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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美游记

(2008-09-26 07:06:47) 下一个

南美游记

 

2006.9.28-11.26  阿根廷、乌拉圭、巴西、巴拉圭、波利维亚秘鲁)

 

 

第一天  2006.9.28 星期四 晴到多云 

澳大利亚悉尼-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Buenos Aires

昨天下午1点离开堪培拉,5点多点到悉尼老胡办公处,晚上在电脑上看他携夫人今年夏初欧时的照片,10点多上床。

心里有事,无法沉睡。尽管已有一个多星期因赶着完成送交德国Lincom出版社的书稿而严重睡眠不足,半夜1点后仍差不多每隔一小时得醒一次。

5点起身,6:40由老胡开车送去机场。到机场时7:05。因无人排队,验票登记、托运行李、出境检查,办完一切手续到达侯机室时才7:25,速度空前。显然别人都不慌不忙。这次虽然仍得带睡袋,但不需睡垫,大背包仅重15公斤,为历次出游负担之最轻。

第一次看见有人被要求脱掉皮鞋过金属探测门。

等待登机时研究孤星出版社的《南美导游》书上的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和巴西里约热内卢的地图。

10:10起飞。当地时间15:00到新西兰奥克兰(约3小时后)。17:00离开。当地时间13:45到布宜诺斯艾利斯(飞行时间约15小时)。一路昏睡。因为国际日期变更线的缘故,飞越了大半个地球,手表上才过了3个多小时。

几经转折找到自动取款机(ATM),虽有英语指示,仍无法用VISA卡取钱,改用MASTER CARD并请人帮助后才成功。

15:05上机场专车,35分钟到达市区终点站。出站后发现车站位置与地图上标示的不符。赶紧拦人问津。有了方向后再次问人,确信无疑后才大步疾行。目标是事先根据《南美导游》上的资料选择的MAIPU旅馆(选择因素:1. 价格;2. 位置;3.条件;4. 《南美导游》及网上其他旅游者的的评价)。那旅馆没有E-mail地址,无法预订。

16:20到旅馆。进口窄小昏暗,然而十几级台阶之上那至少56米高的大厅、大理石的扶梯、地板和壁炉等处处透露出当年(一个世纪以前?)的辉煌。

大厅两侧放着几个长沙发,靠墙一张杂乱的小书桌代替了通常的接待柜台。没有电脑。当值的是个六、七十岁的慈眉善眼的老头。他不会说英语,我不会说西班牙语。然而借助几个单词、手势和阿拉伯数字,我们很快完成了问价、看房、登记护照(用纸片铅笔)、熟悉设施的全过程。单人房就在大厅边,有电视和空调,厕所兼浴室4室公用(实际上旁边3间始终无人),每晚40比索(约合17.9澳元/14.3美元)。

放下行李,洗把脸后上街。5分钟到原为奴隶市场的圣马丁广场。圣马丁(17781850)为南美反西班牙殖民统治战争的主要将领人之一、阿根廷、智利和秘鲁的独立元勋、阿根廷的头号民族英雄。广场上除了圣马丁雕像,还有刻着649个名字的马尔维纳斯(福克纳)群岛阵亡将士纪念碑。19824月阿根廷以收复领土的名义入侵英国管辖的福克纳群岛,随即被远征而来的英国海军打得落花流水,被迫屈辱投降。此战直接导致了早就不得人心的执政的军政府的垮台。尽管是场师出未必有名,绝对劳民伤财、为国蒙耻的战争,立碑纪念多少表达了国家对为之丧身的士兵的感激和歉意。

中国好象没有朝鲜战争、印度战争、越南战争、珍宝岛战斗等的阵亡将士纪念碑。

与圣马丁广场隔街的空军广场也是个以草坪为主的公园。上面有侨居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英国人在二十世纪初为庆祝以争取独立为主旨的18105月革命一百周年而捐赠的带口大钟的英国塔。此塔在福克纳战争后被改名为纪念碑塔,不过至少现在看来还是旧名比较盛行。

天色渐黑,回旅馆走的是条高档人行商业街。过一段路就有男女随着音乐表演探戈以及围观的人群。一个双手残废用脚趾作画的年轻人的周边则冷清寥落。

在等绿灯准备过马路时有人递给我张旅行社广告。觉得身在阿根廷,似乎应该看场马纳多纳的后辈的比赛,就想打听一下行情。那人其实只管分发广告,不详细节,好在他服务的旅行社就在几十米外。果然有足球比赛,而且是阿根廷最强的两队博卡青年队和河床队的对垒。遗憾的是那是在星期天,而我在星期天清晨就得去巴西了。星期六也有场比赛,不过是两个完全陌生的队。

订了明天市内半日游。又看到有个科洛尼亚(Colonia)一日游。没听说过那地方。一问原来是与布宜诺斯艾利斯仅一江之隔的乌拉圭的一个小镇。立即决定将之作为星期六的活动。化一天时间,不仅多去一个地方,而且多去一个国家,何乐而不为?

 

 

第二天  2006.9.29 星期五 

布宜诺斯艾利斯

夜里只醒了一次,看来这次长途飞行没有造成生理节奏失调。

旅游车9:35到旅馆接我。车上几乎全是巴西游客,我是唯一说英语的。导游不得不用葡萄牙语讲解一遍,然后用英语专门为我再说一遍。她没有休息的时间,大家没有提问的机会,而我在她说英语的时候为礼貌起见不得不面对着她,装出全神贯注的样子。最糟的是等听到英语时,有关的景物往往早已过去了。没办法,谁让我是绝对少数派呢。

布宜诺斯艾利斯是个布局十分规范的城市,大部分马路都是垂直相交,把街区划得方方正正,两条马路之间通常相隔100个门牌号码,左右各50,在这里想迷路也难。市中心区横贯东西和南北的主干道分别叫五月大道(纪念1810年的5月革命)和七月九日大道(阿根廷在181679日宣布独立),其中七月九日大道两侧各有12车道,加上中间10多米宽的人行道和绿化带,当地人自诩是世界上最宽阔的马路。

半日游的第一站是五月大道东端的五月广场。这里有两大观光点,一是暗血红色外墙的总统府,二是有绿色圆形拱顶的都会大教堂。

总统府不对公众开放。它的附近放着一长排两米多高的活动铁栅栏。导游说阿根廷人动辄就爱到总统府前抗议示威或宣扬种种主义,集会人多时,这些铁栅栏就会被搬到总统府前以阻挡企图冲击总统府的人群。阿根廷和其他南美国家一样,没有悠久的民主传统,但如今她的公民显然并不欠缺基本的民主权利。五月广场历史上最著名的抗议团体是“五月广场母亲”,她们的子女因为参与反对右翼军政府的政治活动而在197683年间莫名其妙地从人世间蒸发了。自19774月起至今,这些母亲和她们的支持者在每个星期四的下午3点半到广场上集会游行,要求政府公布秘密逮捕和谋杀反对派人士的真相,惩罚主使者和凶手。她们的标志是头上裹的白色三角围巾,她们的诉求是和平和正义。可惜我来迟了一天,没能见到这些伟大的母亲。

大教堂对外开放,里面供奉着存放圣马丁遗体的大理石灵柩。

下一站是城南的博卡。路上经过的一片大草地上有个由6片巨大的银色金属花瓣组成的花苞雕塑,这些花瓣在早上会慢慢打开,到黄昏又慢慢收拢。这个活动雕塑的成本据说为三百万。

博卡当初是由来自意大利热内亚的移民建立的的居住区,至今依然是布宜诺斯艾利斯最穷也是治安最差的地区之一。导游警告我们在晚上6点以后千万别上这儿来。然而这里不仅是出了马纳多纳以及众多阿根廷足球名将的博卡青年足球队的基地,并且是探戈的发源地(探戈源自妓院和酒吧),还有许多画家住在这里。

我们的车先在以 巧克力盒著称的博卡足球场外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一条叫Caminito的小街上。这里和附近的两三条小街以粉刷或油漆得五彩斑斓的陈旧建筑招引游客的相机镜头,而纪念品商店和艺术家们的地摊则专门诱惑游客的钱包。

大多数纪念品、绘画和照片以探戈而不是足球为主题。

离开博卡后沿着Madero港区一路往北开到Recoleta公墓。途经的一带稍微有点像上海的浦东,三四十年前除了破旧的装卸码头,就是荒滩和农田,而如今成了中产阶级青睐的住宅区。沿江仓库保存了原来的框架和颜色,底层被改造成了雅致的店铺,上面几层则成了住房。

半日游在公墓外结束,前后3个半小时。

Recoleta公墓是阿根廷豪门贵族历代成员的长眠之地,里面像街道住宅似整齐排列的数米高的墓室多为青石,饰以塑像浮雕,极为庄严典雅。安息在此的名人中的名人是艾薇塔·庇隆(19191952)。在其丈夫庇隆将军于1946年当选为阿根廷总统以后,艾薇塔以第一夫人的身份,极力为穷人和妇女等社会弱势群体争取权益。尽管壮志未酬身先死,她无疑是拉美历史上最有影响力的女人。导游书上说,只需跟着人群,你就会找到艾薇塔的墓室。我刚进陵园时只见散客,不见人群,无从跟随,转了个大圈还是没找到。等退回到进口附近的大道上时,看到有七八个人在前面走,赶紧尾随而去,果然就直接到了艾薇塔家族的墓室。这是唯一门前人头拥挤的墓室,也是唯一门上插着鲜花的墓室。先前导游在提到艾薇塔时说由于她激进的政治立场,50%的阿根廷人爱她,另一半阿根廷人恨她。在她的墓室前,我看到的只有崇敬和爱戴。

出公墓后参观了隔壁的1997年才对外开放的圣方济各会修道院,然后步行回市中心。在一华人开的自助餐厅吃午餐。女掌柜来自大陆,到阿根廷已经35年了。

午饭后先后参观五月广场上的革命博物馆,拍方尖碑与国会大厦及上网。4:35回到旅馆小休。

8:00被车接走去看探戈表演。这是白天半日游的附加部分。表演的几个特点:1)舞蹈和演唱演员中不乏风采奕奕的中老年;2)跳探戈的男子个个面庞白皙,鼻直眉粗,英俊潇洒;3)主持人Michelangelo(也是夜总会和剧团的老板)极善于调动观众的情绪,能根据观众自报的国籍唱各国的民歌,如不会就南腔北调随意哼上几句,照样搏得全场哄堂大笑;4)精彩的探戈真是精彩。以前看到的最有味道的探戈是电影Scent of A Woman(《女人香》?)里Al Pacino的表演,今天看到的又高了一个层次。

邻座一边是个酒量很大的秘鲁美国人,在这里出差。在聊到埃及时,他表示对几年前吐坦哈蒙法老墓出土文物在美国展览时引起的轰动大不以为然。他说那不就是个金面具吗?我们秘鲁出土的金面具多得是!他不知道无论是从年代的久远,还是面具制作的精美程度,秘鲁的金面具是无法跟埃及的同日而语的。

邻座另一边是个巴西人。当他听说我是坐机场专车然后独自步行到旅馆时,感到很惊讶。当他听我说准备在里约热内卢也如法炮制,而且还没订旅馆时,更是大摇其头。他反复说太危险,太危险!巴西不是阿根廷,里约热内卢不是布宜诺斯艾利斯,事先一定要订好旅馆,一定得坐出租车进城去旅馆。

我知道巴西、特别是里约热内卢,不是特别安全,小偷多,偷不成就抢,动枪动刀的。不过同时我也知道巴西人天生乐天,热情善良好客。这两极应该都是真的。对游客来说,关键是自己撞上哪头。我在旅行时运气向来不错,这次照样听天由命,指望不倒大霉。

表演结束时快12点了,路边路灯下3个男孩还在踢球。

旅馆值班的老头给开门。这旅馆像是几对老头老太的产业。老头们轮流值班,老太们清理打扫。夜里值班的老头就睡在大厅里的沙发上。

 

 

第三天  2006.9.30 星期六 

布宜诺斯艾利斯-乌拉圭科洛尼亚(Colonia

去科洛尼亚说是一日游,实际上船得11点才开,有几乎整个上午可逛。

先到码头熟悉一下,然后去昨天乘车经过的Madero港区。去时走河边,回来走马路。到处都干净整齐。越来越觉得布宜诺斯艾利斯非常欧洲化。

走过两家卖中国杂货的商店,规模大但品位低。

将布宜诺斯艾利斯和科洛尼亚分隔两岸的水面叫拉普拉塔河。从地图上看,这河更像个海湾。

船行一小时就到了彼岸,而等导游、等车、等其他游客又花了近一小时。到饭店吃饭又花了一个半小时。不过这顿饭吃得愉快,因为有个来自特立尼达和多巴哥的高个姑娘作陪。那姑娘在金融业谋事,有几天假期就飞个国家旅游,显然属有钱族。她说到昨天去动物园时饥肠辘辘,看到那里的水禽就想着怎么煮着吃好,令我捧腹大笑。我说这是咱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她说这不是你们的特权。她对周润发崇拜得不得了,而她弟弟则是杨紫琼的粉丝(都是《卧虎藏龙》的功劳)。

只有26千人口的科洛尼亚兼具西班牙和葡萄牙的传统乡镇建筑特色。两个多小时里看了斗牛场、废弃的栈桥残迹、古城墙、乌拉圭最古老的教堂、老镇区,上了全镇的最高点-灯塔。

7点回到旅馆。一个台湾国语口音的女孩在大厅的电话上唠叨不绝。

房间里电视有77个频道。

 

 

第四天  2006.10.1 星期日 

布宜诺斯艾利斯-里约热内卢(Rio de Janeiro

天蒙蒙亮就起身涮洗、结账。5:30离开旅馆,12分钟到机场专车车站。买车票时需登记护照号码。

又是极快办完登机手续。

虽说是首都的国际机场,侯机室是微型的,座位恐怕不到一百。

飞机误点一个多小时,9:35才起飞。而班机起降时刻信息屏幕上始终显示 正点

12:30到里约热内卢。在自动取款机取款时又遇到麻烦。这次是程序不同寻常。又得请教旁人。

今天不到机场专车的终点站,所以只能捧着地图告诉车站上的工作人员我想去的大致位置(一个叫Catete的区),让他转告司机到时提醒我下车,因为司机不懂英语。

上车后得经过一道由售票员控制的金属旋转闸门才能到座位。那闸门只容人侧身而过,我的大背包已经放到车下的行李仓了,但背着装有所有贵重东西的小背包还是怎么也过不去,直到把背包放下从脚下塞进去,才算过关。坐我旁边的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问我从哪里来,是不是第一次到巴西,在这里有没有朋友等等,我一一回答后她一脸悲天悯人的神色。

30分钟后司机示意我下车。下车后取了行李,抬头一看,路牌指的正是我计划住的旅馆所在的那条街。几分钟就走到旅馆。这是我将参加的旅行团的集合点,3星级,约70澳元一晚, 这对我来说是种奢侈。既然谁都把里约热内卢的治安说得那么可怕,而且只有两晚,就省点事不另找了。尽管导游书上还介绍了附近的几家便宜旅馆。

登记柜台的女士给了我旅行团领队的欢迎便条。大厅墙上贴着领队的告示,其中一条引起我的注意:进巴拉圭需要签证。怎么我就知道巴西要签证,所以早早就办好了,而从没想到过巴拉圭?不管什么原因,反正多了一件事。

预订了明天的市内一日游后到近旁的肯塔基鸡店吃了午餐,买了瓶装饮水和水果。

出旅馆左转穿过一条车水马龙的大马路就是海湾边的弗拉明戈公园。也许因为是星期天吧,到处是人,最多的是在一大片挺象样的水泥球场上玩排球、篮球或足球的年轻人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观众。有些人在跑步或练单双杠。水里有人在游泳。岸边有人在钓鱼。小孩在儿童游乐场嬉闹。两三堆老年男人在打牌。

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象了。难以相信活得这么有滋有味、生龙活虎的人民生活在一个充满偷盗、暴力、危险和恐怖的环境里。更无法想象那些个小伙子练长跑是为了在扒了别人的钱包后能迅速逃跑。我是信奉  生命在于运动的人。这些人都是我的同道。这下我真正安心了。

活跃的人群让我感到温暖,周围的景色更让我欣喜。导游书上说里约热内卢或许是地球上最漂亮的城市,我在读到那一段时,完全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含义,现在看着眼前蔚蓝的海水、金黄的沙滩、尖耸的山峰和玲珑的岛屿,我开始有点领悟了。

 

 

第五天  2006.10.2 星期一 阴有雨

里约热内卢

早餐前后两次去海滩。那里少了些打球的人,多了些跑步和做操的。远处可可瓦多山颠上的基督巨像在云雾中时隐时现。海岸一端前方的人造半岛机场上不时有飞机起飞降落。

旅馆自助餐厅的工作人员和客人一样从长桌上选取食物。

8:15随旅行车离开旅馆,一路接客,又从小车换大车,9:15才开始一日游。

先去 糖面包,这是一个半岛上突兀而起的一座山峰(山名源自山形像竖立的半个长面包,加上山上原来多为甘蔗种植园),分两段乘缆车到海拔395米的峰顶。

对面沿海铺展的城市果然美不胜收。海湾足以跟悉尼媲美,但比悉尼宽阔得多。远胜于悉尼的是建筑和街道前有半月形沙滩装饰而后有逶迤起伏的青山衬托。这里固然没有奇妙飘逸的悉尼歌剧院,但那宏伟庄严的基督巨像同样别具特色。不难想象,换个天朗气清、水光潋艳的日子,这里的景色将是何等壮丽!

下山后在市中心转了一圈后到大教堂。这大教堂是个与众不同的高大的土褐色圆锥形,建成于1979年,能容纳2万教徒听讲布道。

经过一条大道边一长片有铁丝网围着的水泥足球场时,导游介绍说在近旁餐馆工作的厨师和招待们每天半夜下班后就来这里通宵踢球。所有这些场地都对公众免费开放。

午饭时开始下雨。

饭后到号称世界最大的马拉卡纳足球场外面转了半圈,在正门拍照。然后到每年二月举世闻名的狂欢节的主会场。14所桑巴舞蹈学校的学生在那两天的时间里在这里伴着喧天的乐声鼓声争奇斗艳,为博取观众的欢呼鼓掌,也为了那巨额的奖金。不过今天当然空空如也。同车的一些姑娘借了去年狂欢节留下的色彩缤纷的头饰和服装拍照过瘾。

附近不远就是可可瓦多山。山顶上38米高、由法国人设计、建于1931年的基督像双臂平展,两掌朝前,象征着主对凡夫俗子的召唤、欢迎和宽容。

在蒙蒙细雨中与基督合影,希望能拍出点 山色空蒙雨亦奇的效果。

可可瓦多山的大部分属于在18611871十年期间大规模植树造林而形成的提胡卡森林公园。里约热内卢的宜人气候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前人的这一远见卓识:这片森林不仅帮助增加雨量、改善空气质量,而且据说为市区降低了整整9度的气温。

下午5点回到旅馆。上网查巴拉圭签证信息。原来澳大利亚和巴拉圭之间没有外交关系,堪培拉因此没有巴拉圭使馆。

 

 

第六天  2006.10.3 星期二 阴转晴又转阴

里约热内卢

在楼下登记处见到旅行团领队安德雷斯,一个看上去有点腼腆的细瘦高个小伙。

今天是我参加的为时49天的从南美东海岸到西海岸的Tucan旅行团活动的第一天 (Tucan是南美特有的一种大嘴鸟,我的两大册的英汉词典里没这个词,所以不知道中文叫什么。其尊容可参看http://flickr.com/photos/xuweiyuan/340630792/in/set-72157594524187067/  ), 预定的活动就是晚上的碰头会。但因为人多(15人),旅馆专门为我们组织了市内一日游,比我昨天参加的便宜不少。遗憾的是对我来说为时已晚。

按原计划自行游览市区。乘地铁到市中心,然后步行逛Monroe公园、Deodoro公园、第一次世界大战纪念碑、十一月十五日公园、Floriano公园和几条主要的商业大道。见到不少名人塑像和不少欧洲风格的高大建筑,不过没特别引人注目的。又去了次大教堂。

热得不断冒汗。

逛完市中心后觉得下午似乎没有更重要的事做,决定再去可可瓦多山拜谒基督巨像。那是二十世纪最有影响的建筑物之一,甚至有望入选为新七大奇迹之一,但昨天雨雾交加,没能看清楚,照片更无法保证质量。

然而心诚未必灵。乘公共汽车到山脚下,然后换专线小火车在森林公园中逶迤穿行上山。一路上都是阳光灿烂,可等到了山顶,一切却都被包裹在浓雾里,昨天基督的五官还大致可辨,山下景物还历历可数,今天全是白茫茫一片,基督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山下则什么也看不见了。等了整整90分钟。直到在那里替人拍照的人都收摊了,才彻底死心。

回到旅馆到登记处取房间钥匙时被告知有团友住进了我的房间。既然从今天起所有住宿归Tucan负责,而旅行团通常是两人合一间房,领队把人分配到我的房间里来是正常的,只是他早上没有提醒我,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所以出门前没有做任何准备,什么东西都摊在那里,不免冒失。

同屋叫斯蒂芬,30来岁,巴基斯坦裔的英国人,会计师,从伦敦来。他在周游世界,第一站美国,南美是第二站,然后是新西兰和澳大利亚。到里约热内卢已经一个星期了,基本上就是躺海滩和泡酒吧,连大教堂都没去过。看上去是个好人,旅行的旨趣则显然跟我南辕北辙。

晚饭前开出发前碰头会。

安德雷斯先自我介绍:德国人,在法兰克福附近农村长大。今天正好27岁,在南美当导游领队不到一年。接着按照事先准备的一叠卡片,就吃、住、行、钱、安全注意事项、过境手续等等逐一说明解释,然后让大家轮流自我介绍。最后是回答大家的问题和收取各人的护照和旅行保险的复印件以及该交的费用。有点德国人办事认真的风格,在组织条理方面则明显还有改进余地。

15个团友: 70左右的老年夫妇格雷姆和珀琳,英国人,退休后像候鸟似地轮流住西班牙和新西兰;两对30来岁的年轻人(一对英国人,FelichGwyneth,另一对是南非人兰斯和新西兰人爱弥),在成家生育前作最后一次长途旅行;一对新西兰表姐妹阿黛尔和桑德拉,两个漂亮姑娘,都在伦敦工作;两个30来岁的女子,一是新西兰人Erin,刚在墨尔本大学交掉博士论文,另一个是英国人Claire,在公司搞管;剩下5个个体户:在爱尔兰某大学图书馆工作的中年妇女Geraldine;新西兰的中年女会计师金波丽;在堪培拉的国家统计局工作的小姑娘凯丝,她是半年休假加上半年留职停薪,也在周游世界,还有就是斯蒂芬和我。

会后大家随安德雷斯去一家通称 “Por Kilo(论公斤)的连锁饭店吃晚饭,在那里各人像自助餐似地自行在盘子里装食物,然后根据分量付钱。这是个大众化的低档饭店,食物品种少且味道差,却贵得惊人(25个里拉,约16澳元),吃的有点窝囊。

那堪培拉同乡凯丝已去当地的巴拉圭大使馆办过签证。向她请教了地点、途径、要求和手续。

 

