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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很辛苦,抽烟刺激靈感。然而抽煙過多命短。上世紀我喜歡的三位抽烟、每天抽很多破煙的作家(王小波,路遙,戴厚英)去世,令人唏噓。身在中國生,命在美國活的我,工作之餘很愛讀他們寫的書。
賈平凹是一九五二年生人,出生在陝西商洛的一個鳥不老屎的村子。從小窮困,名叫平娃。爹媽大概希望他”好娃一生平安“。他成名的名字是賈平凹,但很多人都把他名字裏的“凹”讀成“哇”。中國字煩人,很多字都是多音字。有的字典上也不準確定義在什麽時候讀什麽音。比如:角,給。
如果你查字典:凹在地名裏讀“哇”。通常讀“嗷”。但是不少人把“坑坑窪窪”寫作“坑坑凹凹”。你又能怎麽着?
我自認爲我還算認字比較多的人,源於小時老爸的棍棒教育:“遇到不認識的字,一定要查字典”。
有一年回西安在火車上和人閑諞(聊),說到賈平凹,有一個後生糾正我:喔字應該“娃”,我正好手上拿著一本《賈平凹散文集》,裏邊有一篇紀念台灣作家三毛的散文,裏邊說三毛死前和賈平凹有過一次約會,但因意外沒見成。后來三毛死前給賈平凹寫過一封信,心裏說:你名字裏的那個字應該讀“嗷”。我們是文字工作者,不應該讀錯字。賈平凹在那篇紀念三毛的散文裏寫道:“每當讀到這裏,我的眼淚都嘩嘩地流。那后生哪裏讀過賈平凹這麽高雅的文字。不言傳了。
賈平凹寫吃寫得好的文章叫《陝西小吃》,裏邊詳實噴香地寫了陝西的“羊肉泡饃”,“岐山面”等等。年代太久,我不記得了。我現在經常在家裏做我的美國版的“羊肉泡饃”:去“卡死扣”,買塊腌肉,切成大塊,放高壓鍋,壓悶帶煮100分鐘至肉爛湯美。兩杯面粉,高筋中筋無所謂,我喜歡高筋。90攝氏度高溫水和面,做坨坨饃。我用10美刀一瓶的意大利醋,古巴黃糖腌糖蒜(腌半年以上),糖醋比自己了斷。然後鍋上火,橄欖油炒香郫縣豆瓣,加白菜葉,一包粉絲,六勺羊肉湯,掰好的苞穀粒大的坨坨饃入鍋,煮至湯若隱若現出鍋。順著比頭還大的老碗的邊邊往嘴裏刨著吃。年輕的時候我吃四個大約二兩的坨坨饃,現在吃一個。
賈平凹寫吃寫的最好的是《吃煙》,裏邊說:吃煙是只吃不儘,屬於藝術行爲,應該為少數人享用,如皇宮寢室裏的黃被。。。賈平凹抽得一手好烟。大概現在和我一樣,想活命,戒了。
賈平凹是西北大學的工農兵學員,讀書極其用功,每天揹一袋饃在圖書舘開門時進去,晚上圖書舘閉門出來(聽説)。他當年三伏夏練寫作,每天寫8000字,汗水往溝渠子裏流。不像魯迅,“一生連一部長篇小説都沒有,算什麽大作家(李敖語)”。賈平凹自一九七三年踏進中國文壇,至今已經發表過十七部長篇小説。我大約讀過十來部。
賈平凹是少有的小説和散文都寫得很好的作家。小説虛構,散文直言。他可以來回切換,變化自如。好像他的好朋友路遙死了以後,加上他的肺也鬧騰,老婆離婚,愛上護士。“那麽漂亮,身材姣好,叫男人怎能不愛”他沉寂過一陣,本想再不寫小説了,靠賣自己的名人破字過活。後來還是以名搏利,搏得成功。
賈平凹不光是寫陝西小吃寫的好,寫吃煙也寫得好,寫性也是一把好手。從《廢都》到《暫坐》,寫男性、寫女性,他都在行。”交完公糧交餘糧“就是他的妙語,為中國新時代的渣男津津樂道。也有人贊美他是流氓作家。
陝西是個出大作家的地方,早年的柳青,一部《創業史》譽滿神州;舊年的路遙,《平凡的世界》道盡農村人生命的悲苦;才死不久的陳忠實,一部《白鹿原》生動了白鹿原幾十年的滄桑;賈平凹的《秦腔》,通過秦人的苦難秦人的性,喊出了:除了唱大喊大叫、大哭大閙的秦腔,苦難深重的秦人還能幹什麽呢?”。也不知道前不久耄2眯小眼、挺大肚,舉右拳、發毒誓。發的誓言是不是秦腔?
吃是人生大事,吃是人生歡樂,寫吃寫得好的作家也作得好。
6、26、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