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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每天辛苦,要照顧四代人的吃喝。當年沒啥好吃的,但基本上還是頓頓白米飯。外婆自己種的有些新鮮蔬菜,她盡量做些花樣。那個年代,每人每月半斤豬肉,四兩菜油,人不得不勒緊褲帶。好大一個鍋,滴上几滴油,菜進鍋也滋啦一聲響。
國王在下大棋,做美夢,“解放全人類”,還嫌説得不來勁,加上“無產階級只有解放全人類,最後才能解放自己“。這裏邊的邏輯是什麽呢?世上就只有兩個階級,無產階級是窮階級;資產階級是富階級。窮人解放富人(把富人分了),窮比過去富,富比過去窮。而窮人是好大得一個數,歸根結底是大家一起窮。過去叫”造反有理“;現在叫管控財富。時代進步了。
外婆每天起的最早,幫我整理好書包,放好給我中午吃的飯,送我出門,囑咐我多小心。我當時不懂事,也不知道給外婆説聲謝謝。更不知道和外婆抱抱。誰説愛就不需要謝?愛是一種互動。因爲青春,我每天都很快樂,南方的水土氣候真的比北方強太多了。
我們一家五口在四個地方過活。我媽在陝西千陽;我和我爸在重慶;我姐在陝西合陽;我哥在陝西南鄭。是誰讓一個家四分五裂?是誰一天到晚吃齙撐喊叫“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人民知道,不敢說。我哥最瀟灑,沒有女生和他一起插隊。他哥倆好呀”鐵道游擊隊。扒飛車呀泡大妞,日後成了精神病。其實我哥是個聰明人。在一個胡毬弄的朝代,當個正常人太辛苦。
一九七0年是”文革四年“,潤之二十一年。威權王朝,拿名字叫年也不錯。比如康熙六十年;乾隆六十一年。福如東海,年比稀鬆。全國各地的”復課鬧革命“的時間不一樣。重慶武鬥打得熱閙,所以重慶的文化大革命的閙活的時間比西安長,復課比西安晚。三級合一級。我算向上跳了半級。復課和革命是兩碼事,但是耄就愛攪合,兩碼擱一塊合成一個事物,這樣可以“一分為二”。
班上的人都比我大一到三歲。小姐姐們都有胸脯了,我是豆芽菜,身高一米四八。他們中學比我上的多了半年。所以我的數學課有點跟不上。數學老師叫蘇維吉,人特別好。每個星期給我開兩個小時的小灶。期中過后我就跟上了同學們的進度。期終的時候我就是班上的前三了。當時中學就兩門課,數學和語文。語文光聽我爸成天嘮叨就夠了。我是一門心思學數學。
八月份,一個大太陽天,山坡對面我看見了我媽。那時我媽還不到四十,走山間小路已經有些讓人看著擔心。通訊不便,我媽給我和我爸連通知都沒有。中國發生了什麽?蘇聯不扔原子彈了?誰知道。
離開外婆土屋的時候,我特別難過,哭得稀里嘩啦。
八個月,七十嵗的外婆照顧我了八個月,連碗都沒有叫我洗過一囘。從來沒有聽到過外婆抱怨,連聲叫累都沒有。這就是愛。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家裏的老小懂事晚。後來我經了很多事,也到過很多地方獨立生活。在外婆身邊的那些日子,個外地讓我懷念。(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