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初
长安月下红袖香
人生就是走過。
文革有句流行語，叫：“走資派，還在走”，其實活人都在走。耄走得大概最少，白天睡覺，晚上走走。兩根指頭夾煙，一只手揮手，全國人民就走起來。“毛主席揮手我前進”。如果叨叨句最新指示，人民就真上街游行。多少個半夜三更，到處敲鑼打鼓；大概半夜逮空做快活事的，都得停下來，游行回來再說。林彪不愛走，嗑嗑黃豆，想想謀略，怕風怕光還怕君。周總理，聼人家這名字,周到恩惠來事，彎只胳膊，來囘走走。“走四方A，路迢迢A”後邊不會了，老年情況（SENIOR MOMENT）？
文化革命裏我最熟悉的是瞎溜。沒有地方上學，整天早上在小人書攤看上几本娃娃書，不認識的字抄到小本子上，回家查《新華字典》，聽我爸的話就可以少挨打。腦袋長大還有用吧？人的一生，説長不長；説短也不短。
我走過的青少年時代，印象最深的是一九七二年。林彪摔死了，周總理不頂勁了，耄自己不出來主持大局，弄個“人才難得”出來主事。這“人才”怪，一會是“二號走資派”；一會又成了二號人物，管事比耄婆管得還多。張姚在鼓噪，同時還有一種聲音：實現四個現代化。
一次偶然的區（區很大，一個大城市也就四、五個區）裏中學的突然統考，我數學在我們中學得了第一名。那算得上高光時刻？走在過道上背後有女生指指點點。我愛上了學習，覺得讀書可是真有用啊。
那時候區裏經常統考，學校也數學比賽。年輕人，誰不愛拔個頭籌？我的班主任是個教物理的老師，教得極好，他的名字叫汪海匯，犧牲他寶貴的星期天上午給我們加課，讓我們先學一點多學一點，再去“一幫一，一對紅”幫助班上學習差的同學。老師和學生，勁頭都特別足。爲了四個現代化。這種勁頭足的日子，也就一年多。很快，“白卷英雄”張鐵生崛起，“批林批孔批宋江”，那宋江可是彭麗媛的老鄉。
沒多久我們就下鄉了。男生女生在一起過，沒有家長監管。幸虧文化大革命，大家都不知道男生女生就可以快活。“生命誠可貴”，“廣闊天地煉紅心”？想起杜甫的《贈李白》： 秋來相顧尚飄蓬，未就丹砂愧葛洪（幹嘛的？）。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耄主席喜歡李白，不喜歡杜甫。我們傻不愣登。“志存胸中躍紅日，樂在天涯戰惡風”。不冷嗎？
走過青春，路過青春，錯過青春。”當年只道是尋常“。年輕，一點也不知道難過。
錯過了讀書最好的時光，蹉跎了人生最寶貴的歲月，趕上了史無前例的“七七高考”。嘿，還考上了。不是做夢吧？搖身一變，大搖大擺地在大學校園裏“追趕失去的時間”，“一天等於二十年”。“再過二十年”，找點空閑，找點時間，“讓我們蕩起雙槳”。
又過了十年。中國還是東倒西歪，執政黨換湯不換藥。兩條大政方針，四個基本原則，八個光榮羞恥，十二（還是十四）個不准。二的次方。林彪大概也想不到，他說的“我們說話要有個數字”。“毛主席嘛，站得比我們高，看得比我們遠，說的話，都是八九不離十”。還靈驗。
老了，愛想舊事。人生走過路過（我年輕時是近視眼），不知道錯過了什麽？錯過又能怎麽着？難過又能如何？人皮實了，昨天被套了那麽多錢，也不知道難過，還在哼哼《明天會更好》。蔡琴老了，童安格也老了。哈，股市今天還真反彈了。不要問這股市是怎麽個故事，有膽量，就接著玩。“無端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6、17、20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