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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長到三十多,從來沒有坐過如此這般舒適的大巴車,空調吹得涼颼颼的,懷裏抱著的一大桶炸鷄香噴噴的,微熱。離開小叔家才吃的飽飯,一個多小時后我就餓了。色香味,色對眼,香誘鼻,味呢?一九八七年的中國肚子,裏頭根本沒油水。從小到大,神魔時候足吃過肉?抱過這麽多這麽香的油炸鷄翅和鷄腿。我開吃了,吃比抱著強。
喝著可樂吃著炸雞,人雞合一香死人;炸鷄美國人愛吃,我更愛吃。讓我一回吃個夠。就像”讓我一次愛個夠“,以後就不愛了。后來我在美國几十年都不再吃鷄,除了鷄翅。
我幾個小時就把一桶鷄翅鷄腿吧嗒吧嗒全吃完了。肚子吃得好圓,解了饞。好了好了,好就是了。肚子吃飽好睡覺。大巴車的節奏和韻律,異國他鄉的新鮮事助我睡得特別香。叮咣叮咣叮咣咣。直到車停我才醒。到了個什麽地方?像是后半夜了。醒來就覺得餓。睡了多久?
廣播裏説什麽,我是一句都聽不懂。車上的人都下了車。大家先解決下頭的問題,再解決上頭的的問題。美國的厠所也排隊?餐廳裏賣三明治,幾個盤子放著肉片條(被啃),炒鷄蛋,炸土豆條,洋葱絲。我不知道人家怎麽賣,賣牌我也看不懂。看著別人都是自己拿兩片麵包片,裏邊夾貨,很像長安肉夾饃。我夾了兩片“被啃”,一點鷄蛋,到了交錢処人家要我七刀多,我當時就想把盤子了東西給扔了,太貴了。可著這世界都一樣:宰旅客。心裏難受,理智還有,這是我在美國的第一次交錢。”大樂“擱在包包了才樂。可真不經花?我摸摸口袋裏的兩百三十三多點“大樂”,離開小叔家的時候,小叔給了我兩百'大樂“。
吃了個”不餓“,點上一根煙,心裏琢磨,以後買東西要格外小心。就這時候,過來個黑哥,問我要兩個"大樂”,説是他要買“beer”,我聽成”bier",棺材?我尋思,買棺材找我?我還正生悶氣呢,於是我就站起來,比他高著一個頭。先扎個馬步,然後比劃,心裏說“let me show you what Chinese gongfu is"。那小子道:BRUSS LEE。然後退去。“棺材”也不要了。當年可真豪邁?為了兩個”大樂“,就敢和黑人動手?beer,bier 的發音區別,現在也沒弄清楚。無知者無畏,窮光蛋膽壯。
我當年去的大學是現在已經把中國的訪問學者驅逐乾净的北德州大學,離達拉斯四十多邁。到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我照著中國聯誼會給的電話打過去,聯誼會的會長親自到灰狗站接的我。他叫沈為聰。都不記得我當時對人家把”謝謝“大聲説出來沒有?
沈把我接到以後就直接送到一個要找”儒美特(roommate)"的單元房,裏邊住著兩個上海人。一個老,一個青,老的那個長得很像張春橋,名和姓我都不記得了。進了門人家就幫我放行李,還送上一盆洗臉水。我環顧四周,兩臥一廳。價錢是250。
“張春橋”對我說,他可以住客廳,住臥室人出房租的百分之三十五,住客廳的人出百分至三十。人家先來,騰出臥室我住,大約看我氣宇軒昂。我年輕的時候長得確實像大款。當時我是很累了,就説好吧。
定好房子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大垃圾箱的附近找床墊。當時正是學生離校入學的時間,在熱心老同學的幫助下,很快就找了一副單人床墊兩件套。鋪上媽媽給買的新床單就睡了。屋子比我在國内家裏的還好。世上多少事,睡醒覺再說。(待續)
3、25、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