 

第七天  2006.10.4  星期三 

里约热内卢-帕拉提 (Paraty)

早饭后坐地铁然后步行去巴拉圭领事馆。被告知要照片(昨天凯丝忘了告诉我)。他们指点我去不远处的一个大商场。但商场得十点才开门。幸好附近还有家照相馆。又是闷热难当。拍照时只能抹去脸上的汗水,对汗衫上的汗迹就无能为力了。拿了照片回领事馆,填表、交钱和文件(护照、机票、信用卡和巴西出境卡)复印件。申请表上得说明眼睛、头发的颜色以及身高。

领事馆处理签证需要两小时。于是坐地铁去科帕卡巴纳。这是里约热内卢众多海滩中最长最著名的一处。时值正午,沙滩上一些人躺着做日光浴,水里好象没人。大概不是巴西人热情奔放的时刻,没看到什么精彩之处。在沙滩上转了一圈后坐到人行道边长椅上看人来人往。这里人就是景。不少人身上露的极多遮的极少。可惜也没看到什么特别养眼的。

等时间差不多了,回领事馆取护照签证,然后回旅馆,洗澡冲去汗水,吃午饭,收拾行李。

3:15乘旅游专车离开旅馆,离开里约热内卢。南美之行正式开始。

7:30到大西洋畔小镇帕拉提。路上景象多半丑陋。全程枯燥无味。

旅馆是一幢二层小楼,被我们包了。

又到一个Por Kilo吃晚饭。满满一盘食物11个里拉。这才合理。味道也比昨天的好。

饭后走过路边一小店,里里外外挤满了人,在看电视上的足球比赛直播。几分钟里连进两球,众人欢呼跳跃、手舞足蹈。让我想起大学年代里看世界杯,同样是几十个人围着台小小的电视机乱叫乱嚷。只是我们光动嘴,不跳不舞。

回旅馆后问年轻的老板娘,原来是当地人支持的圣保罗队以5:1大胜一个外省球队。

 

 

第八天  2006.10.5 星期四 多云/

帕拉提

大清早起身,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补记日记。周围姹紫嫣红,尽是我眼中的奇葩异卉。

早饭后上街转悠。

帕拉提位于巴西两个最大的城市里约热内卢和圣保罗之间,建于十七世纪,不仅曾经是巴西向葡萄牙输出黄金的主要口岸之一,还曾经以数百家榨糖厂名闻遐迩。如今这个人口不足两万的小镇以古老的鹅卵石路面、色彩鲜亮的街道以及苏缓平静的海湾吸引国内外游客。

近十点时去码头乘船逛海湾。

在一小岛边游泳。又上另一小岛在泥泞中跋涉爬坡去看岛中的沼泽湖泊。

晚上在网吧上网时发现电脑上有Skype,不过没看到耳机和话筒。回来问安德雷斯,原来得自备,他的行李里就有。

 

 

第九天  2006.10.6 星期五 阴转雨

帕拉提-圣保罗(Sao Paulo

整个上午按照地图逐条走遍老镇区的所有街道(6X7,各长一二百米),路两边绝大多数是白色平房,门窗全漆得花花绿绿,像重脂浓粉的村姑。

1:15离开旅馆到长途汽车站。Tucan旅行团的特点是没有自己的车,旅行主要依靠公共交通工具。在巴西乘坐长途汽车需要事先填写身份证号码、住址等等,据说向来如此,跟9.11无关。

1:40离开帕拉提,6小时后到圣保罗,换出租车到旅馆。

圣保罗人口一千七百万,为南美第一大都市、巴西的工业和金融中心。几个月前曾在收音机上听到这里监狱囚犯闹事,破狱而出,在城里横冲直撞,甚至围攻警署,一时人心惶惶,局面失控,听上去挺可怕的。虽然那是偶然的事件,但无助于改善这里治安糟糕的名声。离开帕拉提时,旅馆的老板娘就叮嘱我在圣保罗千万小心,特别是不能背着照相机独自行走。

旅馆在市中心。安德雷斯发给我们的地图上把旅馆后面的一大片地区划为禁区,说晚上绝对不能去,白天也不宜去。具体如何危险,安德雷斯也不甚了了。旅馆所在街的人行道上靠墙站着许多男人,看上去有中年人,更多的是青年人。我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同伴中的聪明人说大概其中一些是在等待性伙伴,多数是在等客人。我恍然大悟。原来是成群的同性恋  鸭子。今天开了眼界。

晚饭又是一家Por Kilo餐馆。不过这家规模特大,怕有上百张桌子,也特别热闹,一个小乐队在二楼平台上演奏音乐,餐桌边许多人载歌载舞。说是在为个男孩庆祝生日。

晚饭后回旅馆,发现旅馆两边人行道上站着的男人更多了。祝他们好运。

 

 

第十天  2006.10.7 星期六 

圣保罗

晚上睡得不好,梦缠,蚊咬。7点多才起床。

早饭后按图索骥,独自走了几个市中心的旅游点:圣保罗人引以自豪的大剧场、拉莫斯公园、圣本特修道院、都市大教堂。有个大陆中央电视台的小组正在拍摄大教堂的里里外外。

想去市内最高的Edificio Italia大楼的41层顶层餐馆看城市全景,没想到那里得到12点半才开门营业,此前电梯不开。

回到大教堂参加安德雷斯组织的市区游。导游是个年轻姑娘,她说的英语对我来说实在不好懂,所以跟着她转了几处,包括已经到过的圣本特修道院,都是稀里糊涂,不明究竟,同时也没见什么特出的景。她又带我们坐地铁到一条繁华的商业大街,马路两旁全是现代化高层建筑。市区游在圣保罗现代艺术馆外结束,众人四散。我和新西兰的金波丽进馆参观。馆不大,却是拉美最重要的艺术馆之一,拥有伦勃朗、马蒂斯、梵高、马奈、达利、毕加索等名家的作品。

出馆时4点多,地铁有点挤了,我把背包挪到胸前,双手捂着。金波丽也赶紧依样画葫芦。看看周围,好象全是光明磊落的正派人,没人提心吊胆,紧张兮兮,更不像有人在觊觎我们的相机或钱包。不禁暗笑自己的杞人忧天。不过还是不敢松手。

 

 

第十一天  2006.10.8 星期日 

圣保罗-库里蒂巴 (Curitiba)

早饭后先到旅馆登记处请教了去布坦塔研究院的途径,然后坐公共汽车约40分钟到圣保罗近郊的终点站。一路所见都是宽阔干净的街道和保养良好的建筑。因为周末早晨的缘故,人少车也稀。从车站到研究院还有不少距离。问了3次路才在一个清幽的山坡上找到。

布坦塔研究院成立于1899年,专门从事蛇、蝎、蜘蛛等动物毒液的生化分析研究并生产相关的抗毒血清。不过让布坦塔研究院成为巴西著名旅游点的不是因为它在学术界医学界的显赫声誉,而是它那里收集展出的几百种毒蛇。通常在动物园里看到的蛇十有八九卷缩成一团在睡觉或沉思默想,而这里的蛇不知为什么活跃得多,不少在地上或树上爬行。拍了几张以前没见过的色彩特别鲜艳的蛇的照片。除了蛇馆,这里另有个馆展览一个世纪前研究院草创时期使用的仪器设备,还有一个露天展览区以文字和图片全面介绍研究院的历史和成就。

11点多回到旅馆,匆匆吃了午饭后随团坐出租车到长途汽车站,1点离开圣保罗,7:50到达库里蒂巴。

到旅馆放下行李后大家一起出去找吃的。时间已晚,又是星期天,附近已经没有开张的饭店。旅馆的人说可以去不远处的24小时营业街。

安德雷斯也没去过那里,不过他有张简单的地图,于是他看图带路,大家跟着他穿过几条马路和一个广场,来到一条宽阔的大街,其中的一条支路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从一端走到另一端,整段路上多半是饭店、点心店和饮料店,却没有其他人看得上的。他们决定回旅馆再去打听另去找。我可没那兴致。对我来说,食物只要能充饥,有营养,不太难吃,就可以了。我从来没有挑剔食物的习惯,外出旅游时更是将就了。于是我说我不走了,就在这里随便吃点什么。那对英国老人夫妇格雷姆和珀琳也不想走了。于是我们3个在一家皮萨店解决了晚餐问题。

上床时已经11点。

 

 

第十二天  2006.10.9 星期一 

库里蒂巴 -莫利特斯 (Morretes)-库里蒂巴

根据网上资料,库里蒂巴是个绿树遍地、环境宜人的有3百万人口的中等城市,其最大的特点是40多年前由一群年轻的建筑设计师倡议、经市民广泛讨论而采纳的分为5个层次、蜘蛛网般、极为方便的公共交通系统。

这伙建筑师的领袖叫杰米·莱纳 (Jaime Lerner),他在19711992年间三度担任库里蒂巴市长,干了许多别出心裁的为民造福的好事。比如,他宣扬 任何建筑设计都比不上一棵树木的美丽,把150万棵树苗分送给居民让大家择地栽种;他收购城郊的大片水洼地,把它们改造成公园,使库里蒂巴成为世界上人均公园面积最大的城市之一;这些公园草地长年保养费用浩大,市政府难以负担,他就养了一大批绵羊在那些草地上轮转放牧,既免了割草的支出,羊毛的收入还可用于儿童福利;早年间库里蒂巴有不少贫民窟,那里道路太窄,清洁车进不了,垃圾日积月累,又脏又臭,他采取以垃圾换蔬菜的办法,鼓励贫民窟的居民把垃圾送到大路上的垃圾收集车;他用同样的方法鼓励沿海的渔民主动清洁海滩海面,让渔民在非捕捞季节也有收入而市政府则省下了巨大的清洁港湾的费用;他号召每家工厂、商店、机关都 领养若干孤儿或流浪儿童,给他们一日三餐和少量的零用钱,让他们干些打扫之类的杂活,这一招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在巴西其他城市里普遍存在的流浪儿童造成的社会治安问题。杰米·莱纳从1995年到2002年担任库里蒂巴所在的帕拉纳省省长,从2002年到2005年担任国际建筑师协会主席。2005年在上海举行的国际城市交通研讨会上,他的报告据说反应极其热烈。

所有这些都非常有意思,只是跟我的旅游关系不大。库里蒂巴看上去没有特别入镜的景观名胜,古迹更无从谈起。我们旅行团到这里主要是路过,晚上就要坐车去伊瓜苏瀑布。

估计观光市中心区不需一天的时间,我决定见缝插针,先去离海不远的小镇莫利特斯,因为旅游书上说从库里蒂巴到莫利特斯可以见到巴西最美的铁路沿线景色。

大清早在旅馆的电脑上查到当天的火车时刻表,吃了早饭,把行李收拾了委托斯蒂芬在中午退房前转移到安德雷斯的房间里,就直奔约3公里外的火车站。

火车在8:20出发,一路缓缓行驶,多次停车让道,两小时后进入山区,远近峰峦层层叠叠,郁郁葱葱,云遮雾障,景色渐佳。有几处峰峻谷深,更显气势。车厢里座位大多是空的,我尽可以忽左忽右,来来回回,随意拍照。

11:45到莫利特斯。先找到汽车站买了回程票(火车出发时间晚,花时也多),吃了午饭,然后慢慢逛街赏景。这是个富裕的地方。许多人家小院里停着名牌轿车。街上多为餐厅、旅馆和工艺品商店。一条小河穿镇而过,两岸绿草茵茵。街心公园花草修剪整齐。

2:45离开,3:55回到库里蒂巴。公路上无景可言。

到老城区看那里的街道、教堂、街头雕塑,然后从市中心步行商业大街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尽管无意买任何东西。

路上有个亚洲姑娘拦住我,警告我把相机挂在胸前很危险。看看天上的蓝天白云和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不大相信真会有人胆敢强抢我的相机,但还是衷心感激那女孩的善意。

路上看到了在杰米·莱纳他们设计的交通网络的主干线上行驶的由3节车厢连接而成的世界上最长的公共汽车以及专为这些长龙快速车 配套的圆筒形车站。这些车站的外壳是透明的有机玻璃,里面两边是座位,进口处是售票员的位置。公共汽车到站时,上下客的车门与车站的出口正对,从车上放下跳板铺在两者之间的空挡上。

5:45回到旅馆。

10:15乘长途汽车离开库里蒂巴。

 

 

第十三天  2006.10.10 星期二 多云

福斯 (Foz)-伊瓜苏瀑布 (Iguazu Falls (巴西))-福斯

            夜车相当宽敞舒适,几乎睡了整整一通宵。

            7:40 到达福斯-一个依赖附近的伊瓜苏瀑布为生的小镇。

            车站上有中巴在等着我们。到旅馆洗澡吃早饭,10点去鸟苑。途中有人要换钱,有人要到洗衣坊送脏衣服,有人要去乘直升飞机看瀑布,因此进鸟苑时已过了11点。

            这里10分钟的观光直升飞机要约70美元,贵得无理,我选择了放弃。

鸟苑是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的飞禽自然主要是南美的特产,但也有世界其他地方的,一些关在笼中笼里,大部分或在树枝间穿行,或闲庭信步,与游客若即若离。它们大多色彩绚烂,最多的是各种鹦鹉和tucan。让我特别着迷的是小小的蜂鸟,它们的翅膀飞快地扇动,细长的嘴伸进花蕾里吮吸花蜜,身体却仿佛静止悬浮在半空。还让我忍俊不禁的是水池里一只乌龟趴在一条鳄鱼的背上悠然地晒太阳。

下午3点半到5点半游巴西的伊瓜苏国家公园。伊瓜苏河在地震造成的一个马鞍形裂缝飞流直下,在2.7公里的距离里形成了275条最高82米、多数64米、宽窄不等的瀑布,这些瀑布的三分之一在巴西境内,三分之二在阿根廷境内。在世界上3大瀑布中,伊瓜苏比我去过的非洲的维多利亚瀑布(108米)低得多,但比大名鼎鼎的北美的尼亚拉瓜瀑布(5455.5米)高,总宽度则居三者之首。伊瓜苏意为 大水,由于处于亚热带雨林环境之中,其降水量在11月至3月的雨季里每秒可达到12,750立方米!

现在还是旱季,降水量离顶峰肯定差远了,但依然磅礴壮观。站在连绵数百米的一大片瀑布前方的浅滩上的长长的栈道上,银帛飞泻,彩虹横空,水声如雷,细雾拂面,不由得不赞美造化的伟大,更深叹自己得以领略这一宏观奇景的幸运。

 

 

第十四天  2006.10.11 星期三 阴到雨

福斯-伊瓜苏瀑布 (阿根廷)-福斯

8:30离开旅馆时阴霾沉沉,等到了两河(帕拉纳河和伊瓜苏河)三国(巴西、阿根廷和巴拉圭)交界处已经飘起蒙蒙细雨。隔河遥相对望的三国界桩是这里的一景,都是三四米高的水泥立柱,取国旗的颜色,巴西是上绿下黄,阿根廷两头浅蓝夹中间白色,而巴拉圭是红白深蓝三段。

过河进入阿根廷的伊瓜苏国家公园前先被中巴载到旅游品商店作 商业停留。

雨越下越大,由于背着背包,半身雨衣只能勉强遮住上身,腰部以下完全暴露在外,于是赶紧到公园小卖部买了件雨披,雨衣专职保护背包里的相机,雨披保护身体。

在公园里是自由活动。可坐小火车到景区,然后步行。也可坐橡皮快艇到瀑布底下,然后上岸爬坡直到瀑布顶端。我不假思索就选择了后者。雨下得这么大,根本不能拍照,光看景下船后的时间也应该绰绰有余。更重要的是,我从没钻到这么大的瀑布底下去过。从前在国内旅行时,我就爱站在瀑布(如雁荡山的大龙湫)的底下抬头仰望,看水珠抛射、飞沫扬空、银带翻舞,那种滋味是在远处眺望时无从体会的。

去登船处先得坐约20分钟的无蓬卡车。一路上恰逢倾盆大雨,尽管低头弯腰,缩成一团,雨衣还是遮不住裤脚,等下车再下几百台阶走到水边,连大腿都湿透了。

橡皮快艇已乘过多次,其妙处一是飞速滑行、乃至腾空跃起的快感;二是急剧转弯、甚至原地打转的惊险;三是可观赏两岸风景。今天下雨,不敢抬头,景看不成了,高速行驶和猛烈颠簸带来的刺激也因为光顾着捂住背包,注意力分散而不那么强烈了。但当快艇反复三次迎头冲进瀑布落水激起的铺天盖地的巨浪、四面八方全是水墙时,我还是忍不住大叫“YES! YES!

我们钻的是伊瓜苏瀑布群里最雄伟的“魔鬼咽喉”瀑布。不敢想象万一翻船的后果。

下船后爬几段坡,找个餐厅胡乱吃了点东西,先沿着游览下线走,从半腰的角度看瀑布,然后走游览上线,在河边看平静如镜的河水在刹那间变得野性勃发、奔腾咆哮、势不可挡。雨渐下渐小,因此得以勉强拍了几张照片。

坐小火车回到公园大门。5点离开。6点回到旅馆。

晚上是自助餐加拉美歌舞演出。节目还可以,就是主持人除了做怪脸,什么也不会,他的调侃就是没人笑。跟前不久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看的那次表演的主持人的水平比较,真是天壤之别。

 

 

第十五天  2006.10.12 星期四 多云

伊泰普(Itaipu)水力发电站-巴拉圭亚松森(Asuncion

福斯以北十多公里处的帕拉纳河上有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水力发电站-伊泰普水力发电站,该站于1975年动工,1984年开始发电,2006年发电能力达到14,000兆瓦(三峡电站全部竣工后的发电能力为18,200兆瓦),为巴西和巴拉圭分别提供了20%和93%的电力资源。

参观活动由电站安排,首先是15分钟介绍电站历史的纪录片,接着坐大巴到196米高的主坝侧面。今天大部分泻水口都关闭着,坝下河里水波不惊,既窄又浅,有点令人失望。最后是坐车在大坝顶上走一个来回。车始终不停,而且速度很快,车窗又不能打开,除了浩淼的水库,其他几乎什么也没看到,从容拍照就更无从谈起了。

电站区里有一大片绿地,上面等距离种着不少树,每一棵树代表一个在电站工作超过15年的员工,树下有写着该员工姓名的标牌。

参观完电站回福斯。2点半上长途车。十几分钟就到巴西和巴拉圭的边界。下车挤在杂乱的人群里步行出关又进关。跟我们结伴同车的一对加拿大人没有巴拉圭签证,在关卡上磨了一阵嘴皮子才得以通行。他们交的费用不及我在里约热内卢的巴拉圭使馆交的一半,时间也省很多,只是要冒点风险。

与福斯交界的巴拉圭城市叫Ciudad del Este,旅游书上介绍说是南美最腐败的城市之一,走私、毒品中转和洗黑钱是这里的大宗生意。当然,在明媚的阳光下,它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第三世界国家的小城市。

晚上8:20到巴拉圭首都亚松森。

一路上道路两边多半是绿地,看不清是野草还是庄稼。除了时而经过的村镇,很少有零散的农居。

频繁遇到拦车检查的路障和警察,尽管我们乘坐的长途公共汽车不受阻拦。让我想起在非洲时的相似情景。不知他们在查什么。

夜里上网收到德国Lincom出版社的E-mail。他们收到了我的书稿。不明白为什么航空邮件需要十多天才能到达目的地。他们问我对于封面设计有什么想法,同时要求我把文件的DOC版式改成PDF版式。我对PDF一窍不通,回房间问斯蒂芬,碰巧他懂。参考斯蒂芬的说明,拟了回复Lincom的信,大意是:1)封面上应该有许多鲜艳的色块;2)在十一月底回家以前,我不可能就书稿做任何事;3)改PDF版式会有若干技术上的困难,如将会搞乱原来的编排,以及无法将稿子里一些手写的符号放进PDF里去等。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法把信发出去。

 

 

第十六天  2006.10.13 星期五 

亚松森

上午市区半日游。到了英雄广场、独立纪念馆以及一家大型纪念品商店。

英雄广场的主要建筑是英烈祠,一个貌似教堂的白色大厅。厅里四周是1811年巴拉圭独立以后历任统治者的雕像。这里有点意思的是大厅正中的大理石无名小战士墓。从1865年到1870年,巴拉圭跟由巴西、阿根廷和乌拉圭三国组成的同盟打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战争,在战争后期,巴拉圭所有12岁以上的男孩都得披挂上阵。这场战争使巴拉圭丧失了一半以上的人口(包括三分之二的成年男子)和大约30%的国土。

祠里墙上挂着陈水扁在20065月来访时赠送的铜牌。巴拉圭是台湾屈指可数的邦交国之一。陈水扁上台后已经两度访巴。巴拉圭的国会大厦就是用陈水扁在2001年访问后赠送的2,500万美元建造的。厅里还有块当时担任台湾空军司令的赖名汤在1961年来访时赠送的铜牌。

独立纪念馆是座四合院似的平房大宅。在独立前夕一伙民族主义分子曾在此多次秘密集会以策划推翻西班牙殖民政府。由于当时的西班牙总督不战而降,拱手交出了政权,这是场兵不血刃的和平革命。遗憾的是这个皆大欢喜的良好开端没能成为共和国的传统。纪念馆里大多是身着制服、前来接受革命历史教育的中小学生。

下午独自闲逛。亚松森曾是西班牙在南美的殖民帝国的主要城市之一,很有些欧式建筑,但都不甚起眼。吸引我止步拍照的一是弗兰西亚宫,那是十九世纪独裁者之一弗兰西亚的官邸,当时任何人若胆敢朝这白色宫殿看一眼都有被捕甚至被枪杀的危险;然后是台湾金钱外交的产品-楼小顶大、造型略显怪异的国会大厦。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光着脚在帮他母亲用水管冲洗楼前的地板。国会大厦前方约百米外是大片的贫民窟,那里的用木条纸板拼凑的棚屋和杂色的铁皮屋顶清晰地反映在国会大厦的玻璃外墙上。政府与民众,离得那么近,又隔得那么远!

贫民窟后是巴拉圭河。河边一块场地上正在进行一场足球比赛。想来踢球的多半应该是贫民窟的居民。

跟阿根廷和巴西不同,在亚松森经常能见到印地安土著。

 

 

第十七天  2006.10.14 星期六 多云

亚松森-巴西波塔伯拉(Porta Pora

上午依然在亚松森。不知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只得到昨天去过的一带又转了转,在大街上逛了几家比较大的百货商店,上了上网。

12点坐出租车离开旅馆到长途汽车站。140离开车站。快8点时到巴拉圭和巴西分享的小镇,小镇在巴拉圭一边的叫Petro Juan Caballero,在巴西一边的叫波塔伯拉,两边之间似乎没有标志。

显然安德雷斯没有跟当地的接待人联络妥当,害我们下车后在车站等了大半个小时,才又由那辆从亚松森开到这里的长途汽车把我们送到出境处办了出境手续。巴西入境处已经关闭。按照惯例,我们先斩后奏,坐当地接待人安排的车到巴西一侧的旅馆过夜,明早补办入境手续。

旅馆大厅电梯边墙上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道:“我们这里尊敬游客”。

 

 

第十八天  2006.10.15 星期日 多云

波塔伯拉-博尼图(Bonito

8:30从旅馆步行去当地警署办入境手续。像抢购商品似的在门外排队。到9:45才全部办完。

午后1点到博尼图。因为所有的活动都安排在明天,下午就在小镇唯一的商业街上走了个来回,又在镇的外围转了一圈,居然没有拍上一张照片。这里无疑是此行以来最无趣无聊的地方,而博尼图在葡萄牙语里的意思竟然是“美丽”!

