹竿顶掉，一般在燕子刚刚筑窝的时候。为了卫生起见，有时 爸爸就会在燕子窝底下订上一块木板，这样，防止了燕子的排泄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