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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玛格丽特(四)

(2013-03-14 23:03:27) 下一个
  这份卷宗放在瑞克的办公桌上不许寄出去。同时,瑞克又嘱咐人调出白太太另外几份有份量的卷宗,重新审核过目。哪曾想,不审则已,一审则惊。瑞克平时红光满面的脸,几天之内就变成了猪肝色,且越来越难看。销售部主任亨利闻到风声后,第一时间走进了瑞克办公室。他关起门,还未开口,就一屁股瘫坐在了沙发上。


 白太太组的操守问题早已经是公司公开的秘密。老早曾有人给老板打过小报告,怀疑白太太与客户联手私下做交易。她先把自己的钱过户到客户名下,做为客户的买房头款,一旦糊弄银行获得贷款买到房子后,再把钱原封不动还回给白太太。每次亨利听闻之后,都会及时加以制止,防止扩散。谁都知道,白太太之所以胆大妄为,全仰仗亨利在后面撑腰。这回,白太太玩得未免过头了。

 

 玛格丽特成了一个受欢迎的人,尤其那些平时羡慕、嫉妒、痛恨白太太,但又拿白太太奈何不了的Sales们,这下可逮到了出口恶气的机会。他们主动过来帮老太太的忙,递给她清凉的可乐,与她一起站在门廊抽烟聊天。玛格丽特摸了母老虎的屁股,动了白太太的奶酪,多少人眼热心跳地冷眼旁观,看上面怎么处理这棘手的事。

 

 白太太当然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她不屑跟玛格丽特理论,也不敢与瑞克对质,只能把气全部撒在亨利头上,骂他不积极保护她和她的助理,任别人栽赃陷害给她泼脏水,更扬言要带助理离开公司。白太太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打报告要求辞职,并宣布审核组停止操作她的所有卷宗。销售组与审核组的矛盾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为了公司的经济效益,平时瑞克对白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气吞声,象个受气的小媳妇。可是白太太不但不领情,现在反而如此嚣张。一不做二不休,瑞克干脆豁出去要与白太太拼个你死我活。亨利处在白太太和瑞克之间两头受气。最后,白太太撂下狠话:“这个公司,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你看着办。”说完,她把办公室的门一锁,去加勒比海度假去了。

 

 没过多久,上面专门派了调查组来公司Audit白太太的贷款。处理的结果很低调。奖励玛格丽特2000美元以资鼓励。开除白太太手下的两位助理。

 

 一天下午已经是下班时间,公司还有许多人并未离开。白太太的两位助理在保安人员的监督下,默默地收拾起自己的简单物件,未与任何人打招呼,悄悄从后门离开了公司。那个时候,瑞克刚从外面理发回来,热情地招呼我们去他办公室,看他女儿刚从法国发给他的照片。亨利的办公室熄了灯。他的助理琳达说,老板下午请了半天假要带小儿子去看牙医。玛格丽特那个时候,还埋在文件堆里机械地为做好的卷宗装信封。而白太太仍然在加勒比海度假,要一个星期之后才回来。

 

 玛格丽特用奖励的2000块钱,给自己买了一张舒适的床。直到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玛格丽特一直让养母睡在自己的床上,而她自己一直睡床垫。如今,她总感到腰脊酸痛,便用这笔额外的收入下狠心奢侈了一回。

 

 白太太重新回公司上班,好像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没过多久,她的外面坐了两位年纪轻轻的新助理。亨利的助理琳达带着这两人去财务科领取办公用品,路过我们审核组的时候,有意冲我们眨眼,大家心知肚明,装作非常忙碌的样子,并未与这两人打招呼。

 

 白太太再不和审核组的人说话。她的业绩仍然是第一,我们拿的奖金也越来越多。每到月底,白太太照旧出钱请大家吃午餐,算是犒劳我们的辛苦,但是瑞克从不参加这样的聚餐,于是,审核组的我们也再未请吃过白太太的嗟来之食。

 

 半年之后,瑞克被调离去C区的贷款部门继续做审核部主任。瑞克估计早有所准备,他并未接受任命,而是递交了一份辞职报告,理由很普通,因为家庭需要他。瑞克的太太滑雪时摔断了腿,打了石膏在家静养。瑞克的女儿听说交了一个男朋友出了些状况,这些家庭琐事都离不开瑞克返回家庭。行里很快批准了瑞克的请求。


 没多久,我们听说瑞克在另一家银行谋得了一份高级主管的工作,待遇比以前更好。几个他曾经喜欢的得力员工陆续收到了瑞克的私人信件,希望能继续共识,待遇当然只会比现在好。

 

 有一天,新来的主任找玛格丽特谈话,告诉她说,D区业务繁忙,有一个女职员要回家生孩子,他们急需人手,问玛格丽特可愿意过去帮忙。D区分理处离玛格丽特家非常近,开车也不过十分钟路程。玛格丽特答应了下来。

 

 玛格丽特去D区上班后,她的空缺并未有任何人填补。新上任的主任说,原本玛格丽特的工作就是多余出来的工作,以后每个人自己close贷款后,顺手自己打包寄出去,节省时间和人手,出了差错自己负责。

 

 玛格丽特偶尔会打电话过来询问我们这边的业务情况。大家客气地说,希望她回来帮助大家分担点事情做,要不然我们真是要忙不过来了。玛格丽特总是说,你们若真想让我回来,何不到主任跟前去说呢?D区业务一点都不忙,她每个月都拿不到奖金。她想回来。

 

 渐渐地,玛格丽特再也没给我们打电话。三个月之后,D公司开始裁员,一个星期之后关门大吉

 

 没有人知道玛格丽特去了哪里。算起来,我没有再见到她,已经有五年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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