回到旅馆后躺在院子里的吊床上看一会儿书打一会儿盹。

晚上上网,终于把给Lincom的复信发了出去。

 

 

第十九天  2006.10.16 星期一 多云

博尼图

7:30由当地导游带我们坐车去此地著名的蓝湖洞。这是个隐蔽在浓密的枝叶和爬藤后面的一个百多米深的宽大溶洞,1927年才被人无意中发现。把洞里的水称作湖是误导,那实际上是一条流经洞底的四五米宽的地下河的一段,没有人知道水有多深,从哪里来,往哪里去。而水的蓝则是名副其实。那是种蓝宝石的蓝,清澈透明而又熠熠生辉。据说在1991年以前,游客还能下水游泳。这一方面说明那时管理不力,同时也说明那时游客寥寥无几。而如今每组游客之间得相隔20分钟才能进洞以避免洞内拥挤。奇怪的是,进洞还需要戴安全帽,尽管这是个通然一体、光线足够的大洞,没有碰壁的危险,更不必担心历经千百年才形成的钟乳石会突然砸到头上。

出洞后与阿黛尔、桑德拉、金波丽 和兰斯四人一起去潜游。这次潜游跟以往几次大不一样:以前都是在海中,这是在河里,河床大部分深不及两米;以前脚上都带脚蹼,这次是光脚;以前只穿游泳裤,这次得穿厚厚的橡皮紧身衣以防寒;以前需打水移动或改变方向,这次是顺水漂流,时缓时疾,得提防的是别让肚皮擦到倒在河底的树干树杈甚至河底细沙;这里最独特的一点是身边全是鱼,似乎触手可及,大大小小,五颜六色,悠闲自得,我行我素。你觉得自己也仿佛变成了一条鱼,只是很笨拙、很不潇洒。

这两小时的潜游是绝对值得重复的经历。遗憾的是我恐怕不会再有机会了。

5:30回到旅馆。路上车子被大群的牛挡了道。

巴西是澳大利亚在世界牛肉市场上的主要竞争者之一。

晚上上网。Lincom回信已到,同意用我寄去的书稿直接影印出书。这下省了我好多事。我实在没胃口为这稿子再花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了。腻了。

 

 

第二十天  2006.10.17 星期二 阴-多云-晴

博尼图-潘塔那尔(Pantanal

9点离开博尼图,2:15到潘塔那尔某处的Panque旅舍(我始终没能搞清我们所在处的大概位置)。潘塔那尔是世界上最大的一片沼泽地,总面积达15万平方公里,绝大部分在巴西境内,其余属波利维亚和巴拉圭。雨季时(12月-5月)这里的水面会涨高3米,80%的土地将淹没于水下。干湿交替的热带环境造成了世界上动植物密度最高的生态系统(超过亚马逊河流域!),其中包括约3500种植物、650种鸟类、100种哺乳动物、400种鱼类以及80种爬行动物。

不言而喻,我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看野生动物。但下午烈日下是看不到多少动物的。位于荒野中的旅舍又没有互联网。想起来途中距旅馆三、四公里处有条大河,河上的木桥似乎有点味道,于是往脸上、脖子上和手臂上抹了一通防晒油就顺着坎坷的泥路往回走。

走出不远,刚拍了几张停在电线杆上的大鸟的照片,就发现被一大团蚊子缠上了。不知是被在这个地方肯定稀罕的华人气味、还是我的背包的深蓝色所吸引,它们肆无忌惮地嗡嗡嗡地朝我背上、手臂上猛扑,尽管我一边大步疾走,一边手持驱蚊剂过几分钟就往裸露的皮肤和背包喷几下,手臂上还是被咬出了几个红块。我从来没有被蚊子这么疯狂地进攻过,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知为什么,那一阵子里脑子里老转着一个英语词:“vicious (凶狠、残忍)”。约20分钟后,突然意识到蚊子已经不再纠缠着我了。也许是因为我已经走出了它们的势力范围。

在河边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那百来米长的木桥的照片。真正好看的是桥架映在水里的一串三角形倒影,然而拍出的照片的效果大为逊色,既失去了气势,也没了风吹涟漪的动感。

三个小时后回到旅舍。一群很像黑色小猪的动物(capraburra)在草丛里吃草,一只长着宽大犄角的麋鹿则远远地躲在夕阳的阴影里。

 

 

第二十一天  2006.10.18  星期三 多云

潘塔那尔

大清早沿着在旅舍一侧架起的离地面约2米高的形走道走了一圈。除了鹳、鹭鹚等飞禽,还看到一群猴子在几棵大树上来回跳跃。

早饭后坐敞蓬卡车去旅舍主人拥有的农场(潘塔那尔98%的土地为私人产业)。上午由人带着钻了几片丛林,看当地特有的植物,找可能找到的动物。植物看了不少,动物除了鸟,只看到几只野猪和一只猴子,还有条盘成一团的青蛇。

下午一些人去骑马。我想上午在丛林里都看不到什么,在旷野上骑着马就更没指望了。为骑马而骑马我兴趣不大,腿长时间扒开挺累的,还会蹭痛屁股,于是留在凉棚里躺在吊床上看书睡觉。

这是我第一次放弃组织的活动。

黄昏时养马人一家子­-爸爸、妈妈、姐姐和两个弟弟-在马厩旁的草地上兴致勃勃地踢球,所有人都短裤光脚,男的全裸着上身。地道的巴西特色的天伦之乐!

 

 

第二十二天  2006.10.19 星期四 阴-多云

潘塔那尔-克伦巴(Corumba

早饭后从旅舍边码头上船,在巴拉圭河上来回行驶了3个小时。还是看植物,找动物。也许因为天阴的缘故,今天的运气比昨天好得多,草丛里躲着蜥蜴、蛇和capraburra,河滩上有鹭有鹳,树枝间除了各种鸟类,还发现了一只有点像狗熊的貘。

11:20坐大巴离开旅舍,两小时到巴西与波利维亚交界的边境城市克伦巴。

这是个有约10万居民的小镇,据说以毒品走私和野生动物偷猎出名。街道舒畅干净,不时能见到讲究的小楼房。镇上医院外墙骄傲地炫耀着其始建于1904年的百年历史。镇边大河上停泊着好几条客轮。

在几条主要商业街上转圈,想买件代表巴西足球队的黄色球衣,可惜不是式样不称心,就是料子不好,竟然没买成。因为不想增加负担,我习惯于到一个国家的最后一站才买纪念品,这次失算了。

晚上上网。

 

 

第二十三天  2006.10.20 星期五 

克伦巴-波利维亚圣克鲁斯(Santa Cruz

上午无事。逛了一会街后回旅馆看电视看书。

1:30离开旅馆,15分钟就到了边界。波利维亚一侧的小镇叫苏亚雷斯港Puerto Suarez。我们没在镇上停留,直接就到了小小的机场,在那里百无聊赖地等了2个多小时。这里的机票专门有旅游者一档,想来会比普通机票贵一些。

飞机4:30起飞,5:20到达圣克鲁斯。

旅馆大厅的接待柜台后面墙上镶嵌着4颗黄色星星。

在房间放下行李就上街。旅馆斜对面有长途汽车站,广场四周好象有很多大众饮食店;另一边通向市中心商业区和著名的大教堂所在的九二四广场。

天已大黑,而不少商店橱窗还亮着灯火。这里的街道都很狭窄,双向的车流更强化了拥挤的感觉。商店前的人行道多半有骑楼或从楼上延伸出来的屋檐遮挡,有点像从前的广州。

看到街上人渐稀少,怕迷路,加上晚上反正看不到什么,买了点干点和饮料就回旅馆休息。

圣克鲁斯有约一百万人口,是周围地区出产的棉花、蔗糖、大米和黄豆的集散地。

 

 

第二十四天  2006.10.21 星期六 

圣克鲁斯-苏克雷(Sucre

我和斯蒂芬的房间在五楼,拂晓时起床,拉开窗帘,晨曦中一眼看到的就是被底部大灯照成暗桔黄色的大教堂和它的两座钟楼。

街上空寂无人。九二三广场是个方方正正的街头公园,大树底下是花坛绿草以及舒适的靠背长椅。上帝还在休息,因此教堂还没开门,不得而入。

将支撑屋檐的立柱油漆成五颜六色似乎是这里街面的一个特点。看到一幢由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几何体构成的古怪建筑,好象是个公司。

回到旅馆吃早餐时听说金波丽刚被人强捋去了耳饰。一会儿她也到了餐厅,还有点惊魂不定,虽然已经擦洗了,耳垂上还能依稀看到血迹。幸运的是没有大伤。她和凯丝在我之后出的旅馆,事情就发生在旅馆外的广场。等她发觉有人在扯她的耳饰惊叫起来时,一个年轻男子已经跑出十几米外了。那地方我也刚去过,与别处相比,人还算多的。而且她们是两人同行。旅游时忌戴贵重的耳饰、项链和手表是常识,实际上看起来最安全的是什么都不戴。像金波丽的耳饰根本就不值什么钱,照样招事惹非。圣克鲁斯又一次让我想起了广州:在那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曾亲眼目睹强抢项链的一幕,而自己和同伴的背包则被人用小刀划得伤痕累累。

7:30从旅馆去机场。在街头看到仿自纽约港自由女神的巨型雕像。司机见我举起了相机,马上减慢了车速。

原定9:20的飞机推迟到10:40才起飞。11:20到苏克雷。

旅馆对面有家叫“上海” 的小饭馆。进去要了碗馄饨和一份炒饭。所谓馄饨几乎是面疙瘩,吃完也没辨出是什么馅。炒饭味道却不错,挺合我的口味,或许是因为这是到南美以后第一次尝到的中菜,反正不像是外国人能做出的。出门付钱时发现老板果然是个中年华人,自称从杭州来。

下午由当地导游领着游览市区。

苏克雷原名拉帕拉塔(银子的意思,从前这里产银),海拔2790米,是西班牙人在1538年建立的城市。在十七和十八世纪,它是西班牙在南美东部殖民地的政治、宗教和文化中心,管辖范围包括今天的巴拉圭、秘鲁的东南部、智利和阿根廷的北部以及波利维亚的大部。1825年共和国成立后,国名取自独立运动的领袖、委内瑞拉人波利维亚,而拉普拉塔被以另一位独立运动的英雄苏克雷的名字重新命名。

波利维亚有两个首都,苏克雷是其中之一,国家的司法中心(另一首都是拉巴斯,行政及立法中心)。苏克雷又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命名的世界文化历史遗产地之一,据说这里最完美地保留了西班牙南美殖民地时代的城市风貌。

由汽车载着,我们沿狭窄的大起大落的石板路面左弯右拐,先后参观了大教堂、大教堂博物馆、印地安织物艺术博物馆、Glorieta宫,Recoleta 修道院和解放者波利维亚公园。

大教堂博物馆里有间历届总统画像陈列室,其中最后一幅是去年当选的波利维亚历史上的第一位印地安土著总统莫拉雷斯。近几年里拉美国家接连选出了好几个左翼政府,让美国人头痛而又无可奈何。

印地安织物艺术博物馆里除了各种图案和颜色的织物,还有不少民俗方面的展品。他们祭神祭祖用的糕点、糖果、烟酒跟我们庙宇供桌上的祭品大同小异。

Glorieta宫原是个富翁的住宅,后被一所军校占用,现在在重新装修成旅游点,但工程似乎处于停顿之中,完工之日看上去遥遥无期。只怕等到里面装修完毕,砖红色的外墙又得再次粉刷了。

Recoleta 修道院本身乏善可陈,但位于山坡顶上,它前面的广场居高临下,全城一览无余。

波利维亚公园周围多为白色的豪华大厦,从前是、如今依然是闲人莫入的官府衙门。而漂亮的公园本身则是老百姓的休闲娱乐场所,熙熙攘攘,充满欢声笑语。

回旅馆前,导游又把我们带到一个很大的室内蔬菜水果市场转了一圈。

等出市场时,天快黑了,走到旅馆前的中心广场才发现这里正在举行今年的拉美小姐选美大赛,我们只赶上了最后几分钟的游行。

15位佳丽然后鱼贯走上临时搭起的平台,接着是主持人讲话、官员讲话、佳丽轮流先走场后讲话。我站在台下黑压压的观众的后面,屏息静气,极力保持手和身体的稳定,将相机的长镜头功能发挥到极致,拍了几十张照片。所有讲话都是先西班牙语、后葡萄牙语,都很长,我什么也听不懂,就更觉得冗长无比。等照片拍得差不多了,眼也酸了,腿也累了,于是不等选美结果就撤退了。

如果让我投票,光凭形象和服饰,我选那位黑袍白裤牛仔打扮的乌拉圭姑娘。问题是,在平时看电视上的选美比赛时,我的眼光跟那些评委的标准总是大相径庭, 而他们是真正的专家。

刚到旅馆时每人发了份旅游警察印制的安全注意事项,除了通常的小心保护贵重物品,在公共场合提高警惕等等,有一条以前好象没见过:“如果有人往你身上泼颜料、洗发精或吐口水等,置之不理,赶快走开。那是别人想偷你东西而转移你注意力的花招。”

 

 

第二十五天  2006.10.22 星期日 多云

苏克雷-塔拉布库(Tarabuco)市场-苏克雷

塔拉布库距苏克雷65公里,是个由西班牙殖民者建立的小镇,如今以每个星期天的集市著称。

集市商品大致可分成两大类,一是当地和附近居民的日常食用品,如土豆、洋葱、辣椒、蕃茄等新鲜蔬菜、米、麦、豆等粮食、油、盐、糖、醋等调作料、锅、碗、瓢、盆等家庭用具,其中有显赫地标志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制造”的蜜蜂牌脚踏自行车气筒;另一类是以外国游客为主要买主的山地印地安人风格的毛织品,如斗篷、毯子、衣帽、背包等,后者大都占着靠外显眼的铺面和铺位。

集市上跟我们一样整车整车运来的西方观光客不少,不过更多的还是前来赶集的身着各式民族服装的印地安人,有点奇怪的是赶集的都是成年人,几乎完全没有小孩。在那里的56个小时里,我基本上就是在寻机偷拍这些土著。他们显然不爱被人拍照,一旦觉察到被镜头对着,不是转头就是转身,很少有人无动于衷,更没人给你个热情的笑脸或怪脸。(我拍到的唯一一张笑脸是买来的:我先给了那妇女钱。)

中午以后赶集的和摆摊的就逐渐散了。人们带着新买的或未能出手的货物爬上在镇边道上停着的敞蓬大卡车,等着人齐了后回家。还有人手提肩背,沿着贫瘠的黄土地上逶迤的小道,缓缓地走向远方。

下午3点多回到苏克雷,和金波丽又上街转到天黑才回旅馆。

晚上上网。

 

 

第二十六天  2006.10.23 星期一 多云转阴雨

苏克雷

            一大早和金波丽一起走了近20分钟去苏克雷的公墓。

与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公墓不同,这里不是豪门大族的长眠之地,而是普通民众的最后归宿,因此罕见游客。我们去是因为不舍得浪费去看所谓的“恐龙足迹”以前的23个小时。

我们没有白去。

尽管苏克雷周围荒地遍布,这里的绝大部分墓穴却像成片楼房似的以不到1米见方的统一规格,上下5层排列,左右紧紧相连,土地的利用率极高。穴的纵深里面放置棺材,外面留约1尺的空间作为祭龛,放置死者的相片以及花束、十字架、天使或基督的雕像等,祭龛的内壁上通常写着或刻着死者的姓名和生卒年月,祭龛外用镶着金框或银框的玻璃门锁住。有几个祭龛里放着微型的酒瓶酒杯,无疑死者生前是好杯之徒。有个祭龛里别无他物,也没有玻璃门,仅放着几个装饮料的空塑料瓶。想来死者是个举目无亲、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而这些塑料瓶是跟他同样一无所有的哥儿们对他的去世表示的哀思,他们不愿意他在黄泉之下连饮料也喝不上。

虽然不是截然分明,但不难看出,公墓里也有贫富区域之分。这里的“贫民窟”在一片平地上,顶上竖着十字架的屋形小祭龛杂乱地挤在一起,既寒酸又俗气。

公墓里人很多。有人在重新布置祭龛;有人在从花瓶里取出枯萎的花朵然后换上鲜花;“贫民窟”里有人在铲除杂草;腿脚不便的花甲老人雇了小童替他们爬上梯子擦洗高层的祭龛外的玻璃。

唯一显得荒凉寂寞的是一小片用铁栅栏围起的饰有大卫六角星的犹太人墓地。

我和金波丽都从没见过有这么多扫墓人的公墓,也没见过祭龛里和祭龛前有这么高的比例的鲜花。我于是猜想也许这几天正是像中国的清明那样的扫墓季节。

然而我错了。旅馆老板娘在回答我们的疑问时轻描淡写地说:“我们总是把死者照顾得好好的。”

“恐龙足迹”在离城10公里处一家水泥厂的厂区边。隔着一条一百多米宽挖泥挖出的下窄上阔的峡谷,在对面二三百米长的斜坡上,有十几组大致自下而上的清晰而形状各异的动物脚印。我对古生物学、考古学之类毫无所知,但依据常理判断,我发现这些足迹的真实性非常可疑:首先,对面的斜坡像是个泥坡,表面有明显的干燥造成的裂缝,显然那些“足迹”并不是化石,它们如何能历经几千万年的地壳变动而完好无损?其次,那斜坡的表面实在过于平整,我们当然可以相信那斜坡是当初被大自然小心翼翼地掀起来的,但是更可能的解释应该是人工加上工具拉平刮光的结果;最后,无论是在苏克雷,还是在波利维亚的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现过任何恐龙化石或遗迹,事实上在“恐龙足迹”的这一带没有发现过任何化石。当地导游振振有辞,说这里已经在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请了什么“遗产”资格,又说欧盟在考虑捐款多少多少以便在整个斜坡上涂薄膜保护层等等。我没有提问,更没有质疑,我想导游多半是以讹传讹,而真正知情的人是不肯轻易泄露骗局的内幕的。

以伪充真的“恐龙足迹”没什么好看,但从入口处到观察平台的一路上陈列的十余条真正的假恐龙倒做得煞有介事,不仅造型生动活泼,而且精致细腻,尽管不敢说“逼真”,因为谁都不知道恐龙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回旅馆后看书、看电视、上网。

 

 

第二十七天  2006.10.24 星期二 

苏克雷-波托西(Potosi

9:50坐车离开苏克雷。1:10到达波利维亚的又一个世界历史文化遗产地、全球最高的城市、平均海拔4070米的波托西(拉萨海拔为3650米)。

途中安德雷斯让我们尝试了古柯叶。古柯叶是秘鲁、波利维亚、厄瓜多尔和哥伦比亚等南美国家的特产,富有维生素、蛋白质、铁和钙;更重要的是,视品种之不同,古柯叶里含0.1%-0.9%的可卡因。咀嚼或口含古柯叶以及喝用古柯叶泡成的茶以御寒消疲、提神助兴是安第斯山脉居民世世代代的习惯。

安德雷斯示范指导我们先把十几片约寸把长的晒干的叶子整齐地叠起来,在上面抹一点白色糊泥状的东西,然后卷成团塞进嘴里。那糊状物的主要成分为石灰质,功能是帮助把叶子里的可卡因分解出来。

古柯叶本身除了淡淡的草腥气,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但是我一咽下咀嚼时产生的口水与汁液的混合物,胃里顿时就感到不舒服,甚至有呕吐感。同伴中有两个立即把叶子吐了出来。我不甘心浅尝辄止,咀嚼反应太强烈,我就含在嘴里不动,在吞咽口水时则分期分批尽量控制,等胃里平安无事了再嚼几下,就这样嚼一会含一阵,坚持了两个多小时,然而始终也没体会出任何好的味道,飘飘欲仙的“高”的感觉就更别提了。

这是我初次接触毒品的外缘。在波利维亚和秘鲁,古柯叶买卖是合法的,杂货店多半能见到,所有饭店都供应古柯茶,不过携带古柯叶过境还是非法的。

进入波托西市区后,面对起伏不平的马路两边破败的围墙和众多两层高的十分普通的楼房,人们难以想象在1650年前后,这里曾经是拉美最大的都市,拥有16万居民,不仅超过伦敦、巴黎,而且超过宗主国西班牙的首都马德里,那时它也是拉美最富裕的城市。波托西的财富完全源于雄踞城隅、一望而知由火山喷发而形成的圆锥形的意为“宏伟之山”的Cerro Rico山里埋藏的银矿。从1545年发现银矿到十八世纪中叶,波托西为前工业化时代的欧洲提供了其所需的绝大部分的银子。有人估算后得出结论说从波托西运往欧洲的银子足以建造一座连接波托西和马德里的大桥。为了开采这些银子,据说有8百万矿工,其中绝大部分是印地安土著和从非洲贩来的黑奴,由于疾病、事故和吸入过多的含毒化学物质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随着矿藏资源的逐渐衰竭,加上民族独立运动引起的动荡骚乱,波托西从十九世纪初开始没落,财富被转移,人口一度下降到不足1万。

今天的波托西有大约13万人口。

在旅馆里吃了午餐后随安德雷斯走十来分钟到城中心,那里有相连的两个小广场,加一个大教堂。然后自行闲逛,主要到了三处,先是一家官办的地区旅行社,不为其他,仅因为那建筑是由教堂改建的,门面是幢45层高、修饰一新的塔楼,从塔楼上可以看城市全景。当然上塔楼得付钱。天井里摆设的表现神话传说中的骑士飞龙的精美金属雕塑则可以免费观赏。其他两处是圣多明各教堂和圣特雷萨修道院博物馆,都只在外面拍照而没有进去。前者关着;后者要收费,导游书上说那地方是精神折磨受虐狂的必到之处。我想我大概能想象里面的环境和气氛,既然暂时没有受虐的强烈愿望,就免了。

波托西最兴旺时有86座教堂。

到这里后不久头就有点晕,尽管注意了慢步行走,上楼梯时更是倍加小心。睡觉前后脑感到有点痛。

 

 

第二十八天  2006.10.25 星期三 

波托西

今天和八个同伴一起参观离城三公里外的Cerro Rico山上的窑矿。

当地导游先把我们带到他们的旅行社租用的一所民居的一间储藏室里套上鲜亮的黄色工作服和高筒胶靴,领了安全帽、口罩、矿灯和矿灯电池,然后到所谓的矿工市场(十几家店铺)买炸药、香烟、饮料和古柯叶等。其中除了部分炸药包是几个同伴自己尝新过瘾用的,其余都是准备送给矿工的见面礼。

在这里买炸药包比买什么都简单,其他东西往往还得讨价还价,挑挑拣拣,炸药包是现成的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有炸药、雷管和导火线,统一规格,统一价钱。导游说在这里买卖炸药没有任何限制。

在山脚下参观了一个提炼厂:两三间简陋昏暗的厂房,土制的不带任何保护装置的的粉碎机、搅拌机和碾磨机,以及尘土飞扬的堆料场。不清楚那些搅拌机和碾磨机里的污水是如何排放的。那水里含有的物质恐怕是可以致命的。老板说他雇了25个工人。

进矿前斯蒂芬和其他几个人在导游的指导下往炸药里放雷管、装导火线,然后跑到一片空地上制造了四五声不大不小的轰隆,那响声远不如小时候放的大炮仗来劲,不过这是真家伙。我开玩笑说要是中央情报局的侦察卫星正好从天上飞过,没准会把这儿误认作某个恐怖主义组织的爆炸训练基地。

矿井井道是大致水平的不到两米宽的隧道,大部分地段得低头弯腰才能通过,多处有积水。井道里没有通风设施,仅有的照明设备是各人安全帽上的矿灯。透过众人矿灯发出的摇摇晃晃的光束,可以看到地上铺着的两根铁轨、头顶上在有明显坍陷危险的地方搁着的稀疏的木棍或木板、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尘埃。在井道里没走多久,每个人口罩上嘴巴和鼻孔位置的周围就变成了黑糊糊的一片。我因为戴了口罩后呼出的热气会模糊眼镜片,只能把口罩拉到鼻子底下,所以口罩显得比别人的白些而肺里吸进的尘埃一定比别人多了许多。两个同伴走了近20分钟就感到压抑难受而退了回去。

在矿井里干活的人分两类,一类是矿工,我们先后看到几个,他们在井道两侧的支巷里用榔头铁凿打孔钻眼,然后在炮眼里放炸药炸开矿岩(我们在井道里时听到过一声炮响),都是单干的;其他人担任运输,四人一组,把采下的矿石装进矿道车里,然后两人在前背纤,两人在后推,沿着铁轨把矿道车送出井道。我不知道一个矿工每天能采多少矿石,但是被告知运输工通常每天在这三公里左右的井道里走八个来回。矿道车载重一吨,自重至少二三百公斤。这些人不戴口罩,没有工作服,每天在这曲曲折折、起伏不平的井道里弯腰走将近五十公里,其中一半得竭尽全力,另一半也不轻松。我们刚进矿道,导游就告诉我们如听到有车,千万赶紧止步让路,因为假如迫使矿道车让路,无论是停车,还是重新启动,都会十分吃力。途中曾看到一辆满载的矿道车在转弯时滑出了轨道,四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车弄了回去。

运输工的月收入在200400美元之间。

我年轻时在乡下务农和后来在港务局当装卸工时,没少干过极重极累极脏的活,但是我很怀疑自己在这样的条件下能够顶得住。这种劳动强度实在太高了,更不用说每天得吸进多少含有金属的粉尘!

