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数学。上大学时选择了斯坦福,其中有个原因就是斯坦福不要求文科的学生修数学。但是为了拿到教师证书,我只好去匹茲堡的社区大学恶补数学。说来也怪,一旦我懂了数学,我特别愿意教数学。因为自己学到不容易,就特别想把学到的东西传授给别人。因为自己也曾糊涂过,看到学生在我的帮助下豁然开朗,真是莫大的快乐。拿到教师证书后,我就给电话簿上学校栏目里的每一个学校打电话,问他们要不要老师。记得曾经打到一个训练卡车司机的学校,对方问,女士,你会开卡车吗?还有一次,打到一个弱智成人教育学校,对方说,每天的工作包括给成年人换尿布!最后,我家附近的一个犹太教堂的附属学校问我能不能教微积分,我虽然没有十分把握,还是说我行。我并没有在电话上告诉他们我是盲人,否则他们不会给我机会去面谈的。当我走进犹太教堂的拉比(也称祭司。在小的教会里,神职人员通常管理所有的事务)的办公室时,他居然没有给我让座。我自己摸到一把椅子,把椅子上的东西搬到地板上,坐了下来。我把我的简历递给他,他说,不用了。我说,请看一下,我专门为你打出来的。我的简历还是很棒的,拉比显然被斯坦福、哈佛、全年级前几名等字眼打动了,同意给让我试三个星期。我说如果我做不好,到时候我自己会辞职的,我可不想误人子弟呢。
两个星期后,拉比请我去谈话。我以为他要辞退我,心想,这不公平,三个星期还没到呢。在他的办公室,拉比请我坐下来,我想这是好兆头吧。他说,你也能教代数吗,我说我当然能啦。他说7、8年级的数学老师辞职了,给你两个星期,看你能不能对付低年级的学生。我说,好吧!8年级的数学课在楼上,当他向8年级的学生介绍我时,说,这是金太太,你们知道吗,她是自己走上楼来的。这是什么介绍?不错我是自己走上楼的,但这不是我的数学能力和教学能力。我教的一门科学课排在一堂数学课后面。有一天,我去早了一点,那堂数学课还没完,我在外面听到那位数学老师把一个概念解释错了。我不能让学生学到错误的东西,又要照顾那位老师的面子,于是我对学生说,也许由于时间不够,上堂课的老师没有解释一个很重要的概念,没有这个概念你们就无法正确地完成作业,让我先用一点时间来解释这个概念。接下来,学生们告诉我,这位数学老师根本不懂数学,基本上是班上的一个学生在课后教其他的学生。第二天,这位老师辞职了, 于是我又兼任了这门数学课。我的课越来越多,最后达到一天八堂课,连午饭时间都排的有课。我请食堂把午饭送到教室,我一边吃饭一边教课。因为吃饭时我不能看(应该说是摸)我的教学笔记,我得把这堂课在家里演练好、记住,以免到时卡壳。这堂课在12点45分下课,我的另一堂课却在12点40分上课。有一天拉比见我从一个教室匆匆赶往另一个教室,就说,金太太,你晚了!我说,这算是新闻呀,你把课排成这样,我每天都要晚5分钟!这个学校给的薪水很少(宗教组织办的学校通常是这样的),有时他们发不出薪金,就先发给他们认为更需要钱的教师,而不发给我,好像我出来教书是好玩的。我感到这很伤害我的人格,加上我的丈夫当时已经离开了我,我也需要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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