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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阿航的抱怨,我并不太在意。
他就是一个典型的在家总是占据中心位置长大的孩子,不管跟谁在一起,都特别敢于释放自己的不满情绪。
刚开始的时候,我很容易被他咄咄逼人的态度唬住,然后就顺着他的意思做事。如今,我已经对他足够了解,让他抱怨完了也就过去了。
于是,我故伎重演,岔开话题问他:“你说句实话,我的胳膊是不是真的很粗?看起来是不是虎背熊腰的?”
“谁这么说的?”他问。
“有个学游泳的小娃,”我颇有几分尴尬,道:“孩子很小,肯定不会撒谎或者故意这么说,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当然,我心里有数,知道自己不是细瘦的身材。。。可是,这次去参加羽毛球队,那几个教练组的人也提了一嘴,说我看着胳膊有力量。。。那不就是粗么?”
“说实话,”阿航想了想,挺坦诚地说:“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当然,也可能是这么些年咱俩天天见面,都习惯了。要我说,像班长那样的,有点太瘦弱了,用我妈的话来说就是压不住福;或者,我们村里老话说的,看着不兴旺。”
“你这是封建思想。”我不满意地说。
“审美观点,有什么封建不封建的?”阿航不客气地怼我:“你问的时候让我说实话,说了实话你又不乐意,扣封建的帽子,你说你是不是有病?下次别问我!”
我冲着电话吼:“你还敢凶我了?”
“凶你怎么了?”阿航云淡风轻地说:“信不信一会儿我就来打你?不过,你胳膊这么粗,我可能打不过你倒是。。。”
我愤怒地挂了电话,他还在那头嘿嘿地笑。
阿航还真不是随口说说,不一会儿,他就打来电话,说了两个字:“下来!”
我下去一看,好家伙,这个没王法的是无证驾驶过来的。
阿航靠着车门站着,见到我就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请我上车,不满意地说道:“车子有点儿旧,我爸忒小气。”
“你不怕交警抓?”我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坐进去。
阿航从另一侧上来,一脸无所谓地说:“就差最后一科目而已,而且,这晚上路上没什么车,到你家总共就开了几分钟。”
我好奇地前后看看他的“新车”,确实,跟陈叔叔自己开的车比起来差得太远了。车里半新不旧的,加上所有的内装都是黑灰色,看起来无比沉闷。我摸了摸后视镜上的一休哥车挂,估摸着是他自己挂上去的,安慰道:“我觉得干干净净的,挺好。你刚学会,免不了会刮蹭几次,用旧车不心疼,是不是?”
他耸耸肩,依旧有点不甘心的表情,问我:“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我告诉他:“有几栋楼的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我特别喜欢。对了,你还记得林俊烨不?他竟然跟我同校!我还以为他们这些考出去的,都会去一线大都市上大学呢!”
阿航想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他。。。你怎么知道?你遇到他了?”
“他来找我。。。噢,不是,他是去找秦指导的时候遇到我了。”我问他:“刘老师给我们寄了小册子,你应该也收到了吧?初中班上的同学最后的去向和联系方式,上面都有。不过,你们家一直在忙着爷爷的事情,估计你也没看吧?”
“没看,主要是不关心。”阿航直白地说:“他要想再缠着你,告诉我。”
我忍不住内心悄悄翻个白眼,我没有这么自恋以为谁都会喜欢我。其实,从初中到现在,除了阿航就没有哪个男生对我表示过什么好感。再之前么,有佩华在的时候,就更没人会注意到她身边的小萝卜头了。
想到这儿,我对阿航很有几分感激。因为有了他,这些年我始终处于一个被需要被喜欢的状态,甚至,还能被一些女生悄悄羡慕。
“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我把后腰上别着的一个小盒子取了出来,递过去放在他腿上,说:“找了很久都不知道该买什么,因为,你什么都不缺。不过,小罗阿姨对我说,不用顾虑这个,想送你什么就买什么。”
“然后呢?”阿航没有着急打开,只是看着我问。
“然后我就想了一个,但是我想买个好一点儿的又不懂怎么选。”我慢吞吞地说:“我打电话问了佩华姐姐,她的那个忻总给我讲了一堆,我听不懂但是不好意思说。最后,我在外国杂志上看图片挑了一款,让爸爸的朋友从香港带过来的。”
阿航抿着嘴,低头有条不紊地拆开包装纸,打开盖子,取出卷得紧密的一条棕色皮带,很简单的式样却有种厚重油润的质感。
“Polo.Ralph.Lauren.”我看着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厚实的皮革,接着道:“杂志上的模特看着跟你有几分相像,我觉得你用应该很不错。据说,特别结实,怎么用都不会坏。我想,你喜欢牛仔裤,肯定用得上。。。”
说着,阿航已经拆了小装饰牌,把座位后移到最宽敞方便他操作,然后把皮带朝着裤耳里一个个穿入。最后要扣上的时候他停下了手,对我说:“靳霏,你来给我扣上?”
我自然地伸手过去,帮他扣好收拾整齐,然后歪头端详了一会儿。
阿航的坐姿豪放,一条腿屈一点儿一条腿伸得笔直,几乎跟杂志上的男生一模一样的动作。
皮带的风格很衬他,怎么说呢,有种不经意的随意感。
“有这么好看?”阿航笑着问我。
我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整个过程,其实。。。很有些暧昧的意味。
然而,我心里更多的,是几分临别的伤感。
哪怕就在同一个城市,同一片天空下,到底还是跟以前不同了。不是相见就能见,再也不是伸手就可及的距离。
我主动搂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问:“喜欢不?”
阿航瞥我一眼,丢给我两个字:“废话。”
说着,他就俯身过来亲我,一边亲一边习惯性地摸我脖子上戴着的玉猪龙。这一回,我偷偷睁着眼睛看他,阿航闭着眼睛的时候,会显得很乖很好控制,我挺喜欢看的。
可是他亲着亲着就不怎么乖了,爪子开始不安分起来。我推开他,小声道:“周围都是我邻居!”
“贴了膜的,看不见好吧?”阿航深吸了一口气,倒进自己的座位里。
“行了,”我伸手摸摸他的脸:“我回家了。”
“再亲一下。”阿航拽着我:“不然不许走。”
我飞快地啄了他一口,打开车门下车,说:“我帮你看着倒车,天黑了花坛旁边很多杂物你看不到。”
阿航听话地跟着我的指挥缓缓把车倒出去,然后挥手道别。
看着车尾的红灯渐行渐远,我突然拔腿追了上去。
雁黎在离开之前对我说:“我知道你爸爸离开你们这件事对你来说影响挺大的,但是,靳霏你要知道,时刻防备着别人会离开,这本身是种懦弱的表现。”
这句话让我想了挺久。
我不想做个懦弱的人,至少在最青春的年龄不想懦弱。
我追上阿航的车,他急刹了一下,诧异地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跟你说一声,我会很想你的。”
(未完待续)