矿工的劳动强度要稍微低些,至少节奏可以自己掌握。不过整天蹲着跪着抡锤挥镐,加上粉尘,也绝不是令人羡慕的行当。何况要在这早被西班牙人因为不再具有经济价值而放弃的矿山里找矿采矿需要经验,很多的经验。

趁一个矿工在休息的时候,我们跟他聊了几分钟。他从十一二岁起开始,已经在矿上干了27年。

这里矿工和运输工的平均寿命是40岁。

这些人都属于一个合作社性质的组织,每年交费以换取进矿打工的资格,而合作社则负责向政府当局租得开采权、组织生产、为工人提供人寿保险等。让我们这样的外人进矿参观也是合作社的增收措施之一。

没能看到当年西班牙人留下的矿井原状。不过可以想象,如今这里的工作环境比两百年前恐怕改进不了多少。

在井道里呆了三个多小时。回到旅馆已经快三点了。

吃了盘意大利面条后去城里最大的博物馆 Casa de la Moneda 即铸币厂博物馆。这个铸币厂始建于十六世纪,现存规模是十八世纪中叶花费20年时间重建的结果。除了此类博物馆理所当然展出的的金币银币和传统的铸币工具设备,这里还陈列着当年当地上流社会使用和摆设的各种金银器皿以及其他艺术品如绘画等等。

在几个世纪里,西班牙流通的银币多半出自波托西。然而今天波利维亚使用的硬币(铜合金币)竟然全是在西班牙铸造的。

作为纪念,我们几个每人用大锤和钢模为自己锤制了一枚硬币。

一整天走来走去,包括在矿山井道里钻进钻出,都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可是到吃晚饭时,突然觉得毫无食欲,面对自己点的汤和菜,就是咽不下去。离家以前读到过高山反应会造成肠胃不适,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幸好新西兰姑娘阿黛尔跟我同桌,她吃完了陪我聊天。不知为什么,她对我这样一个中国人怎么会到澳大利亚感到好奇。因为对我的问题 你关于中国知道点什么 她的回答是 中国人杀死很多女婴,我知道完全可以放心大胆胡说八道,于是编造了一个简单的为情杀人,逃亡、流浪、偷渡,最后改邪归正的故事。我不是个擅长讲故事的人,但或许正因为如此,她还信以为真了,问了许多细节问题,都让我一一蒙混过去。过了一阵我反守为攻,要她讲她的故事。姑娘从小不爱读书,十五岁就开始在餐馆厨房里打工,已经是有八年经验的厨师了,特长是烹调鱼鲜。两年前离开新西兰南岛的一个小城到英国伦敦餐馆里当厨师。她说到英国是她一生中发生的最好的事。不过在出来旅游前她已经辞去了那份工,现在正在通过职业介绍所找工作,旅游结束后就到美国佛罗里达去面试,另外在加勒比海和墨西哥都可能会有机会。她的追求目标是到什么富翁的豪华游艇上去当厨师。她说她爱海。(同时她很容易晕船!)她在伦敦有个男朋友,天天给她发电子邮件。她说跟那个男孩在一起时,就是喝酒、吸毒、做爱,当时昏天黑地, 非常痛快,但过后总是觉得一片空虚。最关键的是她真正喜欢的是另一个男孩子,而那男孩子却对她冷冷的。我不免老生常谈地安慰她一番。就这样消磨了两个多小时,其间多多少少吃下了点东西。

不得不承认,跟金发美女闲聊是件很愉快的事。

 

 

第二十九天  2006.10.26 星期四 

波托西-乌玉尼(Uyuni)

10点过后乘长途车离开波托西,下午4:15到乌玉尼。

早餐勉强吃了几口,午餐完全放弃,晚上还是不行。

胃里显然在进行着某种化学反应,翻腾捣鼓,同时上面嗳气,下面放屁。

在车上阿黛尔坐我旁边,她还在回味我的惊险故事,还想继续探究,我只觉得昏昏沉沉,实在没精力跟她胡扯了。这时恐怕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西施、貂婵坐在我身边也提不起我的兴致了。

到旅馆后又拉又吐。赶紧吃腹泻药。

天黑以前勉强到镇上走了一圈,只见满街都是卖蔬菜瓜果杂货的地摊。

整整一天没有拍一张照片。这大概是我多年来在旅游途中绝无仅有的事。

格雷姆的情况比我更糟,他又吸氧,又输液,在波托西只上了一次街。

 

 

第三十天  2006.10.27 星期五 

乌玉尼-乌玉尼盐原(Uyuni Salt Flats

夜里上了几次厕所。以前一吃就灵的腹泻药不再管用了。胃气太重是这次的新症状,觉得也许需要吃点抗菌素。早餐时跟旅馆老板托尼(美国人,娶了个漂亮的波利维亚姑娘)说起,他说他在波利维亚生活十一年了,我这样的情况见得多了,只要对青霉素不过敏,通常吃点药就好,随即给我写了个药名(Cotrimoxizol, 800mg, 10颗)。安德雷斯正好要上街买太阳镜,说愿意先陪我去买药。

那显然是种常用药,药店老板一看药名,就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板,上附十颗,三天多的剂量,约一个美元。

我又随安德雷斯到菜市场买了点香蕉苹果和饮用水。

今天才注意到尽管只是个一万四人口的小镇,乌玉尼的几条主要街道却宽阔异常。看了书才知道那是因为十九世纪时曾有计划把这个地方发展成连接波利维亚、智利和阿根廷三国的铁道交通枢纽和商业中心。今天铁路依然从这里通过,其他则早已成了明日黄花。

宽阔平整的马路刚出镇就不见了踪影,而明日黄花的最显著的标志该数镇南三公里处的火车坟场,即在废弃的铁轨上停着的支离破碎的机车、车厢以及四处散布的铁架铁块。我对破败残缺的废墟特有的沧桑感向来情有独钟,何况这是第一次见到的由火车构成的废墟、而且是在蓝天雪山映衬下的莽莽戈壁上的废墟!来来回回观察取景拍照,为了拍集体照还在火车上爬上爬下,一时把肠胃的难受、身体的虚弱几乎全给忘了。

离开火车坟场后前往乌玉尼因之遐迩闻名的盐原。

当地旅行社提供的吉普先是行驶在高原草地上车轮碾出的道上,近处不时能看到南美特有的似羊似驼的棕色的羊驼(llamas),远处天地交际处是地面蒸发的雾气形成的大湖群岛的幻影。等到了盐原边缘,前方极目所见,只剩无边无际的白色了,就像万里冰封的海面。

乌玉尼盐原有几个世界之最:第一,其总面积达10,580平方公里,为世界上最大的由盐构成的高原;第二,这里盐层薄处几米,厚处十几米,盐储藏量估计达110亿吨,为世界最巨;第三,由于是古代大海海水蒸发的结果,这里是地球表面最为平坦的地方。

盐原边有个小小的工场,室内有几个妇女在往塑料袋里装盐,准备运往外地。室外堆放着几垛盐砖,每块约40X25X20公分,工场几间茅房的墙就是用这样的盐砖砌成的。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用水桶从井里打水,那井台是两个绑在一起的卡车轮胎。不知这咸涩的水能派什么用场。

离开工场继续往前开几十分钟,就到了个世上独一无二的盐筑旅馆,这儿里里外外,从墙砖到桌子、长凳、卧床,都是用盐块做成的。可惜旅馆在一两年前关闭了,不能入内参观。据说里面每间房间里都有“请不要添家具”的告示。

下午约两点到一个叫渔夫岛的小山包,在山下简单吃了午餐(我依然毫无胃口,但好歹能吃上几口,腹泻已经止住)后上山。不知从何时起,这山上长满了巨大的仙人掌,好莱坞西部片中常见的圆柱形的那种,下部青黄,上部灰白,高则十来米,低则半米一米,傲然矗立,像随时准备呼啸着冲下山坡、杀向雪白旷野的士兵。

而我只能慢慢地转悠,然后慢慢地下山,尽管如此,等我坐到吉普里时,还是已经精疲力竭了。在等待大家的时候,打了个长长的瞌睡。

这一等等了近一个小时。除了我、格雷姆和珀琳,其他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跟着安德雷斯拍特技照片:利用盐原那无边无际的白色作背景,通过细心的角度和距离的安排,你可以拍出诸如一个人站在另一个人的手掌上跳舞之类的趣味照片。

晚上7点多到过夜的地方-盐原边山岭下一个只有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像是专门为旅游建立起来的,有个烧柴油的发电机,还有个铺了水泥的篮球场。旅馆是一幢大平房,有十几个房间,都是统铺,只有三间有能用的厕所,自然就让我们包了,但其中一间的马桶排水不畅,于是到我们房间方便的人川流不息。

跑到厨房要了几个西红柿和两个鸡蛋,自己做了碗汤当晚餐。

 

 

第三十一天  2006.10.28 星期六 

乌玉尼盐原

一夜太平无事。再次证明药不在贵贱,对症就是好药。

清晨5点动身返回盐原看日出。路上桑德拉说起她们房间里半夜有人惊叫、抽泣、梦呓。她评论说这人问题一定严重得很。男士们个个幸灾乐祸,说应该经常这样安排住宿,我们就可以知道很多女人们的秘密了。

一个多小时后,目的地即昨天到过的那个长满仙人掌的渔夫岛的轮廓在拂晓中已清晰可见,但同时东方地平线上越来越浓的橙红色也在预示太阳即将露面,于是停车就地拍照。

很像在海上看日出,极目之处是向两端缓缓倾斜的地壳弧线,代替万顷碧水的是千里白莽,而盐层表面因热涨冷缩而浮现的不规则多边形则是凝固静止的涟漪。

云太薄太稀,无以形成灿烂的朝霞,等太阳完全浮出了地平线,人人就都收起了相机。

坐在渔夫岛下的盐制长凳上,我稍微努力一把,就把自己份内的早餐全消灭了,说明胃功能已大致恢复正常。在心里直欢呼“乌拉!”

早餐后坐车近两个小时到图努帕(Tunupa)火山脚下。导游先带我们到半山腰一个岩洞,里面保存着三具成人尸骨,都呈蜷腿靠壁坐状,身上披麻衣,有点像供在祭龛里的神像,周围凌乱散布着若干坛子盆子。另外有个浅坑里平躺着几具小孩的尸骨,骨头间也可见到暗黄的纤维。不知道这些尸骨的历史,也不知道我们所见是从前安第斯山区印地安人处置死者的普遍习俗还是盐原这一带的特色。反正这些骷髅不让人感到恐怖或丑陋。

出了岩洞后继续爬山,直到一个山坡的顶端,隔着峡谷,对面就是巨大的漏斗形的火山口。灰白、土黄、橘红混杂的火山灰,后有澄蓝如洗的天空为背景,前有绿色茸茸的山坡作陪衬,这是我见过的色彩最丰富绚丽的火山口。

下山时和安德雷斯两人走在最后。他这几天又是腹泻,又是胃痛,更惨的是两条腿的膝关节都在发炎,下山特别艰苦,不得不慢慢地走之字形以减轻对膝盖的冲击。以他这样的身体条件当导游可真不容易。

山下也是个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在一个墙角看到个非常简单的太阳能装置在为汽车电池充电。在这极其偏僻的地方初次见识家家户户都能用上、也都应该用上的环保节能装置让我吃惊。

饭后和金波丽走到村庄前方一片沼泽边看在远端觅食的几十只红白相间的火烈鸟。遗憾的是没有长焦距镜头,也没有三角架,尽管拍了十多张照片,将来到电脑上放大后有一两张清晰能用的恐怕就不错了。

回乌玉尼的途中又在盐原上停了一个多小时拍趣味照片。今天我当然积极参加了,可惜结果不甚理想,因为要拍出诸如站在塑料球上打太极拳的照片难度太高,不仅需要极大的耐心,更主要的是要有尖利的眼睛。我在相机的取景框或取景屏幕里只能看出大致的构图,细节都是模模糊糊的,根本无法准确判断物体之间的相互距离,因此拍出的东西该接触的却分离了,该分离的却重叠了。

5点左右回到旅馆后,因为当夜就离开乌玉尼,安德雷斯只租了一间客房让大家洗澡换衣服。我们先到的两车人正在准备抽签以安排顺序,最后到的车里的两位女士却视若无人地径直闯进那房间,随手从里面锁上了门,弄得大家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几分钟后,大家无奈地接受了既定事实,按原计划抽了签,然后各人干各人的事去了。

夜里10点离开旅馆到火车站,又在火车站等了两个多小时。1215分离开乌玉尼。

 

 

第三十二天  2006.10.29 星期日 多云转阴雨

乌玉尼-奥鲁罗(Oruro)-拉巴斯(La Paz

这火车夜车有点像飞机上的头等舱,座位前后之间距离宽敞,足以让人放下靠背、伸直双腿睡觉。

在发了盒装夜宵后不久,列车员又来分发毛毯。大部分人都已经入睡,他就为大家逐个轻轻披上毯子,朦胧中显得非常温馨。

早上710分到奥鲁罗-一个从前产银如今产锡的二十万人口的小城。下了火车马不停蹄换出租到长途汽车站,从那里坐车三小时,11点到拉巴斯。

路上开始下小雨。

穿着雨衣在旅馆附近转了转,熟悉环境,在圣弗兰西斯科广场周围勉强拍了几张照片,理了个发,就回旅馆看电视。做生意讲究成行成市,但以前没见过大规模成行成市的理发店,这里的两三条街上几乎全是理发店,理发师还在门外拉客。当然不像中国许多地方挂羊头卖狗肉的发廊的拉客。理发师都是男的。

三点多天色变蓝后再次上街,这次是全体跟着安德雷斯到市中心的Petro D Murillo广场,那里除了堂皇庄严的大教堂、总统府和国会大厦,还有个色彩缤纷、生意盎然的小公园。

拉巴斯平均海拔3660米,是世界上最高的首都。人口一百五十万。跟几乎所有南美城市一样,它也是西班牙人建立的,有一个确切的诞生日期-15481020日。城区大部分位于一条五公里长的西北-东南走向的山谷里,谷底是其主要通衢大道。导游书上说在拉巴斯不会迷路,假如你在山坡上迷宫似的马路上转晕了头,只要往下走,就总是会回到这条干道上。

一天三餐基本恢复正常。

 

 

第三十三天  2006.10.30 星期一 晴转阴转雨

拉巴斯

全天自由活动。

吃早饭前从旅馆七楼的餐厅的一个窗子钻出去到窗外一条一米来宽的平台上拍城市的全景。没有栏杆和扶手,有点心虚腿软,但拍出的照片肯定要比在室内隔着肮脏的玻璃窗拍出的强。

早饭后独自去离市中心约10公里的月亮谷。

先下到那条贯穿市区的主干道,那路从头到尾有五个名字,我走的中间两段非常繁华,虽然没什么摩天大楼,但商店装潢讲究,几百米长的街心人行道像公园似的树碧草绿鲜花盛开。走走停停约一个小时后按照导游书说的坐小公交车约15分钟(1波利维亚元,略相当于0.12美元)到月亮谷。

把这地方叫做月亮谷也许是因为它的荒凉,其实它完全不像人们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月亮表面的那种一马平川的单调的荒凉。这里的石灰岩在千百万年里被水和风侵蚀劈削而形成了无数石柱石笋,换句话说就是“鬼斧神工”,很像云南的石林,也像美国西部犹太州的布拉斯峡谷(Bryce Canyon),月亮上不可能有同样的景色,因为那里既没水,也没风。我参观的是个封闭起来、辟有小径因而收费的旅游景点。有人一身民族服装打扮,在石峰顶上吹类似笛子的乐器。

这一地区类似的景观多得很,只不过其他的比较分散,游览不易。

12点多游完月亮谷,在路边杂货铺吃了点糕点饮料权充午餐,又往前走半个小时到拉巴斯动物园。里面占地很大,动物却很少,显然经费严重不足。没发现太多的拍照机会。拍了几张南美特有的秃鹰的照片。

回旅馆路上在一个转角处看到个像是孔子的全身雕像,赶紧请司机停车。下车走近,果然不错,雕像底座正面是蒋介石题的“大成至圣先师孔子造像”,背面是孔子七十七代孙孔德成写的“德配天地 道贯古今”。雕像立于19749月,因而这可能是蒋介石一生中最后的题字之一。一个83岁老人的字如此刚健挺拔,功底真是了不得。

孔子漫游到南美收徒是第一怪事,第二怪事是这雕像的上上下下全是国粹,没有一个外文。根据雕像底座背面的文字,这雕像是当时的台北市长张丰绪献的。莫非张丰绪和他的幕僚们真的相信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并认识这位老夫子?

雕像后空地上的花坛边坐着四个穿白衣蓝裤的中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我的出现自然引起了她们的好奇。在我前后左右寻找角度给孔子拍照的时候,她们一直看着我,等我的镜头朝向她们时,她们个个面露微笑,或招手或打V形手势,非常可爱。可惜当我跟她们打招呼时,她们却只会咯咯地笑而没有回答。我猜想她们不会说英语,否则我至少想问问她们是否知道这东方老头是谁。

出了动物园后等了好一阵才有车,可这会儿没多久就来了我要的车,赶紧一面向姑娘们挥手告别,一面招手拦车。没料到上车后还没坐定,那四个姑娘竟然跑到车边向我热烈挥手,笑容灿烂。当时我只会不停地挥手和说再见。事后有点后悔,我应该学电影里那样,给她们个潇洒的飞吻。

回到市中心后在几条旅游纪念品店铺集中的街上转悠,买了几件图案和颜色都不错汗衫。那些铺子里不少汗衫上印着切·格瓦拉的头像,还有些印着卡斯特罗、智利总统查韦斯和秘鲁总统莫拉雷斯的头像。不禁想到这是个值得研究的社会学现象:把这些人物印上汗衫显然反映了当地人(至少一部分当地人)的政治倾向-格瓦拉和卡斯特罗是从游击队起家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查韦斯和莫拉雷斯是民主选举产生的国家领导人,尽管背景悬殊,但都是清一色的左派,这里没有百花齐放;为什么?另一方面,当地人并不穿这样的汗衫,这样的汗衫基本上是专门卖给外国游客的。在日常生活中不标榜自己的政治立场,是因为不想无意中冒犯刺激别人,还是避免惹事生非的自我保护措施?还有,这样的商品有市场也在一定程度上显示出世界各国游客(至少是年轻人)的大致政治倾向。为什么?

