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舟的离婚战,打得很辛苦。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他的疲惫不堪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他简单跟我提了提,双方都请了律师,他老婆是真要把他的每一分钱都拿走。不过,他的情绪还算不错,反过来劝我别担心,说这些年来,除了明面上的帐,他还有一些暗处的收益。
蒋忻告诉我,康舟给了他五十万现金:"他说算他的投资,你没看到,一摞摞的钞票,他连收条都没有要我写。"
我笑了:"康舟对你经常调戏他不满意,又不是对你的人品不满意。"
"那还是挺让我激动的,"蒋忻说:"被他这么无条件地信任,又是在这种时候。"
我没告诉他,康舟在我这里存了一百万。我特意去开了个账户,专门存他的钱,这件事,我谁都没说。康舟给我钱的时候,说:“北北,我这酒吧,说不定很快就要卖了或者转手给她。你的这份工,也许说没就没了。这钱放在你这里,你帮我收着。万一到时候你没有地方上班,你就拿这里的钱先用。”
我毫不犹豫地就收下来了:“放在我这里,我帮你保管着,等你的问题解决了,就拿回去。你也知道,江南现在不缺生活费,所以我不需要。”
康舟点点头,说:“好,放在你这里我最放心。北北,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的,只可惜,现在说已经太迟了。我想,你心里也都明白,是不是?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我希望你也会这么看我。”
听他这么一说,我居然突然就掉眼泪了。
张爱玲说:我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
相识太早,相见恨晚,爱情中的遗憾无处不在。康舟看我的眼神里,那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凄凉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我在他温暖的翅膀下栖息了这么久,我们之间各种情感相互交错着,又各自藏着掖着,如今想打开弄个清楚明白,却发现再也展不开铺不平理不顺了。
一次又一次,我的感情路,总是在跟时机过不去。陶淘是这样,康舟也是这样。我愿意的时候,他们都不愿意;他们愿意的时候,我却不愿意了。
可若不是这样,我就不会遇到方澄易。一得一失,公平合理。
说起陶淘,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约我吃午餐了。尽管我们的工作联系每天都在进行,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可是陶淘的邮件用词里的那份疏离,日益在明显起来。
我从来没打算过要跟陶淘保持什么深交,我们有过的那么一段故事,使得我们之间永远都回不到普通朋友的关系。他没有问过我在跟谁恋爱,可有一次在电话里他脱口而出的一句“你自己去问他好了”让我明白,他很清楚我跟方澄易的关系。
没多久之后,陶淘告诉我,他辞职了,跳去了另一家外企,做了一个更高职位。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圣诞临近。
康舟的离婚战终于结束,他把酒吧转给了前妻。那女人居然还好意思找我跟玛丽亚商量留下来替她打工。我跟玛丽亚的意见很一致,那就是让她"go f*ck herself"。
康舟的酒吧没有了,工作重心自然放到了画廊这里,我们几个一起努力,希望能在圣诞节之前把黎斌和蒋忻的画廊兼酒吧开起来。他们两个,是康舟这场离婚大战的最大受益者,成天笑得有牙没眼。黎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收拾整理他的作品,蒋忻就跟着康舟到处跑。
方澄易看我们都这么忙碌,很不高兴。有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他非常直接地问蒋忻:"为什么到现在你都没找我来参与投资?"
蒋忻看了我一眼:"北北投资了,不就等于你也投资了? 你们两个是一伙的。"
其实,我知道,蒋忻是觉得方澄易没多久就要走,怕到时候会麻烦,才没找他。
"北北投资了? 多少钱? "方澄易问他。
"她投的是她的劳动力。"蒋忻一头汗。我暗自好笑,我哪有钱投资啊。
方澄易一脸的严肃:"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算好了我要走,所以做什么都不带我。我说过我一定会走么?就算我要走,就不能在上海有点投资了? 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可你拉投资的时候连问都不问我一声,你觉得你这么做合适吗?"
方澄易很少隐藏自己的想法,总是有什么说什么。被他这么咄咄逼人地追问,蒋忻招架不住,只拿眼望着我。
我说:"Benson ,你是不一定会走,可你能保证不走么?你也不能啊。蒋忻他们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很正常。如果你真的决定留下来,再投也不迟,是不是? 更何况,你不就是怕我们不带你玩么?我保证,什么都不会漏了你,我已经把你算进免费劳动力里了。"
方澄易不理我,他拿出来一张支票:"康舟投了50万,我和北北也投50万,我们家占一份。"
蒋忻大笑起来:"这么快都一家了? 什么时候结的婚啊?"
