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李敖《北京法源寺》

李敖是個厲害人。他說：“魯迅是神魔文學家？連一部長篇小説都沒有”。在中國大陸，因爲耄喜歡魯，所以在劉大傑的《中國文學史》裏的中國文學家裏排第一，往下是茅盾、郭沫若、巴金、曹禺，有沒有老捨？

李敖自認比魯迅強，他說他都有好幾本長篇小説。多少萬字的的小説算長篇小説？是不是八十萬？李敖喜歡胡説，嘴無遮攔，男歡女愛，電閃雷鳴。他指點大人物，評說兩岸江山。李敖做學問認真，博聞强記、鍥而不捨。驚天之語，張嘴就來。

《北京法源寺》不像我覺得的小説，倒像是一部高級歷史評書。小説是不是有個特點？書裏的話，要作家創作的人物的嘴說，不是作者直接對著讀者說。而《北京法源寺》這本書不是，全書李敖以他的淵博的歷史知識和濤濤不絕的嘴從頭説到尾。從唐太宗說到説到和文天祥同時代的謝枋得（“人莫不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若逼我降元，我必慷慨赴死，决不失志”）。從袁崇煥説到人民群衆。

李敖關於“群體”的一段話說得相當精彩，深入中國好文化的骨髓：個人和群體的大多數一起沉浮才能免於被殘忍對待，個人太優秀了，太特立獨行，就容易遭群體的迫害。群體是最殘忍的。。。“這讓我想起文化大革命。耄挑動群衆斗政敵，挑動群衆斗群眾。”法不治眾",群衆超級奮勇。

“悠悠歲月”，中國多少人物？西太后、光緒帝，康有爲、梁啓超、譚嗣同。。。我把李敖的這本書是當作歷史書在讀的。我信李敖不胡説。從這本書裏我知道了更多的譚嗣同。譚嗣同送梁啓超的那四首詩讓人願意一讀再讀。

一百多年過去了，中國的政治“進步”了，還不如清朝？哪裏有一點“共和”？“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我將無我”，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轉圈説話，短話長說，來回倒騰，江山即朕。今後中國一定是“一尊”一句話，群官皆放大。病毒不完事，清0永不停。

李敖的思想和文字是犀利的。他要是活在當下中國大陸，肯定是被抓起來判個無期。中國現在是蠻狠當道，九九歸一。連句賣車廣告詞“坐上去就不想下來”都容不下。可以想象今後會是什麽景象。“碼”監控所有活人，強監所有人。

李敖的這本書裏講了很多北京。它講北京怎樣地攤大餅。始於遼朝，然後金朝，接著元朝，再接著明朝、清朝、民國、黨國。一朝一朝地往大了弄，一環又一環，后環比前環多一環。什麽是“九門提督”，什麽門走什麽貨。

李敖的這本書和唐德剛的《晚清七十年》一起讀，大約能知道辛亥革命前的那段清朝。清朝以後是民國，民國過後是“新中國”。中國走得好辛苦。全是忽悠。忽而還有？“但願人長久”，但願不但願，又能怎麽樣呢？

11、7、2022（今天是俄國十月革命105周年的日子）

[明湖居士]

约二十年前看的这本书，对李敖甚为佩服，后来还去北京法源寺凭吊过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