出商店时细雨蒙蒙。这地方果然如书上所介绍的那样夏天的下午多半有雨。

旅馆前马路上天一黑就满是摊位,卖服装、卖水果、卖杂货。雨来拉开塑料布罩上,雨去收起塑料布开张,快速高效,不慌不忙。

晚上去麦当劳吃晚饭时觉得脚底湿湿的。检查发现鞋底有一长条裂口,显然是橡胶质量问题。那是在堪培拉买的“中国制造”。庆幸及时发现,不然过几天就得走印加小道,三天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穿着破鞋爬山就惨了。但今天鞋店都已经关门了。

 

 

第三十四天  2006.10.31 星期二 

拉巴斯-提瓦那科(Tiwanaku or Tiahuanaco)-拉巴斯

和几个同伴随当地导游坐小巴去拉巴斯西72公里处的提瓦那科。

提瓦那科是个由古代艾马拉(Aymara)人建立、在公元600800年间繁华一时的都市,当时人口估计达十万以上。专家们认为这一文明有两大特点,一是其独特的耕作方式,即用纵横交错的渠道把事先加高的农田分割成长方形,渠道里的水一方面滋润庄稼,另一方面在白天吸收热量,入夜后释放热量以帮助庄稼御寒,渠道里还养鱼,既能提供食物,又能积累鱼粪作肥料;二是其精湛的石匠工艺,与后来的印加石建筑不同,这里的寺庙、房屋和围墙基本上是用厚薄相仿的长方形石料有规则地垒成的,大型建筑的石墙上还往往带有排水系统。

提瓦那科在公元1000年以后莫名其妙地没落了。一度精耕细作的农田逐渐沦为荒地,建筑上的石块被拆走用于铺路修桥或充墙基,有用值钱的器皿流散四方。

今天的提瓦那科是波利维亚最重要的考古遗址、联合国文化历史保护遗产之一,由一个小小的以文字和图片为主的博物馆和遗址本身组成。遗址有三大部分:半地下神庙废墟、Kalasasaya神庙废墟以及棱锥形的圣坛。除了两座神庙的围墙、几个石像和著名的太阳门,加上外围由来自哈佛和宾州大学的考古学家领导的考古工作队使用的工棚,整个遗址基本上是一大片空地。

Kalasasaya神庙围墙是在六十年代由一帮半内行仿古重建的,不仅结构搞错了,工艺也远远没能达到古人的水平。八、九十年代重建的半地下神庙围墙就大有改进,上面镶嵌的形神各异的头像更增添了观赏价值。

太阳门由10吨重的花岗石构成,上面刻着抽象化的秃鹰、大象、人体等图案,正中上方则是叫做Viracocha的太阳神像。

午饭后因为时间还有余,导游答应带大家到月亮谷拐一下。我昨天在车上注意到离那里不远有个地貌相似的小公园,就半途下车去里面走了一圈,然后回到公路上等其他人游完月亮谷回来,再一起回拉巴斯。

到城里第一件事就是买胶鞋。

今天团里增加了一个新人:英国来的凯文(Kevin),大约50来岁,头发已全脱,看上去很精干。

 

 

第三十五天  2006.11.1  星期三 

拉巴斯-科帕卡巴纳(Copacabana)-普诺(Puno

7:30坐车离开拉巴斯,约四小时后在波利维亚和秘鲁分享的提提喀喀湖(Lake Titicaca)上一个半岛尖端叫San Pable de Tiquina的小地方乘渡轮越过八百来米宽的蒂基纳水道,到对岸相似的半岛尖端重新上车,12点抵达跟里约热内卢著名的海滩科帕卡巴纳同名的小镇。这两个半岛把提提喀喀湖分成了一大一小的两半。在等候渡轮时有穿便衣的人员随机抽查外国游客的护照,这也许跟附近有个海军基地有关。

科帕卡巴纳只有6千居民,但因为这里供奉着波利维亚的保护神科帕卡巴纳圣女的偶像,它是波利维亚的宗教圣地,每年有成千上万老百姓来此朝圣。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多小时。匆匆找家露天餐厅吃了顿简单的午餐,我的其余时间都花在镇上的摩尔风格的大教堂里外了。教堂完工于十九世纪初,通体以白色为主,顶上钟楼用绿瓦或黄瓦覆盖,结构简朴而典雅,在瓦蓝瓦蓝的晴空下,显得美轮美奂。

科帕卡巴纳不久就是波利维亚和秘鲁的交界处卡萨尼(Kasani),以一道水泥铸成的不著一文的拱门为标志。波利维亚出入境登记处的墙上挂着总统莫拉雷斯的大照片。非洲国家的衙门挂国家元首像司空见惯,而在南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办完出境手续,走过拱门,右边一幢二层楼房就是秘鲁的出入境登记处,二楼外墙写着WELCOME TO PERU(欢迎光临秘鲁),楼下的一半是个杂货铺兼外币兑换处。从未见过如此友好的出入境登记处,进关像进游艺场似的。

下午4点多到普诺,安德雷斯让大家稍事休息,然后趁天还没黑,按老规矩带大家到主要街道转了一圈,指点餐馆、银行、网吧等等的所在。

普诺建于1668年,因为附近的银矿而曾经一度为南美最富有的城市之一。如今有近10万人口,经济上除了旅游业,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从波利维亚走私进口便宜货物然后转手倒卖的黑市贸易。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阿马斯广场上的巴洛斯风格的大教堂。

 

 

第三十六天  2006.11.2  星期四 

普诺-乌若斯漂浮芦苇岛(Floating Uros Reed Island)-阿曼塔尼岛(Amantani Island

清早从阿马斯广场和悬挂着无数蓝白彩旗的步行街拍照后回旅馆吃早餐,然后随众坐脚踏三轮车(车夫在后、乘客在前的那种)浩浩荡荡赶到提提喀喀湖边码头。上船前先给今天过夜的主人家买礼物,我和斯蒂芬、凯文合住一家,因此分别买了米、油和苹果。

提提喀喀湖面达83百平方公里,为南美第一大湖,海拔3,821米,是世界上最高的可通商业航运的湖泊。此湖是印加文明的发源地,而印加文明在很大程度上是以提瓦那科为中心的古代艾马拉印地安人的宗教文化的继承者。印加人把提提喀喀湖称作“人类的子宫”,沿湖的居民自以为是人类始祖的后代。传说在被西班牙人征服的前夕,印加人把无数帝国的宝藏,包括2千公斤重的金链沉到了湖底(湖的平均深度约160米,最深处280米)。

可惜我们无缘探宝,只能访问几个湖中小岛。

汽艇驶出因水藻而变得浅绿的近岸水域后,没几分钟就进入黄绿相杂、高出水面约一米的芦苇荡。芦苇荡深处就是著名的乌若斯漂浮芦苇岛-从前由乌若斯人居住、把成簇的芦苇捆绑在一起、上面横铺芦杆而成的漂浮的岛屿。实际上已知的最后的一个纯乌若斯人早在1959年就去世了,如今以这些漂浮岛为生的都是乌若斯人和其他种族通婚的后裔。据我观察,这些人并不像真正住在这些岛上,这芦苇荡里41个左右的漂浮岛实际上是个独特的主题游艺园或博物馆。

每个岛上通常有五六间亮丽的金黄色芦棚,岛边系着芦苇扎成的金黄色的带凉棚的龙舟,有的岛上还竖着同样金黄色的了望塔、甚至巨大的鱼形牌坊。岛上多半有六七个人,都穿大红大绿的鲜艳的服装,见载着游客的汽艇靠近,他们就站在岛边笑容满面地招手欢迎。我们先后上了两个岛,听导游介绍这些岛的历史、岛的结构、岛民传统的生活方式,看主人表演用芦苇杆编织小船、用石磨碾谷、用瓦罐煮茶,在临时摆出的地摊上观赏主人自制或非自制的玉器、织物、芦苇编成的玩具等小工艺品。一切都高度商业化,最极端的表现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拿着几张她自己的乱七八糟的涂鸦缠着年纪比较大的游客兜售她的艺术作品。

11点后离开芦苇岛,先行驶在从芦苇荡里辟出的水道中,出了芦苇荡后又走了好一会儿才到预定过夜的阿曼塔尼岛。

码头上厕所外的台阶上有十几个女人坐着等我们。她们中有满脸皱纹的老太,也有略带羞涩的小媳妇,多数是中年妇女,虽然年龄悬殊,但都是一个打扮,即及腰的黑色头披、底部镶边的黑裙、胸部绣花的雪白衬衣以及宽大的色彩鲜艳的腰带。我们的当地导游跟岛上管事的讨论了好一会才决定了游客和主人的搭配方案,然后由主人把我们团17个人,加另外一个小团的5个人分别领走。主多客少,有几个妇女没被分配到客人。我们三个的主人是个长得挺秀气的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阿曼塔尼是个方圆15平方公里的小岛,八百户居民主要以在梯田上种植麦子、土豆、蔬菜为生。岛上没有可行车的路,但连接主要村落的小道却是石板水泥铺成的,上面还有用各色卵石镶嵌出来的图案,既结实又美观,可能是我见过的最高级的乡间小道了。

主人领着我们在起伏的山道上才走了十来分钟,就停了下来,蹲着跟同路的另一个主人聊天。她们大概是怕我们走累了,让我们休息一下,问题是都已经下午2点多了,大家肚子都饿了。等了一会儿,我忍不住了,跟她打手势表示想吃东西,快走吧。这才继续上路,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她家。

主人家的二层楼房的墙是泥块垒成的,屋顶是铁皮制的瓦楞板。庭院外有个水龙头。我首先注意到的是从中间小小的庭院上楼的水泥板楼梯和楼上房间外的平台都没有栏杆。我提醒自己天黑上厕所时一定得小心,如果模模糊糊摔下去可是要命的事。接着我注意到这里的门都极矮,只及我的肩高。楼梯和平台没有栏杆容易理解,这是个经济问题。门框低矮是什么原因就不懂了。房间显然是专门为接待我们这样的外国游客准备的,很干净,也非常简单,就是三张床和一张小桌子。

放下行李,躺在床上筛选了一遍今天拍的照片,还不见主人来招呼吃饭,就下楼去侦察。厨房是个独立的小间,一堵墙的正中凹进去的一块算是灶台,实际上只是跟野炊相似的两个火坑,火坑的上面搁着铁板,铁板上再搁水壶或瓦罐。没有烟囱,灶台周围以及所有的炊具都熏得漆黑。另一堵墙上有两块搁板,上面放着些肮脏不堪的塑料盆、玻璃瓶,厨房的另一端放着的吃饭用的小桌和长凳是屋里仅有的家具。灶台上在煮饭和烧水,主人在削土豆皮,芦杆模样的柴得一小把一小把地从外面拿进来。另外有个不知是邻居还是亲戚的妇女坐在边上织绒线帽。

315才吃上饭。每人一小碗米饭加一小碗怪味土豆加意大利通心粉汤,没饭添,但可以添点汤,多吃上几条土豆和通心粉。而斯蒂芬连他份内的汤都没喝完。饭后是古柯叶茶,主人数着给每人的碗里放几片叶子。我们不约而同都在茶里加了两调羹糖。幸好主人没有阻止。

下午安排的是游客与岛上青年的足球比赛。出门前凯文跟主人比划想买点水,主人高高兴兴地打开楼下的房门,原来她家还有个小铺子,里面除了瓶装罐装饮料、饼干糕点外,居然还有鸡蛋!猜想她多多少少能用我们带来的礼物换点钱。

足球赛在学校的水泥操场上举行。主队只有六个人,我们这边想上的全上了,八个,包括斯蒂芬和凯文,还有阿黛尔。我当然只有当啦啦队的份,还有佩服的份。几乎空着肚子,在将近海拔四千米的地方踢足球,到底是年轻人!

秘鲁人毕竟不是巴西人或阿根廷人,而客队的优势显而易见,一是人多,二是个子高大,三是英国小伙Felich能带球,能过人,鹤立鸡群。半小时下来,我们以32获胜。斯蒂芬是守门员,他至少挡住了两个近距离的射门,让人刮目相看。

比赛完后爬岛上的顶峰去看日落。山顶是个不知年代的废墟,但有围墙不得而入。只能听从导游的嘱咐在外面转了三圈以求福佑。可惜转完了太阳还是深深地躲在乌云后面。在暮色中回到操场。一些人不肯死心,直到天黑才动身下山。大家等人齐了才由各自的主人领回家。

晚饭还是一小碗米饭、一小碗半土豆加通心粉汤和一小碗古柯茶。无油无腥。

晚上说的是8点跳舞。等到快8点半,主人才给我们带来了印地安人的羊驼毛斗篷,让我们穿上后去附近的礼堂。凯文和斯蒂芬的斗篷是暗红底黑条纹,我的是纯一的土黄。在礼堂里大家都说我活像达赖喇嘛。女孩子的打扮跟白天在码头上看到的女人的穿着基本一样,区别是绣花裙或大红大绿的裙子而不是黑裙,个个都显得格外漂亮。

礼堂里除了我们二十来个游客、五个人的小乐队和各家的女主人,只有两三个看热闹的,显然是因为这样的舞会太频繁了,当地人早不当回事了。主人个个都善舞,轮流邀请客人跳。但客多主少,游客往往还是只能自己结对。跳得最起劲的是格雷姆夫妇,尤其是珀琳,比哪个姑娘都活泼。我在舞场上永远是旁观者,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就是摄影师。问题是光线太暗,充其量只能拍出勉强可以接受的照片。

离家以来已经养成了早起早睡的习惯,因此不到10点就困倦了,趁着月光明亮独自回去,没想到院子铁将军把门,进不去。只得等在门外,直到男主人回来。其实钥匙就压在门底的砖缝里。

这里岛上的发电机一般在有游客的晚上才工作两三个小时。

 

 

第三十七天  2006.11.3  星期五 

阿曼塔尼岛-塔奎尔岛(Taquile Island-普诺

早餐还是土豆加通心粉汤,不过没了米饭。

840坐船离开阿曼塔尼,一小时后到塔奎尔岛-提提喀喀湖里另一个外国游客必到的岛屿。

塔奎尔比阿曼塔尼小得多,只有大约八平方公里和三百户居民(1,700人)。务农打渔以外,这里的居民以善于编织著称,据说这里的羊毛和羊驼毛织物是秘鲁最好的,但不是传统的男耕女织,不仅种地打渔全靠男人,纺纱编织的主力也是男人。由于当年西班牙人占领以后禁止民族服装,这里居民的衣着还保留着十七世纪时西班牙农民服装的风格(男子好象是带绒球的花帽、袖口收紧的白衬衫、宽大的黑裤和腰带,以及下沿只及胸口的小马甲;女孩好象是红裙和长抵小腿的黑色大头巾)。岛上的另一个特点是合作社经济,即旅游业由全体岛民组成的合作社经营管理,主要包括每年四万左右游客的接待和编织品的销售。合作社奉行印加人的“三不” 准则:不盗窃、不说谎、不偷懒。

上岛后一直往上走了快一小时才到岛中心的广场,广场四周有教堂、陈列室、杂货店、餐馆,最大的建筑是幢二层的毛织品商场,里面所有商品,不论是套衫、斗篷、披肩,还是帽子、手套、背包,在标价的同时还标有编织者的姓名,就跟画廊里出售的绘画作品一样。

广场一带有三三两两的男子站着织东西,他们同时使用四五根金属编针,线收在缠在腰上的几个小袋里。不清楚这是示范表演,还是确实是他们的日常生活习惯的一部分。

饭后下山,1点上船,4点回到普诺,行程45公里。再次穿过芦苇荡时看到几排浮趸,上面搭着永久性的平房,猜想可能就是那些芦苇岛上的人的住宅了。

城中心阿马斯广场一带热闹非凡,马路边摩肩接踵,路上正在游行,载歌载舞。后来才弄清原来是每年十一月一至七日举行的普诺节的主要活动。跟苏克雷的拉美小姐选美大赛一样,安德雷斯对此又是一无所知,而当地导游在两天里也始终未曾提起。

赶紧跑回旅馆扔掉背包,回到广场,从围观的人群中钻到马路上,选了个比较好的位置大拍其照。眼前的一切让我惊讶,更让我兴奋。早听说过南美人爱过节,爱狂欢庆祝,今天终于亲临其境了。我最深的感受有两点:一是全民参与,除了清一色制服的警官学校队伍,我不知道那一队队从我面前翩翩而过的代表什么团体,但不难看出全是普通老百姓,其中不乏老头老太,时不时还能看到游行队伍里的人跟路边的观众挤眉弄眼打招呼。在这么一个小地方搞这么大规模的活动,说不定家家户户都有人在游行,同时家家户户都有人在当观众;二是游行的人的装束行头极其精美,特别是许多女孩子的服饰,图案复杂,色彩缤纷,令人叹为观止。外人很难把昨天在阿曼塔尼岛上领教的那种低下的生活水平跟眼前的金碧辉煌联系在一起,然而这大概正是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特点:他们很穷,同时他们会不惜代价地寻欢作乐。

晚上上网。

 

 

第三十八天  2006.11.4  星期六  阴转阴雨

普诺-安达维里拉斯(Andahuaylillas)-库斯科(Cuzco

普诺东北临湖,其余三面环山。在城里街头可以看到西南方的两个山包上分别有个武士塑像和振翅欲飞的秃鹰塑像。前两天没有时间去,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了。没有地图,只有个大方向,虽然看上去不会太远,但不敢大意,因为8点就得坐车去库斯科,所以起了个大早,出旅馆时天还没透亮。

开始十几分钟一直朝西南走,同时逐渐向上,感觉良好,但在一个丁字路口被迫右拐后,发现自己走在盘山大道上,两边不是山坡就是楼房,再也没东西帮助自己定位了,越走越心虚。想问路,然而遇到的几个人多是农民打扮,肯定不懂英语,有个别像知识分子模样的,却都是在跑步,实在不好意思把他们拦下来。正在忐忑不安之际,看到右边有条叉道,而叉道前上方二三百米处赫然矗立的正是白色的武士像!武士右手平举,指向前方,左手拄着根权杖。(后来查书才知道那塑像代表印加帝国第一个国王曼克卡帕(Manco Capac),他据说是太阳神的儿子。书上还说武士像那一带曾多次发生抢劫案,游客独自不宜去。我到那里时5点半不到,周围只有一对青年男女。)

从武士像不仅可以看到斜对面山上的秃鹰像,还能看到先前我错过的从盘山大道上秃鹰像的路口。于是下坡往回走,找到那个路口,再沿阶而上。这里用各色石板砌成的台阶十分漂亮,中间是排水道,两边栏杆围着的小平台里铺着草皮,种着仙人掌和其他灌木。

在城里只能看到秃鹰像,其实这山顶上是个小公园,除了四五米高的底座上的秃鹰,还有几个小亭子,一个纪念碑,几片草坪。秃鹰底座上有块牌子说明这山叫秃鹰山,海拔4,017米,上山台阶共618级。从底座里的梯子可以上到秃鹰像的脚下。有两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坐在梯子上,身边扔着几个喝光的饮料瓶,看样子他们在昨天的狂欢庆祝后在这里过了一个晚上。从秃鹰脚下的平台眺望,整个普诺一览无余,提提喀喀湖在晨曦中白光闪闪,水岸交接处是显示水质严重污染的绿藻,湖中是时窄时宽的芦苇荡,而远处则是对岸起伏的丘陵。绝对不是理想的光线,但等不到太阳露面了,只得将就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跟那两个青年人挥手告别,下山回城。在山上时看到有个妇女在溜狗,还有个年轻姑娘在台阶上来回跑步。

回到旅馆后匆匆吃完早餐,然后随大家上车离开普诺。

下午4点多到库斯科。

途中拐到一个叫安达维里拉斯的小村庄看那里号称“美洲西斯廷” 的教堂,据说里面的展示上天堂和下地狱之路的拱顶画和壁画可以与梵蒂冈的西斯廷教堂里米开朗琪罗的作品媲美。当然任何明眼人只要在外面一看就知道这种说法一定是极度的夸张,因为这教堂太小了,外观太简陋了。我们的车只停几分钟,而教堂要收将近十美元的门票,结果谁也没进去。

库斯科在印加人说的盖丘亚语里意为“大地的肚脐”,是当年印加帝国的首都。十二世纪逐渐兴起的印加部落,在14391533近一百年的时间里,通过战争与和平、威胁与利诱等种种手段,征服了毗邻的众多部落,建立了哥伦布以前美洲大陆历史上最大的帝国,其疆域包括今天的哥伦比亚、厄瓜多尔、秘鲁、波利维亚和智利的全部或部分,而库斯科的宫殿、神庙里在此同时积累起了大量的金银珍宝。西班牙人到达南美洲以后,很快就确定了摧毁印加帝国、攫取其财富的战略方针。趁着印加人内讧不断、天花、麻疹等欧洲人带来的疾病肆虐之际,西班牙人以180人、一门大炮和27匹马的微小军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打垮了拥有八万战士的印加大军,占领了库斯科。他们破旧立新,用欧式教堂、豪宅取代了印加的神庙和宫殿,但在相当程度上保留了原来的墙基甚至外墙,而正是这些墙基或外墙体现了印加文化最重要的特点,即精美绝伦的石匠工艺。

到库斯科后,安德雷斯带大家作例行的市中心游的重点之一很自然的就是印加石墙集中的街道。在一条狭窄的两边都是石墙的街上,安德雷斯停了下来。在我们面前的墙上有一块约1米高、12宽、共有12个边的巨石。印加石匠工艺的独特之处是他们善于用大大小小的不规则的多边形石块垒成方方正正的围墙,而石块之间不用任何灰浆之类的黏接物或填充物。没有人知道印加建筑师的想法。以我这样的外行看来,他们的工艺的优点是能够充分利用从山上开采下来的石头,能够节省把石头凿成厚薄一致的功夫,主要是能减少凿子、锤子的损耗。另一方面,要把石头的所有的面都凿成特定的角度以便互相吻合,也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就跟我们不知道古埃及人建造金字塔的方法一样,我们不知道印加人的石匠工艺的秘密。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所有古代的伟大奇迹,包括中国的长城、兵马俑,都是无数普通百姓的鲜血、汗水、苦难乃至生命凝聚而成的精华,而创造奇迹的人永远不是享受奇迹的人。

库斯科是人类居住历史最长的南美城市。

 

 

第三十九天  2006.11.5  星期日  阴转晴转阴雨

库斯科-马尔多纳多港(Puerto Maldonado)-亚马逊丛林

昨天到库斯科时已近暮色,跟安德雷斯作市中心游时阴云密布,后来又飘起了细雨,完全没碰相机,所以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在去亚马逊丛林以前补拍点照片。

凯文也是个喜欢早起的人,于是我们同行。凯文在旅游者中是个异数:他不带相机。他说他从来没有用过相机。他也从来没有碰过电脑。在这次出门前他买了生平第一个摄像机,正在边用边学。

与许多南美城市一样,库斯科的中心广场也叫阿马斯,与众不同的是,这里的一切似乎都跟旅游业有关,四周除了几个规模宏大的教堂外几乎全是饭店、纪念品商店、旅行社以及专为游客服务的超市。昨天看到连教堂里进进出出的也都是个个手持相机的外国人。尽管如此,这地方却奇怪地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商业气氛,反而让我觉得心旷神怡。也许是因为四边都是两层的民居似的骑楼建筑,二楼还有悬空突出的阳台,底层商店则躲在宽大的走廊里面,外面连个招牌不挂;也许是因为广场里的草坪绿得清纯可爱;也许是因为时间还早,城市还在将醒未醒之际,格外清净。我不知道。

在广场上拍照以后去那条印加石墙集中的街,然后跟凯文分手。他去吃早餐,我又去爬坡。

今天去瞻仰的是基督像。昨天晚上在街上行走时,那双臂平展的雪白塑像因为强烈灯光的照射而成了周围高坡上最引人注目的一点。

登高的不言而喻的好处当然是可以望远。在陌生的大都市,我很少错过上电视塔或高楼观光厅俯瞰城市全景的机会。在小城小镇,只要时间允许,我同样有山必登。古人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智者靠天赋,我没有,爱爬山大概是我想滥芋充数当个仁者的潜意识的流露吧。

比昨天在普诺时幸运,今天七拐八拐,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方向标,于是沿着破旧的房屋和几成荒芜的梯田之间的陡峭狭窄的台阶一路向上,不到半小时就站在基督像前了。路上经过的一些房子也有石头墙基,不过都是靠水泥把乱七八糟未经凿磨的石头粘接在一起的,跟印加工艺相比,岂止天壤之别,不由人不发出九斤老太 今不如昔的感叹。

基督像其实就在盘山公路边,远处山外有山,近处像是个规模不小的印加废墟,有游客似的人群在那里蠕动。今天来不及去那里了,好歹原定目标已经达到。基督像约4米高,像是里约热内卢那基督巨像的缩小版,同样慈祥可亲,只是四周丑陋残破的铁丝网大煞风景。南面脚下库斯科一片褐红瓦,阿马斯广场上零星的行人历历可数。据说库斯科是根据美洲豹的形状布局的,但不知道是处于什么状态下的美洲豹,卧着的、蹲着的、还是像大家熟悉的名牌服装Puma上跃起的?反正什么样的豹的形状我都没看出。也许我所站的位置还不够高。