方澄易搂住我,说:"早晚的事。"
我无奈地摇头:"你说梦话呢?大言不惭的,一点都不靠谱。"
我心里知道,他能留下来的机率不大。他的继父让他请专业的中文老师,强化训练中文听说写,肯定不是为了将来在上海开画廊和酒吧的。
蒋忻的眼睛在我和方澄易身上转来转去,问:"你们家谁说了算啊?这钱我是能收不能收啊?"
"当然我说了算了。"方澄易把支票推过去:"哪能轮到她。将来,连她的人都是我的。"
蒋忻笑眯眯地附和方澄易,眼睛却是紧盯着我,我微微点了头,他才收了支票。我心里一阵安慰,总算没白疼他。50万,对方澄易来说一点不多,既然他心里这么想要参与,我也没必要扫他的兴。
十二月中的时候,方澄易告诉我他要回去过圣诞节。他的继父Frank又升职了,全家要庆祝。
他对我说:"北北,我这次回去,要很郑重地跟我母亲谈你的事。我向你保证,我会尽我的全力。可是,你能不能也趁这个机会认真考虑,将来跟我走呢?无论如何,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点头答应了他。其实我不需要认真考虑,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跟他分手,我一定会伤心,可跟他走,我不会快活。方澄易求了我很多次跟他走,好话几乎都说尽了,脾气也差不多发完了,可我仍然没有一丁点的动摇。我忍不住想,是不是我太冷血了?还是我根本上就爱他爱得不够深?亦或是我太现实太不浪漫?
我已经过了天真的年纪,也经历过了家庭的变故和恋爱的失败。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我确实发生了很多的变化。我变得不喜欢也不敢依赖任何人,因为再亲密的爱人也可能在一夕之间变成陌生人。我也害怕风险,因为我亲眼看见我爸爸在一夜之间几乎一贫如洗。我需要一种安全感,就是在每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我还在我的地盘上,还拥有着属于我的一切。
我知道我的亲人永远都会在我身边,而方澄易却不一定,也许哪一天,他会离开我,连一个原因都不需要。就像康舟对待他老婆那样,切断跟我的一切关联。所以,我不会选择离开家人跟他走。
说我理智也罢,说我神经兮兮也罢,我都认了,因为我控制不了我的这种想法。
方澄易走之前的一周,我们夜夜缠绵。
我竭尽全力地去取悦他,因为我心里有愧。如果他找了任何一个别的女孩子,十有八九她都会追随着他走,可他偏偏遇到了我爱上了我。在理想中,我是个勇士,可在现实里,我却是个懦夫。我知道我没有勇气,像我说过的那样去爱他。
送他去机场的时候,方澄易搂着我闹:“我不想走了。”
“就两三周而已,很快的。”我也很舍不得他。看看周围,好几对像我们这样依依惜别的情侣,甚至有人泣不成声的。
“要是没什么特殊情况,我早点回来。”方澄易说:“我想跟你一起过new year’s eve。”
我摇头:“那你家里人该多失望啊,好不容易等到你回家一趟。”
他想了想:“也对,好吧,我过了新年就回来。”
男人不管多大年纪,有时候都有点孩子气,我哄了他好一会儿,他终于同意进去。看着他经过安检,回头跟我告别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哭了。
生活中,总是有那么多的转瞬即逝。
就像是这机场的告别,前一刻还拥抱亲吻,下一刻已经各自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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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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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计划不如变化,谁都无法保证未来!对于执着的人,有时候明知是错与苦,还是会苦中为乐地错着。希望北北幸福!
家庭的变故和感情的经历中她学到了很多;希望生活风平浪静,但是很多时候不是那么遂人愿;如果有些磨难注定要经历,那宁可他们早些到来,趁着年轻,爬起来继续走;而经历的那些磨难,也只是一场经历,也许会变成生命中的财富,但不会是包袱。
一下子想起了那句名言-- 男人靠的住,母猪会上树! 婚姻幸福的人请饶道啊!
方这次回美国过节,后面一定会有故事了。北北是个很明白自己要什么的女孩,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