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师母口述:我的兄弟姐妹
(2004-06-19 19:2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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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按:古人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的老师于去年的二月份去世,已一年有余。最近有机会和师母闲谈。先将谈话内容整理出一些片断。以示对老师的纪念。]
我的父亲和母亲都识字不多,但他们养育的八个子女(大哥、大姐、我、老四、老五、老六、老七、和老八)均考上了大学。
大哥是老大。大哥留日。毕业后在企业搞技术行政,业务很棒。知识分子,又受日本式的教育,武士道精神,要面子。因为提职称没提上,在工地上吊死了。死时留下钢笔,手表和一封遗书。说让小弟弟(老六)处理后事。大哥去世这件事,家里人一直没有敢告诉母亲,骗老太太说你儿子出差一直没回来。大哥死后留下一子一女。两个小孩,由我父母抚养,但考大学一个也没有考上。
大姐是老二。大姐功课好,是我们家的女才子,能讲一口非常流利的日语。大姐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工作。1953年,大姐25岁,被中国军事法庭请去,当审判二次大战日本战犯(在中国抚顺监狱)的日文翻译。后来在审判末代皇帝溥仪的弟弟溥杰(大军官)时,大姐任首席翻译。大姐50多岁时,还被单位派去日本当专业翻译。大姐夫是地下党员,解放后曾任东北一所重点大学的党委书记。退休前任某市标准计量局局长。
老三就是我。1951年我考入复旦大学。1956年提前毕业去中科院搞科研,1962年调到北京市委,1988年任职于化工部。
老四是女孩。上海华东纺织工学院毕业后,在纺织部工作。老四的丈夫是上海交大毕业。随后与同班同学李鹏一起被派往苏联列宁哥勒大学,获副博士学位。现在是国家某研究院的国家级专家。
老五是男孩。大学期间因为和女同学谈恋爱,被勒令退学。但当时也人才难得,按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工厂工作。后来下放到农村。老五经营农村的餐馆后不愿意回城,在农村办起了私营的食品加工业。负担起母亲老年时的副食品供应。
老六也是男孩。辽宁师范大学生物系毕业。曾任某市环科院的院长,正教授。今年63岁,还继续返聘。老六在大学读书时,是系学生会的主席,活动能力很强。组织上就动员老六入党,申请书交上去后又告诉老六不能入党。说:“你父亲历史上有问题,是特嫌”。老六想:“是怎么回事呢?”想闹个清楚,就回家去问父亲。父亲也不知道,就去找公私合营时的负责人。问:“我当年有什么问题呢?怎么会是特嫌呢?也没有人告诉过我呀?”负责人这才告诉父亲说:“你当年放走了一个国民党。也就是你让给照相的那个小伙子”。父亲说:“嗨,那人是个共产党,在中央当大官。解放后来过一封信,还让我去找他呢。”问:“信呢?”说:“信给了照相的张师傅帮助念。”当时张师傅已去世,信也就没有了下落。此事也就不了了之。老六于是就在一气之下加入了九三学社。
老七是女孩。辽宁师范大学文学系毕业。在某沿海城市粮油进出口公司任职。丈夫是中国某著名造船厂的高级工程师。
老八也是女孩。企业管理专业毕业。在交通部某机车车辆厂工作。中国火车的东方红机车就出自于该厂。该厂有12000余人,经济效益最好。丈夫为该厂生产处处长。
还有,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对啦,是特嫌。你说就因为我父亲历史上这个倒霉的“特嫌”,弄得我们兄弟姐妹八个,虽然业务都不错,但是在十一届三中全会给知识分子落实政策之前,没有一个是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