顺原路下到城里,一路上尽管自己也觉得无聊,还是忍不住又当了若干次九斤老太。

吃早餐后回旅馆,10点半去小小的机场。候机厅边草地上的一对羊驼陪我度过了在那里等待的一个多小时。

12点起飞,30分钟后到马尔多纳多港,在那里百无聊赖地停留了一个多小时,大概是等船吧。那地方的唯一优势是位于亚马逊河支流的支流马德雷德迪奥斯河(Rio Madre de Rios)的河畔,是从秘鲁南部进入亚马逊丛林的主要河港和空港。

在机场上爱尔兰小伙子考纳加入了我们的旅行团。

把我们从港口送到宿营地的是条十多米长而宽仅两米的狭长的机动扁舟,速度很快,30公里的水路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可惜刚到宿营地就下雨了,身在神往已久的亚马逊丛林,却只能躲在草顶木屋里凝视外面浓重的翠绿。后来又去一个室内的小游泳池游了会泳,直到天黑蚊子开始骚扰才回屋。

跟巴西潘塔那尔热带丛林里的宿营地一样,这里也有几只怪兽出没。

在丛林期间宿营地包所有的伙食。

 

 

第四十天  2006.11.6  星期一 

亚马逊丛林

今天去丛林。

4:30就被叫醒,而出发时已经6点。这对我来说是无谓地损失了不少睡觉时间,但正合斯蒂芬的需要,因为他每天早上起码得在卫生间里呆半个小时。这些天来我俩早已形成了默契,每天早上总是我先使用卫生间。

为了在泥泞中行走方便,先在宿营地码头边换上中统胶靴。

今天的丛林行由七段组成:

第一段:乘昨天那样的狭长机动扁舟在马德雷德迪奥斯河上行驶约20分钟。

第二段:登岸后穿行几百米的矮树丛。

第三段:坐在小船上由船工兼导游划着在小溪上徐徐滑行。溪宽45米,溪面是密密麻麻的浮萍,水色不露,像无限伸展的绿色地毯;两岸是密密麻麻的灌木,风声不透,像永恒长存的绿色围墙。时而有水禽掠过溪面。时而看到远处树上栖息着的不知名的鸟或兽。导游曾用桨从叶丛里挑出一只足有三寸长的死蜘蛛。

船太小,挤得没有一点动弹余地,等一小时多以后终于上岸时,人人都松了一口气。

第四段:丛林穿行。边走边听导游介绍环境生态。宿营地在翠绿深处一棵几十米高的大树上搭了个平台,我们4人一批,轮流顺着靠树干盘旋而上的梯子上平台远望。目光所及,几乎尽是浓重的翠绿,只有一两处呈浅绿,估计是树木被砍伐以后的空地。

几个有大概有恐高症的人知难而退,没爬树梯。

休息后顺着在沼泽地上搭起的木板栈道走750米。

第五段:再次坐船。这里水面比较宽,两岸灌木丛不再密不透风,有更多的十多米高的棕榈树。见到更多的水鸟。

第六段:回到栈道,上栈道回到树梯处,然后沿另一叉道长途跋涉5公里。时值中午,加上笨重的靴子,走得满头大汗。有人叫苦。我则并不觉得累,只是有点枯燥而已。我知道这是典型的热带丛林,这更是必不可少的体验。

第七段:到马德雷德迪奥斯河坐机动船,下午一点返回宿营地。

洗澡、吃午饭、休息以后,坐船到宿营地对面的小岛看猴。宿营地的主人在8年前在岛上放养了589只猴子,现在已有30多只。只见导游几声口哨,就有群猴从树间腾跃而下,直奔导游带来的几串香蕉,瞬时就瓜分精光。有几只猴子显然表现欲强烈,吃完香蕉不仅不走远,反而左顾右盼、骚首弄姿,颇有明星风度。

除了猴子,在岛上还看到白色的牡丹花瓣似的蘑菇、俨然一根34寸长的枯枝的昆虫、几十人才能合抱的巨大榕树等等。

本来下午还有个访问当地居民家庭的节目,可是除了我以外别人都没有兴趣,导游表示来回路很远,就取消了。我猜想真实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参观人太少,那户人家得不到多少小费,导游不好交待。

有关亚马逊丛林的一些资料:

亚马逊跨巴西、哥伦比亚、秘鲁、委内瑞拉、厄瓜多尔、波利维亚、圭亚那、苏里南、法属几内亚九国,面积约7百万平方公里,占南美洲的40%,几乎与澳大利亚相当(澳大利亚面积为7,682,300平方公里);

世界上一半以上的热带雨林在亚马逊;

亚马逊河与尼罗河孰长孰短、孰为世界第一长河至今没有断论,但亚马逊是绝对无疑的世界第一大河,其水流量超过了地球上其他十条大河水流量的总和;全球输入大海的淡水的20%来自亚马逊河;其在雨季时输入大西洋的水量每秒钟高达30万立方米!

亚马逊河的最宽处在旱季约11公里,在雨季约40公里;其入海口宽达330公里;

亚马逊流域的河流总长达8万多公里,其中22,400公里可通航;

亚马逊河上没有一座桥梁!

亚马逊流域生存着世界上1/3的动植物种类,其中包括3千余种鱼、1,294种鸟和427种哺乳动物。

 

 

第四十一天  2006.11.7  星期二  阴转阴雨

亚马逊丛林-马尔多纳多港-库斯科

8:10离开宿营地,可能是逆水行舟的缘故吧,花了约两个小时才到马尔多纳多港。11:50起飞,12:20回到库斯科。

午后冒着小雨去参观印加博物馆和现代艺术博物馆。两处都只有几个小展室,展品的说明文字都只有西班牙语。前者里面比较引人注意的是几个酒壶(或茶壶?)上男女性交的造型,可惜不让拍照。那里厕所外用赤裸的人体漫画表示性别,不但盎然生趣,而且跟博物馆里的那些展品情调契合。后者以绘画为主,似乎与街上众多艺术品商店里的作品在主题和风格上都没有太大的区别,给人一种大宗货物的感觉。

晚饭前在旅馆集中听当地导游朱利奥介绍走印加小道的日程安排和注意事项,被告知把主要的行李箱或旅行包留在旅馆,每人可让随行的背夫带5公斤的行李,其余自理或额外付费。经过一番整理,我用发的又大又厚的塑料袋装了睡袋、被套、厚绒衣及替换的内衣裤等,放进同样发的帆布提包,在旅馆柜台借了把秤秤了,以确保在5公斤之内。自己背的包里除了相机,就是雨披、拖鞋、电筒和一点巧克力和饼干。

 

 

第四十二天  2006.11.8  星期三  阴转阴雨

库斯科-萨克塞瓦曼(Saqsaywaman)-比萨克(Pisac)-奥兰泰坦波(Ollantaytambo))

8:10离开旅馆,不一会就到了萨克塞瓦曼(发音很接近英语里的“性感女人”),下车抬头就看到了前方高坡上的基督像,原来这就是3天前看到的那个印加废墟。网上说萨克塞瓦曼占地3,094公顷,包括200个考古遗址。我们走马看花不到1小时,只到了最主要的一处,即上下3层锯齿形的22堵石墙。墙平均高约6米,全由不规则多边形巨石垒成。整个结构看上去像是个要塞,但也可能是神庙或宫殿的基础。站在石墙顶上看,隔着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对面小山坡上是个用石块排列而成的一个复杂的圆形图案,据说象征印加皇冠。

导游朱利奥约30来岁,英语流利,显然读过很多书,熟稔印加历史。他说“三”是印加宗教文化中最重要的数字。这里的3层石墙分别代表冥间、人世和天堂,同时也分别代表蛇、美洲豹和秃鹰三种动物。不是说库斯科的形状像美洲豹吗?萨克塞瓦曼就是豹头,而锯齿形石墙就象征着豹牙。他说萨克塞瓦曼是印加石匠工艺最典型最出色的代表。他还提到底层石墙中最大的一块石头重300吨。这里所有石头都取自3公里以外的采石场。鉴于印加人不会使用轮子,也就是说不会使用车辆,学者们至今未能令人信服地证明他们是如何把这些巨石运到这里来的。

在西班牙人四百年的殖民统治期间,萨克塞瓦曼无奈地成了库斯科及邻近地区的石料仓库。

出萨克塞瓦曼继续往北十几公里就进入了圣谷(Sacred Valley)。这里双峰夹持之下,气候温和,土地肥沃,是当年印加百姓的主要家园。

途中经过一个小镇街道时,看到不少房子的屋脊上竖着小小的十字架,十字架上又挂着玻璃瓶和狗形陶器。狗能看家护宅,十字架上寻常屋顶有点怪,玻璃瓶则完全莫名其妙了。在汉语里倒是“瓶”“平”谐音的。

圣谷中距库斯科32公里处是比萨克。先冒雨登山上比萨克印加要塞废墟。这个所谓要塞,是由规整的阶地、起伏盘旋的山路、陡峭的石梯、巨大的石门、仅容一人通过的隧道、复杂的排水渠系统、以及至少有几十间房间的兵营和祭祀时使用的浴室组成的,而高踞要塞之颠的则是太阳神庙遗址。神庙当然是石头建筑,不过用的多半是规则的长方形石块,跟萨克塞瓦曼俨然不同。

要塞后的一些崖壁上远远看去有蜂窝似的黑孔,据说是古代印加人的墓穴。

要塞底下的比萨克镇以星期天的集市名闻遐迩,而专门以外国游客为对象的手工艺品市场则每天都开张。尽管雨下得很大,我还是在午饭前匆匆把广场上所有的摊位都快速浏览了一遍。

饭店里备有各种各样的小玩具。饭后等车时,我们一桌上的几个姑娘打牌,南非人兰斯用积木拼图,我教格雷姆夫妇玩挑游戏棒。上一次玩游戏棒至少是40多年以前的事了。海外旅途中难免干些返老还童的事情。

离开比萨克后在圣谷中一路往西,4点多到奥兰泰坦波,途中在一个叫乌鲁班巴(Urubamba)的小镇的一家小酒店稍停一阵,品尝那里的酒、茶和小零食。

奥兰泰坦波布局跟比萨克相仿,也是一侧山坡上要塞雄踞,谷底则是个清秀的村庄。不过这里的要塞远比比萨克集中、宏伟。整个一面山坡直到半山全是用石头垒成的阶地,阶地高矮不等,少则23米,多则45米,阶地间有几条小径逶迤而上,直达顶端神庙的遗址,气氛上有点像南京的中山陵,但坡度要比中山陵大得多。

印加军队跟西班牙人对抗十几年,每战必败,但在奥兰泰坦波打了场胜仗,挫败了西班牙人的进攻。

神庙前有堵由56块约3X6米的巨石并列拼成的石墙,这些巨石和修筑神庙以及阶地的石头都来自6公里以外的对面山上的采石场。还是那个老问题:古代印加人怎么能够做到即使是拥有现代科学技术和现代机械设备的今人在二十一世纪初也难以做到的事情?

 

晚上就在奥兰泰坦波村一个民居似的小旅馆过夜。除了吃饭得打着手电踩着泥浆走几百米到村子另一头的小饭馆,另一个不便之处是我们楼上3间房间7个人合用一个不能洗澡的卫生间。

 

 

第四十三天  2006.11.9  星期四  阴转雨转阴

奥兰泰坦波-印加小道(第一天)

            昨天在登奥兰泰坦波要塞的阶地时看到对面灰绿的山崖半腰上有两片显眼的长方形的黄色,有点像中国西北成排的窑洞或石窟。问朱利奥,他说是当年印加人仓库的废墟。今天约了凯文一大早去爬山看那些废墟。

            山上尽是石头。在似道非道上走了一阵觉得方向不对,估计我们走的也许是当地居民抄近路走的山道,而那些印加仓库是在我们的左上方,于是拐弯,在石头间四肢并用奋力向上,心想距离不会太远。不料没多久就发现自己面临着下为深渊上为峭壁的绝境,而那些仓库就在几百米外可望不可即的前上方,从侧面看,它们像是56排依山而建的三角顶平房,背后高处还有堡垒模样的建筑。既然此路不通,赶紧回头原路下坡,看到有点山径的痕迹又重新向上,这次闯进了一个小小的工地,几个工人在运石块,他们不用杠棒绳子,几十公斤的石块就靠双手捧着走,还有23个人在准备垒墙。工程似乎才开始,看不出他们在修什么。在工地周围也没有找到去仓库的道。因为8点就要出发去印加小道,不敢流连,拍了几张包括对面要塞的全景在内的照片就下山。

            回旅馆前在村里绕了一圈。书上说这个村子自十三世纪以来始终有人居住,是印加村落规划的最佳典范。我看到几堵印加风格的石墙,不过多数外墙都是九斤老太的子孙的创造;看到贯村而过的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溪;看到小巷的卵石路面;看到古代印加武士的现代(低劣)雕像;看到两边有石砌观众席的水泥操场;最让我吃惊的是这里居然还有个小小的斗牛场。从村里还能看到远处群峰上的皑皑白雪。回到旅馆后又拍了几张姹紫嫣红的小院的照片。

今天跟斯蒂芬和格雷姆夫妇短暂分手。他们回库斯科再多呆两天,然后坐火车直接去印加小道的终点马丘比丘。格雷姆夫妇年老体弱,完全可以理解。斯蒂芬说他在计划此次旅行时听人说印加小道很艰苦,就打了退堂鼓。他刚30出头,身体健康(能在阿曼塔尼岛上踢足球就证明体质至少不比我差),花了这么多钱,到了这么大老远,却不参加整个行程中最主要的活动,有点匪夷所思。

跟我们同游提提喀喀湖和亚马逊丛林的另一个TUCAN旅行社的小团的4个人从今天起正式与我们合并,归安德雷斯管辖,尽管安德雷斯自己并不去马丘比丘。这4个人中的安娜马利亚来自奥地利维也纳,另3个来自加拿大:维多利亚是渥太华的警官;早已退休的约翰和玛格利特夫妇住在温哥华。约翰69岁,玛格利特71。玛格利特近几天一直有点低热,在不停地吃药。另外还有两个散客与我们一起走印加小道,他们是英国女孩莎拉和爱尔兰小伙詹姆斯(走印加小道必须参加旅行团,不准个别行动)。

这样,我们的印加小道团总共有20人。

8:10离开奥兰泰坦波,车行14公里到叫做“82公里”的印加小道的起点(去马丘比丘的火车专线上的一站,弄不清从哪里算起的82公里),停顿做最后的准备,其实就是买点古柯叶和瓶装饮用水,还有拐杖。我是唯一拒绝拐杖的人。我好象还没觉得有配备第三条腿的必要。

在这里跟我们的后勤部队会合,他们是朱利奥以外的另两个小伙导游、6个伙夫以及17个背夫。4个背夫负责背我们每人5公斤的行李,其他人和伙夫分别背帐篷、睡垫、桌椅、餐具、一应厨房用具和食品等等。所有装备中还包括一个野营马桶。我们中有几个人委托的行李超重,被挑出要求减分量。想不出他们当初凭什么企望背夫会让他们蒙混过关的。

2001年以来,秘鲁政府陆续采取了一些措施以加强对印加小道和马丘比丘的保护。从2004年起,每天只允许500人进入印加小道,其中既包括游客,也包括导游、伙夫和背夫。由于游客与后勤部队的比例通常是1:1.5左右(我们的团特别大,这一比例就相对小一些),所以每天实际上只准许2百左右的游客。进小道不但需要许可证,还得检查护照并在护照上盖章。

进关前先在铁道边拍了张集体照。朱利奥说这一行至少拍3张集体照,第一张在出发前;第二张在最高点-海拔4,215米的“死女关”;第三张在马丘比丘。他说每个人都会发现自己在这4天里变化不小。

过关时大约10点。这里海拔约2,600米。从铁索桥上跨过450米宽的乌鲁班巴河后,先在与该河并行的小道上往西走了近2小时,然后往南拐进库希切卡(Cusichaca)河峡谷,下午1点到休息点吃午饭。

这半天里先后看到三处印加石头废墟,先是一个有10来间屋子的小村,然后是一个叫做“山脚镇”的阶地齐整、颇具规模的小镇,最后是个驿站或岗哨似的建筑。还看到一个很像在华山或嵩山上常见的道家高士隐居处所的石洞。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我们的伙头军和运输队过了关就不见了踪影,等我们边走边听朱利奥谈古说今,到达休息点时,他们早已搭好了一大一小两个帐篷,大帐篷是饭厅,里面有一张铺着桌布的拼成的长桌和两边20多个折叠凳子;小帐篷是伙房,烹调用罐装煤气。两位厨师不但穿着围裙,而且带着高高的厨师帽,煞有介事。大帐篷外放着一长溜20个蓝色的塑料脸盆,脸盆边有个肥皂盒。我们洗手后在帐篷里刚坐定,每人的一汤一饭就传递了进来。蔬菜汤和土豆肉丝盖浇饭。出乎意料的是饭后除了茶,居然还有蛋糕。

饭后上路没多久就被留在后面拆卸帐篷收摊的后勤部队赶上了。他们每人背着230公斤重的鼓鼓囊囊的大包,疾走如飞。朱利奥教我们在山道上给后面的人让路时,应该避向靠山的一侧。他还建议我们最好用盖丘亚语里的k’uchiwato称呼所有的背夫(k’uchiwato是“靓仔”的意思)。

上午整个团基本上走在一起,下午就拉开了,大概朱利奥没有太多的东西要向大家介绍。3个导游分工明确,朱利奥在前面带路,另一个走在中间,第三个断后。我拍照多,经常掉在最后,发现桑德拉在那里一拐一拐的,原来她刚扭伤了脚髁。跟在我后面的导游给她涂上类似松节油之类的东西,替她背了包,还把自己的轻巧的拉杆式金属拐杖借给她,我则陪着她慢慢走。走了一阵坐下喝水休息时,桑德拉突然哭了起来,一下把我弄得手足无措,只得像哄小孩似的连说“不哭,不哭”。她是害怕伤得厉害,应付不了明天的艰难行程。

再次上路后,我无话找话,跟她天南海北瞎扯,以帮助她转移注意力。好在不久就到了宿营地。导游们又给桑德拉涂了药膏,上了绑带。她的脚髁明显肿了。

印加小道全程44公里,今天只走了12公里,地形起伏不大,加上基本上没有日晒,也没有下雨,不冷不热,对大家来说都轻松得很,连玛格利特都不觉得累。当然桑德拉是例外。

宿营地边是个有两间教室的小学校。10来个年轻人在教室前的场地上打排球,其中有23个打的挺有架式的,也许是学校里的体育老师吧,尽管他们的球网只是一根绳子。

我们到Wayllabamba的宿营地时,帐篷自然早就搭好了。斯蒂芬不在,我就跟凯文成了篷友。他大概以前没有睡过帐篷,掀起帐篷门就举起沾满泥泞的球鞋踩了进去。我大声抗议,但已经为时太晚。结果每次进出帐篷都得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在帐篷底留下的泥土。

天黑前没事可做,我就和金波丽坐在帐篷前的台阶上欣赏远处山谷外飘渺变幻的云雾和时隐时现的峰峦,不时按下快门。

这里大约海拔3,000米。

 

 

第四十四天  2006.11.10  星期五  阴时有雨

印加小道(第二天)

夜里每次醒来都听到雨点打在帐篷顶上的淅淅沥沥。

早晨起来时雨停了。昨天黄昏时看到的云遮雾障的远山在晨曦下露出了积雪的顶峰和郁郁苍苍的身姿。

独自沿山道散步十几分钟才回头。路上遇见一匹小马。

到近旁的管理处办公室在护照上盖章留念。

今天是印加小道4日行中最艰苦的一天。行走距离虽然只有11公里,但要从海拔3,000米的宿营地一路往上,越过海拔4,215米的死女关,然后下到海拔3,500米处过夜。为了避免拖得太后,约翰和玛格利特夫妇、桑德拉、还有那个爱尔兰中年妇女Geraldine跟着导游之一在我散步还没回去以前就提前出发了。其他人8点动身。

走出不久看到前方重峦叠嶂间一座形似乳房的山峰,朱利奥说那里就是死女关,再走一阵山形就会变得像躺着的女人。遗憾的是很快就起了浓雾,接着又飘起了雨点,雨时下时停,就此没能看到那个山形。我想如果换个地方,躺着的女人状多半会被称作 “卧女”或“睡美人” 而不是“死女”了。

经过一个小村时停下休息听朱利奥介绍当地动植物。

路上经过一大片树林。

10点半就到了午餐休息点。桑德拉他们已经在帐篷里等着我们了。这些老弱病残还真不赖。

饭后上死女关。最后一段约千把米的坡又直又陡,一时我们的人多半都在各自的视野之内。遥遥领先的是爱尔兰小伙詹姆斯,我在中间靠前。因为说好要在这里拍第二张集体照,所以爬上关口的人一面休息照相,一面给底下正在奋斗的伙伴呐喊鼓劲。

我的记录我们会师的照片上的时间是13:42

在这里拍到了我们的后勤部队的照片。这是在整个行程中唯一一次他们跟我们在一起坐着休息。

关口下山谷里白雾茫茫。走进雾后脚下是宽而陡的石阶。腿短如我,上坡时吃亏,跨高台阶特费劲,下坡时就成了优势,因为重心低,容易保持平衡。像在今天这样路走得不多,腿部肌肉不太疲劳的情况下,我可以连奔带跳,几分钟就下长长的一段坡,然后喘口气,拍几张照,再跑一段,一点不累。关键是注意力得集中,千万不能扭伤,更不能摔跤。

Pacaymayu宿营地后光着膀子去近旁湍急的山溪里擦身。浸在水里的双脚冷得刺骨,但上岸后身上舒畅无比。今天大部分时间都被迫穿着雨衣,捂出了不少汗。

护照上盖了第三个章。

黄昏时没能看到多少景色,因为雾气一阵阵地从下方山谷里升起,越来越近,越来越浓,很快就把我们眼前的世界搅成了混沌的一团。

 

 

第四十五天  2006.11.11  星期六  阴时有雨

印加小道(第三天)

夜里又下雨,清晨又转阴。

今天得走16公里,翻越两个山口,经过3个印加废墟,因此6点多就出发了。

昨天黄昏时遮天盖地的浓雾化成了丝丝缕缕、团团絮絮,给群峰披上了面纱,扎上了腰带。

没走多久就到了叫做Runturacay的半圆形提篮状的废墟,又一个非哨所即驿站的建筑。脚下谷底银带似的鲁鲁恰(Llullucha)河在雾气中时隐时现。

经过两个小小的高山湖后是第二个山口,海拔3,998米。

第二个印加废墟叫Sayacmarca(意为“雄镇”),位于山口下不远处的一个山嘴上,上下56层,当年显然是个不小的山寨。

翻越海拔3,700米的第三个山口以后是今天见到的第三个印加废墟,也是最宏伟的一个,叫做Phuyupatamarca(意为“云端镇”)。这里的布局设计跟几天前在奥兰泰坦波看到的要塞大致相仿,在依陡坡而筑的整齐的阶地间散布着形状各异的神庙、住宅、祭祀浴池、广场以及了望台等。尽管规模比奥兰泰坦波小,但无论是从底下仰望,还是从顶上俯视,气势依然磅礴。

