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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汲清与新中国第一个油田

(2005-01-11 10:38:55) 下一个


 编者的话:  谨编发此文,献给今年“百岁”的巴蜀之子黄汲清。今年“百岁”的,从邓小平到黄汲清、沙汀、艾芜……仅巴蜀就可以开出一长串令人崇敬的名字。他们降生在一个民不聊生的最坏的年代,但他们成长为最优秀的为国为民的人。

    他们相同的特点,是一生为理想的光芒所照耀,一生“术业有专攻”,最终成就斐然。在节奏加快、学术水准下降的今天,我们是否该反省一下,仍坚守点什么呢?

    今年6月7日,50位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参加了在北京举行的黄汲清诞辰百年纪念大会。

    这位为中国石油工业作出重大贡献的世界著名地质学家,新中国地质事业的开拓者和奠基人,得到了他所应得的高度评价!

    曾几何时,以讹传讹,大庆油田的发现,归功于李四光的地质力学,但事实上,是根据黄汲清的陆相生油和多期多层生储油理论,中国才有了源源不断的石油大发现,相继找到大庆、胜利等高产油气田。

    为当代中国最杰出科学家设立的“何梁何利奖”,1994年第一次颁奖,颁给了钱学森、黄汲清、王淦昌、王大珩四人,每人各得奖金一百万元港币。除黄汲清外,另三人都是研制“两弹一星”(原子弹、氢弹、人造地球卫星)的元勋。黄汲清一生为祖国找寻石油所作出的贡献,于此得到了最充分的肯定!

    不过,遥想1959年的9月,当松辽平原打出石油时,1963年12月,当周恩来总理宣告中国人民使用洋油的时代将一去不复返时,谁会了解这位知识分子的闪光智慧呢?谁知道是怎样的一个理论,导致了中国的石油大发现呢?

    湮没在尘埃中的历史,终归会露出它本来的面目……

     140块银元的论文

    1904年,黄汲清诞生在四川仁寿县青岗场一个书香之家。在新旧两种文化的熏陶下,黄汲清一路读书上成都,过武汉,到天津,1924年进入北京大学地质系。

    1927年,他刚读大学三年级,就用英文发表了处女作《北京西山之寒武纪及奥陶纪地层》,纠正了开滦煤矿英国地质学家马休的错误,得到中国地质学会等颁发的140块银元的奖金。

    1928年秋,黄汲清被派往辽东、辽西调查煤田地质,后来又“转战”西安、四川、云贵等地进行地质调查,陆续发表了《秦岭山及四川之地质研究》、《中国南部之二叠纪地层》等6部专著,引起地质界的广泛注意。1932年他被选派到瑞士浓霞台大学学习,得到著名大地构造学家阿尔冈的指导,确立了一生的学术方向。

    黄汲清在瑞士获得博士学位后,1936年初回国,历任北京大学和中央大学兼职教授、国民政府中央地质调查所所长,1948年当选为中央研究院的首批院士。

     在四川找到第一个工业气田

    黄汲清担纲中央地质调查所所长时,正值抗日战争时期,祖国急需各类战略物资,为祖国寻找石油便成了他和同仁们魂牵梦萦的事。1937年,中央地质调查所与顾维钧的“中国煤油勘探公司”合作发现了玉门油田———中国第一个工业油田。1938年,黄汲清带领陈秉范等调查四川隆昌圣灯山的地质构造,黄亲自布置钻孔,发现了我国的第一个工业气田———圣灯山天然气田。随后三年里,他率领众人在四川威远地区进行了1:10000地质填图和石油天然气调查,为发现威远大气田打下了基础。

    1943年,他领衔完成了著名的《新疆油田地质调查报告》,提出了“多期多层生储油”的陆相沉积生油学说。这是对旧有的“海相生油、陆相贫油”观念的一大突破。

    1945年,他的经典著作《中国主要地质构造单位》完成,开创了用历史分析法研究中国大地构造的先例,提出多旋回构造运动的观点,取代了曾经统治欧洲数十年的德国地质大师史蒂勒的“单旋回”观点,在国际上引起轰动。

    一前一后两大理论的确立,突破了国际上喧嚣一时的“中国贫油论”的束缚,为新中国华北盆地、松辽盆地的找油,指明了方向。

    黄汲清喜欢用一句四川话“杀死”来说明问题。他说:“研究问题就像打蛇一样,要打七寸。杀死一个问题就是贡献。关键是杀死!”事实证明,他的陆相生油理论就是一个“杀死了”、立得住的理论。

     新中国第一个大油田

    1954年,新中国组建了全国矿产普查委员会,黄汲清和谢家荣当上了技术负责人,统领全国的石油普查工作。应用黄汲清的理论,有了一张《我国含油气远景分布图》,圈定含油地区125万平方公里。

    1955年,黄、谢共同建议先在准噶尔、吐鲁番、柴达木、鄂尔多斯、四川、松辽、华北等大型陆相沉积盆地进行石油普查。但出乎意料的是,地质部只组织了5个石油普查大队,而对松辽平原没有作出安排。

    松辽平原也是一个陆相沉积的盆地,日本人在那儿找了整整30年,因缺乏理论指导,没见到一点儿油。但依黄汲清的理论,松辽是最值得查找的地方。见普查目标中没有松辽,黄汲清急了,以技术负责人的身份,于1955年6月督促下达了松辽平原的石油踏勘任务书。

    1955年8月,地质部东北地质局派出5人小分队向松辽平原进军。不久,传回好消息:松辽踏勘采集到的泥页岩中有荧光反应和浓重的油味,说明松辽盆地含油!

