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八年,春節過完我離開了西安到成都上大學。成都吃得好。我一九七六年到過成都。跑到成都棋院下象棋,還輸給過一個女的。成都的妹娃猛嘀很。
回憶在西安二十二年吃過的好吃,還真想不起什麽。只有潑了熱油的羊肉泡。羊肉泡還吃的原因是羊骨頭小火慢熬一夜的湯。小時候,我爸留給我一段話說:上等吃色香味,中等人吃滾皅(軟)甜,下等人吃咸多硬。西安飯菜有點咸多硬。像什麽饃加肉,蕎麵餄餎,岐山面。。。
成都不一樣,天府之國,濕潤溫暖,很適合清脆的綠色蔬菜生長。四川人也聰明,做菜以麻辣味主味。先把你麻翻,再把你强奸。吃花椒和打麻藥竟有異曲同工之妙。打足麻藥,就算把你大卸八塊你也不知道;吃多花椒,好吃不好吃你完全不知道。一邊咧著嘴扇,一邊說不出話。手術過後人活;花椒麻完后舌頭舒坦。
中國西南第一學府,不管大家來自五湖四海,老師一律是四川話上課。很多老師說順溜了上課還有髒話。比如算球了。高等數學裏有個伊普希農,數學老師一句:甩毬子了魔嘚來頭,聼的北京爺們一頭霧水。四川話天生就有點幽默。比如把説話叫“開腔”。四川人也愛天安門,天安門的警察好緊張。
我們學校的大鍋飯菜不錯,尤其是京醬肉絲做得好吃。是不是因爲成都的甜麵醬好?不知道。當年吃肉要肉票。不記得那時一個月能吃到多少肉?上街吃飯我最愛點水煮肉片,四毛錢一份,在加五分錢的四川泡菜,一毛錢的米飯。真好吃。幾乎每次考完期末,我都上九眼橋電影院旁的一家小店犒勞自己一囘。我媽一個月給我二十五塊錢。
在成都四年,吃到記憶裏的菜有京醬肉絲,水煮肉片,麻婆豆腐,芙蓉鷄片,咸燒白,甜燒白等。説起燒白,我就想起我們七七級畢業的時候,學校請大家吃免費畢業大餐。我們班八條漢子組了一桌,説好桌上不留盤。菜一上來,大家就動手,幾秒鈡就搶完,然後把盤子扔到桌子下邊。
說實話,四川人請人吃飯很實誠,難得有菜不夠吃的時候。吃上一會。別的桌子還盤如山,只有我們的桌子是空的。管事的喊:快點,快點。。。我們以爲是給我們喊,吃得更是飛快。後厨忙不過來,我們就敲著碗唱《外婆的澎湖灣》,攫到不少眼球。後來,送菜的直接送上來兩大洗臉盆的咸燒白和甜燒白,這才把我們弄傻眼。當然也沒浪費,都端囘寢室慢受用。
大學畢業前和女朋友倆人自己就把終生給訂了。承諾在當年是件很嚴肅的事。定以前,我曾問現在的太太:“你愛吃嗎”。她一個小楞,很快就答:愛。後來結婚多年后她還問我,你怎麽天南海北地侃人間大愛的時候會問起“愛不愛吃”。我説,因爲我覺得一個連吃都不愛的人會愛什麽?
畢業都整四十年了。多少青春回憶,想起來不照鏡子都知道嘴角嘴角有微笑。中國依舊在玩票,再胡鬧。中國政府最應該操心的是讓中國的老百姓掙到足夠的錢吃他們的想吃。中國空喊下大棋,長遠看,明知扯淡堅持扯淡。不動搖。以前的人大委員長吳邦國說什麽”六不走“,我只記得”不走誰誰的老路,不走資本主義的邪路。。。“。胡扯什麽淡?“不折騰”到喜折騰。現在走的什麽路?折騰的什麽?刀口向内,狼牙向外。
吃飯是活著的問題,走路是健身的問題。中國健身健得不錯,你看中國倭瓜慫元首的一身橫肉。中國現在走的什麽路。打個向左的旗,走的朝右的路,說是在走”特色路“。活著走得胡擰,死了”一路走好。
一九八二年,我進了京,成了北京戶口,在一所工科學院教物理。(待續)
8、21、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