今晚的宿营地高度集中,跟我们同一天进入印加小道的500左右的游客及后勤部队恐怕都聚在一起了。这里不但有杂货店、小饭馆,还有个听说水烫得能脱皮的浴室。

我选择在水龙头下擦洗。

跟昨天一样,黄昏时浓雾骤起,数米外人影就朦胧难辨了。

晚上所有的背夫、伙夫和导游被请到充作饭厅的大帐篷里,由我们的代表向他们逐个分发装着小费的信封并致谢。

两天走下来,桑德拉的脚髁居然几乎完全恢复了。毕竟是年轻人!而玛格利特的精神也越来越好,她是70开外的老太太了,年龄无法解释,我只能猜想也许部分得归功于山里清新空气的神效。

 

 

第四十六天  2006.11.12  星期日  雾转晴

印加小道(第四天)-马丘比丘(Machu Picchu)-库斯科

夜里还是下雨,清晨又转阴。与前两天不同的是今天雾气极重。

一大早宿营地就人声嘈杂。打包时已有背夫等在帐篷外,我身子还没离开帐篷,他们就开始动手拆帐篷了。

当我们5:30出发时,相邻的团队已经人去地空。

跟着詹姆斯和凯文,一路下坡疾行,超过了几个比我们动身早的队伍。

山道狭窄,有些地方勉强才能容两人并行。背夫希望赶早,大概就是因为想减少超越别人的困难吧。

约一小时就到了太阳门-一个筑有石墙的小山口。在这里看日出跟在泰山极顶看日出一样,是件近乎神圣的大事,从这里还能看到马丘比丘城及其周边的全貌。但我们不幸,今天一路伴随我们的雾气在这里更浓更密,太阳无影无踪,马丘比丘就更不用提了。

等大家到齐后继续下行,715分进入马丘比丘。依然是一片浓雾,只能看到四周模糊的山影和前上方著名的三角尖顶“守护者石屋”。

朱利奥安慰我们“不着急,太阳一会就会出来的”,然后从背包里掏出支竹箫悠悠扬扬吹了起来。随着优美的箫声,雾气竟然渐渐消退,头上云层间透出了湛蓝的天空,脚下露出了成片成片的建筑废墟,彩虹横跨山谷,轻云缠绕碧峰。

我到过几个废墟城市,如新疆的高昌、叙利亚的帕尔米拉、约旦的佩特拉和杰拉什,但没有一个地方能比得上此时此刻的马丘比丘的壮丽秀美。这美是众多元素的几近无暇的组合:青天、白云、飞虹、四周起伏的群山、正面兀立的青年峰(Huayna Picchu)、深邃的峡谷、杂而不乱的废墟、废墟之间的草地、绿色的总基调、荒山中神秘的文明······

大家站着以青年峰为背景拍了印加小道行的第三张也是最后一张集体照。阿黛尔站在我边上,挽着我的手臂,亲热无比。

接着朱利奥带我们中精力比较充沛的一帮沿峭壁开凿出来的小道去看印加独木桥。那是在小道缺口上架的一条独木,如把木板抽掉, 67米宽的缺口就成了难以逾越的障碍,因为峭壁往下还有5百多米深。来回各走了20分钟,路不算坎坷,但因为走得急促,大家都出了汗。而朱利奥始终边走边吹着他那箫,潇洒得让人嫉妒。

回到“守护者石屋”下,所有人汇集以后,下阶地高坡出管理处口子,转一个弯,排一会儿队,然后从另一口子办登记手续正式进马丘比丘城。护照上盖了印加小道之行的最后一个章。这是必不可少的一番折腾,因为从理论上来说,当地的管理部门如果发现我们这些在3天前进入印加小道的200左右的游客中有人没在今天抵达马丘比丘,他们就有责任设法去寻找。这一路上除了几处宿营地和一两个山村,都是荒山野岭,真要掉队迷路了,可不是好玩的事。但在事实上,保证游客安全是组织印加小道行的旅行社的责任,即朱利奥他们的责任。

拐杖和大背包不能进废墟。我们中没人有大背包。拐杖留在寄存处,出来时可以领回,当然不用说实际上它们都会很快转到“82公里”处的市场上重新进入流通流域。

正式进城后,又爬阶地回到早晨从太阳门下来的地方,然后转向逐一参观古城的重要遗址。

马丘比丘海拔约2,400米,建于1450年前后,不到一百年后随着印加帝国的灭亡和天花的肆虐而被废弃。奇怪的是,尽管距库斯科只有80公里,摧毁印加帝国的西班牙殖民者却对之一无所知。在此后的三百多年里,整个城市被凄凄荒草、莽莽丛林埋没,除了生活在附近的土著,再无外人涉足。直至19117月,在哈佛教书的美国历史学家希拉姆·宾噶姆(Hiram Bingham)在这一带探险时从道听途说中得到线索,找到向导,才重新发现了它。希拉姆·宾噶姆在1912年和1915年又两次返回这里考古发掘,并将研究成果写成《消失的印加之城》一书,使这一人类文明的瑰宝得以重见天日。

占地32,592公顷的马丘比丘大致可分成三部分:举行重大祭祀仪式的圣区、贵族和祭师居住的贵族区以及其他人居住的平民区,共有140余幢建筑,除了神庙、祭坛、宫殿、住房、哨所、净身浴池外,还有作坊和监狱。当然还有我们已经走了一个来回的种植庄稼的阶地,以及广场、水池和灌溉、输水、排水系统等。

不言而喻,几乎所有主要建筑都集中在圣区和贵族区。我忙着取景拍照,没怎么听朱利奥介绍,反正知道到了太阳神庙、皇宫、三窗神庙、大祭师住宅等遗址,都是典型的印加石匠工艺产品,当然还有由巨石凿成的圣坛Intihuatana,上面的立柱据说有日晷的功能。

自希拉姆·宾噶姆以来,学者对马丘比丘的作用众说纷纭,有人认为它是印加国王休闲的行宫;有人推断它是个军事要塞,万一需要时的避难所和重整旗鼓、东山再起的“革命根据地”;有人觉得它更像是皇室祭天祭神的圣地;甚至有人猜测它是帝国专门关押皇亲国戚的 “秦城监狱”。2001年,秘鲁第一个具有印地安血统的总统托莱多在当选后在这里举行了他的就职典礼。

在重要遗址走马看花结束后有两个多小时自由活动的时间。我的目标早就定下了,即攀登孤傲耸立的青年峰。只有詹姆斯和凯文和我一样有“不到长城非好汉”的雄心壮志。付了爬山费后,我们沿道往上走去,大约十分钟后发现爬的似乎并不是青年峰而是它的邻居。正好有对年轻人从上面下来,尽管语言交流不便,我们还是借助手势从他们处证实我们走错了路。回到进门处,找到另一条往下的叉道,几分钟后就到了峰底。高而不平的石阶顺着山体一侧呈S形扶摇而上,詹姆斯和凯文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我在后面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走十几级就得停一阵,尽力不让心脏跳出胸膛。清早出发时带的一瓶水没爬到山半腰就喝完了,而从库斯科带来的饼干和巧克力早在昨天就消耗殆尽。又渴又饿又累,但是别无选择。我知道,只要坚持,就是胜利,因为毕竟相对高度至多只有三百多米。最重要的是,攀登途中看到的对面马丘比丘的全景以及它旁边“之”字形的通往铁路终点站Aguas Calientes(马丘比丘村)的希拉姆·宾噶姆公路让我觉得自己的努力绝对值得。

50分钟后登上顶峰。峰顶是一大堆巨石。看到詹姆斯和凯文都光着上身,我马上也扯掉汗衫,请近旁的一对美国人为我们拍照留念。

下山花了40分钟,也不轻松。已经下午一点。

朝出口处方向走走停停,不断拍照。这时能清晰地看到太阳门和在那里蠕动的微小的人体。城里最大的一片草地广场上有十来只或黑或褐或杂色的羊驼。在这举目皆景的地方,我万分流连然而还是不敢忘返。

两点多上专线大巴去Aguas Calientes-一个完全依赖马丘比丘的小镇,吃了饭,到集合点拿了前几天一直由背夫照顾的行李,4:20上火车,6点又换汽车,快8点才回到库斯科。

晚饭时尝了一壶加了蜂蜜和柠檬汁的姜汤,别有风味。

 

 

第四十七天  2006.11.13  星期一 

库斯科

            早晨上网。

然后受金波丽鼓动,跟她去旅馆近旁一个院子里的按摩室做全身按摩以消解跋涉4天的疲劳。那地方很小,就两间房,门后小厅算是接待室。按摩室里点着什么香,有个小小的电热器,但还是偏凉。动手前按摩师问我希望轻的、重的、还是不轻不重的,我看看她粗壮的手臂,说要不轻不重的。结果真是不轻不重,一个小时放松舒服,但也没留下什么特殊的感觉和印象(也许因为没有特殊服务?),就是从脚底到头颈被推揉了一遍。这是我生平初次享受全身按摩。

 回旅馆取了相机上街,在小饭铺里吃了饭,先去看九天前第一次到库斯科时注意到的距长途汽车站不远的Pachcutec纪念碑。Pachcutec是九世印加王,印加帝国的辉煌盛世主要归功于他的雄才大略和武功文治。Pachcutec右手拄着皇杖,左手伸向侧前方,脚下是五六米高的圆筒形碉堡,尽管背衬蓝天远山,这纪念碑却丝毫不显得气派,反而有点猥琐。也许跟形体设计尤其是那个丑陋的碉堡底座有关,也许是因为周围喧闹的的车水马龙彻底破坏了气氛。

路口有个十来岁光脚的男孩,车流被红灯挡住时,他就在车前做双手倒立,然后向司机讨赏钱。怕影响他的技术发挥,我站得远远的,把镜头拉到极限,花了十几分钟,才拍到一张差强人意的照片。

接着利用安德雷斯发的明天就过期作废的库斯科旅游联票一口气参观了四个博物馆:Coricancha博物馆、民间艺术博物馆、现代艺术博物馆以及地区历史博物馆。这些馆规模都不大,除了现代艺术博物馆里几张构思飘逸巧妙、画工精湛的水彩画外,没什么能让我驻足徘徊。

 

 

第四十八天  2006.11.14  星期二 

库斯科-阿雷基帕(Arequipa)

           上午去圣多明各教堂。这座西班牙教堂的基础是印加时代库斯科的金库,即昨天参观的Coricancha,其最突出的建筑是巴洛克风格的钟楼,同时里面有个很大的庭院。在附属的展厅里陈列的一些形状各异、功能不详的石制器具从另一角度显示印加石匠工艺的高超水平。奇怪的是,我至今还没见过任何印加石匠使用的工具。

           这里外国游客不少,但更多的是中小学生。教堂临街三层高的底座下是一片保养得极好的草坪,有20多个穿着暗紫红校服的一二年级小学生在等着拍集体照,注意到我的镜头远远对着他们时,他们中或招手或微笑,可爱得很。而过一会老师站到他们的中间,大家面对摄影师的镜头时,孩子们个个变得一脸严肃,有些甚至显得愁眉苦脸。

回旅馆路上因为时间还宽余,走了条叉道,其中一段两边是一望可知的印加围墙,不过用的是整齐的长方形石块,而不是不规则的多边形石头。穿行其间,我突然领悟到,这几天里时不时在心里发出的“九斤老太”的牢骚也许并不公平。古代印加人的马丘比丘、萨克塞瓦曼、十二边石以及眼前的石墙等等固然巧夺天工,但它们都是仅供王室贵族享受的阳春白雪,而草民百姓住的房子即使有石墙,恐怕也只能是碎石加泥浆砌成的,跟今人津津乐道的印加石匠工艺是风马牛不相干的。

今天看到在一群民众在某个政府衙门前示威,还看到几起竞选的宣传车和游行队伍。可惜对西班牙语一窍不通,不知道他们在抗议什么,也不知道在竞选什么。只有两个印象,一是情绪平和,没有慷慨激昂、剑拔弩张;二是色彩绚烂。

2:30起飞离开库斯科,4:00到秘鲁南端的阿雷基帕,4:30到旅馆。从库斯科到阿雷基帕大约3百公里,直飞半个多小时就应该够了,但我们的飞机得先飞到离普诺不远的Juliaca,让一群大概是韩国的游客在那里下机,然后才飞阿雷基帕。

因为明天早上就得离开,放下行李就和凯文和考纳一起跟着金波丽匆匆穿过市中心广场直奔当地圣玛利亚天主教大学附属的安第斯圣地博物馆。金波丽已经从什么地方知道了博物馆的大概位置。这里几间小小的陈列室主要展览生活在安第斯山区的印加人遗留下来的陶器、织物和雕刻品等,而把我们吸引来这否则毫不起眼的博物馆的是这里保存着的一个被叫做“瓦提娜”的印加女孩的尸体。

五百多年前,约十三、四岁的“瓦提娜” 被印加祭师们作为献给雨神兼谷神的安帕托的牺牲品而杀死后埋葬在海拔6,288米的安帕托山峰顶,她的尸体由于雪封冰冻而保存完好。19959月,毗邻的萨班卡亚火山喷发,其散发出的巨大热量融化了安帕托山顶的千年冰川,从而让美国人类学家朱安·瑞哈德(Johan Reinhard)和他在圣玛利亚天主教大学任职的同伴得以发现了“瓦提娜”。这一被誉为二十世纪下半叶美洲最重要的人类学方面的发现曾轰动一时,我还记得当时在电视上看到过有关报道。美国科学家们对“瓦提娜”进行了全面彻底的检查,在所有结果中最惊人的一点是,从人类基因谱系的角度分析,“瓦提娜”竟然是台湾原住民和朝鲜族人的近亲!

今天的“瓦提娜”坐在一个永远保持零下19.2-5度的玻璃柜子里,在非常昏暗的光线下,她跟以前见过的木乃伊好象区别不大,看不清细节,肯定不能给人栩栩如生的感觉。

出博物馆后已过7点,天早已黑了。我们又去圣卡塔尼娜修道院。这个动工于1580年,完成于十七世纪的修道院占地超过2万平方米,高墙森严,是阿雷基帕的城中之城。根据西班牙天主教的传统,每个家庭都有义务把第二个儿子或女儿送去教堂或修道院为上帝服务,而圣卡塔尼娜是个只接收上层社会家庭的女孩的贵族修道院,想进这里得捐高达2,400个银币(相当于如今的5万美元)的赞助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里面450个左右的居民中,只有三分之一是修女,而其余都是她们的仆佣。现在这里住着20来个修女,从1970年起,她们与时俱进,创办“三产”,把自己的生活区压缩到北边的一个角落,而将其余部分辟为博物馆对外开放。

在售票处旁待雇的导游说跟着她参观需要2个小时,正好在修道院关门前结束。我们几个都饥肠辘辘,于是决定谢绝她的服务,自己沿顺时针方向快速走一圈。整个大院黑影幢幢,气氛阴森。凡是能进的房间我们都进了,无非是大厅、厨房、卧室、储藏室等各种功能的房间。看到的有意思的一是1.5米见方、能坐不能躺的禁闭室,还有就是惩罚淫乱行为的金属丝编织的游泳衣形状的紧身马甲和同样用金属丝做成的爪形鞭子。

在安德雷斯推荐的一家餐馆吃的晚饭。这里的特色是各种肉排和吃肉排者必须套上的围兜,如吃牛排的围兜上画着食客被牛角顶着屁股、吃火鸡的围兜上画着食客被火鸡拿火把烤鼻子等等,反正个个都有报应。

 

 

第四十九天  2006.11.15  星期三 

阿雷基帕-其维(Chivay)-科坡拉克(Corporaque)(科尔卡大峡谷(Colca Canyon))

一早和金波丽、凯文上街拍照。

位于几座圆锥形火山脚下的阿雷基帕由西班牙人建立于15408月,现有人口80多万,为秘鲁第二大城,其市中心因为大部分建筑一方面体现了十六、十七世纪的西班牙建筑风格,另一方面普遍使用从城郊火山采下的乳白色火山凝灰岩块作外墙而别具一格,在2000年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之一。

我们走过圣卡塔尼娜修道院厚实异常的监狱似的外墙,瞻仰了阿马斯广场两侧的阿雷基帕大教堂和基督会教堂,从桥上越过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河去参观了以赭红色外墙和高耸的钟楼而鹤立鸡群的La Recoleta教堂,然后穿过一片从街石到围墙均为乳白色的住宅区回到旅馆。我又独自去旅馆附近的一个公园转了一圈,在那里看到有个中年男子在打太极拳。

像此行以来经过的许多拉美中小城市一样,阿雷基帕干净宜人。人们很难想象在不久前的2001623日,这里曾经遭受过7.9级地震的巨大破坏。

8:35坐大巴离开旅馆去科尔卡大峡谷。

车子出城不久就上了广袤的高原,只见羊驼星星点点散布在焦黄枯绿的草丛间,背景是此起彼伏的峰峦以及其中兀自挺立的几座火山。

10点半时,我正在晃晃悠悠地打瞌睡,被一阵骚动惊醒,问身边的斯蒂芬,原来是那对英国人FelichGwyneth放在行李架上的容量2升的水瓶颠了下来,把坐在下面的爱尔兰人考纳的头打破了。考纳的秃顶上已经顶着块用胶带固定的纱布。我们中没有医生,加拿大的警官维多利亚就算是最高权威了,她看了看伤口说“只破了点皮,没伤着头盖骨,不需要缝针的”。司机和导游们在返回阿雷基帕与继续前进之间犹豫了一阵后决定选择后者。在我醒后的整个过程中,FelichGwyneth始终保持沉默,神色不动,考纳也不发一言。

11点左右在海拔4,910米处一个专为过往车辆设立的休息站暂停。这里恐怕是我到过的地球上的最高点了。可能是因为已经适应了高海拔环境,也可能是因为在这里停留时间不长,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也没听到别人抱怨。

1点多到达海拔3,700米左右的其维,这是科尔卡峡谷里的第一大镇,尽管只有几条街加个小小广场。很快就吃完了饭,然后干等了约2个小时,因为大巴把考纳和安德雷斯送去镇上的诊所检查消毒缝针了。没想到考纳这么个大小伙子会为出一点点血而折腾。不知道假如是在爱尔兰,他会如何反应。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你可以入乡随俗,因地而宜;你也可以加倍小心,以防万一。考纳显然是第二种人。

有七、八个皮肤黝黑的中青年妇女坐在广场边的人行道上,大概在等着回家的交通工具。她们穿着以白色为底、图案复杂、色彩亮丽的民族服装,戴着同样以白色为底、图案鲜艳明亮的大沿圆筒帽。到镇上赶集办事无疑是她们炫耀自己的机会。

3点多离开其维,不到半小时就到了位于一个叫科坡拉克的小村边的旅馆。随即和几个伙伴一起跟当地导游去周围转了一圈,看谷底几近干枯的科尔卡河床、峡谷两边山坡上的梯田、印加前建筑的废墟以及茁壮强悍的仙人掌。其间发生了两件事:一是凯文走路时东张西望,脚下被石头绊了,冲前摔了一跤,手和手臂上擦破了好几处,新买的摄像机也破了相,不过因为他保护及时,仍能正常操作;二是跟着我们转悠的旅馆养着的一头漂亮的羊驼在半路上突然无缘无故从后面冲上来猛撞我的屁股,惹得走在后面的人哈哈大笑。在墨尔本大学刚读完博士的Erin还问我有没有被“强暴”了的感觉。

天黑后我们一群人坐车经过其维去一处温泉洗澡。那里专供外国游客使用的是个像游泳池似的露天大池。在路上安德雷斯说他上次来时因为水太烫而没呆多久就被迫上岸了,但今天的水一点不烫,肯定低于体温,露在水面上的脑袋最可怜,得在飕飕凉风中受苦受难。这是我第一次享受室外温泉。

 

 

第五十天  2006.11.16  星期四 

科坡拉克-科尔卡大峡谷(Colca Canyon)-阿雷基帕

清早6点离开旅馆沿着科尔卡大峡谷去著名的秃鹰关。

科尔卡大峡谷是世界上最深的峡谷之一,其最深处达3,269米,比美国亚利桑那的大峡谷深两倍多,当然远不如大峡谷那样几乎直上直下,气势恢宏。

秃鹰关是观察安第斯秃鹰的最佳地点,这一带的峡谷深1,000多米,每天清晨和黄昏都有成群的秃鹰在这里游弋捕猎。不知是因为我们到得迟了些,还是秃鹰们今天碰巧另有安排,反正刚下车时还看到几只鹰远远地在峡谷上下盘旋翱翔,后来就“千山鸟飞绝”了,让几百个望眼欲穿的游客大失所望。

关于安第斯秃鹰的几个有趣事实:

它们头上和脖子毛发稀疏是为了充分利用高原上强烈紫外线的消毒效果;它们56岁时性成熟,一旦找到伴侣,必定白头偕老(它们能活50多岁);母鹰每两年下一个蛋,但是如果蛋掉了或被拿走了,它就会补下一个。

路边山岩上看到几只肥壮的体形跟兔子一模一样的灰色动物,但拖着根很长的尾巴。心想:不是说“兔子尾巴长不了吗”?这一定是南美的特产。后来有见多识广的人说这不是兔子,而属于鼠类。

下午2点回到阿雷基帕。参观圣多明戈教堂和慈悲教堂后在街上闲逛。

晚上9点坐夜车离开,很快就上了与西北-东南走向的太平洋海岸并行的秘鲁的交通大动脉-全长2,600公里的泛美高速公路。

一夜无事。

 

 

第五十一天  2006.11.17  星期五 

阿雷基帕-纳斯卡(Nazca

5:30到纳斯卡。当地接应环节出了点问题,在车站外路边等了几十分钟。6:20才到旅馆。

纳斯卡是安第斯山脉和太平洋之间的纳斯卡沙漠中的一个绿洲小镇,使之举世闻名的是在镇外一片方圆近500平方公里的戈壁上散布的一千多个几何图形和70余个生物图形。几何图形中包括直线、圆圈、螺旋形、各种三角形、长方形、梯形、不规则四边形,以及不同图形或线条的组合。生物图形中许多形象生动,清晰可辨,如蜂鸟、蜘蛛、猴子、秃鹰、狗和植物等,在一个陡峭的的山坡上,甚至还有个长着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在招手的人像(许多人说他穿着的是宇航服);还有许多图形则不易看出名堂。图形中最长的达270米。由于尺寸巨大,这些图形只有从空中鸟瞰才能看出名堂,因此直到二十世纪的三十年代它们才被在这一带进行空中勘察的飞行员发现。

据说这些图形是公元前200年至公元600年间存在于这一区域的纳斯卡文化的一部分。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1995年将纳斯卡图形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从在网上简单搜索到的资料看,专家们在纳斯卡图形问题上有两点意见基本一致,一是弄出这些线条的方法,即把戈壁表层的酸性砾石拨开,利用它们的深灰色与底下泥土的浅灰色的差异形成线条;二是这些线条得以保存长期的原因在于这一带的气候异常稳定,干燥、无风、几乎恒温等因素极大地减缓了石头风化、沙土流动的速度。但是在古人为什么要在大地上画自己无法看出全貌的图这一最关键的问题上,专家们意见纷纭,莫衷一是。以下是我读到的几种假说的概括:

