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 Ceinwen King-Smith,中文名字叫金凯文。 1945年,我出生在芝加哥附近的一个小城。我早出生了六个星期,在早产儿保育器里呆了一天才回家。在这期间保育器曾有供氧过量的时候,这可能会影响到眼睛的发育。在我三岁时,由于严重的青光眼,医生手术摘除我的眼球时,说我的眼睛从来就没有发育好。其实,眼睛在胚胎里发育不良、吸氧过量和青光眼,都可以使我致盲。 这三个原因中,只要有一个就足够了。我的父母直到我半岁时才注意到我的眼睛看不见,他们发现我对玩具没有反应,除非是我能听到或摸到的。当医生告诉他们我的眼睛看不见时,他们自然极为震惊和难过。他们认为,既然已经把我当一个正常的孩子养了这么久,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继续当一个正常的孩子养大。
我的父母并不因为我看不见就对我加以过多的保护,他们让我自己摸索出安全的界限。在家里,我只从楼梯上掉下来过一次,一头扎在一个桶里,惹得母亲大笑起来。小时候非常喜欢在下雨后的小水洼里踩着玩。我家门口是一条繁忙的公路,有一天我循着公路上的小水洼一路踩过去,摸索到了公路的中间,幸好一位好心的开车人把我领了到一位邻居家。这次被父母训了一通,因为我不应该自己跑出去太远。在我6岁的时候,父亲(他是一位牧师)带我去教堂的建筑工地。当父亲在和承建公司的人交谈时,我走开了去寻找自己的快乐。我发现工地上的脚手架比最好的儿童运动场上的攀登架还棒,于是就顺着脚手架爬上去。等父亲发现我不见了,找到我时,我已爬上了最高层,大约有4层楼高。他叫我下来,我说不,这里听鸟叫更清楚。他唯恐喊叫会惊吓我,只好等我自己慢慢爬下来。大概是因为看不见吧,我在登高时居然不知道害怕。但我知道要小心,小孩子也知道自我保护呀。
抚育一个眼盲的孩子长成一个自立的成人,我的父母的功劳是怎么说也不为过的。拥有一对可以称为完美的父母,可能要算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了。我的父母是在大学认识的。一天母亲的坐的车抛锚了,父亲停下来帮助修车。那天下雪路滑,父亲扶住了母亲的手,这一扶竟然成就了一个美满的姻缘。一个星期后,他们就决定今生要结成夫妻了。父母拿到神学的学士学位后,又双双在普林斯顿神学院拿到神学的硕士学位。父亲的终生职业是牧师,他所服务的第一个教堂是他自己创建的。母亲帮助父亲管理教堂的事务,在我8岁那一年,被父亲授以教堂付牧师的圣职。母亲本可成为美国基督教堂这个教派的第一位女性牧师的,但她不想出这个名,有意地推迟了授职,让过了这个第一的称号。在我进入大学之后,母亲已经40多岁了,通过学习拿到了教师证书,得以实现夙愿,在小学教学前班。父母不仅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且诚实、善良、富于同情心,我不知道有谁不喜欢他们。他们的婚姻也十分和美。我只见过父亲对母亲发过一回火,因为母亲搞不懂怎么报所得税。这简直太可笑了,美国的税制那么复杂,有几个人真懂呢?
父亲所服务的第一所教会是他创办的,最初的成员只有17家人,并没有自己的教堂,在我五岁时才盖起了我爬过手脚架的那所教堂。我家当时住的房子是属于教会的,在新教堂建成以前,教会的活动就在我家举行。教会的牧师是由教友供奉的,但因为教友们并不富有,有时交不出教堂的供奉,就会给我家一些吃的东西,最多的是自制的果酱。因而我家常常面包不够,但有太多用来抹面包的果酱。因此我不喜欢所有带酱字的食品,象果酱、花生酱等,虽然我喜欢水果和花生。我们小城里的一位医生为牧师的家庭提供免费医疗。这对我家简直太合算了,因为我小时候多病,需要看医生的时候多着呢。
当时我家的餐厅和客厅没有家具,只有许多折叠椅,和一架管风琴。从5岁起,我开始帮助在周日把折叠椅打开摆成排,供弥撒时教友们使用。父母从前门,通过客厅和餐厅,到后门拉了一条长绳子,我可以抓住绳子溜旱冰。我还在厅里骑三轮车。那时教堂的幼儿园在餐厅里,学前班、男女童子军的活动都在父亲的书房里。记得在4岁时我很想上学前班,但不到年龄,于是就坐在楼梯上听他们的活动。等我到年龄时,学前班教的东西我都知道了。星期四晚上是教堂唱诗班排练时间,这一天如果我表现好的话,父母就会允许我开着卧房的门睡觉,这样我就能听着唱诗班优美的歌声入睡,因此星期四我总是特别乖。由于家里人来人往,当我得了传染病时,父母会把我送到别人家去,免得我感染大家。由于家里总这么热闹,我一辈子都喜欢和别人住在一起,家里一直都有朋友共住。在我6岁时,新教堂建好了,教会的活动全转到那里进行。父母当然很高兴,终于有了自己的安静的家园,但我却像失去了自己的大家庭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