    随后石油战线实行“战略东移”,集中人力物力,加快了大庆油田的发现。1958年4月,松辽石油勘探迎来第一道曙光:501号钻机打出油砂!

    1959年4月11日,“松基三井”正娇?辍J?筒康骼匆惶ㄗ钚率降慕?谏钭晡诘?200米型大钻机。9月13日,钻工们开始在地下1357至1382米之间的三个油层进行射孔。此间,渗水的原油从孔内渐渐涌出。20天后,孔内涌出的水越来越少,油却越来越多。9月26日,黑色原油如巨龙终于从千米地下喷涌而出,直冲蓝天。

    从玉门到大庆,再到后来的辽河、胜利、大港、江汉等油田,中国石油大发现是一个从实践到理论,再从理论到实践的科学过程。黄汲清见证了一切,居功甚伟。 

 

    小平的缘分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黄汲清被关进地下狱室180多天,后来又下放到江西峡江县坑西村的“五七干校”。

    黄汲清没有被磨难压倒,但是,当他回到北京,看到一手组建的“大地构造研究室”和技术队伍已不复存在,满耳又充斥着有关大庆石油发现的不实宣传时,他感到了痛苦……

    要说出真话!他两次向党中央向邓小平致信。1977年6月,黄汲清第一次写信给邓小平。小平见信后要求地质总局先拿一个“说法”,于是地质总局呈上了“关于黄汲清同志的情况”的说明。在那份“情况说明”上,1977年8月小平作出了“总之,要搞百家争鸣!”的重要批示。

    但这批示没有直接与黄汲清见面。于是,1978年1月,黄汲清再次致信。信中黄汲清显示出一个科学家的实事求是的精神和气度:

    我查阅了有关松辽平原石油普查工作的报告和资料,确知它们都采用了我的地质构造理论和学派术语,而并无地质力学的理论和术语。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我的态度是:

    第一、已故李四光同志……在他担任地质部长期间……为我国东部几大油田的勘探和开发铺平了道路。

    第二、我认为地质力学作为一个中国人独创的学派和其他学派一样都应当积极发展……

    这封信得到了小平的再一次批示和支持。于是1978年11月的全国科协大会上,黄汲清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宣布了大庆油田的发现真相:“大庆、大港、胜利油田的发现与地质力学完全无关!”他的真话震动了整个科技界。

    1982年10月,国家科委对大庆油田发现过程中做出贡献的科学家,进行了永载史册的表彰:李四光、黄汲清、谢家荣等23人榜上有名。黄汲清名列第二,那是国家对他的褒奖!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70年的地质生涯,黄汲清踏遍祖国山山水水,发表了250余篇文章,20部专著,产生了深远的影响。1980年,他指导学生编制的1∶400万《中国大地构造图》及其说明《中国大地构造及其演化》,荣获全国优秀科技图书奖。

    黄汲清1945年曾在重庆出版一本游记《天山之麓》,是在新疆考察地质时所写的。文笔清新,叙述简约从容,写新疆的风土人情,政治经济文化变革,都有独到见解,今天研究新疆的人,都大可一看,内涵远非今天所谓文化散文可比。对一个科学家来说,这雅兴令人心生敬意。

    今年6月的纪念大会,50位两院院士参加,共缅恩师黄汲清。刘东生院士赞恩师“以地质为人生”,陈梦熊院士说秉承了前辈“培养人才注重基本功”的原则,而年过九旬的叶连俊院士,泪水涟涟,讲述当年他们同在重庆住防空洞的事:日本人的轰炸,炮火连天,无法阻止黄汲清的埋头著书。那时还年少的叶连俊问黄先生何以能潜心写书,黄先生平静答道:“世事如此,今日不知明日,说不准哪天就被炸死,所以现在要抓紧把我所学所知写出来啊。”话语中的那份从容与情操,激励了叶连俊一生。

    这位以“做一个为祖国建设事业有用的人”为治学格言的学者,1995年3月22日安详逝于北京,平静地离别了他深爱近百年的祖国。 (方正)

    人物档案

    黄汲清(1904-1995),世界著名地质学家,四川仁寿人。根据他的陆相生油等理论,“中国是贫油国”的论断被打破,相继发现了大庆油田等高产油气田。1994年,为当代中国最杰出科学家设立的“何梁何利奖”,颁发给了钱学森、黄汲清、王淦昌、王大珩四人,除黄外,另三人都是研制“两弹一星”的元勋。