外星人说:这些图形可能是帮助来自其他星球的飞行器着陆和起飞的导航标志;

祭天说:古代纳斯卡人可能将这些大地绘画作为献给天神的礼物,以祈求天神的保佑;

星象说:这些图形可能反映了随季节的变化而星转斗移的现象,因而是张巨大的天文图,或者是种历书;

水源图说:这些图形可能是显示地下水源走向的地图;

祈祷说:这些图形可能代表一种特殊的“神庙”,线条是人们祈祷时必须遵循的行进路线。

还有些近于荒唐的猜测,如这些是某个巫师在吸食毒品后感觉腾云驾雾时信手画出的图案等等。

我们恐怕永远不能解开这个谜底。

不过我们能够从空中亲眼目睹这个谜面。

我、斯蒂芬、金波丽以及FelichGwyneth轮在最后一批上飞机。微型的专用机场就在旅馆外马路的对面。艾弥是在我们前一批去看了纳斯卡图形的5人之一,下了飞机还是摇摇欲坠的样子,神色惨白,脸上还留着泪痕。她说她刚起飞就头晕,很快就呕吐不止,什么也没看见。跟她在一起的凯丝则不无骄傲地说她看到了所有那些主要的图形(旅馆里有个显示全景的沙盘模型)。

这是我第一次乘坐6座的固定翼小飞机。

飞机起飞后很快从分隔成条条块块的绿洲边掠过,飞越一片低矮的丘陵,一会儿就到了图形区的上空。除了一些横竖交叉的线条,我们首先看到的是那山坡上的人像。我坐在飞机后排的左面,而机身在向右下方倾斜,同时驾驶员开始通过耳机说什么,机舱里噪很大,听不清多少他的话,不过根据经验,我判断他一定是在介绍那人像,让坐在右边的人拍照,然后会把飞机转向,给坐在左边的人同样的机会。飞机果然立即来了个180度的急转弯,我赶紧把镜头对着那山坡按快门,等相机处理信息完毕,接着再按快门。数码相机不能卡嚓卡嚓连续按快门的缺点在这种时刻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飞机转眼到了第二个主要图形的上方,以昏花的老眼,我只能看出地面上青灰色中模模糊糊的线条,根本辨认不了图象,于是彻底放弃了观察,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拍照上,只要飞机朝左下方倾斜,我就把镜头对着大地,尽力多按几次快门。所以严格地说,我跟艾弥一样,在约20分钟在图形区上空盘旋时,也是几乎什么都没有看到。

飞机做第一个180度大转弯时,坐我边上的斯蒂芬的脸色就变了,一两分钟后他就双手捧着座位前预设的专用塑料袋猛烈地呕吐起来,断断续续,直到回到机场前才停止。FelichGwyneth两个下飞机时也是愁眉苦脸,结果就剩下我和金波丽两个按照传统与驾驶员拍了合影。

回到旅馆,急不可待地检查摄影成果,虽然无法细辨,但至少能看出蜂鸟、秃鹰、猴子等图案,肯定有所收获,才松了口气。

然后独自走了近40分钟去镇上。又是个挺不错的小镇,草坪上、彩石路面上、公共汽车停靠站上以及路边的长椅扶手上,到处是纳斯卡图案。我先找家网吧上了会网,接着在一家叫“南国”的中餐馆舒舒服服吃了顿饭。

下午去距纳斯卡30公里的Chauchilla参观墓地。这是个非常奇怪的地方,说是墓地,却没有一个墓堆、没有一块墓碑,整个是一片平坦的灰白色的戈壁滩。据说在这里发掘到的最古老的墓可以追溯到1,000年前,而我们看到的是十来个今人仿旧复制的泥块砌成的墓坑,坑的顶上有为参观者遮阳的凉棚,坑里或是相对完整的木乃伊,或是骷髅,或是成堆的骨头。木乃伊上多半裹着布料,有的还披着长发。看得出有人为这些木乃伊着意打扮过一番。坑里还放着些残破的陶器或陶片。

有古墓就有盗墓。这片墓地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不知被人贪婪地梳理过了多少遍(在1972年,一伙人甚至租了台推土机来此觅宝。盗墓往往发生在满月之夜,因为据说鬼魂在满月时不出外游荡)。盗墓人各取所需,他们不屑一顾的木乃伊等才得以留存至今。许多尸骨依然混杂在砂砾中。以其敏锐的专业眼力,维多利亚三下两下就从泥里踢出了一块骨头,说可能是人骨,然后又踢了几脚泥土,把那骨头盖了起来。

直至19997年,政府才立法禁止在此盗墓。

出戈壁滩前看到一只猫头鹰,守在一个洞口前,大概在等着田鼠探头。

回纳斯卡前还参观了一个家庭陶器作坊和一个所谓的黄金加工厂。前者名副其实,有工作室、烤炉、陈列室等,当家的是个幽默的大胖子。后者更像个矿石陈列室,而主人的拿手好戏是边弹吉它边唱歌。

到纳斯卡镇上后已经黄昏。一些人去参观介绍纳斯卡图形Didactico Antonini 博物馆,我和阿黛尔在街上走了会儿,随后又去那家“南国”餐馆美美地吃了顿饭再回旅馆。

晚上斯蒂芬告诉我说安德雷斯主动告诉大家他是同性恋,从16岁起就“觉悟”了。我早注意到他的行为举止有点“娘娘腔”,尤其是说话时手势的“花旦”动作。他的另一蹊跷之处是有几次旅馆房间紧张时他安排凯丝跟他同房(团里有金波丽、凯丝和爱尔兰人Geraldine三个单身女性),凯丝是个野姑娘,但安德雷斯作为领队,难免有滥用职权、职业道德欠低之嫌。如此一说,他就清白了。

非洲之行初次接触女同性恋者,这次初次接触男同性恋者。

 

 

第五十二天  2006.11.18  星期六 

纳斯卡-瓦卡奇那(Huacachina)-皮斯科(Pisco

8:30离开旅馆。今天的交通工具非同寻常,那是一排老掉牙却依然跑劲十足的美国车。司机个个都是彪形大汉,戴着墨镜,活像黑帮杀手。刚出发,坐我边上的桑德拉就碰了碰我的手臂,示意我看前面的司机左手戴的戒指,那是个硕大的金戒,中间镶嵌着一个$标志。这可真是大言不惭的美元崇拜。

在泛美高速公路上走了20公里后到位于纳斯卡图形区中间的搭在路边的铁架观察平台。昨天在飞机上看到过它。从平台的十几米高的顶上能看到大树、蜥蜴、手掌等图案。这平台是德国数学家和考古学家玛利亚·瑞切(Maria Reiche 19031998)为世人能就近欣赏纳斯卡图形而捐款建造的。瑞切以下半生近50年的时间致力于纳斯卡图形的研究和保护,关于图形起因的“星象假说”就是她在《沙漠之谜》一书中提出的。

离开平台,出了图形区后前行不久,我们的车队又靠边停了下来,司机们比划着让我们回头看,原来是路边山坡上的岩石轮廓酷似一个仰面朝天的塌鼻头像侧面。不知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修路时炸山的结果。

11:30到绿洲小村瓦卡奇那。这里是个被四周高大的沙丘怀抱着的一个长方形的湖,有点像甘肃敦煌鸣沙山下的月牙泉,不过恐怕要比月牙泉大上百倍,湖里还能让人荡舟。环湖一圈长着大树,铺着草皮,有恋人相拥席地而坐,而几十步开外就是几十米高令人生畏的黄色沙丘。又一个奇怪的地方。

我们到瓦卡奇那的目的是冲沙和滑沙。

冲沙是坐在特制的与吉普相仿的车(英语叫buggy,但绝不是词典上说的那种“轻便马车”)上,像坐过山车似的在沙丘间以极高的速度忽上忽下,左转右旋。大家也像坐过山车似的一面紧紧抓住身前的把杆,一面扯着嗓门狂呼乱叫。

滑沙是在沙丘的顶点,趴在像冲浪板那样的板上,手拽着把手,buggy司机头朝上,背朝下,双腿横跨在你两边,猛力将你往下一推,你就“飞流直下三千尺”了。同样一个二三百米的坡,滑行距离的差距可以长达几十米。等所有人都下来了,buggy也到了,于是又是一阵冲沙,到另一个沙丘的顶端,又来一次滑沙。我滑了4次,为拍照放弃了最后一次。

以前没有冲过沙,也没有滑过沙。又是全新的“老夫聊作少年狂”的体验。

这里的沙漠沙丘简直比撒哈拉还撒哈拉。

2:30离开瓦卡奇那。这次坐的不再是威风凛凛的美国老爷车,而是普通的长途巴士了。4:15到太平洋畔小城皮斯科后立即上街,在城中心的阿马斯广场和附近的主要商业街拍了几张照片。

皮斯科有13万人口,以出产同名的白兰地著名。这一地区孕育过南美最发达的古代文明之一-帕拉卡斯文明,又是十八世纪时反西班牙殖民统治的革命根据地。

晚上全体坐车去几乎20公里以外的帕拉卡斯码头边的一家餐馆吃饭。尝了皮斯科酒。那酒很凶,烧嗓子,味道一点不好。我喝了小半杯后就往剩下的里面掺可口可乐,结果遭到其他人异口同声的强烈谴责。

皮斯科酒是秘鲁、智利和波利维亚三国的主要酒精饮料,而最大的生产国是智利,其年产量是秘鲁的50倍。秘鲁不断地试图通过法律途径在国际上禁止智利使用“皮斯科”的名称,就跟法国人想禁止别人使用“香槟”的名称一样。

其实皮斯科酒“出身下贱”:它是当年穷人采用印地安人的土法,将上层西班牙人不屑一顾的劣质葡萄蒸馏而成的,只是因为便宜而又烈度高、容易醉人而特别受到往来与南美和欧洲之间的商船上的水手以及码头工人的青睐。

 

 

第五十三天  2006.11.19  星期日 

皮斯科- 巴雷斯塔斯群岛(Ballestas Islands)-皮斯科-利马(Lima

            清早又到阿马斯广场一带转了圈,没拍照。

            早饭后坐车到帕拉卡斯码头。等船时看人给在海堤边昂首阔步的两三只鹈鹕喂鱼。水里还漂着大大小小七八只。

            出海后远远近近的天空里水面上可看到更多的海鸟,有时上百只排成一字队形飞行,场面壮观。

帕拉卡斯半岛的北端山坡上有个与纳斯卡图形异曲同工的巨大图案,据说长2百来米,刻痕深达5060厘米,人们通常称其为蜡烛架,也有人说它是个三齿鱼叉,还有人认为它象征能作迷幻药的曼陀罗的叶子。不管代表什么,鉴于它面朝大洋、指向内陆、在10海里以外就能看到的特点,人们普遍同意它是个导航标志。对我来说,它是南美又一个神秘的迷。

快艇疾驶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巴雷斯塔斯群岛。早知来此是为了看海鸟海狮海豹,但没想到海鸟海狮海豹居然如此之多。在大则方圆数百米,小则难容桌面,高则二三十米,低则海浪能冲刷岩顶的几十个小岛或礁石上,到处是密密麻麻的海狮、海豹、企鹅、鹈鹕、海鸥、鸬鹚、鲣鸟、火烈鸟以及其他不知名的海鸟。海狮海豹大部分在阳光下打盹,酥软懈怠,小部分在滩边戏水,也是懒洋洋的。海鸟多半在伫立沉思,还有些在梳理羽毛或上下盘旋。

一个多小时穿梭在岛屿之间,我拍了一个多小时的照片,尽管浪涛颠簸,尽管前面人头阻挡。让我着迷的不仅是前所未见的惊人数量的海鸟海狮海豹和色彩鲜艳丰富、形状多姿多态的礁石,还有那些紧紧攀附在嶙峋的崖壁上的各种贝类。

作为秘鲁最重要的海洋自然保护区,帕拉卡斯半岛和巴雷斯塔斯群岛是150多种鸟类的家园,在高峰时有7百万鸟栖息在这一带。一些岛上的坑里沉积的鸟粪据说厚达50米以上。除了海狮海豹以外,海豚、鲸鱼也经常出没于这一片海域,不过我们无缘见到。

回皮斯科吃了午饭后在只有一间小屋的长途汽车站等了好长一会儿,一点上车,3:45到达这次南美之行的终点-秘鲁首都利马。

在旅馆安顿好后还是照例随安德雷斯作市中心游,然后共进各奔东西前的“最后的晚餐”,众人互相祝愿。

在等上菜时溜到旁边的阿马斯广场拍了几张夜景。

明天中午阿黛尔就去美国,桑德拉回新西兰,艾弥等好几个事先预定了别处的旅馆,上午搬走,维多利亚等3个加拿大人晚上去机场回国,凯文、金波丽和Geraldine也是晚上走,分别去秘鲁北部继续旅行。仍留在旅馆的将只有斯蒂芬、凯丝和我。斯蒂芬在从伦敦出发前就订下了明晚的房间,他邀请了凯丝跟他同住。我还住3晚,在利马呆最久。

 

 

第五十四天  2006.11.20  星期一 

利马

            吃早餐时听说昨天夜里众多伙伴在旅馆的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又哭又笑,一直闹到半夜。

最后一次跟金波丽一起上街拍照,在一个多小时里顺着几条主要大街走了阿马斯、BolivarGrauBolognesi和五月二日五个广场。

不言而喻,利马也是“西班牙制造”。自15351月以来,它从几十个街区发展成了今天拥有920万人口的大都市和国家的政治、工业及金融中心。三分之一的秘鲁人住在利马,而这些人创造了全国国民生产总值的45%。

在我们这样的外来人眼里,利马市中心的特点是众多殖民地时代留下的宏伟而又精致的建筑和纪念碑。

在距旅馆不远的路边看到一貌似仓库铁门的上上下下设了整整12个锁,赤裸裸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金波丽是个不错的旅伴,经验丰富,体力和精力都充沛。

回到旅馆后把行李搬到自己的房间,让斯蒂芬和凯丝可以尽情逍遥。

中午前又回到阿马斯广场,看12点开始的总统府卫队例行换岗仪式。仪式的主要内容是军乐队的队列操练和演奏,他们在上为栅栏的围墙里面,围墙外隔几米站一个背枪、持防暴盾牌的警察,观光游客被挡在十几米外的马路对面,附近路口停着架有高压水枪的装甲车,总统府屋顶阳台上有人用望远镜监视着底下人群的一举一动。旨在娱乐公众却又如临大敌。这恐怕又是9.11无穷无尽的后遗症之一。

下午随一个总共才4个人的小团去利马东南约31公里处的帕恰卡马卡(Pachacamac)遗址。从公元200年起至十六世纪,帕恰卡马卡是安第斯山脉中段最重要的宗教圣地,这里占地85公顷,主要废墟有帕恰卡马卡神庙、太阳神庙、圣女宫和墓地等。但实际上除了基本重建完成、崭然一新从而显得不伦不类的的圣女宫,整个遗址基本上就是一个巨大的锥形土堆和各处坍塌的低矮的土墙。

途中在一个红色的教堂外停了一会。

这个35美元的半日游好象不值。

晚上送走了维多利亚等人。

 

 

第五十五天  2006.11.21  星期二  多云

利马

            一早坐公共汽车去利马30个区里最著名的米拉佛罗里斯区(Miraflores),海边转转,街上逛逛,吃顿早餐,当然也少不了像孙大圣那样撒一泡尿。

            然后打的去国家博物馆。这里名副其实:规模宏大,展品精美,布置舒畅,光线明亮,涵盖曾经在秘鲁这块土地上生息繁衍过的各种土著文化的全部变迁历史。

            出了国家博物馆后还是打的去金器博物馆。金器博物馆成立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一度是利马的头牌博物馆,藏品曾多次出国展览。其创始人Miguel Mujica Gallo担任过秘鲁的外交部长、驻奥地利和西班牙的大使,博物馆里成千上万件哥伦布前的金面具、金俑、头饰、珠宝、刀剑等等工艺品以及若干木乃伊是他一生搜集积累的成果,其中许多收购自盗墓人之手。不过从一开始起就有专家对他的部分收藏品的真伪有所怀疑。Miguel Mujica Gallo1993年去世以后,其子女为争夺遗产而同根相煎、大动干戈,有人为泄愤而向外界透露了博物馆以伪充真的内幕。政府有关当局在2001年组织对馆藏的4,349件金属器皿进行了一次全面分析测验,发现其中4,237件肯定是膺品,其余一百来件的可靠性也严重存疑。换句话说,当时博物馆里几乎所有的金器、银器、铜器等全是假的。加上其展品里,金器本来就只占一小部分,所以这博物馆恐怕是世界上最不名副其实的一个。

丑闻爆发后,博物馆指天发誓,他们是上当受骗被人蒙了,并撤下了所有被鉴定为假货的展品,同时申请豁免消费者权益保护机构决定的约值17,700美元的罚金。当然,许多人对他们的解释和申请嗤之以鼻。

有趣的是,金器博物馆并没有因此而寿终正寝,甚至都没有改名。我不知道其辉煌时期的景象,反正现状是够凄惨的:场地窄小,布置凌乱,展品蒙灰纳污,一片苟延残喘。如同我在非洲如埃及开罗、坦桑尼亚阿鲁沙等地参观过的一些博物馆一样,这里展示的不仅是古人的技艺和审美,更是今人得过且过的颓废心态。

博物馆的另一部分是殖民地时代的兵器,有长短火枪、佩剑、匕首、火炮等等,倒是洋洋大观,值得一看。

晚上上网。

 

 

第五十六天  2006.11.22  星期三  多云转晴

利马

上午乘公共汽车去拉戈(Larco)博物馆。

下车时无意中发现在十字路口上竟能看到4家中餐馆的招牌。

跟金器博物馆一样,拉戈也是个私有博物馆,顾名思义属于拉戈家族(创始人为秘鲁考古学家Rafael Larco Hoyle),然而早在1926年就成立了,历史远比前者长得多。质量也不可同日而语,其文化、金银、陶器、石器、织物等馆都象模象样。而留给我最深刻印象的则是这里的三大特点:首先无疑是色情陶器馆,里面展览的陶器除了表现男女性器官、各种姿势的手淫、性交、口交、肛交,还有鬼交、人鬼交、动物交配, 以及喂乳、分娩等。此前在秘鲁参观过的一些博物馆对这一主题也略有触及,但如此的集大成肯定是绝无仅有,难怪网上百科全书Wikipedia(维基)上说这里是在南美旅游的必到之处。这里的第二个以前闻所未闻的特点是储藏室也对外开放,也就是说,参观者可以看到博物馆收藏的全部45千件文物。这些储藏室就像图书馆,区别是几乎顶到屋顶的玻璃架里放的是陶器而不是书本。当然玻璃架都是锁着的。这里最后一个令人赞美的特点是面积不大但设计精致美丽的馆外庭院。南美有的是奇花异草,难的是布置出无以言传同时一望即知的品位趣味。

从拉戈博物馆步行回市中心,途中穿过文化公园,在草坪、绿树、雕塑、喷泉之间,有人在拍摄电视广告,有人在跑步健身,更多的是青年男女在拥抱接吻。

午饭后参观中央储备银行博物馆。这是幢二层楼房,地下室展出的是印地安人的金器、金俑、首饰等,二楼主要是油画。所有展品大概都是储备银行收藏的艺术品。大楼里外有好几个警察。参观免费,不过得查看身份证件。

离储备银行博物馆不远处是宗教裁判博物馆。在1570年至1820年期间,这里是西班牙神圣宗教裁判所,异教徒或同性恋等在这里的地下室里被鞭笞、被火炙、被羞辱,今天我们看到的是真人大小的蜡像和模拟的施刑场景。里面有个倒霉蛋带顶高帽子,胸口画着个大叉,活像文革游街的黑帮,只是那大叉是红色的,而文革时惯用黑叉。(值得一提的是宗教裁判的对象仅限于白种人。西班牙皇室执行“内外有别”的政策。)

然后去唐人街。路上看到一群人在一幢毫不起眼、不知为何处衙门的平房前示威,跟示威者人数差不多的警察拿着防暴盾牌站在外围和马路对面看热闹,也不封锁交通,而行人都熟视无睹,我行我素。

利马的唐人街跟悉尼的很相似,也是短短一条行人街,两端竖着牌坊。附近也有个国民党支部。尽管距圣诞节还有一个多月,许多商店已经是清一色的节日装饰品了,除了圣诞树,最多的是表现基督诞生情景的茅顶马厩模型。

 

 

第五十七天  2006.11.23  星期四  多云

利马

利马最后一天, 也是这次南美之旅的最后一天。

清早去更像商场的邮局、早不通火车的火车站和保存着一小段当年利马老城墙废墟的一个新建不久的公园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坐车去米拉佛罗里斯区的印加市场买纪念品。到那里时多数店铺还没开张。

接着去艺术博物馆和圣弗兰西斯科教堂。

艺术博物馆的建筑和展品都赏心悦目,就是拍照得付钱有点让人不快。

教堂底下的地道是从前利马的墓葬地之一,内有几个圆形大坑,坑底是用人体尸骨拼成的图案:其中央是一堆头颅,围着头颅呈放射状放置一圈腿骨(?),接着是一个由头颅构成的圆圈,然后又是腿骨,外围是两圈头颅,它们的中间是粗短的不知身体哪个部位的骨头。

世界上大概只有洒脱的南美人才会肆无忌惮地将尸骨作为艺术手段。

最后回到市中心的阿马斯广场。到这里多次,今天终于有时间进大教堂里面参观。

不过更让我流连的不是广场四周的大厦教堂,而是广场上各色人等形成的景色,尤其是那些激情亲吻的小伙姑娘。我在哪里都没见过有这么多的年轻人在大庭广众如痴如迷、如火如荼地接吻。难怪那天去帕恰卡马卡遗址途中经过米拉佛罗里斯区海边时,导游小姐让我们看路边一个巨大的接吻雕塑,骄傲地说:“看到没有?我们利马人就是这样接吻的!”

晚上9点坐旅馆安排的“野鸡”出租车到机场。

在侯机室里接受了有关在秘鲁旅游的调查采访。

11:50起飞。

在利马共停留了4天半,这可能是我的旅行史上除北京和台北以外呆的时间最长的城市了。旅馆里的人不用说,那看门的老头每次见到我从外面回来,老远就为我打开了门;连每天去吃晚饭的那家中餐馆的老板和老板女儿都成了熟人,可惜他们除了西班牙语,只会说点客家话,无法交流。

 

 

第五十八天  2006.11.24  星期五 

布宜诺斯艾利斯

飞行约4个半小时,当地时间早上6点半又回到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

在机场整整呆了一天,正好从头到尾看完Quintin Jardine的侦探小说Poisoned Cherries (《毒草莓》)。

 

 

第五十九-六十天  2006.11.2526  星期六-星期日 

布宜诺斯艾利斯-奥克兰-悉尼-堪培拉

凌晨1:40离开布宜诺斯艾利斯,飞行14小时,当地时间11267:40到奥克兰。很快转机,11点到悉尼。16:15回到堪培拉。

从手表上看,从利马到悉尼,花了整整59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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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心情 回复 悄悄话 感动!
花了两天时间,在古狗地图的帮助和对照下,读完了楼主的南美游。
谢好文和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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