    黄汲清1914年至1916年就读于仁寿一中,1928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地质系,1935年获瑞士浓霞台大学理学院博士学位。1948年当选中央研究院院士,1955年当选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院士)。曾任中国地质科学院研究员、名誉院长。他提出的“多旋回构造运动”学说,在国际地质界引起轰动。1957年,他领导了松辽平原、华北平原等地的石油勘探工作,是发现大庆油田的功臣。1985年他被美洲地质学会授予名誉会员称号,1988年被苏联科学院选为外籍院士,1994年被俄罗斯科学院选为外籍院士。(完)

 

附: 大庆油田的发现者并非李四光

大约从1978年开始,“平反”和“昭雪”便成了中国新闻媒体的常用词语。中国人民突然发现,曾经被允许知道的事情充满了太多的假象。在很多地方像空气一样普通的“真相”对于他们一度比黄金还要稀缺。从1940年代延安的“抢救运动”到1950年代的庐山会议到1960年代发动文化大革命再到1970年代张志新的死亡,无数的冤屈得到了伸张。现在又轮到了赫赫有名的“大庆油田”。读完四川人民出版社最近推出的《秘密档案———大庆油田发现真相》(以下引文只注明页码),我惟愿这是最后一个被平反的冤案。

比较起惨遭迫害的55万右派分子和大跃进饿死的数千万人来说,“大庆油田”被冤屈的只是一小群人,其“主角”的遭遇还不算特别惨。我们更多地关注的是“真相”的后面,这一小群人为什么会受委屈。大庆油田明明是真正的“中国石油之父”黄汲清运用他独创的“大地构造理论”和“陆相生油论”,首先提出并且坚持在松辽盆地进行勘探才最终发现的,为什么却把功劳完全算到了李四光及其“地质力学”上,算到了石油工人王进喜的头上?原来,黄汲清的理论是他“在1942年秋至1943年夏,受国民党政府经济部派遣到新疆考察时第一个在世界上提出”的,如果提了,“会冒‘为国民党反动政府唱赞歌’之嫌’”(182页)。多么荒唐的逻辑,却是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高层官员的真实想法,是那个时候的“主流意识”。那是一个亟欲在现实生活的所有方面都要和“旧社会”彻底决裂的时代,是一方面标榜“历史唯物主义”、另一方面又不承认历史事实的时代。于是,在当时的地质部党组写给党中央和毛泽东的报告中,这个伟大的科技成就便成了“著名地质学家李四光部长运用毛主席的哲学思想和他举世闻名的地质力学理论,实现了大庆油田的重大发现”,“李四光的名字从此响彻云霄,名垂史册。并且至今余晖昭昭”(182—183页)。

被“真相”的作者称之为“一个天大的谬误”(169页)就这样被政治家们轻而易举地合作出来了。客观地说,“洞察一切”的毛泽东并非有心要制造这一“谬误”,他“到死都不清楚大庆油田的真相”(186页)。他不过“顺水推舟”地利用了下属们的“好意”。因而就出现了与那个时代的整体氛围很不协调的一幕:在知识分子饱受歧视和打压的同时,李四光幸运地成为了毛泽东的“座上客”,受到了超乎寻常的关怀和嘉奖。虽然“地质力学理论至今也未得到国际地质界的承认和采用”,“大庆等东部油田的普查与发展与地质力学的理论无关”(296—297 页),李四光却在人神共愤的文化大革命中迎来了“他政治生涯最辉煌的时刻”(285页),在“四人帮”倒台后又专门为他拍摄了一部故事电影《李四光》,时至今日中学地理教科书还在介绍“地质力学”。

毛泽东同志晚年犯错误的原因一是刚愎自用,听不进不同意见,二是受了所谓的“蒙蔽”。前者的典型是1957年“反右”和1959年反彭德怀,大庆油田的发现应该属于后者。在当时那个特殊的时代,毛泽东的威信至高无上,有人却敢于“欺骗”伟大领袖,而且还“欺骗”得逞,好像不可理解,说穿了也不奇怪。这种“欺骗”看似忤逆,实则是迎合。1958年那么多地委书记、省委书记敢于争先恐后地以亩产五万斤、八万斤蒙蔽“上头”,就是因为他们摸准了“上头”好大喜功的心思,完全清楚不仅不会因“蒙蔽”而倒霉,反而可能有好处。地质部党组的“蒙蔽”也是这样。他们的报告把“毛主席的哲学思想”置于发现原因之首,再加上“中国人独创的”地质力学。这样的报告当然不会不对领袖的胃口。用当时的话说“地质力学是毛泽东哲学思想在地质领域的具体化”(284页)。这样的报告叫人多么舒坦。不“批准”多难呀。地质部党组的报告理所当然地受到了“好评”,李四光也莫名其妙地受到了格外的“知遇”。中国有那么多种科学和科学家,曾经受到了这种“知遇”的非常稀少。如果你明白了这种反常的难得的“知遇”实际上源于一种“蒙蔽”,领袖对这种“蒙蔽”也是欣然接受,不知你会作何感想。很早我就知道一句名言: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看了这本书后,应该再补充一句:在那个时代,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知遇”。

(三晋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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